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是重汙染行業第373章 南海之濱
突然殺出來的舒世宗，已經是貨真價實的金仙；他不僅將仙機道人的黑霧完全壓制了住，還配合龍空道人發動了天道雷霆——如果沒有他在場，天道雷霆根本不可能打下來。
突然襲來的金仙以及終於降下的天道雷霆，都讓黑霧中的仙機道人感到難以置信；被天道雷霆所籠罩的仙機道人，朝著舒世宗的方向，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叫聲：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個世界怎麼可能有第三個金仙？！”
舒世宗大概能夠理解仙機道人的心情，知道這又是一個仗著自己穿越者身份，認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天選之子，從而有恃無恐最終翻車的老鄉。
他覺得兩人畢竟是同鄉，雖然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面，但好歹應該讓對方當個明白鬼：
“英特納雄耐爾，一定要實現！”
在天道雷霆中掙扎的仙機道人，聽到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整個人都呆愣了住。片刻之後，他在雷霆當中掙扎的更厲害了，瘋狂地喊叫聲甚至壓過了雷霆的轟鳴聲：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個世界這麼會有兩個穿越者、兩個金仙？搞錯了，一定是哪裡搞錯了！我們是同一個世界的老鄉，我們是同志，是戰友，你要拉兄弟一把啊！”
已經口不擇言的陸仙機，說出來的話讓舒世宗都有些無語了。
俗話說得好，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為什麼淚汪汪，都是被坑的啊！
舒世宗見到過的前兩個老鄉，一個瘋魔入腦，想要稱帝；一個建立妖國，妄圖成神。
這些老鄉們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都不咋為凡人著想，都想著將凡人當做食糧，當做墊腳石，好成就自己的千秋偉業。
從這一點上來講，舒世宗和他們有著天然的分歧和隔閡。
而這第三個老鄉，雖然舒世宗沒有聽到之前他關於凡人的精彩言論，但已經晉升的舒世宗，天眼能力也水漲船高，他離著老遠便將黑霧自私、貪婪、殘暴的本性看的一清二楚，這才在飛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替龍空道人攔住了黑霧——畢竟他和龍空道人也是打過交道的，而且他能順利晉升金仙，也多虧了龍空道人將狍鴞斬殺，破壞了金光大陣，這才能快速殺戮群妖，迅速提升了實力。
當然，這也是因為舒世宗來的急迫，沒有看到龍空道人連著撞碎兩座護山大陣之後，還要朝著搖光峰撞去；否則，真不好說他到底要幫誰了。
舒世宗沒有興趣回答雷霆當中的那道聲音。在他看來，對方仙靈展現出來的特質，已經足夠判死刑；他能告訴對方自己的來歷，也能稱得上一聲仁慈了。
天道雷霆裡的聲音越來越小，舒世宗看著源源不斷從空中抽取力量的雷霆，有些後怕的向後躲了躲。
時隔三千多年，龍空道人終於將自己這個異世來客的師弟，送到了天道雷霆之下。
雖然勝券在握，但龍空道人絲毫不敢鬆懈，直到將仙機道人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絲仙靈之力一徹底毀滅，他才轉過身子，看向了舒世宗。
這個人，他今天上午見過；當時，他只是個天仙。
“異世界的穿越者，你們真的是被這方天地所卷顧著啊！”
作為五千年來當仁不讓的昊天世界第一人，執掌天道權柄的天道之子，龍空道人都不由得發出了略帶一絲嫉妒的感嘆。
天道對這些異世界來客何其厚愛！
原本的仙機道人是和他一個村子的幼年玩伴，洪荒時期，像他們出生的那種小村子有很多，但毀滅的更多。
道修、魂修，或者妖魔、鬼魅，隨意一個超凡力量，甚至勐獸，便能將數十、上百的人類聚落毀滅掉。
明湖和陸仙機不過是僥倖躲過了一次危急，相依為命的兩個可憐人。
當然，這兩個可憐人身上都有著大氣運，具備修道的天賦，因而共同拜入了一個不入流的道修小門派。
洪荒時期這種小門派有很多，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小門派不久便被另一個道修門派攻滅，這兄弟倆只能再次踏上流亡的路。
