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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淞散文隨筆集

恐嚇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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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淞散文隨筆集恐嚇信(下)

第二天上午九點半,齊喜妹來到孟曉春臥室,說:“我剛才到夫人臥室侍候她起床、更衣,一進門就看見地上有封匿名信,肯定是夜裡從門縫塞進來的。夫人讓我把信交給你。”說罷她遞過這封信,然後轉身離開了。

孟曉春開啟信,上面寫著恐怖臺詞:

行動將像閃電般迅速,我要立即前來殺死你!

寫信人真是步步緊逼呀,看樣子還要採取進一步行動。此人真要像閃電迅速行動麼?真要前來殺死杜美君?孟曉春不由緊張起來。她敲敲門走進杜美君的臥室,齊喜妹正在給杜美君梳頭,杜美君濃密光滑的黑髮瀑布般鬆散開來。孟曉春有些羨慕地想,她的頭髮真好呀,其它地方也哪哪都好,單從外表看,她真是個完美的女人,一顧傾人城呀。

看到孟曉春,杜美君說:“你來得正好。你幫我看看今天我穿這身衣服配什麼首飾合適。噢,張吉人新送我一條白金項鏈,你也幫我評價評價。我每次來,這位紳士都要送我珠寶。”她不無誇耀地笑說。接著她手向床頭櫃一指:“首飾盒在那裡,你拿過來。”

孟曉春走過去拿首飾盒,她的手不經意碰到了首飾盒下面的一個按鈕,一個很淺的小抽屜開啟了。她看到小抽屜裡放著一張報紙,報紙上有幾張照片,其中一張照片裡有一位貴婦人坐在豪華敞棚馬車上,街兩旁擁擠著觀看的人群。她正想仔細看看這位貴婦人是誰,杜美君的怒吼響起來:“亂看什麼?快拿過來!”

在關上抽屜時,職業習慣促使孟曉春掃了一眼報紙的名字和日期,是三年前9月19日的《香江晚報》。孟曉春知道,這是香港的一家小報。她很奇怪,杜美君為什麼要珍藏這樣一張三年前的小報呢?

“你為什麼亂翻我的東西?”杜美君抓過首飾盒指責。

“我不經意碰到了盒下面的按鈕,抽屜就彈開了。我不是故意開啟的。”

“你走吧,出去吧。”杜美君生氣地說,她也不讓孟曉春幫她選首飾了。

孟曉春也很生氣,她扭頭向外走。走了幾步她又想起來這裡的目的,她轉過身,從衣袋中拿出匿名信晃了晃說:“夫人,這封信你看了麼?”

杜美君掃了一眼信封,知道這是又一封匿名信,不耐煩地說:“沒有。看什麼?都是差不多的話。”

“這封信裡的話比其它信都要激烈。”

“是麼?我看看。”杜美君接過信,掂了掂,又有些猶豫了。她把信又遞給孟曉春,“還是你讀讀吧。”又吩咐齊喜妹:“你先出去。”

孟曉春把信裡的臺詞讀了一遍。杜美君聽了後臉色變得慘白。

“夫人,你這幾天行動應該特別小心,以免……”孟曉春看著杜美君慘白的臉沒有說下去。

杜美君突然叫了起來:“我小心,我小心什麼?你才應該小心。我請你來是保護我的,你就得小心保護好我。”

孟曉春皺了皺眉鎮定地說:“你有什麼行動,要做什麼事一定要事先告訴我。”

杜美君尖聲說:“上廁所、洗澡也要告訴你麼?行了,你出去吧,把齊喜妹叫進來。”

孟曉春走了出去,氣岔地想:“真是個無禮的女人!”

半小時後,孟曉春又被叫到杜美君的臥室,城堡中的其他人也都被叫來了。

杜美君坐在寬大的靠背椅上,女皇般地發布命令:“從現在起到午飯前我要背誦臺詞。我有個習慣,背誦臺詞不能有人聽,否則就定不下心來。你們都離開我遠一些,至少也要離開我的臥室100米以上。等午飯前10分鐘再來叫我。”

大家聽完吩咐都散開了,包括盧連成。杜美君又吩咐齊喜妹到廚房給她拿瓶汽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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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曉春待大家走開後,對杜美君說:“我還是留在隔壁臥室吧,我要保護你呀。”

孟曉春叫起來:“你聽不懂我的話麼?我不準任何人留在100米範圍內。你走,你到城堡外邊去。”

“那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這大白天的怕什麼?你真是疑神疑鬼、草木皆兵了。”

“我覺著……”

“你不要說了,出去吧!”

孟曉春只好走了出去,她想,這種有怪癖的女人真是令人生厭呀。走到城堡外邊,她在花池邊一棵樹下的長椅上坐下了。她看看三樓杜美君臥室的窗戶,覺得距離足夠100米以上了。這時她看到杜美君把臥室的窗戶也關上了。她冷笑著搖搖頭,這女人是真怕別人聽到她背臺詞呀。她又想,杜美君把門窗都關嚴了,估計不會出什麼事,於是開啟帶出來的書看起來。

孟曉春正專心致志看書,齊喜妹腳步匆匆走了過來。

“孟小姐,不好了,夫人她,她死了!”齊喜妹緊張、害怕地喘著粗氣,嘴唇哆嗦著。

“怎麼回事?”孟曉春職業性地看看手錶,11點50分,離開午飯還有十分鐘。

“我按夫人的吩咐在午飯前10分鐘去叫她。打開門,看她躺在床上。臉上都是血。走近一看,她,她臉上血肉模糊,已經死了。”

“我們去看看。”孟曉春與齊喜妹急步向杜美君的臥室趕去。

走進杜美君的臥室,孟曉春看到杜美君展開四肢仰躺在寬大的床上,她竟然一絲不掛,*著雪白的身體。她的臉已經被打爛了,露出了肌肉和白骨,滿臉是血。顯然,她的臉遭到硬器重擊,而且用力打擊多次,使她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孟曉春掃視四周,室內東西很整齊,沒有打鬥或掙扎的痕跡。杜美君脫下的衣服很整齊地放在床頭櫃上。看來杜美君不是被人剝下衣服,而是自己脫下衣服躺在床上的。那麼她為什麼要裸體躺在床上呢?只能有兩個原因,一是她想睡覺,二是她想*。她上午九點半起床,現在是11點56分。她不應該剛起床又想睡覺,那就是她想*了,她想與誰*呢?不應該是她的丈夫,因為夫婦一夜有很長時間可以從容*,完全沒必要在上午起床後又這樣做。那麼這個男人是誰呢?

