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下美人60、第60章
秦老太太在姬府待天, 沒見到姬桁的影子。
她不敢責怪姬桁,習慣性的便又在最近越來越不喜歡的靈鷲身上找毛病。
“是不是那小蹄子又說了什麼纏著桁兒不讓他來?”
姬晟聽聞懶洋洋的開口,
“大哥什麼性子您老人家又不是不知道, 一個侍妾哪能左右得他的想法。”
秦老太太冷哼一聲。
這可不是尋常侍妾。
雖然沒見過,但聽說比宮家的丫頭生的還漂亮。
她是來給姬桁說親的,但姬桁左右不見她, 秦老太太實在著急。
若是尋常孩子,親事哪兒輪得著自己做主,家裡人定便完事,可這世上,除了皇帝誰還能做姬桁的主?
秦老太太實在沒轍, 她嘴裡一直罵靈鷲, 但實則根本連東苑都不敢去。
靈鷲捂著腰上被姬桁勒出來的青痕,分明一按就疼,但心裡卻高興的緊。
她是真的怕,不是怕姬晟對她有什麼威脅, 而是怕姬桁不在乎。
姬桁許是喜歡她的,但姬桁心裡比感重要的事太多。
但姬桁的反應,卻比靈鷲想象的嚴重的多。
姬桁鮮少有這樣失態的時候。
靈鷲膚色本就極白,多一道青痕看起來格外明顯, 早上屋裡還有些灰濛濛的,但姬桁還是一眼瞧見靈鷲腰上的痕跡。
姬桁昨晚一夜沒睡好。
亂七八糟夢見很多,每每驚醒後, 觸碰到懷裡溫熱的身體,眼前的紛擾全數散盡,心口也驀然安定下來。
姬桁不由抱緊懷中人,臉頰貼在她溫熱的皮膚上。
沒讓靈鷲起來伺候他穿衣, 自己打理好後,讓脆桃進去幫靈鷲揉淤青。
脆桃拿藥酒給靈鷲揉腰的時候,嚇得以為是姬桁動手打她。
姬桁怎麼動手。
靈鷲無奈道。
對女人動手的男人最無能了。
之前怕的緊,但姬桁一個反應就讓她安下心來,靈鷲總是無條件的相信並依賴姬桁。
姬桁臨走前往主屋裡瞧了一眼,低聲與徐嬤嬤道,
“無論是誰來請人都推回去,小夫人身子不舒朗不宜見客,就說是我的意思。”
徐嬤嬤忙點頭。
這沒有明說,但為了防誰一目瞭然。
等姬桁走後不過一個時辰,徐嬤嬤正在忙著看賬本,就有丫頭急急忙忙跑過來說秦老太太派了人過來,讓小夫人過去一趟。
姬太太之前都是請人過去一趟,秦老太太直接是命人過去。
裡邊沒有商量的餘地。
徐嬤嬤臉色沉下來。
她是當初跟著姬桁母親,從秦家來的嬤嬤,可太太死,秦家人沒有追究半分,徐嬤嬤本該是本家的秦家,漸漸遠。
徐嬤嬤感嘆還是世子想的周全,若是沒有早上那句話,秦老太太今日傳過來,小夫人是去得去,不去也得去。
依秦老太太的脾氣,小夫人去一趟肯定要遭不少罪。
放下手中的賬本,徐嬤嬤走了出來,來的是姬太太身邊的管事賴嬤嬤,大抵是有秦老太太撐腰,如今站在這東苑門口倒是比之前腰桿子直了不少。
含蓄的打聲招呼,賴嬤嬤讓徐嬤嬤快些去帶新姨娘過來。
徐嬤嬤笑笑,
“說來不巧,小夫人今兒正巧病,世子爺臨走前特意吩咐,饒是天王老子來請,不許來打擾小夫人休息。”
賴嬤嬤臉上的表情一僵,實在有些不大相信,
“這可是秦老太太......”
“老奴自然也聽老太太的,但到底還是要聽世子爺的,世子爺出門前特意叮囑過,老奴哪敢不從,老太太若是實在想見小夫人,等晚上世子爺回來了,待問過世子爺後再見不遲。”
賴嬤嬤沒話說了。
她是萬萬沒有想到,世子能將一個侍妾護到這種地步!
賴嬤嬤送走後,脆桃不知從哪兒躥出來,略有些擔憂道,
“世子爺如此是不是得罪了秦老太太?”