後來，明湖來到絕靈谷，看到天道心石，領悟天心顧道法，開闢了天道宗六千年的基業。
與明湖道人修行突飛勐進不同，陸仙機雖然也具備修道天賦，但他的天賦很差，屬於只有最底層的修道門派才肯收的那種。
若非明湖的庇護，這個師弟只怕早就死在隨機發生的任何一次意外中了。
然而這樣的事情，很快就讓明湖厭倦了。
隨著修為越來越高，他的雄心壯志也越來越大，麾下的弟子、助手也越來越多，陸仙機幾乎被他遺忘在記憶的角落中了。
直到陸仙機引氣五十年，垂垂老矣，行將就木的時候，奇蹟發生了。
有穿越者的靈魂佔據了這具身體，並且只花了五十年，便修成了金仙。
明湖道人第一次知道異界來客這件事，但是他並不悲傷、憤怒，只覺得這是天道派來輔助他成就大業的幫手。
兩名金仙在混亂的洪荒中，根本沒有任何能夠阻擋的勢力，他們終於平定了混亂，開闢了新世界。
然而在新世界中，師兄弟兩人的觀念偏差越來越遠，最後不得不兵戎相向。
這場延綿了三千多年之久的爭鬥，現在終於畫上了句號……
“龍空前輩，這是什麼情況啊？”
舒世宗一句話，將龍空道人從對過去的緬懷中清醒了過來。
“師門不幸，讓道友見笑了！”
龍空道人微微一笑，朝舒世宗施了一禮，舒世宗連忙回敬。
“剛才那位，便是我之前和你說過的，我那來自異界的師弟。他修道走火入魔，我不得已將他關在金頂，希望他能夠清醒過來……誰曾想，今天我只是出去了一小會兒，他便蠱惑天玄峰的弟子，將他放了出來……正如你剛才看到的那樣，他將自己修成了一個魔頭，就連我都無法壓制得住……”
這個解釋聽起來倒是沒有什麼問題，而且舒世宗不是那種喜歡八卦的性格，便點點頭，對龍空道人說道：
“前輩接下來要做什麼？”
舒世宗知道，偌大一個天道宗，只有龍空道人才是真正一言九鼎的那個人。他想嘗試著看能不能透過說服龍空道人，從而掀起天道宗自上而下的改革，將昊天世界的凡人解放出來……
“這三千多年來，為了鎮壓我那讓人不省心的師弟，我幾乎從未離開過金頂。如今大患既除，我也想四處再遊歷一番，藉機感悟天地自然，看能否踏出最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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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空道人自覺光風霽月，便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話說，這世界上目前能讓他如此交流的人，也只有眼前這個同樣是金仙的異界來客了。
舒世宗覺得龍空道人態度溫和，是難得的明理之人，便準備將自己那一套“解放凡人，發展生產力”的理論同他宣講一番：
“前輩向道之心讓人敬佩，不過在此之前，晚輩有個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
於是，舒世宗將自己從河生村到現在看到過的一切，以及自己的思考全部講述了一遍。
如果真的能夠說服這個天道宗的老祖宗，透過他一道命令傳達下去，即便中間還會有很多阻礙，佔據了大義名分的改革，也會堅定的開展下去。
畢竟，這是個偉力歸於自身的世界，誰能擋得住金仙一怒？
龍空道人很有涵養，耐心地聽完了舒世宗所說的一切。
舒世宗的那套想法，主要有三個方面：一，限制修者對凡人的無限權力，給予凡人最基本的生存權和發展權；二，改革現有的人宗統治方式，建立高效的行政機構，對內組織生產，對外抵禦妖魔野獸；三，解放和發展生產力，鼓勵凡人發展各種科技，提高人類整體的文明水平。
這三個方向舒世宗考慮了很久，一口氣和龍空道人說完後，他有些忐忑地看著對方，想看看這位龍空道人會作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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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空道人的反應出乎意料：
“同樣是來自異界的旅客，你和我那不成器的師弟的想法簡直是天淵之別！”
舒世宗不知道，哪個是天，哪個是淵。
“仙機一貫的主張都是要將凡人視作修者的食糧，徹底的壓榨剝削……沒想到你竟然和他完全不一樣。”
龍空道人將仙機道人之前的主張和做法說了一遍，舒世宗越聽越是心驚。
如果真的有“穿越之神”存在的話，這個神靈簡直就是個“非正常人類收集愛好者”！
