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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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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96、第 96 章

適才木奕珩說“帶路”時, 陽城官員們都懵了。

他們提及衛國公, 不過想要木奕珩高看他們一眼。

畢竟在當地軍方政方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強行奪下城中防護,這做法無賴又霸道。

奈何他是有朝廷調令的。就是不給當地軍/政面子, 黃太守等人也只能暗悶著這口氣。

本想用衛國公替自己長長臉。

畢竟木家如今退避朝堂實力早已大不如前,木奕珩轄制南疆雖封了帥名, 但地處偏遠只是荒蠻之地,手伸不到旁的地方。

誰想震懾無用,木奕珩順杆就爬一聽人家親眷在城內竟當即要求相見。

官吏們對視一眼, 心想那婦人連他們這些人求見都不露面難不成會給一個毫無瓜葛的陌生人臉面?

端看木奕珩如何被拒門外,臉色又是如何尷尬也極精彩。

這麼一想, 黃太守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卻誰也沒想到,木奕珩不是來“求見”的。

人到了門外, 直接抽刀劈了門軸。腳一踢踹開了守衛。

他大步流星在前, 手下兵將在後,把黃太守等人遠遠隔開。

林雲暖所住之處原有守門的官兵。因是黃太守親帶人來,他們自然不會橫加阻攔, 誰知來人不按套路出牌, 竟然直接硬闖。

林雲暖身邊的兩個護衛正在屋前守衛。

木奕珩淡淡瞥一眼兩人,不用他動手,不等兩人呼喝問話,他手下的人已經出手鉗制住了兩人。

木奕珩直接進入內室。

他心裡一片空白。

他找了一年多。從臨川王處下手,從林熠哲處下手,從筠澤林家下手, 甚至從唐逸和沈世京下手,獨獨沒有想到過衛國公。

印象裡這兩人不可能有交集。林雲暖一個婦人,也不可能主動搭上衛國公。

可當小吏提及衛國公親眷孤兒寡母在陽城,他第一直覺就是她。

一定是她。

此刻進了內室,寒潭般的眸子先撞見悅歡吃驚的臉。

木奕珩的腳步頓下,身子陡然不穩,輕輕戰慄起來。

屋內燻著淡淡的安神香。簾子後面有個人穩穩坐在案邊。

木奕珩只覺手臂有千斤重,他抿了下嘴唇,猛地掀了簾子。

冒著寒氣的鐵甲發出鋥亮的光。

髮絲滴答滴答滲著水滴。

林雲暖立在他面前。

活生生的她。就在他面前。

外頭紛紛雜雜,官吏們追上來,想補救,哪裡還補救得成什麼。

人到屋外,不敢擅自進去,屋裡那是國公親眷,雖然身份並未透漏,不是衛國公的妾侍就是侄女兒,哪是他們隨意冒犯得起的?

黃太守無比掙扎地出言:“夫人見諒,木帥適才飲多了酒……”

他還未說完,木奕珩猛地轉過臉來。

他大步跨過屋子,來到門前,一伸手,把呆在原地的悅歡揪住,扔了出去。

外頭人群:“……”

他閉了屋門。

轉回頭,重新掀了內室的簾子。

林雲暖已經不在原地,她退後數步,立在那裡有些手足無措。

木奕珩伸手松了頸下的釦子。

屋裡很暖,很香,沉悶得叫他喘不過氣。

他略頓了頓,才抬起頭,重新看向她。

飛揚的鳳眼如今深邃幽暗,望不見底。

年輕的面容似染了風霜,歲餘不見罷了,他像滄桑了五六歲。

林雲暖眸子澀得不行。

她想咳一聲說些什麼漂亮的場面話,喉嚨一扯,竟嘶得發不出聲音。

木奕珩站在那不知在想些什麼。

分別並不太久,她已看不透他。

林雲暖按住發顫的手掌,強裝鎮定走到桌前倒了杯茶。

想到孩子還睡在床裡,她目視他,又看向外間。想與他出去說話。

木奕珩目光移動,越過她,看向安靜的帳內。

下一秒,他眸子猛地一眯,臉上殺氣騰騰,大步衝向床帳。

林雲暖被他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閃避身子,木奕珩風一樣擦過她身側,一把將雲紗帳子拽了下來。

林雲暖驚醒過來,聲音裡夾了微怒,“你瘋了!”

