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意宗師卷一百四十一 離去
大四學生畢業前都要寫畢業論文,以讓教授們定最後的評語,也算是學子們四年學業的一個圓滿結局。
四年前,你們青澀而至,這年你們成熟蛻變而出。
分別再即難免有不捨之情,大四一屆多了些悲壯的離別氣氛,處處可見拍照留念。
哲院之中。
韓珞在教室內寫著畢業哲學論文,低頭沉思許久,方才一點點下筆去琢寫,耳畔忽然聽到外面的歡聲笑語,心有觸動,抬起頭向室外看去,看到一群結伴而行的學妹們,從窗前那兩排沉思樹中走過,向遠方而去。
韓珞微微輕笑,泛起一抹歡快的笑意,終究還是要走了嗎,我的大學!
畢業論文在韓珞心中是最重的作業,代表著他大學生涯的圓滿,也代表著對過去的交代,還有一份離別。
所以,這篇代表他離去的論文,他註定要寫的很出採!
開篇以“人本陰**,難以純陽,純陰,所以人善惡混世矛盾人性。這是人之本。想以純善,純惡治世,難以實現。”一句話開頭。
“觀物流開始,人性種種已經脫離原始時代。
聞上古治世,還以淳樸。後世物資流動,人便還之潛伏人性,爭奪,佔有,不滿足。想人之滿足難也。蓋以數寸之手佔天地之物難也,所佔者不過大洪宇宙磅礴大海之一細胞而已。觀東西文化,東方先領西方落後,但是西方後來居上,是以其遠古厚積薄發,一但努力,文化便超越東方水平。這是由於無束縛之成,顯露了人性本無束縛的自由根本。西方沒有東方煩瑣而奇怪的規矩。簡單自由,隱有東方上古的模樣。
東方自夏朝建立,奴隸社會起行,此是先進。西方在這個時代還在各自生活中。這是體系束縛,蓋從思想束縛時代起,註定了對與錯,利弊交錯的幾千年時代,使西方後來居上,超越東方,是煩瑣思想之束縛。到現在,東方發明遠不如西方,是思想之落後,束縛。
那些愚蠢貪婪的古代統治者,雖號稱天地之君,卻不過貪婪性蠻,以欺騙,力量而統治天下。不見秦皇之暴,漢武之奢。夏商周春秋戰國秦漢,皆是人性轉過,惡性稱霸天下。
秦皇以暴統天下,漢皇以奸詐欺騙統天下。晉朝以下位佔上位而統天下,十六國以貪婪而亂天下。至隋朝下位佔上位。傳至二子惡性更重。唐朝以下位居上位而統天下,唐太子以屠兄而上位。至宋,下位推上位而統天下。元明清皆以惡利為先。開國君主無不是惡性之人,元祖屠宋人露其噁心。明祖屠家族以遮其惡。清進關以屠百姓逼弱從之而統天下,歷時兩千多年,皆惡勝。
蓋思想壓制天下人之端,從此而開。
自此,我想那些祖先說說,善性等詞害世兩千年。使百姓沒有自己的想法,成為統治者蠱惑民的說法。
千年如此,造就東方之勢。
觀天下大勢,民為勢卻絲毫不自知,以為善為天性,統治者為善。對千年流傳的說法深信不疑。偶爾發現貪官顯露人性貪婪卻無絲毫察覺自身從小聽的說法,是假。難道當年創造這些說法的人,使統治者眼前一亮,以此類方法世世代代騙人。想民從小聽善言,厭惡行,把人性無善無惡本自由的性質掩蓋去。
觀西方之大成,以自由言論,自由人性起家,幾百年間,科學家理論家,地心地球之發現皆西方湧現。發明創造領域內西方不斷湧現人才,超越東方兩千年之勢,一領世界風騷。想古人能知多少天地多少物種,卻讓後人一一遵守。是欺騙!蓋後世東方發明之物,稀少。文化之說,甚少。
幾千年的大勢,後人無法以自我之想為想,皆以前人之想為想。難以天馬行空,創造利於人類,超越古人的東西。看現在的人,皆以利惡假笑相處。難以和睦相處,應當主張思想自由。卻又與統治衝突。
地球多少億年誕生了多少生命多少次文明,不知道。
東方文化落後於西方,是因為西方在不斷進化,東方不斷追趕,即使經濟能追趕上,大腦卻追趕不上,一但西方又創造科技,東方又現幾百年前的事。煩瑣的思想騙了兩千年,後人依然遵守跳不出這個環,恐怕也無法誕生三皇五帝之類的人才。