徐嬤嬤輕笑,
“分量相同才稱得上得罪,這算什麼。”
秦家,姬家,這些年兩家老的退,小的沒出息,哪個不是藉著世子爺的名頭,才勉強保住頂級世家的稱號。
世子爺在朝堂上忙得很,但對這些事又懶散,他懶得計較旁人藉著他的勢在外邊做什麼,對他而言都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但對姬家,秦家,卻都是頂天的大事。
世子爺是不在乎,而不是真的在意姬家秦家。
可如今看來,有人會錯意。
藉著長輩的身份想管教世子身邊的人。
凡事要看看配不配。
脆桃擔心世子此舉得罪老太太,徐嬤嬤卻半點不擔心,這些年想起夫人死後姬家秦家的作為,徐嬤嬤甚至希望秦老太太能更得寸進尺倚老賣老一點,好讓世子這些麻煩全都掃乾淨。
靈鷲起來後聽聞此事,死淡淡笑笑,摸了摸脆桃的腦袋讓她別擔心。
這些事這些人,對姬桁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姬桁昨晚沒睡好,今天精神頭也有些不大好。
散了朝後,與陸雲灝還有北衙的幾位軍一同出了大殿。
前段時間吵個沒完的姬桁一黨與宮相一黨今日暫且修整,邊關來報,今年的西北,比往日更早的迎來了寒冬。
這對大齊來說,絕對是一大好事。
西北有蠻族,這些年一直騷擾邊境大有向南進的意圖,直到鎮北王前往西北後,這些年西北政局才漸漸穩定下來。
兩個月前,鎮北王帶精兵深入沙漠,消失十來天後,帶回匈奴右賢王的腦袋。
皇帝本要追究蕭燁貿然出兵之事,後來也因為此事功過相抵,不追究。
而如今,西北提前迎來了寒冬。
蠻族不同於大齊,不興種植一畜牧為生,以沒有存糧的寒冬,對他們而言,是前未有浩劫。
鎮北王寫書快馬加鞭送往長安,討的便是伐北之爭。
西北士人心前未有的高漲,可信到了長安,送到了皇帝的面前,皇帝卻沒有那麼大的討伐雄心。
亦或者他還有別的心思。
因為皇帝的猶豫,此事並未討論出什麼結果。
以等出了大殿後,北衙的軍們各個臉色難看的緊。
如今正是大好時節,趁你病要你命,鎮北王在西北戰名顯赫,軍中以鎮北王為尊士氣高漲,藉此機會北上正是大好機會。
陛下卻以國庫空虛再猶豫。
姬桁卻遠比旁人想的更多。
他看得出皇帝想的更多。
對於一個廢雙腿的臣子,皇帝都能心存忌憚,更不說是有著繼承大權,且如今戰功赫赫威名遠揚的親王。
蕭燁此人帶兵有奇才,姬桁聽聞西北百姓只聞鎮北王蕭燁,哪兒知道皇帝叫什麼。
更不說皇帝心口還扎了一根永遠拔不掉的刺。
他是太子,可蕭燁是先帝最疼愛最看賞的兒子。
蕭澤,蕭燁,一水一火,名字的不同完全彰顯了兩人性格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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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曾經親眼見過先帝的遺詔,上邊的名字,是火不是水。
蕭澤的位置是蕭燁讓給他的。
那遺詔被蕭燁丟盡了大火之中,沒有先帝遺詔,太子理應繼位。
蕭澤當初信得過一把遺詔丟入火盆的弟弟,卻不敢相信如今多年未見的鎮北王。
幾位軍揚言明日聯名請願,姬桁卻明白此事根本沒有這麼簡單。
這朝堂之上,有人殫心竭慮為國為民,可更多是為家族為了自己討取一點甜頭。
這大齊江山,錦繡山河下,埋的是魑魅魍魎骯髒且愚蠢的私.欲。
與眾位軍告別,坐在馬車上,姬桁閉目沉思,車子輕輕動了一下,衛九悄無聲息的從不知何處鑽進馬車。
姬桁睜開眼,淡淡道,
“看過。”
“看過”,衛九低聲道,“姬晟的確養了外室,就安頓在建寧坊那邊,模樣比起小夫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只不過...”
衛九有些不大敢說。
“說。”
衛九忙低下頭沉聲道,
“只不過眉眼確實與小夫人有成像,而且...那外室今日髮間的簪子,正和昨兒內院送來的一模一樣。”
“咔嚓”一聲,姬桁手中的翠玉腰椎碎成兩半。
姬桁本就陰鬱的心更是被添了一筆。
衛九頭也不敢抬,餘光掃見碎了的玉墜,心道。
姬晟這次可以下地去陪蔣蓉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