小哭包進入噩夢迴圈以後第117章 哭泣的少年(3)
“當然, 如果還有這個機會的話。”小男孩有點遺憾的晃了晃手上沉重的鏈條。
遊遇定定的看了小男孩一眼,對方的表情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和親切感,他同樣晃動手上的鐐銬, 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他們要把我們送去哪?”
“我們是被這夥人從人販子手裡買來的,肯定不會是什麼好地方, ”小男孩微微眯起眼睛, 警惕又疑惑的看向遊遇, “你不記得了?”
“嗯, 被人販子捉住的時候敲到腦袋,變傻了。”遊遇面不改色的扯謊。
小男孩保留質疑的看了他一眼:“……哦。”
他顯然不大信這鬼話,但似乎對方的話是真是假對他沒什麼實質性的影響。
遊遇又問:“你知道這群傢伙是什麼人嗎?”
小男孩壓低聲音:“他們身上總是穿著死氣沉沉的黑袍, 脖子刺了藍色火焰蛇圖騰,我猜得沒錯的話, 應該是巫師組織的人。”
“巫師組織?”
“嗯, 以前賣畫的時候,我聽說過一些他們的事,”小男孩臉上十分平靜,完全沒有小孩子被囚|禁後理所應當表現出的恐懼, “那些酒館裡醉醺醺的酒鬼說, 從前段時間開始, 巫師們會從人販子手裡弄些新鮮的小孩, 用來做祭品。”
“反正被他們買了來, 不會有好事就對了。”小男孩無所謂的聳聳肩。
遊遇用一種審視的眼神看著他:“你不害怕嗎?”
小男孩無所畏懼的回視他的眼睛:“怕什麼?巫術?鬼?還是死?”
遊遇見過太多的恐懼和怯弱, 此刻他無法從小男孩的眼睛裡看到半點恐怖的苗頭, 只有沉沉一片黑色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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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死寂一樣的冷靜,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於是他笑了:“你是畫家?”
小男孩用一種超乎年齡的無奈表情搖頭:“謀生手段而已。”
“你是怎麼落到人販子手裡的?”遊遇問。
小男孩:“被媽媽賣的,她一向厭惡我賣畫不掙錢, 而她剛好又急需錢,所以決定用我作為物資,和人販子做一筆能讓她快活很久的交易。”
“我很遺憾。”遊遇朝他撇了撇嘴。
小男孩看著他:“你和我們不一樣,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和家人走散被人販子捉住了嗎?”
遊遇搖搖頭:“或許吧,記不清了。”
小男孩:“哦對。”
遊遇看向男孩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似笑非笑的說:“所以你說的室友,指的是我們會被埋在同一片墓地嗎?”
“你想多了,我們不會被埋在墓地裡,”小男孩將身子向後靠了靠,“我們應該會被遺棄在同一片亂葬崗,大機率屍體還會並排著擺在一起,因為我是9號,你是10號,巫師組織的人最講究秩序和規則了。”
說著,小男孩抬起被鐐銬束縛的手,不慎靈活的朝下拉開衣領,露出脖子下方刺成藍色的9號數字。
遊遇下意識也摸了摸自己脖子下相同的位置,眼中閃過些微不愉快。
他討厭在沒經過他許可的情況下,在他身上動手腳甚至留下可笑的痕跡,特別是現在遲南還住在他的身體裡。
馬車碾壓過凹凸不平的石子路,車內狠狠顛簸了一下,虛掩的簾子晃了晃,車廂內漏進潮溼的雨氣和晦暗天光。
遊遇索性從位置上爬過去拉開門簾,門簾後是一扇上了鎖的鐵絲網車門。
他們就像囚犯一樣被困在狹小的車內空間。
“這裡也是一直下雨嗎?”越過被鏽斑爬滿的鐵絲網,遊遇望向陰沉壓抑的雨幕。
這裡的雨和過去229天裡的造夢世界一模一樣,他不相信這只是巧合。
無止無盡的雨,一定是某種提示和線索,很可能是串起副本各層夢境的重要意象。
為什麼雨一直不停的下呢?
遲南也透過遊遇的眼睛,凝視著灰沉單調的天空。
9號小男孩似乎對遊遇的問題感到奇怪:“這裡?說得好像你從很遠的地方來的一樣。”
遊遇:“確實,我住的地方離這裡不近。”
9號男孩看了他一眼:“是嗎?據我所知人販子不可能願意出這麼高的路途運費,只在本地挑商品,不然太不划算了。”
“這不重要,”遊遇說,“雨下了多久?”
9號想了想:“連續下了好幾個月,這一年來就算不下雨也是半陰不晴的天氣,已經很久沒遇到晴天了。”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調轉了方向,朝大路右側的一條小徑駛去。
遲南透過遊遇的眼睛,清楚看到車輪激起的泥水濺在道路兩旁的高大石頭雕塑上。
從十字路口開始,無數石頭雕塑整整齊齊沿著主路的方向延伸在雨幕中,一座高大的建築物立在地平線盡頭,在濃重的雨霧中若隱若現。
從遲南的角度看,直通天際的建築物被鐵絲網割得支離破碎。
他的心臟在這瞬間似乎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揪住,類似難過的熟悉感蠢蠢欲動。
遊遇右邊的眼睛也微微有了些溼意。
“南哥?怎麼了?”共享感官後,遊遇也更方便覺察遲南的情緒波動。
遲南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我好像認識這裡。”
遊遇看著雨霧裡的建築物:“你不覺得它有些像基地大樓嗎?”