誰敢推翻文化,讓東方真正自由。誰敢不去想仁義而去創造新的文明,恐怕沒人敢想沒人敢做。懷念創造東方基本生活的祖先也想不到幾千年後,後人依然這麼想這麼做吧。有點可悲,壓制了東方的發展。
夏商周滅,是以為出現了貪婪極點的帝君。
秦之滅以暴對民,民還之暴而滅。漢之滅,以軟弱無能寵信面樂心毒之人,只管自己不在乎天下而滅。宋之滅,以國君貪樂不在乎身外之人,寵信面樂心毒的人,使國家戰無人才,守無良將而滅。元朝之滅以統治者暴樂貪樂享樂,不顧百姓生死而滅。明之滅,以統治者安樂圖享不解天下苦而滅。清朝之滅,由外敵入侵而亂,西方東方文化的碰撞,東方在被壓制了兩千年沒發展下。輸了。西方掠奪搶物,更由統治者灌輸聽天子之話而自取滅亡。兩方強勢力都壓制百姓,百姓怎麼不害怕。
秦皇之勝以廣種田,樂百姓,揚思想,用人勝別國,而勝!
漢皇之勝,以目光寬廣,不計較一失一敗,用人以才為舉,聽賢語,而勝。
楚王之敗,以婦人之仁而敗,太過驕傲自詡天下為囊中物而輸,太過計較一時輸贏。
古代只可借鑑啟迪,不可與現代交錯相比。時代造英雄今英雄非彼英雄,連古人視為代天行運的天下都沒了,還有什麼可以存在。
這個時代遠非任何一個時代可比,已經是接近外星生命的科技時代了。
時代再易文化也應易變。中古哲學思想只可借鑑,啟迪,愛好。現代有現代的哲學思想。
人應該有獨立的思想。
不應有信仰而揚信仰,貶低不信仰之物。
太過崇拜一種思想,就未免自己畫地為牢。思想應該自由而不是坐牢。
古代的皇地給思想下了監獄,現代的人依靠著前輩的努力好不容易擺脫了大半的監獄,還要在進去,真是想想就痛苦不堪。
消逝的人能影響活人的東西,無非是已經做過的事與思想,對人生的探索,做為一個人的生命終結者對後人的教導。
可是,人都是百年生命,他們的看法,也只是那一百年的東西,而非一個人活了幾千年,可以總結幾千年的經驗。百年加百年加百年就構成了千年的思想,其實分解開來還是百年內的思想,無非是時代不同,物質更豐滿,造成了區別。
現代人有能力,有見識。知識淵博於古代任何一個時代的學士,除了某些技巧類知識,現代的學生回到過去都可以是大師級別,若是都回去,那就是幾億的文化大師。
而古代幾十年才出一個。
古人可沒有知道西方這個東西,只知道華夏土地範圍以及周邊國家。在外就不知道了。
華夏的精髓只限於漢前,漢以後思想精髓很少,在於不懷疑,深信不疑。對待任何一個思想,應抱以懷疑的態度去親證。
思想的控制在於可以將一個逍遙自在的生靈讓他畫地為牢,脫離不出去。其實只要邁出一步,就可以走出牢外。
但他不是不能,而是不願。因為思想在控制他,而非他逍遙自在。
願華夏再出偉人。
以領世界風騷。”
韓珞花費了十幾天時間,寫下了這篇離別論文,為大學四年的哲學生涯留為最濃的一筆。
他先是遞給恩師周教授評看,周天修細細讀完後,沒有說話,只有一聲長嘆加四字:“故友可慰。”
韓珞沉默著,知道周天修是承認了他的哲學水準,那句故友可慰,是說他的師尊柳宗元若是知道,可以欣慰了。
韓珞為哲學生涯圓滿之後,將小玉米送回首都,將自己對少兒教育的心得寫的本子遞給楊狐冪,加上一句抱歉。
抱歉我不能將你委託的重任延續下去。
抱歉小玉米不能在繼續跟隨我學習。
楊狐冪請韓珞在首都最豪華的亞林酒店吃飯,送上謝謝二字,臨別又加珍重二字。
謝謝你照顧我女兒,我不願世人打擾我的女兒,你替我讓她藏了一年。
此去遠洋,珍重身體。
韓珞特意去了一趟河南,一趟泉州。見了北南兩位頂尖武夫,給兩位前輩各傳一話,曹正雷在泉州海上,演繹了一套槍意贈於韓珞。
韓珞將國術養生館事物盡數交付李密掌管,與李密邊北兩個兄弟喝酒分別。
與學生再見,與熟人告別,忙著與同學拍合影留念。
大四就這麼走了。
韓珞回了趟家,與父母待了半個月,轉回武漢,再見恩師周天修,商議留學一事。
。。。。
。。。。
武漢墓園內。
