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秦記之趙雅12、有所得
邯鄲。
趙王宮。
“八個月的大旱之後便是蝗災,這可如何是好?鉅鹿候,你說。”趙王懶散地斜坐在王座上,喝著樂平城進貢的綠茶,身後的侍女忽悠忽悠地用力扇著巨大的宮扇。
可趙王肥胖的身體上,熱汗還是把薄綢衣袍緊緊粘著。不僅如此,窗外單調睏乏的知了叫聲也彷彿筋疲力盡,有一聲沒一聲的。更令人心情鬱燥。
“大王不必擔心,臣下已經派人前往楚國收購這一季的秋糧。南方的楚國向來是產糧頗豐,有它相助,我趙國一定會渡過難關。”趙穆信心十足。
“哼,恐怕那楚國定然也會趁機大賺一筆才是。”花白鬍子的毛大夫譏諷道。
“毛大夫這是何意?”趙穆故作驚訝,“我趙國與楚國向來修好,當年若非魏國與楚國相助,恐怕我等已在秦國淪為階下之囚了吧。”這說的是,長平之戰後,邯鄲被白起圍得岌岌可危,平原君趙勝分別向魏國信陵君和楚國春申君求救,解得邯鄲之危。
毛大夫面色變了變,最終還是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烏應元走上前來,“大王,近日邯鄲城內流傳一則童謠,下臣覺得可能是天降讖緯。”
趙王一聽,坐起身來,催促道:“烏堡主,快快講來。是否與寡人的江山有關?”
烏應元緩緩吟道:“楚地野草趙生花,引來蝗子做飛俠。豬兒狗兒都死盡,養了貓兒患赤瑕。”
趙王聽了,又問:“這作何解釋?鉅鹿候,你來說。”
趙穆心中咯噔一下,心道,果然還是來了。表面十分恭謹,“這幾句話又是前後矛盾,語句不通。此等愚夫蠢婦小兒之言,何必理會?”
“恐怕是你不敢講吧?”一個幸災樂禍的聲音從角落傳來。
“項少龍!本候有何不敢講?莫非你知道這作何解釋?”趙穆陰沉著臉。
一個身材頗高,相貌尚算英俊的家將打扮的人走上來,約莫三十歲左右的樣子。
“我只是從字面上解釋哦,鉅鹿候,別見外。”項少龍微微一笑,“大王,第一句‘楚地野草趙生花’,大概就是說楚國的一個上不了檯面的人在我們趙國當上了權臣。”說到這裡,還特地斜睨了一下黑著臉的趙穆。
“第二句‘引來蝗子做飛俠’,自然說的就是今年的蝗災了。第三句‘豬兒狗兒都死盡’,豬狗對應天干地支分別是戊年和亥年,也就是明年或者後面,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我們趙國明年後年會死很多人。最後一句‘養了貓兒患赤瑕’,赤瑕是一種眼疾,就是說,以後什麼也看不到了。”
見趙王還是沒有反應過來,烏應元補充道:“這則童謠的含義是,楚國的奸細在我們趙國獲得了權勢滔天的地位,然而楚子亂趙,引來蝗災,並且在明年和後年會讓我們趙國死很多人,所以一點國勢前途都看不到了。”說完,一臉忠貞地看著趙王。
沒想到趙王,大怒問道:“鉅鹿候你作何解釋?!”
趙穆一臉義憤,“大王,不可聽信這等謠言,中了秦人的反間之計啊!”穩住趙王后,又轉向烏應元,“烏堡主如此清楚這謠言背後的含義,是否這童謠正是出自閣下之手!”卻是誅心之言了。
烏應元慌忙跪地,連三保證,自己清白。
趙穆又不依不饒。
項少龍連晉分別攻訐。吵吵嚷嚷成一團。
趙王最後撂下一句:“此事,鉅鹿候與烏堡主通力合作,查出謠言來源,再回稟寡人。”
趙穆回到府中,衝著下屬和僕俑很是發了一通暴氣。
“此事定是項少龍的詭計!”趙穆怒吼,“連晉,剷除烏家堡和項少龍,事不宜遲。”
連晉大喜,高聲道:“是,侯爺。”此番,再不必擔心項少龍被趙穆招攬,而威脅到自己了。
而,項少龍自是不相信此種讖緯的迷信,難道是趙穆的仇家所為?
