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為藝術家的荒誕遊戲第十四章 人性之陰
故事到了這裡，按理來說流砂的部分已經結束了。
接下來將會是一群人繼承薪火之意，傳遞火之意志照亮世界的故事。
但事情總有意外。
就在流砂即將最後的意志燃盡，徹底化為白灰時，令他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似乎是眾人不捨的意念將奇蹟催動，那與靈魂一同寄宿在流砂體內的黑暗之物——【人性】，竟在流砂生命本源即將盡數化為灰盡的一刻，全部浸入他的生命本源內，與他的生命本源相融！
止……
止住了！
在那黑暗深邃的【人性】中，有一種力量竟生生止住了【太陽】自毀的意境！
原本即將自我毀滅，焚至灰盡的生命本源，竟然生生止住了枯萎的趨勢，留下了一線生機！
流砂太陽般熾白的魂靈內，多出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黑點。
如同太陽內的黑子，陽光下的倒影。
一片白熾的陽中，融入了一點黑暗的陰。
猶如一條純白的陽魚，點上了黑色的眼睛。
畫魚點睛。
冥冥中，一種玄奧至深的意境籠罩在流砂意念中，將本該散盡的魂靈延續。
道可道非常道。
流砂無法表述自己究竟領悟了什麼。
因為也許他根本什麼都沒有領悟。
但他魂靈中的道法，卻已自行習慣著體內的變化，向著更為深邃複雜的方向衍變……
感受到流砂體內隱現的一縷生機，眾人似要大喜，卻又唯恐將這奇蹟驚擾！
唯有阿波羅毫不猶豫的下令道。
“快！靈魂！靈魂啊！！把我們的靈魂獻祭出來！！！”
靈魂，這不死人最渴望，最寶貴的東西，在眾人體內毫不猶豫的被盡數獻出！
充沛的靈魂湧入體內，如奔騰的河水滌盪在乾涸的大地上，令流砂如沐甘霖……
嘶——
深呼吸。
刺痛灼燒之感瀰漫全身，流砂臉上卻露出了微笑。
因為他明白，這是活著的感覺。
……
從噬罪者的圍剿中重獲新生後，一行人翻過千山萬水，踏遍初始精靈，歷經崎區險境，終於來到了索爾德隆的邊境。
望著前方的廣闊天空，眾人感慨萬分，心潮澎湃！
這一路上的艱險，讓他們每個人都滄桑了許多。
短短一個月的旅途，像是歷盡了滄海桑田，使人內心沉澱，頓生蹉跎感悟。
一路上聖教軍的圍剿，令千人大軍中逃亡出來的二百多人不斷減員。
噬罪者的狙擊，更是令隊伍的人數減少到一百多人。
而為了將流砂從太陽之力的自毀中挽救，眾人又耗費了大量的靈魂。
儘管【人性】奇蹟般的融入，令流砂從【太陽】的自毀中停止，重塑了他的生命本源。
流砂的【等級】卻無法抑制的從九級一路跌落，來到五級的境地。
雖然等級下降到了五級，但他生命本源所消耗的靈魂，卻是比以往九級時還要更加劇烈！
一路上除卻維持流砂的靈魂所需，眾人還要面對無數的艱難險阻。
在漫長旅途的磨礪下來，眾人身上的靈魂已經捉襟見肘，幾近空虛。
儘管眾人即將從這片被黑暗籠罩的索爾德隆走出，但現在缺魂的情況，卻令眾人無法釋然欣喜。
在這個世界裡缺少靈魂，差不多就跟普通世界的部隊斷了糧一樣，會對作戰造成關鍵性的影響，令隊伍的士氣頹靡。
面對現在的情況，軍師阿波羅在此刻出謀劃策。
他攤開地圖，指著索爾德隆邊界的一座城鎮道。
“馬上，我們就要進入索爾德隆和亞斯特拉的交界區域了，從亞斯特拉取道直行，只需要經過一片狹長的橫向邊界地帶，要不了多久就能到巴勒德爾，所以我認為在臨走之前很有必要完成一波補給，緩解目前缺魂少糧的狀況，並進行一波戰略儲備。”
看了一眼地圖上的城鎮，流砂明白對方的意思。
回想著自己一行一路上遭遇到白教圍追堵截的悲愴歷程，流砂眼中露出陰狠的目光。
一種和以往不同的陰暗氣息從他身上迫露出來，令人生畏。
按著那處城鎮的標記，流砂低沉道。
“沒錯，我們是該討一些東西回來了！那些逝去的戰士們，需要用敵人的屍體與靈魂悼念！”
得到了流砂的首肯，阿波羅便將計劃和盤托出。
“那麼我們全體向前騎行，黃昏之前抵達這處城鎮附近的山嶺，蜘蛛你先去前方探查城鎮內的情況，今晚我們就要讓這座城市燃起火來……”
