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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順1730

第六四三章 歐洲貿易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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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順1730第六四三章 歐洲貿易區(上)

現在劉鈺舉起了自由貿易的大旗,而且本身自由貿易理論在英國流行的前提又是“遠洋是天然關稅”背景下的中國航運貿易被外國把持和關稅打壓。

如今大順西洋貿易公司的船完美地完成了第一次遠航貿易,也就為英國此時正在進行的關於“重商還是自由”的爭論畫上了一個句號。

原本聲勢浩大的自由貿易支持者,瞬間被扣上了“賣國賊”的帽子。

伴隨著大順棉布在英國的走私,極大地損害了英國貴族的利益——茶葉就還好,不損害貴族的利益,但棉布會導致羊毛呢絨繫結的地租下降,嚴重損害貴族的利益。

英國還不是一個工業國,貴族依舊擁有絕對的主導權。只是因為之前他們的地租和工商業呈現出一種共生關係,一旦這種共生關係破裂,人們就會發現原來英國依舊是個貴族地主主導的國家。

歷史上,這個畫皮被揭開,是《穀物法》的確定。

而現在,這個畫皮被揭開,則是大順的西洋貿易公司的大量貨物瞬間充滿了戰後消費狂潮的歐洲市場。

曾和休謨論戰,並且堅定支援自由貿易的圖克,被人在公開場合諷刺。

“當然,您是一位虔誠的、對上帝慈愛深信不疑的善良的期待者。你當然會因為您的虔誠,為追求永恆的真理而選擇殉道。”

“但您是否有資格,讓曼徹斯特的棉布工人、倫敦的毛呢工人、農場的農業僱工,為您所追求的、深信的永恆的真理而殉道呢?”

“任何一個有頭腦的人都知道,自由貿易將會毀滅英格蘭的一切。而中國人甚至是不信上帝的、公開反基督的。您作為一名虔誠的牧師,卻選擇支援這些異教徒毀滅英格蘭的學說?”

圖克被逼到徹底退出政論圈,隱居不出。

而這場在英國爆發的關於自由貿易還是重商主義的爭論,也以一種非常可笑的方式收場了。

重商主義的支持者,沒有選擇與自由貿易的支撐著進行理性辯論。

相反,他們認可、甚至公開支援自由貿易理論,認為“從理性和邏輯上講,這是正確的、無可置疑的正確。”

“但是,從現實上講,這將毀滅英格蘭的一切。從工業到鄉間,都會陷入一場蕭條。”

重商主義者沒有選擇辯經,而是抬出了現實的大旗。

是要永恆真理?

還是要英格蘭?

也幾乎是從這一刻開始,在英國。

“我支援重商主義”,成為一句分量等同於“我週五不吃魚”的話。

……吃魚不吃魚,在伊麗莎白時代,類比於大順開國的時代,其重量基本等同於剃髮不剃髮。

不只是英國人,大部分沿海的歐洲人都不會忘記大順西洋貿易公司的貨船,第一次出現在歐洲海面的那一年,對歐洲經濟帶來的震動。

也就是一年半之前。

那一年,奧地利王位繼承戰爭已經到了尾聲,亞琛的和談已經開始。

那一年,英國東印度公司和葡萄牙商隊,因為“鴉片案”,被大順暫時查封了商館。

那一年,是中荷開戰導致東南亞香料在歐洲供小於求、價格暴漲、囤貨居奇的最後一年。

雖然這不是中國商船第一次出現在歐洲,早在大順徵準噶爾之後,中國的商船就已經去過瑞典,以“儒家仁義的人道主義原則”,送在大北方戰爭中被俘後輾轉到了準噶爾的瑞典戰俘回家。

但這是第一次純粹的中國的貿易公司組成的船隊前往歐洲貿易,那時候與荷蘭的談判雖然成功了,但荷蘭的股本資金還沒沒有注入,前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貨船也沒有加入編隊。

更重要的,是大順在東南亞徹底擊敗了荷蘭,在歐洲連續兩次參與宮廷政變,由背景板成為真實活物之後第一次大規模出現在歐洲。

當時荷蘭的一個名叫亞當斯的英國人,這樣回憶:

“龐大的船隊在鳴禮炮之後,卻發現一個尷尬的現實,那就是中國人船隊中最大的兩艘商船,無法在阿姆斯特丹泊靠。”

“荷蘭人已經五十年沒有造新的戰列艦了,他們的港口也已經很久沒有停靠載重量如此大的貨船了,港口已經淤積到了這種程度。”

“雖然之前中國的外交公爵宣佈他們的新公司會出資修築荷蘭的港口,但是清理需要一個過程,顯然這時候距離完成還需要一段時間。”

“中國的商船非常遵守法律,他們靜靜地等待著海關人員的核算,並且用非常容易計算的西班牙銀幣或者荷蘭的佛洛林支付了海關關稅。”

“事實上,我們知道,中國並沒有銀幣,他們的官方單位是單位計算的純白銀,他們稱之為‘兩’,大約是三分之一英鎊價值的白銀。但顯而易見,他們並不缺乏任何種類的歐洲銀幣,不管是英國、荷蘭、西班牙或者是任何國家的鑄幣。”