孟曉春問齊喜妹:“你進臥室時沒見到其他人吧?”

齊喜妹搖頭:“沒有。”

孟曉春又問:“你沒動室內的任何東西吧?”

齊喜妹又搖頭:“沒有,我什麼也沒動。當時我嚇壞了,扭頭就跑出屋了。”

“你看看這屋裡少了什麼東西麼?”

齊喜妹仔細掃視四周,說:“夫人的首飾盒不見了。”

孟曉春也仔細察看,那首飾盒果然不見了。”她看看齊喜妹說:“你剛才進屋時沒發現首飾盒不見了麼?”

“我剛才進屋時看到夫人死了,又死得這麼嚇人,害怕得連忙跑了出來,根本沒看室內的東西。”

孟曉春說:“你現在去把盧連成和張吉人叫來。”

齊喜妹走出後,孟曉春拿過被子把杜美君的裸體蓋上了。雖然她厭惡這個女人,但是她覺得還是應該保護這個已死女人起碼的尊嚴。

盧連成和張吉人走進臥室,他們已經聽齊喜妹講了死訊,都沉著臉。盧連成走到床前,他看了一眼杜美君的臉捂上眼睛。

孟曉春說:“對不起,盧先生,我沒有保護好她。”

片刻後盧連成拿開手說:“這不怨你。我們都知道,是她讓你這段時間遠離她的。”

“但我還是覺得很抱歉,很難過。”

“不要說這些了。我們現在應該做些什麼?”

“應該報警。人被謀殺了必須報告警察。”

“我這就去打電話報案。”盧連成說著走了出去。

孟曉春又對張吉人說:“這臥室的任何東西都不能動,在警察來這前要把門錯好。還有,不能讓任何人離開小島,也不能讓警察外的其他人來島上。”

張吉人說:“好,我去安排。”

香港警方的畢守信警長和四名警察來到琵琶島。孟曉春向他介紹了自己來這裡的任務和杜美君被害的情況。法醫仔細檢查了屍體,沒有發現*的跡象。畢警長領著下屬仔細檢查了現場並拍了照,他們蒐集了指紋、血跡、毛髮等可能與案件有關的痕跡。之後提出要同島上的每一個人談話,調查瞭解情況。

張吉人按畢警長提出的要求安排了一個帶套間的僻靜房間。畢警長讓孟曉春坐在裡間旁聽,以便下一步共同分析案情。

第一個被找來談話的是盧連成。孟曉春從門縫中看到他臉色陰沉,他並沒有像一般丈夫那樣悲傷,還很鎮定。

“盧先生,請問今天上午九點五十分至十一點五十分這段時間裡你在哪?在做什麼?”畢警長的發音低沉而清晰,隱含著威嚴。

“為了不妨礙我妻子背誦臺詞,我讓城堡的僕人佟貴與我一起到小島的北邊去捕鳥,那裡的樹林裡有很多好看的小鳥。”

“一直捕到中午?”

“是的。十一點40分我們回城堡準備吃午飯。片刻後聽到了我妻子的死訊。”

“你妻子有仇人麼?或是得罪了什麼人麼?”

“她應該沒有仇人。至於得罪人麼……她脾氣不太好,可能會引起一些人的不滿,但我想還不至於引起別人的殺機。”

“你知道匿名信的事麼?”

“知道。”

“你認為什麼人可能給你妻子寫匿名信?”

“這我說不好。如果我知道了,早就阻止或報警了。”

“你的妻子有個人財產麼?”

“有一些。”

“有多少?”

“我說不太清楚。因為我的財產比她多得多,家裡根本不需要她的錢。”

“你們夫妻感情如何?”

“應該說還可以。我經常在外跑生意,在家時間不多。但在家期間我們關係還可以。她是名人,在社會上影響比我大,我很注意保護她的名聲,當然,這對我也有利。我每次外出回家都給她賣貴重禮物,她很高興。”

第二個談話人是張吉人。

他穿著一身很高檔的休閒裝,雪白的絲質襯衫,背頭梳得一絲不亂。他坐到椅子上,翹起二郎腿。

孟曉春從門縫中看著張吉人的姿態想:這位闊佬在任何地點、任何時刻都不忘顯示他的高貴身份,警察真應該把他帶回警局去訊問,以殺殺他的威風,削弱他的優越感。

“張先生,你同杜美君是什麼時候認識的?”畢警長又開始詢問。

“我與盧連成經常有生意往來,我又很喜歡看劇,就這樣與杜美君認識了,認識她有五、六年了。”

“你知道有人給杜美君寫匿名信的事麼?”

“聽說過。具體情況不清楚。”

“你認為誰可能給她寫匿名信?”

“我對這事瞭解不多,也說不出什麼。”

“杜美君到你的城堡做客,卻在這裡被謀殺了,對此你怎麼想?”

“對此我很遺憾,也很氣憤。我不知道兇手為什麼要殺害這個女人,手段又這麼殘忍。”

孟曉春聽了這話想:張吉人這是間接地否定自己是兇手。

“兇手就在島上,你認為誰可能是兇手?”畢警長又問。

“這我說不好。我的幾個僕人都是忠厚、老實人,而客人都是杜美君的親屬和好友,我想不出誰可能殺害杜美君。”

“今天上午九點五十分至十一點五十分這段時間你在哪?在做什麼?”

“我在城堡的陽臺上聽唱片,我喜歡西洋音樂,有很多西洋音樂的唱片。我的女僕於春燕為我燒咖啡,又為我捶背。”

接著被叫來談話的是杜明遠。孟曉春看到他臉色蒼白,眼神裡露出緊張和不安。這個內向的孩子遇到這樣殘酷的事肯定受了驚嚇,又擔心今後的生活和前途,他的惶惶不安是可以理解的。

“你不要緊張,我們只簡單的問幾個問題。”畢警長的聲音也變得溫和了。

杜明遠點點頭。

“你的養母對你好麼?”