……
卡巴特，一處索爾德隆邊境城池。
這裡是索爾德隆與亞斯特拉相交的地界，兩地之間頗有來往，所以雖是索爾德隆邊緣地帶的城鎮，但繁華程度卻是非凡，是不亞於索爾德隆中心地區大城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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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腴的貿易令整個城鎮平添貴氣，裡面的人各個都有著貴族般的自信，和尋常城鎮內民眾虔誠的牛馬模樣倒有些不同了，看著有了些食肉者的味道。
只是白教在這裡依然有著絕對的統治，商人們的貿易也必須在神的注視下進行。
城區的中心，教士們正在宣揚讚頌神明，傳播福音，商人們在忙碌的交易，整個城市呈現一片欣欣向榮之景。
隨著夜幕降臨，城市內開始了宵禁，原本熱鬧的城門口冷清了下來。
在這座邊界城市內，為了控制秩序不使邊界內的外敵湧入，每天晚上當太陽落下時，尋常的居民便要留在房屋內，不可外出。
整座城市在夜幕降臨後，便顯現出一片死寂。
城門口的守衛者們百無聊賴的看守著入口，這裡已經不知多久沒有發生過動亂了，在神明之庇護和宵禁命令的實施下，根本無有人膽敢冒犯索爾德隆的領土。
神的偉力與威嚴便是真正的守衛，而站在門口的他們只是一些充當背景擺設罷了。
玩家帶籃子就是這些守衛中的一員，他在現實中是個看門保安，每天都坐在門衛亭裡看短影片混日子。
在他刷到幾條和《黑暗之環》有關的影片時，一股吸力突然從螢幕上勃發，將他的魂靈吸了進來。
然後他在這個世界又成了一個保安，整天站在門口混日子。
不過這份工作可比之前要辛苦多了，畢竟以前可以坐在門衛亭裡刷短影片，日子過得也是快活。
現在不但沒有短影片刷，還沒個好地位坐。
不過他也是老油條了，很快就發現了把頭盔拉低，把手中的長斧插在地上，靠在斧頭邊打瞌睡的妙訣。
藉著這一手絕活，每次值夜班，第二天早上他都是最精神的仔。
但他周圍的人都是以洞察力見長的守衛，觀察能力非同常人。
這些機智敏銳的小夥伴們很快發現了他的秘密。
就在帶籃子遭受嚴厲的譴責，要被以玩忽職守的名義定罪時，這位不學無術的保安突然像哲人一樣頓悟了。
他如同聖賢附體般，開導著這些愚昧無知的凡人。
“你們這些愚蠢的凡人，以為你們的工作是在幹什麼了？難道你真的以為憑藉你們那渺小卑微的凡人之軀，便可守衛住這座城市了？愚昧！無知！是偉大的神在庇護我們，神的偉力是無時無刻不會停歇的，真正守衛住城市的是偉大的神啊！”
“我是因為深信神明的偉大，才放心的將夜晚交給那無上神力守護，難道你們想要試圖褻瀆神明的偉力，證明是你們守衛住了這座城市嗎？！”
一瞬間，眾人都悟了！
原來自己一直都在做毫無意義的事情，對於神明的偉力，這些打小接受白教愚民教化的人，是斷不敢懷疑的！
於是，在這位蜇人的啟迪下，大家都掌握了這個小竅門，加入到了躺平擺爛的大軍中。
因為他堅信，有神會庇護他們，以偉力接替他們守護這座城市！
這一日，在天色漆黑後，他們像一群長時間保持不動的計算機一樣，開始進入休眠狀態。
就在這時，幾道黑影從他們身邊閃過。
這些人是以蜘蛛和周扒皮為首的不死人突襲部隊！
他們的潛行能力出眾，背刺能力非凡，特別是其中一名青年以掌為刀的功力，流暢如水般令人無聲無息間就此長眠。
這些將守衛任務交給神明的懈怠之人，在沉沉的睡夢中，完成了最終的躺平技——入土為安。
突入的工作異常順利，令流砂也暗自感到不可思議。
這些人竟這般不堪，玩忽職守，而就是這樣尸位素餐的人，卻還能在這裡擔任要職，更使得流砂感受到了白教統治下整個國家內部的虛偽與腐朽！
不過流砂卻並未就此放鬆自己的警惕，小覷城中的敵人。
畢竟這些守夜班的加班狗，都是些保安性質的普通人罷了。
這些人都是白教系統外連臨時工都算不上的低階物種，魂量都只有不到一百的樣子。
這樣的靈魂數量，對於見識過聖職者們體內靈魂數量的不死人來說，根本沒什麼油水可言。