“阿姆斯特丹的銀行家們,曾滿懷期待地認為,他們將會從兌換業務中大賺一筆——參與印度貿易的人都知道,在印度,莫臥兒的總督們,授予我們歐洲人貿易權力的一項條件,就是我們帶去的各種銀幣,需要經過他們的鑄幣廠重新熔鑄之後才能使用,而阿爾喬特的王公鑄幣廠,常常會收取總價值7%左右的鑄幣稅——阿姆斯特丹的銀行家們認為,或許可以從中國人的手裡賺取與印度人收的差不多的鑄幣利潤。”

“然而他們失望了,中國人並不是攜帶他們官方的、以單位計算的純銀錠來的。而是攜帶了任何我們可以想象得到的鑄幣——我們並不缺乏你們的銀幣,事實上在我們的廣州、松江等地,西班牙銀幣也是一種流通的貨幣,大額貿易的時候我們會根據含銀量稱重,而不是清點數目,那會浪費太多時間。一位負責交易的中國人這樣說,顯然,他們深知歐洲商人喜歡將銀幣的邊角磨蹭掉銀粉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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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繳納了關稅、核算了貨物價值之後,中國人將他們的貨物搬運到了VOC的倉庫。事實上現在已經沒有一個叫VOC的公司了,中國人抹掉了VOC原來倉庫的雕刻,該用了他們的名稱,以證明這是他們的資產。”

“根據之前的談判——當然,我知道的,都是公開的內容,至於秘密談判的內容我是無從知曉的——這一批中國貨物,將會分成兩部分。”

“一部分,要照顧荷蘭七省的利益,按照VOC之前的一些舊規矩,按照七省各自的份額,讓七省以固定的價格分到一部分。”

“另一部分,則是採取拍賣制,但不會在七省分別舉行拍賣會,而是只會在阿姆斯特丹舉行拍賣會。”

“與其說,這是中國與荷蘭的談判結果,不如說這個聯省議會之間達成的一種都能接受的結果。”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採取拍賣制,那麼荷蘭省將會獲得最大的利益。其餘六省並不認為,與中國的合作,只有荷蘭省可以得到利益。如果中國方面,或者說,荷蘭省方面不接受之前舊規矩下的七省份額制,那麼他們將堅決反對與中國貿易公司的合作。”

“中國方面採取了折中的方式,承諾會拿出百分之二十五的貨物,作為份額。而剩下的百分之七十五,會進行拍賣。”

“在協定簽署之初,各省都不是很滿意這個數字。但是當中國貨船真正出現在阿姆斯特丹的時候,其餘諸省驚恐地發現,他們低估了貿易總量,低估了中國人的貿易額。”

“他們並沒有為中國人承諾的百分之二十五的總貨物額,準備充足的資金。”

“但所有人知道,這一次的貿易將會獲得鉅額的利潤。因為中國人以反對鴉片為理由,無禮地扣押了英國和葡萄牙的貨船、查封了商館。”

“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就這樣在荷蘭上演了。”

“幾年前,中國人對荷蘭宣戰,奪取東南亞,導致了VOC破產,債券無法兌付,阿姆斯特丹的金融市場陷入了寒冬。被稱作荷蘭的第二次災難年。”

“幾年後,中國的貨船抵達了阿姆斯特丹,直接讓阿姆斯特丹的金融市場復活,欣欣向榮,甚至在極端地時間內,提高了貸款的利率。”

“各省的商會都在尋找銀行家,借貸足夠的資本,準備吃掉分給他們省的份額,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鴉片案和幾年後再度堆積的香料會帶來多少利潤。”

“中國人只接受白銀、黃金、和銅抵償價。他們認為,荷蘭並沒有值得他們往回運送的貨物。”

“於是阿姆斯特丹金融市場的寒冬過去了。”

“阿姆斯特丹的銀行家,親切地稱呼大順西洋貿易公司的旗幟為‘寒冬裡的側金盞花’。”

“因為他們公司的旗幟上,除了我們不認得的漢語外,還有兩個我們認識的字母——A·H。”

“阿姆斯特丹的銀行家更願意相信,A是春季之神阿多尼斯、金盞花的縮寫;而H,是永冬hiems的縮寫。”

“甚至有人懷疑,A·H,是中國人的高度自傲,自認為自己就是阿芙洛狄忒的最愛,那個即便經歷過死亡和墮落,依舊會在春天復活、永恆不滅的阿多尼斯。就如同他們的王朝,一次次寒冬的毀滅,又一次次春陽裡重生。

“但事後我問過他們的A·H到底是什麼意思。中國人告訴我們,這是他們新學裡借用拉丁文的注音系統,並不是什麼寒冬裡的金盞花;也不是說意味著中國人來了,阿姆斯特丹的春天就來了;亦或者是他們對自己文明總會熬過寒冬春日復生的自比。再說他們表示誰認得這什麼阿多尼斯是誰呢?”

“其實,那是非常簡單的兩個字的拉丁文注音縮寫——愛華。”

“我試著發了發‘華’的音,至少,有件事值得高興,他們應該不會太喜歡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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