烏應元搖搖頭,“趙穆雖是權勢滔天,但是為人極為圓滑,很少得罪有勢力或者有能力的人。而,能編出如此晦澀童謠,並能在幾日內傳的滿城風雨,必不是等閒之人。恐怕,真是天降讖緯。”
“可看趙穆的樣子,他並不相信啊。反倒認定是烏家所為。”項少龍分析,“看來是有人趁烏家堡與趙穆最近衝突不斷,想渾水摸魚了。”
只是蛛絲馬跡甚少,烏應元、陶方、項少龍三人並沒商量出什麼結果來。只能斷定那人不辨敵友,只得靜觀其變。
樂平城。
雅夫人府。
趙盤按照趙雅的要求,以自己名義給趙王寫了封上疏,把“趙括的發現”搭配上一些老農的佐證,又添了些自己的看法,洋洋灑灑寫了三卷竹簡。
趙雅直接讓人快馬送到趙王宮。也不去關注其效果。而是悄悄讓裕叟去與過路客商閒聊時透露,趙盤的“發現”。
一個小子,父母俱是聲名狼藉之輩。又是猜測如此天意,不管是真信了他的發現,還是當做嗤之以鼻的笑談。很快隨著商隊的傳播,趙公子盤的名聲跨出了樂平城。
此刻,趙雅端坐在修繕一齊的大廳之中,喝著土產綠茶,招呼遠道而來的善柔。
“善柔姑娘不必客氣。那些孩子,本夫人也很是喜歡。”
“那善柔就不再謝,只是雅夫人為孩子們買的房子田地,必定花費頗多。善柔有禮物送上。”
前陣子,趙雅派裕叟去了趟邯鄲城外的牛家村,買了好些田產和房子。那種地方本就是窮人所住,土地也貧瘠,沒花多少錢。
後來又陰使善柔收養的孩子們去邯鄲城散播謠言,為防有心人盯梢,就直接化散為零,讓那些孩子住進了位處孩子眾多的貧民區的牛家村。
本就不是做好事的目的,見善柔如此感謝,趙雅十分過意不去,連連推辭。
善柔卻是執意,“其實,說是禮物,也是善柔的一份牽掛。還請夫人收下。”
“好吧。”以後再對那些孩子好些,當回報善柔吧。
善柔拍了拍巴掌,一對雙胞胎少女走了進來,在趙雅面前跪下,
“奴婢十七,十九,拜見夫人。”
趙雅疑惑地看向善柔,這是?十七十九,明明是雙胞胎,怎麼還差了兩歲?
“夫人,這是我的兩個師妹,名字分別是十七,十九。只不過我師門要求嚴格,她們武功低微,未能透過殺手考驗。為避免被送去給貴人或是歌舞團做玩物,善柔懇請夫人收下她們。”
原來如此。趙雅懂了。
這個時代,貴族女子還好些,平民女子命如草芥。善柔師門把不合格的徒弟送給貴人或者歌舞團換來人情或者金錢,都是很正常的行為。沒有人會提出異議。
自己,也算是貴人吧。
答應收下這對雙胞胎,趙雅心裡也極高興。雖然沒有透過殺手考驗,但也定是有些武藝的,做自己的侍女也算是兼職保鏢了。
吩咐女婢安排她們梳洗安頓好。善柔也告辭了。
趙雅對這個俠義心腸的善柔很有好感,除了,送來的孤兒的數量越來越多之外。
由於裕叟被派去牛家村與啞大叔照顧孤兒們,趙雅也趁機把這個辦事不靠譜的總管給換了。
換的新人,叫廣,是趙雅透過在整個封地內進行“科舉考試”,選上來的。
平民出身,略識得幾個字(在平民中已經很難得了),可貴的是辦事滴水不漏,甚得趙雅母子歡心。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娘,我們回來了。”趙盤帶著廣去北邊的幾個城考察蝗災,如今曬得二人俱是黑成了包青天才回來。
“可有得?”趙雅迫不及待。她也不想老說趙括如何如何油菜花。
“北邊的幾個城,怕有蝗災,已經開始收割了。”趙盤道。這也是無奈的事情,一年辛苦與其被蟲子糟蹋,不如提早收割,多少能有些收穫。
“夫人,我與公子認為,應當與鄰近的幾個城聯合起來共同防災。”廣道。
趙盤也點頭,“娘,我知道你已經根據爹說的那幾個規律,在我們出去的幾天已經把樂平的窪地、不毛之地都整飭了。可,我們樂平的蝗蟲沒了,別的地方還是會飛回來啊。”
“好啦好啦,都聽你的。”趙雅也不介意去賣這個好。
雖然被名聲所累,平時與那幾個城主沒來往,可如今蝗蟲肆虐,那些城主聽說有法子,還不死馬當活馬醫?
“好盤兒,那你便辛苦一下,遊說那些城主來咱家買鴨子和□□。就告訴他們說,兩千只鴨子能吃四千畝田的蝗蟲。”
“娘,你可真財迷。”趙盤笑。
正說笑著,十七和十九已經梳洗打扮一新走了出來。
難怪善柔的師門要把她們送給貴人或者歌舞團,果然清麗。
“來見過公子。”趙雅招招手。
十七、十九嫋嫋婷婷走了過來,向趙盤一福,“公子。”
趙雅笑吟吟,待向趙盤說這兩人是多麼合適的貼身侍婢時,卻見他臉色突變,“娘,盤兒車駒勞頓很累,先回房休息了。”說罷就逃也似地走了。
留下趙雅一臉莫名其妙,這孩子搞什麼鬼。明明剛才還活蹦亂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