一別歲餘,夫妻重逢,她料不到她說的第一句竟是這個。

木奕珩明顯怔住。

他看見床內並頭睡得香甜的兩個小兒。

鈺哥兒長大許多,可依舊能從眉眼輪廓認出他。旁邊的女嬰那樣的小,小臉紅撲撲的,拳頭還不及他腰上的玉佩大。

鈺哥兒百日時,他人在外頭。對孩童幾個月的模樣並不能分辨太清。

且鈺哥兒在家裡養的很胖,個頭挺大的。

另一個女娃娃就小的有些過分了。

木奕珩臉色一變,他轉過身來,看向林雲暖。

周遭陡然平添的殺氣,叫林雲暖吃驚之餘,下意識地退後。

她退至櫃旁,再無退路。

木奕珩冷冷睨著她,朝她緩步走來。

林雲暖心臟砰砰直跳。

木奕珩變得好陌生。

不由自主地讓她心生恐懼。

她那樣深愛著思念著的男人,用看死敵一樣的眼神看著她。

林雲暖下意識想逃。

她挪開步子,在他俯身過來前,揮手拍開他的手掌,扭身就朝外間奔去。

木奕珩不疾不徐地跟上來。

他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她心頭。讓她心跳加速,呼吸不暢。

林雲暖本想出去,可她能逃去哪兒?外面都是木奕珩的人。

她走到稍間臨窗炕前,強迫自己穩下呼吸,強擠出一絲微笑:“木奕珩你……”

她還沒來得及轉頭看他。

木奕珩的左手,捏住了她的脖子。

林雲暖只覺喉間一緊,他粗糙的掌心覆上,緊緊扣住她的命門。

手勁兒收緊,她登時窒住,喉間的話音被強行擠斷。

婦人白皙的膚色悶得通紅。

木奕珩挑眉,稍一用力,鉗住她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

一字一頓的,用咬牙切齒的聲音。

他說:“你他媽找死!”

林雲暖雙腳離地,她兩手扣住他左手,不住拍打。兩腿直蹬,想求一瞬呼吸。

木奕珩似要真將她弄死了。提著她的脖子把人摜到炕沿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絕望狼狽的面容。

“你他媽是找好了退路,早有了奸/夫?”

林雲暖喘不過氣,事實上她瞳孔有些渙散了。

那些甜蜜的痛苦的過往從腦海中快速翻騰。

她甚至生出一股“終於要解脫了”的快慰。

木奕珩手勁倏然松了。

他聽見裡屋傳來嬰孩的哼聲。是睡不安生的小娃兒在夢中喊“娘”。

是鈺哥兒。

是他兒子。

木奕珩滿腔怒火稍熄。

他將婦人擲在地上,解了淋過雨的甲冑,在炕上坐下。

他居高臨下看婦人漸漸緩過神來,捂住嘴唇輕咳。

林雲暖心裡酸澀了一下。

——他還是不忍心,若他真想殺她,適才只需手上一用勁,她脖子已經斷了。

眼睛控制不住地升起霧氣。她倔強地不想他瞧見自己的狼狽模樣,垂著頭,伸手抿自己的頭髮,撫平衣服上的褶皺。

她想體體面面的在他面前。

“是誰?”

木奕珩低低地出言。

林雲暖怔了下,沒有聽清。

“我他媽問你奸/夫是誰!”木奕珩霍地站起身,他從脫掉的甲冑中撿回腰刀,“你他媽不說也罷,老子這就出去,將院中所有男人都砍了。”

他說走就走,林雲暖“哎”了一聲,喚不住他,只得奔過去,將他手臂攀住。

香軟的身子貼上來。

木奕珩雙腳如被釘子釘住,連轉個身都不能。

他手裡的刀“當”地一聲落在地上。

那把染了無數人鮮血的祭過無數亡魂的腰刀,此刻孤零零躺在地上。

而原本孤立於世的兩個人,又重逢了。

木奕珩喉結猛地滾動。眼淚幾乎就要衝湧而出。

可他哪能允許自己這般丟臉。

一個不守婦道狠心棄了他的婦人,他該二話不說,一刀殺了她才是!

林雲暖抱住他手臂,搖頭低聲地哀求:“你……別……”

別這樣。

哪樣?

木奕珩深邃的眸中湧動她看不清明的哀慟。

她不會懂這一年多的日子他是用什麼心情熬過來的。

人間地獄,不過如此。

生不如死,度秒如年。

她怎能這樣的狠心?

林雲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她又生了他們的女兒。

適才他在看見孩子後陡然暴怒許是誤會了什麼。

可解釋了會如何,他知道她懷著身子還要遠走,想是越發憤怒吧?