“我父母去世後,她收留了我,又供我讀書。”杜明遠沒有直接回答問題。

“你知道匿名信的事麼?”

杜明遠迷惑地看著畢警長:“什麼匿名信?”

“這麼說你不知道你養母收到過匿名信。”

“我在學校裡住宿,只在放假時回家。家裡的事我知道的很少。”

“昨天上午九點五十分至十一點五十分這段時間你在哪?在做什麼?”

“我去海邊游泳了,我很喜歡游泳。”

“你發現你的養母和她的親友有過什麼矛盾麼?”

“沒有。我平時不在家,不太瞭解家裡的情況。”

“你聽過你的養母最近講過什麼使她不愉快的人和事麼?”

“沒有。”

對島上每一個人的詢問結束了。畢警長將孟曉春從裡屋叫了出來,笑著對她說:“孟警官,詢問結束了。談談你的分析和想法吧。”

孟曉春笑說:“在你們面前,我是小學生,我就拋磚引玉,說說我的粗淺想法,供老師們參考。”

畢守信笑說:“你別客氣,請說吧,我們要聆聽高見呢。”

“我可沒有高見,只有些不成熟的想法。”孟曉春臉色嚴肅起來,開始講述她的分析。

“首先,我們分析一下這個案件的性質:是圖財害命?是爭風吃醋而下手?還是仇殺?”孟曉春掃了一眼警察們,他們都在注意傾聽,她繼續說:“雖然杜美君很貴重的首飾盒不見了,但我認為圖財害命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想竊取首飾盒,完全可以在夜間或杜美君不在時下手,沒有必要在大白天動手,這樣很容易被人發現,而且當時杜美君還在室內。另外,杜美君死前沒有爭鬥,而且她赤身裸體躺在床上,衣服整齊地擺放在床頭櫃上,也不像有人入室盜竊、搶劫的樣子。她這樣很像是要準備*。所以她面對的也不像是仇人,對仇人她怎麼能從容地展開裸體呢?杜美君性關系混亂,很可能引起爭風吃醋,因為這個被殺是有可能的。殺人者行兇後拿走首飾盒,讓人們懷疑這可能是圖財害命。”

畢警長和警察們一邊聽著一邊思索。

孟曉春繼續說:“再談下一個問題,誰可能是兇手?從目前情況看,島上的人都有行兇的可能。盧連成、張吉人雖然說在上午兇手可能行兇這段時間內不在現場,又有人陪著,但陪著他們的僕人也可能沒有全部時間都陪在身邊,也可能因主人的吩咐而說謊話。其他人都有作案時間。至於作案動機,我分析每一個人都有。張吉人、於一夫與杜美君有性關系,他們與盧連成可能因爭風吃醋而行兇。陶杏因經營危機向杜美君借錢被拒絕,她又向盧連成借,又被杜美君阻攔,杜美君還粗暴地指責他們有曖昧關系。陶杏因此可能心生怨恨而行兇。

齊喜妹的四歲女兒被杜美君趕出劇場而遭車禍,杜美君接聽醫院電話後又沒有及時告訴齊喜妹,使她沒有在女兒臨死前見她一面,齊喜妹為此有怨恨可能行兇。杜明遠雖然沒說與養母關係是否融洽,但杜美君是個脾氣乖戾、囂張的人,對杜明遠可能會有粗暴、強制行為,杜明遠很內向,可能會忍耐不住而有過激反應。而張吉人的僕人們可能受主人指使而行兇。”

“那麼你認為誰行兇的可能性大一些呢?”

“我認為女性行兇的可能性較小。因為杜美君死前的樣子像是要*的,這點女人是辦不到的。杜美君是被用鈍器多次重力打擊面部而死,一般而言,女人是沒有這麼大膽量和力氣的。”

畢警長接道:“我覺得杜明遠行兇的可能性較小,他還是個孩子,可能沒有這麼大的膽量和力氣,也不會對養母有這麼大仇恨吧?”

孟曉春微微點點頭,她也不希望把這個孩子攪進去,這個從小失去雙親寄人籬下的孩子夠可憐了。

“你的分析對我們大有幫助呀,謝謝你呀。”畢警長笑說。

“不客氣啦,這也是我的責任麼。”孟曉春也笑說。

“剛才你說的是一個總體情況,下面大家再逐個人仔細分析一下,每個人都要發言,眾人的智慧就是火眼金睛呀。”

大家一直分析到晚上,警察們才離島回警署,他們回去還要化驗分析各種蒐集的現場痕跡。

送走了畢警長一行人,孟曉春決定與島上的當事人單獨談一談,單獨談與正式詢問往往會有不同的效果。這是盡刑警的責任,也是出了大事以後的人之常情。

盧連成坐在臥室裡,圓圓的眼睛看著杜美君的遺物,默然無語。

“盧先生,請你節哀。”孟曉春輕聲對他說。

盧連成看看孟曉春說:“真是人生如夢,一個活生生的人,說去就去了。”

“盧先生,請恕我冒昧,問你一句可能唐突的話。”

“你問吧。”

“你們夫妻間的感情是怎樣的?情深意切,還是……”

盧連成沉默片刻,說:“我們夫妻間的感情談不上情深意切。我經常在外跑生意,她也經常出外演出,我們分多聚少。為了你更多瞭解情況,以利破案,我今天就多說幾句吧。常言道:‘安分守己。’就是說,人要在世上安身立命,就要安分守己,也只有安分才能守已。可杜美君不是個安分的人,她常異想天開,行為乖張。她在外面有很多風言風語,也難免傳到我的耳裡。”

“那你為什麼不勸勸她呢。”

