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雜貨鋪第64章 第 64 章
臨近聖誕節的時候, 街道上的行人明顯變多了。
神代霧古都不用去記日期，就知道還有多少天就到聖誕節——因為周圍的商鋪恨不得把倒計時和打折活動的字樣安排到最大，最可惡的是上面還往往添上‘情侶特惠’的標籤。
既沒有女朋友又沒有可以共度聖誕節的人的神代霧古：……謝謝, 有被排擠到。
在這種舉家團聚慶祝的節日, 神代霧古最常做的就是默默在便利店裡買足夠幾天的存糧，然後把自己關在家裡哪也不去, 免得被外面的節日氣氛打擊到脆弱的小心臟。
不過既然開店了, 那就要以店長的心態看待節假日吧？說不定是個賺錢的好機會呢，正好可以拯救下幾乎已經無藥可救的流水什麼的。
神代霧古算盤挺好，一抬頭看了一眼店內賣的商品，內心好不容易升起來的幹勁散了十之八九。
算了吧算了吧，這種店就算搞活動好像也並不能吸引到人氣的樣子。
總不能讓小情侶進來挑選小時候的玩具回憶童年吧。
聖誕夜的當天晚上，神代霧古穿著白色的高領毛衣, 店內開著暖氣, 看著外面飄雪的天氣。
店外的霓虹燈相映交錯, 照耀在行人的臉上，神代霧古在店內看著外面成群結隊的人群, 冒著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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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內唯一的店員他也善解人意地放他回去過聖誕夜了，店內此時除了他一個人都沒有。
熱鬧都是別人的，自己什麼也沒有。
神代霧古嘆了口氣, 決定提前關店回家烤火, 現在只有被爐能溫暖他的心了。
關掉店門，穿上大衣和圍巾, 神代霧古先是去便利店買了一盒熱騰騰的關東煮，外面的寒風冷得他縮了縮脖子, 一路小跑回家。
跑回自己房間的時候他下意識瞄了一眼川平大叔的家, 發現門縫有微弱的燈光, 猶豫了一會，還是回到自己的房間。
剛推開門，突然燈光大亮，綵帶噴出來的響聲嚇了神代霧古一跳，呆呆地樣子，黑色的頭髮上散落了幾張綵帶。
“……我今天好像不是生日？”
“是聖誕派對。”白蘭笑著解開他的疑惑。
神代霧古看了一眼屋裡的人，齊木、六道骸、白蘭、洛夫克拉夫特，還有之前在認識過的費奧多爾。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神代霧古忍不住說，嘴角卻是翹著的。
“還記得上次你生病的時候我們闖進來嗎？”六道骸笑眯眯的補完設定，“上次的門好像沒好，我們一推開就進來了。”
“是嗎？”神代霧古只是隨意問了一句，實際上也沒放在心上，因為他明顯看到了餐桌上堆積的美食，“喔，你們早就有預謀了嗎？”
“是啊，”白蘭笑著道，“反正我們也沒有其他人可以一起過聖誕節。”
六道骸和白蘭都是意大利人，費奧多爾好像是俄羅斯人。
見神代霧古看過來，費奧多爾優雅地笑道：“我暫時留在日本，晚上來打擾了。”
神代霧古不知費奧多爾本性，一直以為他是六道骸的朋友，也報以友善的微笑：“沒事，人多點才熱鬧。”
不過仔細一想，好像這裡除了他和齊木以外都是外國人欸！
感覺他身邊突然多了好多外國人！
神代霧古這時候突然想起來什麼，悄悄問白蘭：“川平大叔現在還在家嗎？”
白蘭歪了歪頭：“在啊，你想去叫他嗎？”
神代霧古點了點頭。
白蘭心想自己之前已經和川平大叔溝通過齊木他們的計劃了，不過他並不感興趣，也並不想參與的樣子，估計就算神代霧古去了也沒有什麼成效。
不過他並沒有把內心的想法說出來，反而笑眯眯地道：“那我們去問問他要不要參與我們的聖誕派對吧，說不定川平大叔只是害羞呢。”
……
實際上，在神代霧古他們剛動身，川平這邊就已經知道他們的行動了，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隔壁，隔著牆壁並不能對這個世界的天花板強者造成什麼阻礙。
因此，在神代霧古還沒有到達門口之前，川平就已經準備好拒絕的說辭了。
白蘭和他說過齊木的計劃，以及齊木的存在。
川平當然驚訝地球上還藏著一位大神，也親自見過齊木一面，瞭解過他的超能力者，這位老牌強者也只能感嘆下生命的奇蹟什麼的。
但說真的，對齊木的計劃，他不怎麼看好。