一座清色的石碑前。
安靜的站著一個年輕人,拎一壺酒。
天空飄起小雨。
年輕人倒了兩杯酒,深深鞠躬,拿起酒杯,道:“雪冬,我走了。海外歸來,我再來看你。這杯酒,我喝了。”
仰頭,一飲而盡。
另一杯,他倒入土中。
地下兄弟在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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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武當山的某個清晨。
蜿蜒的盤山道路上。
一個年輕人在狂奔上山。
無視雙腿登山之苦。
過三道天門,登金頂,重臨當年師徒二人之景。
坐在金頂,看著旭日,任身邊遊客來來去去,直到夕陽漸下,冥幕來臨,年輕才返身下山。
整座天下,誰都不知道,年輕是從武漢連夜徒奔而來。
千里狂奔。
只是為緬懷師尊柳宗元。
年輕人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後,四年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位老道士於山頂俯瞰他下去山離去的螞蟻般身影,輕輕而笑。
。。。
。。。
莫廣聞,莫聽覺是小珞莊上的兩個村民,武當腳下,自然見過道人風采,聽過道風薰陶,自是信仰真武大帝。
倆個人是表兄弟,正徒步在返莊路上,不覺談到了四年前那對古怪師徒上。
“四年前那對師徒來咱莊上住了一年,那位中年大叔治好了俺媽的病,真是懷念啊。”
“我舅舅的關節炎不就被那位老先生調養好的。也不知道他現在哪裡。”
“還有那個小生,現在也長大啦!”
“好象叫韓珞是吧?”
“對。”
莫聽覺低下頭,猶豫了下,道:“我聽我家娃兒說去年有個明星也叫韓珞,說就是咱莊待過那個小生。”
“不是吧!”莫聽聞大吃一驚:“那小生當明星了?”
“好象拍了啥電影,你瞧我著記性,得,回去問我娃兒去。”莫聽覺打個哈哈大笑。
這一刻。
一個年輕人從他們身邊停下,輕笑道:“莫叔莫爺,還記的我嗎。”
下一刻。
莫廣聞莫聽覺兩個表兄弟抬頭發楞,然後道:“韓珞?”
“你咋回俺們莊啦?”
“你師傅呢?”
韓珞倍感親切,一一作答,這就是他四年前待過的村莊,武當山下道風薰染的土地。別過兩位故人,韓珞在熟悉的土地上自由而行。
四年前,金黃油菜花田中,師徒二人伴而行。
這年,年輕人穿過油菜花田,登上小山丘,獨坐望天,喃喃說了許多話許多話。
他單獨坐了一整夜,旭日出,年輕人站起身體,伸個懶腰,然後平靜道:“師傅。我走了。”
說走真的走了。
韓珞邁步以形意拳龍形躍步交錯前行,逐漸行向遠處。
。。。
。。。
上海。
華夏繁華金融之都。
碼頭。
登上航海號前。
韓珞返首,揮手,向前來送行的周天修,李密,曹青羽,陸溪,徐漸明,莫大朗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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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青羽哭著抱了下韓珞,喃喃道:“韓珞哥哥早些回來。”
韓珞道:“你好好學習,我回來校考你的功夫。”
李密笑道:“時間快到了,去吧。不就幾年時間嘛,兄弟我等你回來!”
周天修輕笑道:“柳!宗!元!”後面‘的徒弟’三字沒有說出口,也只有他知道,那位故友,在西方華人圈中何等地位!
韓珞仰天大笑。
轉身而去。
如龍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