“我經常在外,鞭長莫及。在者,我也管不住她。她任性、嬌縱慣了,一向我行我素,是不會聽人勸的。”盧連成看看孟曉春又說:“我常年在外,寂寞難耐,也難免有些風韻之事,就更不好管她了。我們夫妻各行其事呀。”他掃視室內杜美君的遺物嘆口氣說:“不過,我們畢竟夫妻十年,‘一日夫妻百日恩’,感情也還是有的。這一天來,我心裡不好受呀。”

沉默片刻,盧連成又說:“不瞞你說,我隱隱有種預感,杜美君早晚可能出什麼事。安分才能守已,不安分就不能守已,就守不住自己。但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出事,事又出得這麼大,這麼慘。這一天來我腦海裡總晃動著兩張臉,一張是她如花似玉的臉,一張是她被砸得血肉模糊的臉。這兩張臉一晃過,我的心很痛,真的很痛。我希望她在天堂裡能恢復本來面貌。”盧連成沉重地低下頭。

“盧先生,還有一個比較唐突的問題。”

“你問吧,我沒有什麼不能回答的。”

“你和夫人有白天*的習慣麼?”

“沒有。近些年我們晚間*都越來越少了,怎麼還會在白天?在這裡做客就更不會了。”

其實孟曉春也覺得盧連成作案可能性不大,但為了破案,還是要問的。偵察案件是任何一個細節也不能放過的。

“盧先生,你看過《香江晚報》麼?”孟曉春總覺著那張報紙有些蹊蹺,杜美君為什麼要珍藏三年前那張小報?自己看一眼她為什麼反映那樣強烈?不過她沒有把這一情況告訴畢警長,因為她還拿不準是怎麼回事,想自己先調查一下。

“《香江晚報》?是張小報吧?我沒訂過,也沒買過,但聽說過。”

盧連成又說:“提到報紙,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

“請你不要把我家裡的事向新聞界講,我還要做生意,還要同社會各界交往,名聲還是重要的。”

“這請你放心,我們偵查有一條準則,替當事人保密。”

“看來請你來是請對了。”

“可我沒保護好你妻子,我心裡很內疚。”

“我說過,這不怨你,你不要自責了。”

“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對杜明遠以後有什麼考慮?”

“我會繼續撫養他,直到他能獨立做事。”

“先生是個大度的人,我先替明遠謝謝你。”

“我的收入養這麼個孩子沒什麼問題,我也要替美君盡責任麼。”

張吉人在陽臺上納涼,看到孟曉春他笑了:“我知道你會來找我。”

“為什麼?”

“你是個刑警,總要不斷調查吧。”

“我找你不是為了調查,只不過想隨便談談。”

“隨你怎麼說,請坐。”張吉人指指身邊的一張搖椅,又吩咐僕人送兩杯咖啡。

“張先生,杜美君經常來城堡做客麼?”

“我繼承這城堡後,她每年都要來幾次。”

“她每次來都要帶很多人麼?“

“差不多。她是個喜歡大場面的人。”

“每次來你都要送她珠寶?”

“差不多,她也是很喜歡珠寶的人。”

“每個女人都喜歡珠寶、首飾。”孟曉春笑笑說。

“孟小姐也不例外了?”

“當然。我也是女人麼。”

“那麼我也可以送你珠寶,只要你喜歡。”

“謝謝。不過,我們執行任務時是不能接受饋贈的,以免……”

“以免吃人嘴短。我替你說完吧。”張吉人笑說。

孟曉春微笑著點頭。

“要招待杜美君和眾多陪客,還要送她珠寶,張先生每次接待花費不菲呀。”

“花費是不少。不過,你看,我不是個窮人。”張吉人手指向城堡劃了一圈,“我還花費得起。”他揚眉笑了笑。

他又顯露富人的優越感,可你真的活得總這麼優越,沒有任何煩惱麼?孟曉春又問:“每次是她要求來,還是你邀請她?”

“都有吧,不過她要求的多些。”

“你都很心甘情願麼?”

“我說了,我花費得起。同時,我也是好客的人。如果孟小姐以後願意來休假,我也非常歡迎。”

“謝謝,不過,我總是很忙,難得休假。”

孟曉春又說:“我曾聽過一些你和杜美君的傳聞。”

“是於一夫說的吧?哼,這個花花公子,卻總喜歡說別人花心。不錯,我同杜美君不只是朋友關係。我的生活很優裕,精力很充沛,所以喜歡玩樂。而杜美君的慾望也很強烈。一個富裕而有閒的男人,有幾個女人也不足為奇吧?”

“我還想問一個問題,可能有些唐突……”

“你問吧,我這個人經歷不少,承受能力很強。”

“你和杜美君在白天做過愛麼?”

“在我們剛成為情人時有過,那時雙方都有激情,慾望很強,所以……。不過,杜美君喜歡追求新鮮刺激,時間一長,對我就懈怠了,我們接觸越來越少。這次她來就更不會了。有她丈夫跟著,還有你跟著,怎麼會呢?”

孟曉春想,杜美君死前要欲之*的男人行兇的可能性最大。如果這個人是張吉人,那他豈不是自我暴露?因為這島上最可能白天與杜美君*的成年男子就是張吉人和於一夫。所以張吉人的話有可能是真的。

“對她的死你怎麼想?”孟曉春又問。

“她是個有錢人,身邊總帶有不少貴重首飾。有錢是好事,可也有危險。你看被綁架的大多是有錢人。”張吉人抽了口哈瓦那雪茄,優雅地吐出個菸圈,然後又說:“中國有句古話‘女子無才便是德’。而杜美君很有些才華,很聰明,又很要尖,唉,這恐怕就會遭來忌恨呀。”

“你與她之間有過矛盾麼?”

“人與人之間交往,總可能會有些矛盾的。不過,我和她關係很親密,即或有矛盾,也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矛盾,比如對穿某件衣服、戴某件首飾的分歧。”

“你訂閱過《香江晚報》麼?”問這話時孟曉春注意看了看張吉人的表情,但沒發現他有特殊反應。

“沒有。怎麼,你還推銷報紙?”張吉人很輕鬆的回答,還有些幽默地反問了一句。

“看過這份報紙麼?”