神的孤獨真的是人能夠緩解的嗎？
川平對此抱著悲觀的態度，不過也不會妨礙小輩們積極自救，反正左右不會礙著什麼。
他只是……有點厭倦和外神打交道了。
在久遠的曾經，川平在族人死後很長一段時間都陷入了自閉狀態，等終於接受了剩下的族人只有他和會不斷輪迴轉世的尤尼後，也順帶接受了他們這一族恆久不變留下來的任務。
守護世界基石，監督神代霧古，保證其永久的沉睡。
人在自閉後很容易走極端，川平曾經也是如此，從恐懼中回過神後，他開始處於一種微妙的自暴自棄的狀態，選擇了接近過著普通生活的神代霧古。
那段經歷沒什麼好說的，川平曾經以相當多的身份切實介入過神代霧古的生活，鄰居、好友、發小、老師、同事，甚至是養父。
當然大多數的結局是並沒有觀察出什麼，只是一次又一次在輪迴中看著那個熟悉的人眼裡的神色變得陌生，然後又是新的身份相識。
總之，他已經厭倦了這種無聊的遊戲。
神和人真的會發生相交嗎，答案是會的，但交叉的點後，兩條線再不重逢。
所以齊木他們會失敗的。
川平確信。
‘叮鈴’
在川平回憶起過去時，門鈴已經響了，白髮青年外表的人回過神，走過去開門，大門開啟的一剎那，他看到了門外飄來的雪，還有雪夜背景下的人。
黑髮黑眼，外表普通的少年彎了眉眼，在這一瞬間對方亙古不變的容顏和過去無數張相同的臉重疊，笑著喚他：“川平大叔。”
川平有一瞬間的恍惚，有點分不清自己的身份，現在是鄰居、還有好友來著？
“一起來過聖誕節吧。”在川平遲疑的這幾秒，神代霧古彷彿誤會了什麼，難得強硬地把人拉出來，“大家都在等你，快來吧。”
川平堪堪回神，剛想拒絕，神代霧古已經敏捷地把他房間的門給關上了。
川平：……
“大家，川平大叔也來了噢。”神代霧古把人帶到，眉眼彎彎，這時候又有人來敲門，神代霧古又過去開門，驚訝地發現是中原中也、太宰治和之前有一面之緣的森鷗外。
“你們這是……”
“呀，正好聖誕前夜我們都沒有約會，不小心聽到中也打算來這裡，就擅自跟過來了，不會給你添麻煩吧？”太宰治笑眯眯的補完來龍去脈。
“當然會給人家添麻煩的吧你這條青花魚！”中原中也不滿地道，沒錯，因為太宰的惡趣味，從頭到尾只有他和洛夫不知道齊木提出的計劃……
所以中原中也只覺得莫名其妙，自家boss什麼時候認識了神代霧古，還要跟他一起去人家家裡過聖誕派對，更奇怪的是中途這條青花魚還加入了進來，boss也沒有提出什麼異議
這什麼跟什麼啊，他怎麼覺得只有自己被排除在外了！
“當然不會，人越多越熱鬧嘛。”神代霧古完全沒有察覺到什麼，今晚上他心情很好，根本不會介意這種小事。
而且中原先生和太宰先生已經算是熟人，森鷗外之前還大方地送過他們郵輪的招待卷，大家一起玩根本不是問題嘛。
“請進。”
“打擾了。”
“今晚抱歉啊，神代桑。”森鷗外歉意地道。
“沒關係，人越多越熱鬧嘛。”神代霧古誠摯地道，同時忍不住看了看森鷗外的身後。
森鷗外：“……怎麼了嗎？”
“沒有，只是有點奇怪沒有看到愛麗絲小姐，因為經常看到你們兩位在一起嘛。”
“這個……”森鷗外一下變得臉色怪異，尷尬地打了個哈哈，“她今天身體不舒服，在家裡休息，不必介意，等會我回去的時候給她帶蛋糕就行了。”
“這樣啊。”神代霧古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也就沒有太在意。
但瞭解森鷗外異能力的人就不同了，中原中也雖然覺得奇怪但也不會深究，喜歡搞事的太宰治則是一下子動起了他那聰明的小腦瓜子，湊到了費奧多爾的身邊：“將森先生拉到這邊來的應該是你吧。”
費奧多爾看了他一眼：“是。”
“愛麗絲是從那個時候就不怎麼出現了嗎？”
“在那之後我們就見過幾次，不過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
兩位聰明人一對情報，答案自然就浮現，費奧多爾沒什麼感覺，知道就知道了，而熱衷於坑前老闆的太宰治則是勾起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
正在跟神代霧古交流的森鷗外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寒意，怎麼感覺有人想害他。
“今天聖誕夜就算了吧。”看太宰治笑得不懷好意，費奧多爾端起蛋糕提醒了他一句。
“我知道。”太宰治當然也不會冒著同歸於盡的風險搞事，反正機會多的是嘛。