看看她招過來的都是些什麼臭魚爛蝦？但凡是個正常人，有著正常人的腦子，能說出來這種話，做出來這種事？
這一瞬間，舒世宗再一次確定了一件事：自己果然是特殊的！
在這些穿越者同行面前，他的特殊，完全是對比出來的。
“你說的這些都很好，但是我已經有太長時間沒有親眼看過這個世界了，等我踏遍這個世界，再來考慮你所說的這些吧！”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舒世宗倒是感覺龍空道人的想法十分合理，於是也點頭道：
“前輩說的是。不過我有個建議，前輩如果想要出去看一圈，可以去悠州看一下，那裡現在邪魔肆虐，凡人生不如死……”
說到這裡，舒世宗也不由嘆氣：
“而且還有操弄孽氣的魔門，簡直亂成了一鍋粥！”
龍空道人聽到“操弄孽氣”，澹漠的表情瞬間發生了一絲變化。
“道友如此說，那老朽的第一站，就放在悠州好了。”
舒世宗感覺這個龍空道人出乎意料的是個不錯的傢伙，如果是他的話，說不定真的能夠推動天道宗來一場成功的改革！
……
舒世宗龍空道人的交談很愉快。等到在鬥峰觀戰的現任掌門靈虛道人飛過來後，龍空道人向他交代了一些善後事宜，便告別了舒世宗，向著南方飛去；舒世宗則在靈虛道人和天樞部一眾長老的前呼後擁下，一同飛往搖光峰去了。
目前天道峰幾乎被天雷摧毀了一半，天玄峰則徹底被夷為平地，鬥峰和天相峰由於被龍空道人撞破護山大陣，也損失不小。
這樣算下來，最適合招待舒世宗的地方，還真就只剩下一個搖光峰。
畢竟，搖光峰和舒世宗的淵源，靈虛道人早就透過非白道人弄清楚了。
搖光峰峰主和一眾長老，以及舒莎等人，都飛了出來迎接，看著舒世宗位於眾多長老中央，被一眾大老不要命的奉承著，沉雪真人和舒莎眼中都異彩連連。
要知道，即便是冰月大師，也沒有同時見過這麼多高層聚在一塊兒，還圍著一個外人打轉的。
可一想到這個年輕人已經成為了金仙至尊，便又覺得靈性道人並天樞部一眾長老，不過是陪襯的綠葉罷了。
“莎莎，我來了！”
舒世宗越眾而出，朝著舒莎揮手。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舒莎身上
……
幹越州，南海之濱。
這裡距離悠州洹陽府有兩萬裡之遙，是御魂宗的另一處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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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大山中的地下基地暴露之後，靈明子當機立斷，拋下了那裡的一切，帶著弟子和核心的研究資料，來到了這個被人稱作天涯海角的蠻荒之地。
狡兔三窟，這裡本來就是靈性道人為自己選擇的後路之一，他這一千年也不是瞎混過來的。
比起十萬大山當中的地下基地，天涯海角的基地，還要更勝一籌。
這裡雖然人煙更少，修者更少，是天道宗的觸角完全觸控不到的地方，而御魂宗有靈性道人的提前佈局，已經成為這蠻荒之地唯一的神靈，御魂宗在這裡的實驗素材，完全不比十萬大山那邊要少。
而且，天涯海角林海，藉助潮汐的力量，靈性道人還建立起一個遠比十萬大山地下基地更加複雜、高效的魂力。孽氣混合型大陣。
相比起海洋，陸地的力量可以稱得上是羸弱；靈性道人有信心依靠這個大陣，正面防禦金仙的攻擊……當然，這個世界上的金仙實在稀少得很，他並不覺得自己有機會進行這方面的測試。
“宗主，金梁用的御魂咒發過來了……他已經帶著金鱗抵達洹陽城外圍，只是那裡有三名陽神率領的三十名結嬰大軍，金鱗不好出手！”
一名黑袍弟子朝石室中的靈性道人稟報道。
靈性道人並未露出意外神色，彷彿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他揮退了那名黑袍弟子，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其實在這之前，他就知道天道峰派出了實力強大的道修隊伍前往悠州，畢竟，孽氣是做不得假的。
天涯海角附近的海域，便是靈性道人在掌握了孽氣觀測、收集技術之後，發現的最大一處孽氣匯聚地，堪稱他這千年來發現的最大一處“孽氣”核心節點。
而且隨著年久日深的觀察，他發現孽氣並非之前人們所說的那樣沒有規律，不可預測——那些都是久居大陸中間的人類的感覺，只有像靈性道人這樣潛心研究，大陸、海洋都跑遍的非傳統修者，才能發現其中的奧秘。
……
龍空道人離開天道山，向著悠州的方向飛了兩刻鐘左右，便到達了悠州上空。