張吉人搖搖頭:“我訂了兩份英文報紙,對其它報紙不感興趣。”張吉人說著指了指桌上的英文報紙。

同杜明遠的談話孟曉春很小心,以避免刺激這個內向、敏感的孩子。

“你對今後怎麼考慮呢?在你養母去世後。”

“我不知道。”杜明遠低著頭說。

“我同你養父談過,他說會繼續撫養你,供你讀書,直到你成人。”

“是麼?他這麼說了?”杜明遠憂鬱青白的臉露出一點亮色。

孟曉春點點頭。

“那我一定好好學習,今後好好報答他。”

“好,你有這志向很好。我有個同事也是小時父母就去世了。他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但他學習成績一直很好,以後又考取了警官學院,畢業後當上一名刑警。”

“是麼?”杜明遠似乎受到了鼓舞。

“你對養母的不幸遭遇怎麼看?”

杜明遠的臉色一下黯淡了,“我說過,我很少回家,對家裡的情況知道很少。我說不出什麼。”

“你看過《香江晚報》麼?”

“沒有。我在學校只看課本。”

“回家時也沒看過這份報紙?”

“沒有,據我所知,我們家沒訂過這份報紙。”

“孩子,你以後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我會盡力幫助你的。”孟曉春拍拍杜明遠的肩膀。

“謝謝孟阿姨。”杜明遠感激地說。

孟曉春走進齊喜妹的小臥室,她正在看一張照片,眼角掛著淚珠。孟曉春走近她身邊,看到照片上是一個可愛的幼小女孩。

“是你的女兒麼”孟曉春指指照片問。

“是。今天是我女兒五歲的生日。我真是想她呀。”齊喜妹的淚珠滴落下來。

孟曉春的心裡也酸酸的。

“我覺得真對不起女兒,沒有照顧好她。可我整天侍候夫人,就是到了劇場也得圍著她轉,真是沒辦法照顧好孩子呀。”齊喜妹擦擦眼淚又接著說:“夫人又不讓孩子呆在劇場裡,說怕影響她演戲。我只好讓孩子自己到劇場外玩,她才四歲呀,就跑到馬路上,被車撞了。”齊喜妹的淚珠又滾滾而落。

孟曉春將自己的手絹遞給齊喜妹,她感激地說:“謝謝。你是個好人,不看不起我們下人。”

“夫人更不該在知道我女兒被撞後不及時告訴我,讓我們母女沒見上最後一面。聽大夫說女兒臨死前一直哭著要媽媽呀……”齊喜妹嗚咽起來。

孟曉春輕輕撫她的背,安慰她,自己的淚水也不覺流了出來。片刻後,齊喜妹慢慢安靜下來。

孟曉春又問:“杜美君已離開人世,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我是跟著她來到張家的,她不在了,我也不打算在張家幹了。在這個家裡,我會經常想起女兒,夫人的慘死也讓我害怕。”

“你對杜美君的死怎麼看?”

“我是下人,跟著夫人多年,不應該議論主人。可我腦子裡確實閃過這個念頭: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過,這念頭一閃又讓我嚇了一跳。我不該詛咒主人呀,這麼些年是她給我工錢讓我養家的。”齊喜妹看看孟曉春又說:“我腦子裡還閃過這麼個念頭:窮人有窮人的煩惱,富人也有富人的煩惱。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在閻王老子面前,窮人富人都是這樣啊。”

“是啊。在蒼天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是非善惡,自有公平的了斷。”孟曉春接道。她又問:“你注意到杜美君收藏《香江晚報》麼?”

齊喜妹想了想說:“沒有。不過,夫人到哪演出都很喜歡蒐集報紙,她要看報紙上對她演出的評論,還有觀眾的看法。她總是讓我一下賣來各種報紙,翻著看。可都是什麼報,我可沒注意。”

走進陶杏的臥室,孟曉春不由一愣,燈光下她的側影與杜美君太像了。見到孟曉春她睜大好看的丹鳳眼說:“我今天才知道你是刑警。怎麼,要調查我麼?”

孟曉春笑說:“晚上沒事,只是想聊聊天。”

坐下後孟曉春笑說:“你和你的表姐長得真像。”

“不少人都這麼說。可她是名角、貴婦人,我可比不了。”陶杏抿著好看的鮮嫩嘴唇說。

“你們姐倆相處的如何呢?”

“我比她小八歲,過去我讀書時她把我當小姑娘,給我買些零食、文具什麼的。可我長大後,她就醋性越來越大,我跟男人接觸她就不高興,對我挑剔越來越多。我就是跟姐夫說說話她也疑神疑鬼。而且她變得越來越自以為是,越來越刻薄。這可能就是名女人的脾氣和怪癖吧。”

“為此你對她有怨言麼?”

“不滿是有一些。可她不是我媽,對我也管不了太多,我也不能依靠她太多。所以,遇到不愉快就躲著些。感覺上是越來越疏遠了。”

陶杏看看孟曉春又說:“不過你可別懷疑我,我這點不滿可不至於要她性命,那得多大的仇呀!我們畢竟姐妹一場,她死得這麼慘,我還是挺傷心的,真的。”

孟曉春笑笑說:“你不要多想,我不過隨便問問。你表姐喜歡看《香江晚報》麼?”

“這我沒注意。你怎麼想到問這個?”

“沒什麼,隨便問問。”

“對你表姐的死你怎麼看?”孟曉春又問。

“有這麼句話,橫人才出橫禍。我表姐有時做事很豪橫,這就……”

“你能具體說說什麼事麼?”

“這我說不好。一種感覺。有人也這麼說。你跟她接觸這幾天,也能有所感覺吧?”