“你到底在和誰說話?”9號看到遊遇趴在鐵絲網門邊又開始自言自語,問道。
“不要介意,我有和自己說話的毛病。”
因為遲南無法讀取他的腦內資訊,所以每次他和遲南交流都需要發出聲音,用自言自語的解釋糊弄過去,一勞永逸。
好在9號並不是對旁人性格秘密感興趣的人,他只看了一眼遊遇,並沒有往深了問的打算。
“那座建築物是用來幹什麼的?”遊遇問9號。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9號有些不可思議,“那是黎明塔,所有人夢寐以求想要靠近的地方。”
“黎明塔?”遊遇低低念了一句,抬起眼睛用一種對方無法拒絕的真誠發問,“抱歉,可以仔細說說那座塔嗎?”
9號定定的看了他片刻,他並不是個有耐心的孩子,但今天卻願意和這位眼睛漂亮的外鄉小少爺多說幾句話,他聳聳肩:“好吧。”
“很久之前這裡還是沒人願意靠近的蠻荒邊境,大概三十年前,那裡,就是你看著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座高塔。”
“傳說那座塔的最高層住著一個古老的神明,他能實現人類的一切願望,慕名而來的信徒圍著高塔建起一座城,名為造夢城,那座塔也被命名為黎明塔。”
遊遇的心臟驟然停止跳動:“能實現人類一切願望?”
“是的,傳說中是這樣的,”9號抿了抿唇,“造夢城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進去居住,現在聚集在那的都是有權有勢的人,城外駐紮了軍隊守衛城池,輕易不放人進入,我們的願望不配被神聽到。”
“那位神明的長相有人見過嗎?”遊遇的語氣難得有些著急。
9號掰著手指搖頭,無聊的說:“看到那些雕像了嗎?因為沒人見過塔裡的神明,所有雕塑臉上都沒有五官。”
“信徒們用無臉來表達對高高在上神明的尊敬,”
9號充滿嘲諷的撇了撇嘴,“其實神明一般都是中年人的模樣,對吧?”
遊遇:“不一定。”
“好吧,”9號繼續說,“但是,聽說這座城出了點狀況,開始陸陸續續有居民搬離造夢城,但具體原因是什麼我們無從得知。”
遊遇眉頭微擰:“從一年前開始的?”
9號神色複雜的看著他:“你不是都忘記了嗎?”
“我猜的,”遊遇說,“或許和永遠下不停的雨有關。”
“可能吧,黎明塔裡的神明生氣了,雨下個不停,厄運接踵而來,”說著他無奈的笑了笑,“可是…對我們這種準備要死在亂葬崗的祭品來說,這些都不重要。”
遊遇沒講話,他看著窗外淅瀝不停的雨,以及道路兩旁的雕塑。
長期浸泡在雨水裡,這些雕塑五官空白的臉上爬滿滑膩青苔,似乎預示著殘敗和不詳。
正在這時,系統無機質的聲音自他們腦內響起——
[恭喜夢遊人遲南、以及與遲南繫結的造夢人229成功抵達噩夢哭泣的少年第二層夢境,請二位根據夢境角色及事件發展做出正確的判斷,祝二位好運。]
遲南總像個禮貌又喜歡提問的好學生:“請問有什麼提示嗎?”
系統:[畫畫的人]
說完,系統隱匿了聲息,沉默蔓延車內侷促的空間。
遊遇的視線掃向9號被在背後的畫板,隨後微微垂下,落在他右手食指第二骨節微微隆起的繭子上。
是遲南先開的口:“我有個猜測。”
“嗯。”遊遇的聲音沉沉的,他似乎猜到了遲南的想法。
遲南沉默半瞬,說出自己的想法:“這個男孩子,可能是《哭泣的少年》的作者。”
系統的提示雖然只有短短四個字,但確切的資訊幾乎已經是明示。
這個噩夢本名為《哭泣的少年》,而他們跌落夢境第二層睜開眼就遇到的這位畫畫的少年,絕對不可能是無意義的偶遇。
一切都是造夢主經過精心計算的‘巧合’。
“畫畫的人,”遊遇在心裡唸叨這四個字,血液漸漸變冷,“也就是說,這個噩夢本讓我們回到畫作誕生之前。”
根據角色和事件發展做出正確的判斷。
這一瞬間他們理解了系統話語的含義,這裡既是夢境,又是現實。
他們的判斷、抉擇將影響著這個世界,決定《哭泣的少年》是否降臨於世。
這個夢是場時間迴圈,遲南即是畫作本身,也是畫作誕生的參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