或是一時欣喜,原諒了她自私的行徑,從此一家四口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那她出走,還有什麼意義?

便是重逢了,也不代表就能回到過去。

即便遇見無數的天災人禍,她喜歡這樣自由自在的生活,她不想再重複從前的日子。

為什麼她就沒資格自己選?

…………

對上那對水盈盈的眸子,木奕珩發現自己突然說不出話來。

她也許有了男人,跟別的男人生了孩子。

他是這樣恨她,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可注視著這雙眼睛,他心裡酸酸的,澀澀的,發緊發痛,靈魂抽搐著扭曲著,渾身的力氣好像一瞬間都被抽’幹而去。

雨聲,在外一直不曾停息。

簷下滴著水珠,一串串砸在窗格上面,靜得聽得見屋裡的兩人的呼吸。

木奕珩用了好一會兒才能活動手腳,他伸手把她揮開。

手掌劃過某處軟綿綿的地方,他心裡倏地躥上什麼情緒。

他“死”了太久太久了。

如今此刻,他只攥緊了手掌,把適才的餘溫留在掌心。

林雲暖退後一步,再退一步,她希望木奕珩是真的平靜下來了,她轉身提起炕桌上的茶壺。

斟杯茶,她雖不知該說什麼該解釋什麼,但她想試著和他談談。

木奕珩閉了閉眼。

夢裡才能一見的人就在身前。

不論發生過什麼,不論她如今是誰的女人,……

林雲暖才抬起頭他就撲了過來。

來不及驚呼,嘴唇被他兇狠地堵住。

不是親吻,是撕咬。

疼的,麻的,濃濃的血腥氣。

溼溼熱熱的唇和下巴。

痛呼不出。

他的舌頭長驅直入,捲住她的舌尖。

被揪扯住,然後兩排牙齒就狠狠地咬下去。

林雲暖疼得身子都縮了起來。

木奕珩緊緊捏住她下巴。

把她素淨的臉捏得扭曲變形。

她聽見他冷冷的羞辱她。

“你他媽犯賤,不做誥命夫人,非要給人當粉頭,爺就如你意,玩得你滿意為止!”

………………

林雲暖閉上眼。

無法面對他看向她的眼神。

甚至她沒辦法接受眼前這樣一個讓她倍感驚懼的陌生人一樣的他。

和她記憶中的不一樣。

和她掛念的那個不一樣。

可她又有什麼資格抱怨。

是她親手毀了那神采飛揚的男人。

是她狠心斷送了原本完整的家。

木奕珩沒一絲耐心和溫柔。

他不給她半點臉面,用最羞恥的方式動作。

林雲暖咬住牙。她額上一層薄汗,背脊盡溼透了。

然而木奕珩只是動了一下,他猛地退後,陡然放開她。

林雲暖失去支撐,幾乎跌落下去,手攀住炕沿,勉強直起身子。

她飛速拾起裙子將自己遮住,蜷縮在地上,渾身打顫。

木奕珩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他一面整衣擺一面咬牙辱她道:“怎麼辦,你這樣下賤,爺提不起幹\\你的興致。”

林雲暖環抱住自己,把自己縮在裙子的遮擋之下。

她未抬頭,聲音顫中帶著冰冷的寒意。

“那你現在能走了麼?”

木奕珩哼笑一聲,拾起地上的甲冑,快步朝外走去。

護衛官吏等人退至院外,此刻聽見門響,紛紛探頭看來。

木奕珩面無表情地越眾走出院子。

官吏們沒聽見裡面傳出呼救,原想莫不是兩人相識?此刻見他不像高興的樣子又不免打鼓,總不會是有什麼恩怨?

木奕珩很快消失在前方。

片刻,他招手喚來一個親兵。

“去守著,不準人進,不準人出。”

親兵愣了下,才明白過來,木奕珩指的是剛才那個院子。

聽他又道:“把她身邊的侍衛都押送過來。”

親兵摸了摸腦袋,想勸:“帥爺,到底是京城大員的家眷,是不是有何誤會?”

木奕珩不語,一味朝前走。親兵見他這模樣,知道他是氣得狠了。

當即不敢再勸。

片刻,木奕珩走進下榻之所。

兩個嬌豔嫵媚的美人兒只穿著小衣,伏地跪著朝他行禮。

目光略過,只見一片白花花的皮肉。

木奕珩胃中翻攪不已。

他強抑住衝口而出的嘔意。

抽刀出鞘,一刀劈爛身旁的架子。

“滾!”