離開了陶杏,孟曉春又找於一夫談話,前兩天已經與他長談過,所以孟曉春只問了問他注意到杜美君蒐集《香江晚報》沒有,他說沒發現她有這愛好。

第二天早晨,孟曉春被窗外的哭叫聲驚醒了。她起身向窗外張望,只見城堡前的噴水池邊有幾個人影,哭聲就是從那傳來的。又出什麼事了?她連忙穿衣走出去。

水池邊躺著一具屍體,是小島上開遊船的僕人吳有慶。他全身溼透,臉面浮腫。他的妻子呂梅趴在屍體上痛哭失聲。

“怎麼回事?”孟曉春問。

“早上,我起來打掃院子,掃到噴水池旁,突然看到池裡面有個黑糊糊的東西。再一看,是吳有慶,已經淹死了。我連忙把他撈出來。他嘴裡有濃濃的酒氣,可能是昨晚喝多了酒,不小心栽到水池裡了。”佟貴對孟曉春說。

孟曉春走到屍體前,也聞到濃烈的酒味,她伏下身仔細察看屍體,沒有看到廝打的痕跡和傷痕。

孟曉春對仍在痛哭的呂梅說:“大嫂,身體要緊,不要哭傷了身子。”她又示意佟貴夫婦扶呂梅起來。

佟貴夫婦將呂梅扶起來,要送她回家,剛走出幾步,呂梅瘋了一樣掙開佟貴夫婦的手,撲回到丈夫屍體上,哭叫:“你快醒醒啊,跟我回家呀!天啊,你走了可讓我和孩子怎麼活呀?你快醒醒啊!”由於悲傷過度,她一歪身昏倒在地上。佟貴將她背起送回家。

孟曉春走回城堡打電話給畢守信警長報警。

一個小時後,畢守信帶著幾個警察來到島上。他們仔細� �驗了屍體,認定吳有慶是昨天晚上十二點左右醉酒掉進水池淹死的。

警察們還帶來了一條警犬。畢警長對孟曉春說:“這條犬叫‘二郎神’。因為前額有一個類似眼睛的白點。他確實很神,幫助破了不少案子。”

“那上次你們來島怎麼沒帶它來?”孟曉春問。

“那時‘二郎神’正在執行另一個任務,所以沒能帶來。”

警察們讓“二郎神”仔細嗅了杜美君臥室的衣物、用品。又牽著它來到吳有財的家。“二郎神”在室內轉了幾圈,沒有發現什麼,又來到室外,突然,它向屋簷下的雞窩奔去,伸出頭向雞窩門裡嗅,並狂叫不停。警探們趴下用手電筒向雞窩裡照,發現一個精美的鐵盒。看到警察取出的鐵盒孟曉春叫道:“這是杜美君的首飾盒!”她拿過來檢查,杜美君的首飾還在,但小抽屜裡的那張《香江晚報》卻不見了。

張吉人為警察們準備了豐盛的午餐,席間盧連成和張吉人幾次給警察們敬酒,向他們道辛苦、道感謝。

午餐後警察分析:吳有財可能到杜美君臥室修理傢俱或物品,見到貴重的首飾動了邪念,於是圖財害命。可行兇後思想負擔又很重,於是晚上喝了很多酒,結果醉酒掉進水池中淹死。

孟曉春覺得這分析過於簡單,也不一定對。據她瞭解,吳有財在城堡服務多年,一直很忠厚、老實。城堡內有很多貴重物品,下手的機會也很多,他都沒有見財起意,為什麼要在大白天杜美君又在室內的情況下殺人奪財呢?這是非常容易暴露的呀!再者,杜美君臨死前的狀態是要準備*的,可她絕不會找吳有財*。杜美君當時又要求所有人都離開臥室100米以上,吳有財不會,也不敢在這時去做修理的。她把這些想法講給警察們聽了。

畢警長說,有時見財起意是一念之差,吳有財可能看到珠光寶氣的滿盒首飾一下子動心了,鬼使神差在大白天就動了手。杜美君臨死前是裸體的,但也不能說肯定是要*。她可能晚上沒睡好,起來後還想睡個回籠覺。如果她臥室的窗鉤突然壞了,窗戶晃動使她心煩,她可能會讓吳有財來修理的。

孟曉春覺得畢探長這些解釋有些勉強。杜美君脫光衣服不會是想睡覺。上午剛起床,又把大家都趕開,就是想睡回籠覺?如果晚上沒睡好,她也會在午飯後睡午覺來補的,她每天都睡午覺。她臥室的窗鉤怎麼那樣巧就在那時壞了?不過她沒有與畢警長爭辯,以後工作中還可能接觸的,她不想把關係搞僵。她也感覺到畢警長想簡捷、快速地了結這個案子。當事人盧連成、張吉人都是闊佬,於一夫也是名人,涉案太深弄不好得罪了他們會有麻煩的。而盧連成似乎也希望案件儘快結束,以減少影響。張吉人也是這樣。或許闊佬們暗地裡還對警察做了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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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們乘汽艇返回香港,孟曉春也坐上汽艇。她要回香港調查那張《香江晚報》的線索,她覺得這張報紙可能會使這樁案子開啟一扇通往真相的門。看著汽艇濺起的浪花孟曉春又想,吳有財的死絕不會這麼簡單,他或許無意間攪進了杜美君的案子,被害死滅口,又被嫁禍。如果自己調查出案件真相,可能被冤枉的吳有財也會還其清白。她的腦海中又浮出呂梅悲痛欲絕的身影。她本來想向呂梅瞭解情況的,可她哭昏了過去。只好等回來再找她談了。

孟曉春來到《香江晚報》報社。報社不大,只在一座寫字樓裡佔了幾間屋子。孟曉春向一位工作人員提出想查查過去的報紙,找一份資料。工作人員將她領進資料室,指著一堆報紙說:“近幾年的報紙都在這裡,你自己查吧。”孟曉春問:“來翻查過去報紙的人多麼?”