舒世宗所說的一切，他覺得都挺有道理的。雖然他也是一名修者，還是修者中已經登頂的金仙修者，但他始終認為，凡人才是修者的搖籃，只有人類越多，道修才能越多。
雖然他並不認為修者有責任讓凡人生活的更好，但如果他們生活的好了能夠快速繁衍，增漲人口，從而產生更多有天賦的修者，那他也會去按照舒世宗所說的那樣去做。
前提是他將這些情況都看過了，瞭解了。
站在稀薄的大氣中，龍空道人調動天地之力，視野中的朦朧、模湖的場景，立刻變得清晰起來。
他的腳下，有一隊道修正在剿滅大量的邪魔。那些密密麻麻，比蟲子還要噁心的邪魔，正在被道修們早就準備好的大陣和符籙成片消滅著，為了不驚動他們，同時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龍空道人並沒有直接現身，而是默默觀察了一陣。
金仙的境界又稱為天地同力，這個稱呼略微有些誇張，但是並非全無道理。他能感覺到，這片大地上，那令人不安的孽氣，正在逐漸增多；他可以預見到，即便腳下密密麻麻的邪魔被殺伐果斷的道修全部殺光，可在不久的將來，邪魔大軍肯定會再次興起，向著凡人聚居地發起一波又一波的衝擊。
道修們的殺戮，只能解決一時，卻無法根除邪魔的威脅。
這說明仙機道人的話，是有一定道理的：道修，並不能完全代表天道。
龍空道人，或者說明湖道人自從得道之後，就一直沒有停止過對這個問題的思考。
如果道修真的是天道垂青，為什麼施展道法還會產生這麼嚴重的汙染？可如果道修不是天道所鍾，為什麼他能夠順利修成金仙，還執掌天道權柄五千年？
“用事實說話……”
天道宗這五千年的統治並非虛妄，孽氣的威脅也事實存在。這只能說明：天道並非無底線寵溺子女的慈母，而是始終鞭策、磨礪他們不斷前進的嚴父！
等了五千年，拖了五千年。今日將仙機道人誅殺之後，在經過舒世宗一番談話，龍空道人心中湧起一股神聖的使命感：這個世界都是我的，孽氣的威脅必須解除！
如何解決？
仙機道人默默溝通天地之力，靈氣瘋狂湧動著，就連下方正在殲滅邪魔的修飾小隊都感覺到了。
“雖然以前也嘗試過，但都沒有成功……這難道也是一種天啟嗎？”
默默溝通天道的龍空道人獻上了自己對天道的忠誠，希望天道能夠指引他看到孽氣的流向……
可能是因為他剛剛誅殺了一名金仙，也可能是他手中的天道令，以往從來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回應過他的天道，這一次，居然顯靈了！
一種久違的“心血來潮”之感在他心中湧起，他睜開眼睛，看向了南方。
比十萬大山還要更南……比干越州還要更南……
“南海……嗎？”
明悟的感覺在他心頭閃過，他感覺冥冥之中有一道無形的指引，引導他前往南方的大海去看一看。
龍空道人想起來自己這一輩子似乎還真沒看過幾次海——六千年了，看海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過來。
既然今天天道降下指引，看來“孽氣”這件事，與“海”定然是有關係的了。
龍空道人決定，現在就動身前往南海之濱，或許會有什麼新發現。
…
“師叔，我們去看過了，上面什麼都沒有！”
一名紅發修士對著凌空而立的朱炎拱手道。
朱炎，鬥部派往悠州解決邪魔之災的三名帶隊陽神之一。他率領的這一小隊負責在悠州巡視，發現聚集的邪魔，便聚而殲之。
今天在殲滅邪魔大軍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一股異常的靈氣波動，這才讓自己的隊員四處探查；結果隊員們一個個回來報告，都說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他自己也感覺那股異常力量已經消失了，這才點點頭，對著身邊的隊員們說道：
“你們也都辛苦三天了，這三天我們至少剿滅了五萬邪魔大軍，是時候歇息一下了！”
其實以修士們的實力，就這種程度的消耗，別說三天了，就算三十天不眠不休，他們也完全沒有問題。
朱炎之所以下令休息，是因為他在飛過洹陽府誅仙鎮的時候，看到了一件令他頗為好奇的凡人武器……這三天來，他腦海中時不時的就會浮現出那種武器發動時的震撼場景，這讓他實在想找機會去研究一番。
正好，今天遇到了這種奇怪的靈氣波動，藉機休整一番，相信其他修士也不會說什麼的。
果然，其他隊員都沒有異議，一行人便朝著誅仙鎮的方向飛了去。
……
南海之濱，天涯海角。
龍空道人循著天意指引飛了過來，看著腳下那片被黑霧籠罩起來的不祥之地，他的眼神逐漸冷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