在抹殺乾淨城口玩忽職守的低等物種後，一部分人馬在巴扎黑的帶領下，接管了城門的控制權，守在門口以備不時之需，而剩餘的人則是長驅直入，殺進城內。
在蜘蛛的提前偵查下，眾人沿著一條巡邏力量薄弱的路線快速前行。
這支不到一百人的突擊部隊猶如尖刀一般，在黑夜的庇護下，直刺整座城池的心臟——卡巴爾大教堂。
在這座宵禁的城鎮中，流砂一行的行進異常順利，長期的安逸已經讓整座城市放鬆了神經，正所謂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座城市已經進入了醉生夢死的狀態。
那些街道上的巡邏者們的工作狀態並不比城門口的守衛們好上太多，人們在白教的教化下已然如牛羊般馴服，街道上基本見不到任何動靜，他們便也只是裝模作樣的在大街上熘達，早已放鬆了守夜人應有的警惕。
在蜘蛛釋放靈魂勘探者，提前勘探周圍資訊，不斷改變路線的指引下，一行不到百人的突擊部隊繞過絕大多數的巡邏者，在卡巴爾的大街小巷內七拐八繞，終於在深夜時分來到了城市中心的大教堂。
站在這座宏偉的高塔形教堂前，眾人無比驚奇！！
他們還從未在這個世界見過如此宏偉的建築，即便是放在現實中，這也是令人讚歎的傑作！
一群不死人戰士在這高塔教堂面前，不由嘖嘖稱奇道。
“哦……天吶，這傢伙也太大了！”
“從城外我就看到了這傢伙，沒想到近距離看居然這麼大！”
“我的老天，他們是怎麼建起這東西的，難道是用手嗎？”
“簡直令人難以置信，沒有現代科技的幫助，他們居然能建起這種高度的建築！”
震驚，感慨！
這座教堂的宏偉令所有人不得不驚歎！
如此高大的建築，氣衝雲霄，就像一根大吊直入天際！
流砂卻是沒有感慨這教堂的宏偉。
在他的眼中，只有看到用人民的財富與血汗，堆積而成的醜惡造物。
無數底層人民遭受的剝削與壓迫，建造起了這可憎、無用的上層建築！
在眾人被震撼的時分，阿波羅面露不屑，催促道。
“都別愣著！你們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了？！我們可不是來遊覽觀光的，我們是來殺人放火的！
流砂聞言更是憤恨道。
“來人！給我把這吃人鬼建造的垃圾建築直接燒了！”
這是阿波羅在看過城內情況後，早已制定好的計劃。
無數早已備好的火油，火桶，還有無數帶著火焰的利箭，這些東西向著大教堂撲襲而去，熊熊大火立刻在這宏偉之物上燃起，火光照耀了整個城市！
在恐怖的火勢下，教堂內的聖殿騎士們，紛紛衝了出來！
他們正在躲避大火造成的危險！
這些自詡火焰神明的代言者，在真正的火焰面前瞬間拋棄了他們的信仰。
而那些城市中的人們，在火光的照耀下卻不敢踏出家門半步，出門救火。
因為這是白教的規定，這樣的邊境城市，來往的人員混雜，那些統治者為了方便控制往來的人員，在這座城市入夜之後，便不得繼續外出，只有神明光芒普照大地的時候，他們才能出門，否則便是接觸黑暗的萬惡不赦之徒。
於是在這火光衝天的夜晚，便沒有人來救火，這是神的旨意，是神在透過自己的偉力，傳達啟迪！
在這座燃燒著烈火的教堂之塔中，地位越是崇高的人，居住的位置也越是高階。
因為高處是神居住的地方，神就像太陽一樣高居於天際之上。
為了靠近萬人敬仰的神明，彰顯出自身不凡的地位，那些神官主教們便也拼命向上，居住在離神更近的高處。
於是在這座高塔般的教堂燃起大火時，原本地位越高的人，便也在火海中越難從教堂內脫出！
數百米高的雄偉海拔，即便是有著強大力量的人也不敢輕易躍下！
要知道，不死人是受到詛咒的，從高處落下會遭到不可名狀力量的咒殺。
（這是黑魂爛梗，兩層樓高的地方跳下來你就會當場暴斃）
而流砂等人早已設下埋伏，這些從火場中倉皇逃竄的聖職者們全部都像葫蘆娃救爺爺一樣，在出口被一網打盡！
先是基層的聖職者們，這些人住在最底下的大教區內，在火焰發起時便從中竄了出來。
而迎接他們的便是眾多不死人蓄勢待發的迎頭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