工作人員說隔三差五就有人來,我們都提供服務,報紙就是為讀者提供服務的麼。孟曉春不由對這家小報產生了好感。

翻到前年的報紙,她的心不由有些緊張,像探寶者接近了寶物,滿懷著期待和好奇。終於,翻到了9月19日這天的報紙,開啟一看,卻被人剪走了一塊,正是貴婦人坐在豪華馬車上過街的那一塊。她先是一陣失望,接著又有些驚喜。這表明這張報紙確有重要性,所以被人剪走收藏了。收藏人很可能是杜美君,為了儲存證據。也可能是她的對頭,為了銷燬證據。

孟曉春對那位工作人員說,想找的報紙找到了,卻被人剪走了一塊。工作人員不高興地說有人就是不自覺,只顧自己。孟曉春又問還有哪能查到報紙麼?最好是個人有收藏的。她想公共收藏的地方這張報紙可能都會被剪走。工作人員說有位叫劉煥的老讀者很喜歡收藏報紙,可以去他那看看,又告訴了她地址。孟曉春再三感謝後離開報社。

在一棟公寓裡孟曉春找到了劉煥,他是一位和藹可親的老人。聽說要查報紙,他笑著說願意提供方便,並為自己的收藏能被人利用而高興。

孟曉春再次找到了前年9月19日的《香江晚報》,這張是完整的,她心裡一陣高興。這張報紙上有一條關於杜美君演出的報道,她想這就是杜美君要看這張報紙的原因了。可她馬上又失望了,因為這張報紙上並沒有什麼重要發現。那條報道很簡單,杜美君沒必要為此專門把它珍藏。登載她演出訊息的報紙多得很呢。可她為什麼要珍藏這張報紙呢?當我要看時反應又那麼強烈,一定有什麼重要原因。嗯,報社收藏的報紙中那張貴婦人照片被人剪走了,答案可能就在那張照片上。

孟曉春又仔細察看那張照片。那是英國皇家一位公主訪問香港,因而有很多人圍在路邊觀看。孟曉春逐個看那些觀眾的臉,突然,她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是張吉人!她的心一陣激烈跳動,原因找到了。這一年張吉人說是在國外,因而避稅,可他卻偷偷潛回了香港!她從揹包中掏出高分辨率德國製造照相機將這張照片拍了照。

孟曉春感謝了老人,又到公用電話亭給一位熟悉的律師打電話,瞭解有關避稅的情況。律師告訴她,如果這一年因出國而避稅,那是一天也不能回香港的,否則就失效,還會因故意逃稅罪和欺騙罪而被追究刑事責任。又告訴她除了追究刑事責任還要被罰款,數額是獲得收入的180%。就是說你如果繼承了一大筆遺產,你不但獲得不到遺產,還要額外交80%的罰款,如果遺產收入數額很大,會把繼承人罰得傾家蕩產的。

孟曉春明白了杜美君為什麼要珍藏這張報紙,她要把這張報紙當緊箍咒控制張吉人,把他當木偶來隨意擺佈。她還可能用這罪證來訛詐他的家財。那麼張吉人也可能為了擺脫杜美君的控制和訛詐而用匿名信恐嚇她,使她精神失常,進一步他還會為此謀害她。重重迷霧似乎散開了……

但孟曉春心中還有一個疑問:張吉人不像是杜美君臨死前欲之*的人,如果他是兇手,那麼杜美君臨死前欲之*的人又是誰呢?難道這個人與張吉人共同做的案?

孟曉春又想,攪進杜美君案子的可能不止一兩個人,吳有慶是另一個,還會不會有第三者、第四者呢?完全可能。那麼兇手就有繼續殺人滅口的可能。她想自己應該儘快回到琵琶島,儘可能避免慘案繼續發生。

十一

孟曉春找到條漁船,給了漁夫一些錢,請他送自己到琵琶島。

天已經黑了,海風吹動海浪嘩嘩地響。一些浪花濺到船上,把孟曉春的衣服都打溼了。她覺得有有些冷,不由裹緊了外衣。

孟曉春登上琵琶島。這時她聽到島邊遊船上有哭聲,嗚嗚咽咽,在夜色中飄忽,好不淒涼。她走進遊船,看見是呂梅在哭。她撫著呂梅的肩膀說:“大嫂,不要哭了,這樣會哭壞身子的。”

呂梅一看見孟曉春,就叫起來:“孟秘書,孟偵探,吳有財是冤枉的啊!他是老實人,絕不會殺人奪首飾盒的。那首飾盒肯定是兇手栽贓的!他苦命啊,橫死還被栽贓!啊,他太冤枉啊!”說罷呂梅大哭起來。

“大嫂,事情會弄清楚的,真相會大白天下的。你要節哀,別哭壞了身子。”

“孟偵探,聽說你很有本領。你要幫我老公洗清冤枉啊,要不他在地下也不會閉眼的!”

“大嫂,你放心,我會努力的。一定會弄清真相的。”

“那就拜託了。我替我老公先謝謝你,給你磕頭。”說罷呂梅就跪下磕頭。

孟曉春連忙將呂梅拉起:“大嫂,這使不得,快起來。我會盡力弄清真相的。”

呂梅起來坐到椅子上,又哽咽著說:“他再也不能開動這遊船了,再也不能在海上乘風破浪了。我真的是離不開他呀,不如隨他去算了。”

孟曉春勸道“大嫂,你孩子還小,千萬不要這麼想,要堅忍把孩子帶大,這樣吳大哥在天堂才能安心。”

“如果不是為了孩子,我早就跳海隨他去了。我們夫妻結婚近十年,從沒紅過臉,我真的離不開他呀。他又受了這樣冤枉,沒有我陪他會憋屈死的。”

“大嫂,你們夫妻恩愛,大哥在天堂也會保佑你們母子的。你看,今晚月亮很圓、很亮,大哥可能在月亮上望著你呢。”

呂梅抬頭望著月亮,停止了哭泣。“他在夜間帶我出過海,在月光下他駕船的身影真是魁梧呀,他把船開得很快,但又很穩。他是駕船的好手啊……”

“大嫂,大哥平時喜好喝酒麼?”

“孩他爹過去倒是喜歡喝。可兩年前有一次他喝多酒誤了事,遭老爺一頓痛罵,還說要開除他。我們夫妻好一頓哀求老爺才留下我們。這以後孩他爹就再也不敢喝多了,饞了時也就喝兩小口,還說不能讓老爺聞出酒味,用茶水把口漱了又漱。”

“可昨晚他為什麼喝那麼多呢?”

“我也奇怪。他滿身酒氣,喝得真是不少。”

“昨晚他是在家吃飯喝酒的麼?”