兩個美人嚇得花容失色,呆滯片刻戰戰兢兢地從裡奔了出來。

木奕珩滿腔燥鬱,他不解氣,提著刀沒輕沒重地在屋中亂揮。

滿地狼藉。

他扔了刀,站在那裡,婦人的臉,那個多出來的孩子,他的鈺哥兒,重重疊疊在他腦海中閃過。

他撕開的裙子,按住的腿……

揮之不去。

像山一樣壓在他心頭腦海。

木奕珩抬手,狠狠抽了自己兩耳光。

他怎能這樣的沒骨氣!

那婦人棄了他!

年餘後終於給他撞上,他竟沒出息的,還想要她?

他真是……

徹頭徹尾的窩囊廢!

木奕珩直衝入淨房,地上放著兩桶冰涼的備用的水。

他也不脫衣,兜頭澆在自己身上。

他想要清醒。

他不想再被一個女人左右情緒和生活。

他不想這樣不堪的,要一再去哀求挽留……

他難道不配被愛麼?

難道他不能被人珍視著,不離不棄守在身邊?

…………

人都退去了。屋裡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悅歡輕手輕腳地邁步進來。

她抱起小的,出聲安撫大的。

林雲暖不在內室。

她保持適才的姿勢,蜷縮在稍間炕下。

她咬住嘴唇,哭不出來。

她和木奕珩,回不去了。

誤會也好,他恨她厭惡她也罷。她不準備解釋,也不想和好。更不會求他帶她回家。

若非天災,他們永遠不可能重逢。

是上天非要再多折磨她一次。

與其是在無盡的漫長歲月和無趣生活中消磨掉感情,她寧願就這樣轟轟烈烈的決斷掉。

叫他恨她,總比掛念她,禁錮住他自己好得多。

他天生是世家子弟。該恣意張揚的活著。

她生來不屬於這時代世界,她想照著自己的意願生活,不想被規矩和階級束縛。

他們註定不能在一起,那道鴻溝,永遠跨不過。

…………

雷聲隆隆,閃電劈過。

院裡的桂樹驚起幾點火花,在暴雨中被劈斷了粗壯的枝丫。

木奕珩在本不深沉的睡夢中驚醒。

他大汗淋漓,身上衣裳溼透了貼在身上。

他夢見他的女人,委身他人之下,床上爬滿了小小嬰孩,每一個都不一樣。

女人像無骨的蛇,盤在面目模糊的男人身上,越過寬闊的肩頭,笑著朝他看來。

在嘲笑他,在譏諷他,在羞辱他。

木奕珩下床,把自己浸到冷掉的浴桶中。

這樣他才能清醒。才能不去想那些事。

陣陣閃電,照得屋中亮如白晝。

木奕珩抹臉的手猛地頓住。

他腦海中湧起一個極突兀又合情理的想法。

她是靠著衛臻才能逃出京城,躲在這偏僻之處,逃開他的搜尋和掌控。

衛臻是誰?

是鈺哥兒的祖父!

她憑什麼得到衛臻庇佑?憑她的孩子是衛臻的親孫!

他對血脈一事如此在意,怎可能容那婦人身側有外人對鈺哥兒不利?