人多確實很熱鬧，洛夫克拉夫特和中原中也等人不自覺圍在神代霧古身邊，六道骸和白蘭他們則是盯緊了這兩個外神以防隨時救場，齊木和川平這兩位明面上的天花板在後面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商量什麼。
森鷗外端足了成年人的矜持，站在不遠不近的位置，不至於被忽略，也沒有特意搶佔神代霧古的注意力。
黑手黨、守護者、恐/怖/分子、外神信徒、超能力者高中生。
光是這麼看來，這裡的人的身份相當豐富，但當他們同處在一個空間時，不管有意還是無意，在意還是單純的戒備，目光總是會圍繞在一個人身上。
就像是行星圍繞著太陽。
太宰治為自己的想象笑到了，不過仔細一想這個聯想還是挺靠譜的，靠近了會被焚燒，但是遠離又會受到恩澤，世界萬物基於祂而存在，也有可能因祂而毀滅。
費奧多爾感受到太宰治的視線，目光從蛋糕中抽離，瞥了他一眼：“怎麼了？”
“不，只是覺得真是奇妙啊。”太宰治端起自己的酒杯，裡面是森鷗外帶來的禮物，考慮到來這裡的大多是沒有成年的孩子，所以帶來的是度數低的果酒，太宰治鳶色的眸子注視著透過光的金黃酒液，神色迷離，“和這些人一起過聖誕夜什麼的，以前是從來沒有想過的畫面。”
費奧多爾聞言也看向神代霧古那邊，贊同：“確實，我也沒有想過會有和太宰君和平相處的一天。”
“噗，和平相處啊。”太宰治意味不明地重複他的話，突然神色懨懨，“嘛，也就表面看起來吧。”
“此話怎麼說？”
“你也看得出來吧，就算你用了外神的威脅作為大義讓守護者和信徒擰成一塊，但是人這種生物啊，絕對不會改變其劣根性。”太宰治託著腮，“比如森先生，被你強硬拉進來的，現在比起外神的威脅，大概更多在想著怎麼平衡信徒和守護組的勢力，他企圖讓三方達成一種相對安全的制衡。”
“他在成為信徒的時候大概變得扭曲了，但也獲得了一部分力量，不過在見過守護者組的齊木和川平之後又覺得不受控了吧，畢竟森先生比起和外神鬥，更擅長和人鬥，在合理的前提下他當然會聽你的建議，但是相對的私底下的小動作也不少，尤其是他自以為掌握著中原中也這張牌，之後的大概會縈繞著在神代霧古面前耍存在感這一點行動。”
太宰治喝了一點酒，話就變多了，吧啦吧啦幾下就把前仍上司的底給透光了。
費奧多爾沉默地看向他：“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件事呢？”
“得了吧，就算我不說，你會猜不到？”太宰治嘲笑他，“這只是……單純的閒聊而已，因為我很閒。”
“閒聊嗎，”費奧多爾不否認這個詞，“那為什麼找我呢？”
“硬要說的話，最瞭解你的人不是朋友，而是敵人，這一點吧。”太宰治無所謂地道，“你是真心想要阻止外神，我看得出來，理由無論是你無聊的自尊心也好，想要和外神博弈的好勝心也罷。”
他鳶色的眸子裡透露出驚人的涼薄：“說實話，我都無所謂。”
“這個世界毀滅與否，都與我無關。”
費奧多爾沒有說話，他知道還有後續，否則這個人沒有必要對他說那麼多。
“但是，”太宰治的表情稍微一鬆，唇角的弧度似乎上揚了一秒，又似乎沒有，“世界毀滅的話，那個人最後的痕跡也會消失吧，這個我才不要。”
“……”
“噢，別在意，我只是來找你閒聊的而已，和你平安處在一個空間的感覺真是奇妙，活著還真是能遇到各種稀奇的事呢，”太宰治端起自己的杯子，“聖誕快樂。”
費奧多爾愣了一下，同樣舉起杯子，和他輕輕碰了一下：“聖誕快樂。”
確實稀奇。
這裡的人都有著不同立場、不同陣營、不同身份、不同信念，只有同一個理由將他們聚集在一起。
那就是神代霧古。
像這樣經驗，或許人生都不會有第二次了吧。
費奧多爾開玩笑：“說不定下一刻就是世界毀滅呢。”
“欸~我才不要呢，不管怎麼說和你們共度最後的聖誕節也太糟糕了，至少要來一個漂亮的小姐姐吧。”太宰治的聳了聳肩，同樣以玩笑回應。
剛說完，外面傳來的敲門的聲音
“篤篤”
房間內的喧鬧聲逐漸變小。
神代霧古看向門的方向，表情奇怪：“咦，今天還有客人上門嗎？這就來~”
川平下意識看向齊木，一種莫名的預感在他腦中醞釀，心臟砰砰直跳。
齊木的眼睛不知何時變成了鬥雞眼，看向門口的方向。
‘咦，看不到……不、不對，快點阻止他！’
來不及了。
神代霧古開啟了門，門口站著一位皮膚黝黑，咧開了大大笑容的……
聖誕老人？
“surpri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