“沒有。老爺說這兩天客人來往多,採購也多,他很辛苦,要犒勞他,在老爺的小餐廳裡請他吃的飯。”

“那可能張吉人讓他喝了酒。”

“我想也是,老爺如果不讓他喝,他是不敢喝這麼多的。這幾天活又多,他是很小心的。”

“在老爺那吃完飯,大哥回家了麼?”

“沒有。老爺經常失眠,有時夜裡睡不著就要乘遊船去海上兜風。我以為他們吃過夜飯又去海上兜風了呢,就哄著孩子睡下了。沒想到早上起來就……從城堡回我們這小平房的路他每天要走多次,熟得再熟不過了,閉著眼都能回來,他怎麼就掉進水池裡了呢?”呂梅又哽咽起來。

孟曉春心裡更堅定了這個想法:吳有財很可能偶然間看到了張吉人行兇,張吉人便想殺人滅口,將他灌醉了推入水池中。又悄悄把首飾盒塞進吳家雞窩,嫁禍於他。不過這只是猜測,還需進一步查證,所以還不能對外人說。

“大嫂,你昨晚半夜聽到雞窩有什麼動靜麼?”

“我睡覺一向很死,就是有動靜我也聽不到。我兒子也跟我一樣。”

她又安慰了呂梅幾句,便離開了遊船。

登上岸走了一段路,孟曉春突然發現一棵樹下有一個人影。是誰呢?她有些緊張,從揹包了掏出一把防身用的刀子。她悄悄走到樹邊,看清了這人影是杜明遠。他兩眼直直的,身子在發抖。

孟曉春怕嚇著他,輕聲問:“明遠,你怎麼在這裡?”

杜明遠還是嚇了一跳,他驚恐的抬起頭,看見是孟曉春才安些心。

“這麼晚了,你怎麼坐在這裡?”孟曉春問。

“張吉人說距離這三千米還有一個更小的小島,讓我乘夜間游泳到那去躲避。可天這麼黑,浪又很大,我害怕……”

“他為什麼讓你到那去躲避?你做了什麼?”

“他說我把養母打死了,警察化驗分析蒐集的痕跡會找出證據,明天就會來抓我,要關我一輩子,讓我今晚趕快逃。”

“你打了你養母?”

“昨天上午你們走了後,養母把我叫去了。她讓我,讓我……”

“讓你做男女之事。”

杜明遠難堪的點點頭。“我放假回家後她就逼我做了兩次,說讓我成為成熟的男人。昨天上午她又逼我做。可我厭惡做這,她是我遠房姑姑,又是養母,比我大很多,怎麼能……這不是*麼!她做這事又哼又叫,聲音很大,我也怕城堡裡的人聽見。可她非逼我做。我不做她就使勁罵我,還打我耳光,我被逼急了,也氣壞了,就不由自主抓起床頭櫃上的首飾盒向她打去……”

“你把她打死了?”

“沒有,只是打昏了。我看到她還在呼吸。”

“後來呢?”

“我很害怕,就出了屋,正好碰到張吉人。他看我白背心上有血跡,又全身顫抖,就問我怎麼了?我說不出話。他就進了養母臥室,幾分鐘後又出來了。他問我是不養母逼我做那事?我被逼急打了她?我點點頭。他說杜美君也太過分了,該打。又讓我趕快回自己臥室換衣服,然後去海邊裝作游泳,千萬不能跟外人說這事,他會幫助掩護我。我就走了。”

“你只打了你養母一下?”

“是的,就一下。後來我聽齊喜妹說養母的臉被鈍器打了多下,都被打爛了,首飾盒也不見了。那肯定是張吉人幹的。”

“哼,你養母是張吉人打死的,他又拿走首飾盒。”

“他為什麼要打死我養母呢?”

這時又一個男聲在黑暗中發出來:“是啊,我為什麼要打死杜美君呢?”是張吉人,他趕到這裡來了。

“你自己心裡明白!杜美君抓住了你逃稅又回香港的罪證,就是《香江晚報》上那張照片。她以此要挾你,你就以匿名信進行反擊,想嚇瘋她。正巧趕上杜明遠打昏了杜美君,你就乘機把她打死,拿走罪證。又想嫁禍杜明遠。這麼黑的夜,這麼大的浪,你讓杜明遠游泳到幾千米外的另一個島,分明是想害死他!”

“你去《香江晚報》社找證據了?”張吉人聲音冰冷。

“是的,而且找到了。你難逃法網!你不只殺了杜美君,還殺了吳有財。你殺害杜美君後從她臥室出來,碰到了叫人們去吃午飯的吳有財,他看到了你渾身血跡。晚上你將吳有財灌醉,推入噴水池,殺人滅口,還把首飾盒塞到吳家雞窩裡,嫁禍於他!”

張吉人冷笑,那笑聲十分陰森、恐怖,像貓頭鷹叫。“你確實是個優秀偵探,盧連成帶你來很英明。可惜你太聰明了,所以難以活到明天!”說罷張吉人舉起手中的獵槍,對準孟曉春。

“這麼靜的夜,你開槍全島都會聽見的,你跑不了!”孟曉春瞪著張吉人。

“那我就不開槍。”張吉人說罷揮動*向孟曉春頭上砸來。

孟曉春很敏捷地閃身躲過。

張吉人又揮動*砸來,孟曉春又敏捷地閃過。

當*第三次砸來,孟曉春躲閃時卻被一塊石頭絆倒了。

張吉人又貓頭鷹般冷笑:“這下看你哪裡躲!”他再次舉起*。

當*就要落下那一剎那,孟曉春將手中的刀子飛出,刺中張吉人肩膀,他慘叫了一聲晃了晃。孟曉春一個鷂子翻身躍了起來。

張吉人狗急跳牆掉過槍口對孟曉春開槍了,子彈呼嘯著從她耳邊擦過。

張吉人又要開槍,但突然晃了晃倒下了。原來是杜明遠抓起塊石頭砸在他頭上。

“謝謝你,孩子。謝謝你救了我。”孟曉春握住杜明遠的手說。

“不,是你救了我,我要謝謝你,孟姐姐。”

兩個人用衣服將昏迷的張吉人綁了起來。這時他們看到前面有手電筒光在閃動。島上的其他人聽到槍聲趕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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