木奕珩騰地從水中直起身來。

他隨意扯塊布巾抹了兩下,披衣持刀就冒雨朝外衝去。

身後,屋簷被雷擊中,瓦片橫樑灰渣般掉落下來,發出山塌一般的巨響。

俱被他拋在腦後。

他的呼吸急促,心臟緊緊揪成一團,每走一步都覺舌根發澀,胸腔生疼。

他揮手遣退了要跟上來的親兵。

獨自一個,穿街過巷,走到他適才來過的地方。

大門被毀壞,門前守著他的人。

木奕珩抬了抬手,禁住了他們問候出聲。

林雲暖一直沒有睡。

悅歡在裡間伴著兩個孩子。

她躺在炕上,目光清明。

劈下來的閃電照亮她的面容。

沒有流淚,沒有表情。

嘴唇上破的傷口,血已凝固,翻腫著,有點滑稽可笑。

窗格輕響。

木奕珩不知在門口徘徊了多久,近鄉情怯般,不敢靠近。

原想從側旁窗進入,待坐一會兒才決定該如何。

怎料她就在窗下炕上。

林雲暖驟然坐起身來。

雷電劃過,四目相對。

林雲暖來不及說什麼。

被木奕珩撲過來,抱個滿懷。

她伸手推他,木奕珩的雙臂像鐵鉗般,箍住她不放。

讓她緊貼在他胸前,嘴唇含住她耳垂。

林雲暖一下子就軟了下去。

他清楚知道她每一寸的弱點。

沿著她耳後,一點點地舔舐。

酥麻又極癢。眼睛一下子水汽朦朦。

這算什麼……這算什麼……

林雲暖咬住舌根,狠心使勁一推。

木奕珩竟被她推開了。

他不急著重新將她抱住。目光定定的望住她,伸手解開自己淋溼的衣裳。

猙獰的一道道新傷舊痕,在偶然劃過的閃電下躍入她眼底。

林雲暖怔住,駭然盯住他的身子。

腰側長約兩寸寬若指粗的新傷,深深刻在他腹肌之側。

心臟位置一個駭人的洞,也是剛癒合不久的樣子。

林雲暖那些流不出的眼淚,瞬間崩潰決堤。

她顧不上執拗,顧不上旁的任何念頭。

她撲過來,指尖發顫地想去撫觸那上面的一道道傷。

該多疼啊,這該有多疼啊。

從前白膩的胸\\膛如今猙獰的疤痕遍佈。

離開後他沒瀟灑快意,他活在了地獄裡!

林雲暖咬著嘴唇,屏住呼吸。

木奕珩伸手,先試探握住她兩臂。見她沒掙扎,才手上一帶,將她抱進懷裡。

他把她推倒在炕上。垂頭細細吻她落淚的眼睛。

林雲暖睫毛顫抖著,嘴唇和牙齒也在發顫。

木奕珩的嘴唇掠過她腫起來破掉的嘴唇,有點懊惱地輕輕吮。

適才他是那樣的憤怒,此刻又是這樣的溫柔。

魔鬼是他,神明是他。能毀掉她讓她萬劫不復的是他,讓她心碎成渣淚落如雨是他。

今生來此,是為他。

他滾燙的肌膚貼上來。

她想躲。

不是不渴望這擁抱,她生怕觸痛了他一身的傷。

經歷過多可怕的事才能傷成他那般?

短短一年餘,他是經過多少次拼死的激戰。

這些傷有人替他塗藥,輕輕吹拂減少他的痛楚麼?

有人為他落淚為他心痛把他抱在懷裡安慰麼?

她明明只想兩個人更好更自在,不要熬光了恩情和愛。

她不是為了讓他受這樣的苦。

原以為長痛不如短痛,她走了他也就放下了。

若知道別後他變成這樣,當初她會否做出那樣的選擇?

她的心縮成了一團,好痛。

木奕珩等不到她軟化,他伏低身子,垂頭親吻上去。

林雲暖被驚著,陡然僵住了身子。

…………

飽脹的,快掉破碎掉一般。

沒處躲藏。

他就這裡。

逃到天涯海角,也被他抓住,糾纏,不死不休。

沒盡頭的,記不清翻來覆去的多少次。

眸子盯住頭頂的窗格,看它從暗轉藍,又變得透明。

碰撞聲響很大,隔壁的悅歡不可能聽不到。

早早抱著孩子躲到後頭婆子的房裡去。

昨夜那樣的暴雨狂電,今日竟是晴陽乍現。

木奕珩平躺在炕上,胸前伏著一個骨頭快要碎掉的女人。

她試圖動一動,驚覺某處復又甦醒。

木奕珩眼睛都沒睜開,翻身把人扣住。

…………

木奕珩一上午未曾露面,陽城軍/政兩方集聚在他宿處候著。還有許多雜事要與他彙報,等他決斷。

姐兒大病初愈黏娘黏得緊,哭哭鬧鬧總是不停,悅歡這一上午都哄不住。

林雲暖迷迷糊糊聽見女兒的哭聲,她翻了個身,立時又被人摟住抱了回去。

早午飯她都沒吃,體力消耗太多,此刻頭目森然半點力氣都無。

男人喂了點涼茶給她,自己也灌了一杯。

林雲暖撐著手臂想起來,飽滿的白兔隨著動作輕晃,落入木奕珩眼底,他眼眸就黯了下去。

林雲暖輕輕“啊”了一聲,被含住輕輕揪扯,牙齒捻在上面,她已經沒什麼感覺……木掉了……太多次……

木奕珩並不很餓,相反他甚至很飽。這動作讓林雲暖不自在極了,好像他不是她的男人而是待她哺喂的小兒……

第一個孩子她並沒機會親自餵養,小女兒卻是自己親自帶的……

木奕珩滿足地仰躺下去,手指纏繞她的髮絲,聲音微微沙啞,在她頭頂問道:“所以接著你打算怎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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