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最後之夜第五十五章 “獸化”

既然主教已經這麼清楚明白地宣稱他早已經知道秘黨的到來、卻又不見他對秘黨血族們出手奇襲，那麼看來地下室那支百餘人的魔黨軍隊以及那個人羊少女應該就是他目前為止所有的兵力。如此一來，頂樓中的秘黨吸血鬼們便沒有必要再潛伏於此了，紛紛躍至地下室中直接與敵人開戰。

原本就隱身潛藏、一直在觀察敵情的諾斯費拉圖和瑪卡維安血族們此時便搶佔了優勢。這裡沒有強大的年長者、雙方實力旗鼓相當，所以沒有人察覺到被屏障血律保護著的、悄然繞到魔黨血族身後準備扼喉暗殺的他們。

“小羊羔，你頭上的小飾品可真漂亮，割下來給姐姐做項鍊吧？嘻嘻……”瑪卡維安氏族的小醜妹突然出現在了人羊少女的背上，一邊嗲著聲音問道，一邊將手中的鋒利卡牌當作飛刀朝這只小羊羔的後腦勺扔了出去。

似乎是被維克主教身上所釋放的威懾血律強烈地影響著，此時這個長著羊角的少女已經全無剛才手刃父母時的猶豫不決，側身一躲、即刻閃開了攻擊，然後反手抓住正騎在她身上、大笑不止的小醜妹的小腿，毫不留情地把她扔了出去。

戰鬥，就這樣在地下室錯綜複雜、如長蛇般盤踞著的化工藥品輸送管上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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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如此這般倒是方便了蕾歐娜這樣的瑞摩爾血族——本來就不擅長近戰的他們可以直接留在三樓，一方面遠離戰場，一方面也能獲得高處的俯瞰視角、便於觀察形勢。瑞摩爾血侍們眨眼間便用詛咒之絲將符文刻畫完畢，從地下召喚出幾十雙血肉模糊的殷紅鬼手、死死抓住羊角少女和維克主教的腿腳，幫奈恩斯等人牽制他們的移動，在前面的戰鬥中已經消耗不少的新生者們則短時間內無法負擔施展大型血魔法的精神消耗，於是便選擇分頭行動、協助大部隊儘快削減魔黨一方的士兵人數，一時間，由血液凝成的槍林彈雨充斥了這座三層高的中空圓形塔樓。

而在漫天飛舞的血色之中，蕾歐娜似是不受重力影響一般在牆壁上飛奔，擋下任何想要衝上來攻擊自己氏族的魔黨血族。

敵人和她自己的血液幾乎是從頭到腳把她全身淋了個遍，甚至透過了面具和臉龐的縫隙流進了她的眼中，黏得上下眼瞼要徹底睜開都十分艱難，幾乎是在逼迫她開始使用奈恩斯給她訓練的“第六感”來感知周圍的情況。她乾脆完全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將自己左肩的血翼中交織錯雜在一起的詛咒之絲根根分散開來、變成由血色絲線及其牽連的血液羽片整齊排列而成的華麗扇形，然後將羽毛一片片擲向那些直覺所告訴她的敵人所在。

“刺啦——”

殷紅色羽片如流星飛快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嗡鳴聲，譁啦啦扎進原本還在牆壁上飛快向頂樓攀爬著的魔黨的身體裡、貪婪地吮吸著傷口噴湧而出的血液，等到死火點燃了獵物的身軀之後才被連線著它的詛咒之絲帶回蕾歐娜身邊。

奇怪的是，蕾歐娜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她所操控的那些血紅羽刃做了什麼——她只是感到每當這些羽毛回到自己身邊時，都能將一點點鮮活的能量傳進詛咒之絲中、緩解了長時間打鬥給她帶來的疲倦。

只是，隨同這些能量而來的，還有緩緩累積而成、於是難以察覺的狂躁。

或許是因為厭煩了這長時間的殺戮、想要儘快結束一切，蕾歐娜在收割這些魔黨血族的生命時所抱有的顧慮一點點被不耐煩地消磨掉，下手變得越來越乾脆果斷，原本還會偶爾出了偏差、錯過目標的她開始熟悉閉眼之後的這個漆黑一片、卻千變萬化的第六感世界，羽片飛刀的命中率迅速提升。

噗嗤。噗嗤。

鮮紅的血花在她周圍敵人的全身不斷綻放。

不知道為什麼，蕾歐娜開始覺得這本應該噁心而殘忍的、血肉綻開的悶響……很好聽。

她那只是機械地打著節拍的心跳竟是在此時興奮地加速起來。那由羽片從敵人身上點點滴滴吸血取來的、莫名其妙卻又強大得無法抗拒的狂躁情緒迅速感染了她、激起了她嘴角越揚越高的笑意，背後鮮血淋漓的羽扇也激動地揮舞著，彷彿是在招攬任何膽敢朝上進攻的魔黨血族。

蕾歐娜那猛然一改之前在戰鬥中不出風頭的低調、甚至主動去攻擊地下室裡別的敵人的做派自然很快引起了同時來自於敵方和友方的注意力，不少原本應該由大部隊對付的火力開始轉移到了她一個人的身上、多到她已經不能確保可以完全靠血魔法解決、還得同時拔刀招架的地步，但她卻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

“這是……獸化了？”

三樓的走道上，羅莎不知何時已經啟用了通靈血律，用一雙貓眼死死盯著蕾歐娜，一邊慌張地不停用血魔法替她解圍、一邊雙唇發顫地呢喃道。

“獸化？”旁邊的瑞摩爾血族一臉不解，“可是她的體態並沒有產生異變啊？而且我們氏族應該只有在極度飢餓狀態下才會獸化吧……”

羅莎沒有回答，她也知道自己的說法並不準確。

但她確實眼見有一團獰笑著的黑影瀰漫在了蕾歐娜全身——那是通靈狀態下才能看到的、獸化的痕跡。

“嘖，你們這些煩人的巫師……”

早已被瑞摩爾血侍們召喚出的血手妨礙得不耐煩的維克則突然低聲叱罵一句、掙脫圍攻，一脫已經被劈砍得基本成了破布條的白大褂，縱身躍入了血缸之中。

秘黨眾人臉色一變，知道主教這麼做必然對他們沒有好處，可是還沒來得及等他們做出反應，剛剛沒入血缸中的維克便被其中湧動的詛咒之絲裹挾住、然後瘋狂地向上衝出，在空中交織成一個巨大的、紮根於鐵桶中的骷髏太陽雕像。

而維克本人，便處在骷髏的頭顱中央，操控著雕像中的每一根詛咒之絲。

他睜眼，伸手一指，這血紅的骷髏太陽中便分裂出一隻巨手、將滿身都是正在癒合的傷痕的羊角少女輕輕抓起、置於骷髏頭頂，然後抬起視線，望向頂樓的瑞摩爾血族們，輕聲呢喃：“你們瑞摩爾的血族血統，是從茲米西氏族身上強行掠奪過來的，這種起源上的共通性決定了……終有一天，你們奪走的東西是可以還回來的，不是嗎？”

然後，這些看樣子是歸屬於某位強大茲米西血族的詛咒之絲便從雕像中分流出一股龐大的血色潮流、將三樓走道上所有還沒來得及躲開的瑞摩爾血族席捲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