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帆1980第137章 心有餘悸
“降低一半，不能再少了？”周建平看著老範。
“這已經是最大幅度的優惠，一分也不能少了。”
“可是範總，我的目標不是這樣的。”
“你的目標是啥樣的？”
“除了政府市場管理部門的收費，其他費用我一分也不想交。”周建平道。
“周總口氣好大，恕我無能為力，對不起，我幫不了你，針對你們公司的收費，最多降低一半，願意來就來，不願意來，我也不請。”
周建平二話沒說，他端起酒杯，“成交！範總，我敬你。”
這樣的結果當然不是周建平想要的，但是，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眼前的狀況，老範不可能再做任何讓步，周建平心裡清楚，看在自己是大企業老總的份上，場外費用少收一半，老範已經給了周建平好大的面子，跟這種欺行霸市，靠收取客商場外費為生的地頭蛇繼續磨下去，也不會得到滿意的結果，不如就此打住，先解眼前的燃眉之急。
同意鴻翔公司收取一定的場外費用，也要進入蔬菜批發市場，這只是周建平的權宜之計。雙碑村的蔬菜即將成熟，馬上就要上市，多餘的蔬菜收購上來後如果沒有銷路，那真是燃眉之急，不如暫時答應老範的條件，先讓這些蔬菜進入批發市場，賣出去再說，不管掙不掙錢，掙多少錢，只要不爛在手裡，其他都是小事。但是，周建平不可能讓這樣的情況長期存在下去。
雙碑村多產出的蔬菜有了銷路，周建平的壓力暫時得到緩解，跟趙馨梅談起這件事，周建平卻是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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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出現這樣的表情？那些非協議農戶的蔬菜有了銷路，你該高興才對呀！”趙馨梅道。
“公司把那些蔬菜收上來，再在批發市場上出售，除去場外費，基本沒有多少掙頭，最後落得個為非協議農戶白幫忙的境地，還得搭上公司的車輛、人工和倉儲等，這樣的事讓人怎麼能高興得起來？”
“嗨，對那些非協議種植戶，公司本來就沒有什麼奢望，只要他們少給咱們帶來麻煩，就阿彌陀佛了。”
“行，咱們可以不考慮這件事的經濟利益，但作為華興市最大的蔬菜加工企業，眼看著本市各大蔬菜批發市場被老範的鴻翔公司霸佔，外人水潑不進，針插不進，我覺得很窩囊。你是沒有看到老範和他那些手下的嘴臉，簡直比市場管理部門的人還牛，他們不就憑藉在社會上有點勢力嗎？”周建平看上去心情很不爽。
“沒有必要跟那些人一般見識，他們那叫不務正業，有句話不知你聽沒聽說過？正義也許會遲到，但從來不會缺席。對於遊走於灰色地帶的人們，他們那些行為總有一天會受到法律的規範。”趙馨梅勸道。
“這個道理我懂，只是透過跟那些人打交道，覺得他們的行為太可惡。”
“好啦，管他們幹嘛呢，今天上午我去了市府辦，你猜發生了什麼情況？”
“發生了什麼？”
“原來那位楊副主任調走了，現在主管菜籃子工程的是市府辦的黃副主任。”
周建平驚得目瞪口呆，一種後怕的感覺油然而生，“什麼？換了！老楊調走了？好險吶！”
“幹嘛表情這麼誇張？至於嗎？”趙馨梅看著周建平的樣子，覺得有點可笑。
“一點都不誇張，你不覺得後怕嗎？要是當初答應了老楊的要求，跟弘達公司做了土地置換的交易，先把巨大的土地差價給了他，當時他倒是答應的痛快，透過蔬菜基地給咱們連年補償，如今他這一調走，咱們找誰要補償？”周建平仍是心有餘悸。
“是啊，當初沒跟他做交易太英明了！官場變幻莫測，誰也沒法預料明天會是什麼樣子。”趙馨梅道。
“根據你跟這位黃副主任的初步接觸，你覺得這人怎麼樣？”
“似乎不像老楊那麼圓滑和事故，對企業的事比較熱心。他說了，哪天想找個時間來咱們企業和鄉下的蔬菜基地進行實地調研。”
“很好，哪天他要來，咱們一定陪著他，跟他好好接觸一番。”
周建平透過私下打聽，得知這位黃副主任下過鄉，年齡四十來歲，於一九七八年考上了一所輕工業學院，說起來也算“新三屆”。大學畢業後被分配到華興市的一個地方國營企業做技術員，後來當了車間主任，透過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向了領導崗位，是個實幹家。
過了一星期，趙馨梅到市府辦送報表，工作人員告訴她，市府辦黃副主任將於明天上午八點半，到健生食品公司考察工作。這是周建平關心的事，回到單位，趙馨梅在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告知了他。
健生食品公司的廠區衛生一直保持得非常整潔，年年被當地政府評為清潔文明單位，儘管如此，為了迎接黃副主任的蒞臨，當天下午，周建平仍然帶領公司機關全體員工重新打掃了廠區衛生，使整個廠區看上去就像一座花園式工廠。
第二天上午八點半剛過，一輛白色麵包車在健生食品公司大門口停下來，司機搖下窗戶跟門衛說明來意，隨後駛入大門，停在辦公區前面。
周建平和趙馨梅已經在各自的辦公室看見了來車，他們同時從辦公室出來迎接，黃副主任和一名工作人員從車上下來，趙馨梅急走幾步上前相迎，她主動跟黃副主任握手，“黃主任，歡迎你的光臨！”
周建平馬上跟了上來，趙馨梅隨即介紹，“黃主任，這是健生食品公司的周建平總經理。”
周建平上前一步跟黃副主任雙手相握，“黃主任，歡迎你來健生食品公司指導工作！”
老黃跟趙馨梅和周建平寒暄過後，向他們介紹了隨行人員，然後站在原地觀察廠區，不住地誇讚道：“你們這真是名副其實的花園式工廠啊！”
“黃主任過獎了，我們做的還不夠好。”周建平謙虛地說。
“黃主任，你是先去會議室聽我們匯報工作，還是先去廠區和車間四處轉轉？”趙馨梅問。
“先去車間和廠區轉轉。”
周建平在頭前帶路，黃副主任和市府辦工作人員跟隨，趙馨梅走在最後，他們從頭至尾對每個車間進行了視察，黃副主任畢業於輕工學院的工藝專業，對食品加工工藝多少瞭解一點，視察過程中不時問幾句工藝方面的事，周建平讓車間工作人員給予儘可能詳盡地回答。
來到會議室，周建平簡要介紹了健生食品公司的沿革和目前的企業狀況，黃副主任對公司取得的成績大加讚賞，勉勵企業再接再厲，有什麼困難需要政府出面解決的，儘管提出來。
時間接近上午十點，黃副主任說：“我們今天到你們企業，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看看你們建設的蔬菜種植基地，從這裡到蔬菜基地的路程有多遠？”
“來回最多七十公里。”周建平道。
“時間來得及，咱們現在就走。周總，趙總，你們別開車了，我們那輛麵包車能坐九個人，你們倆跟我們同坐一輛車吧。”黃副主任提議道。
“可以，你們先上車，我去去就來。”周建平回到自己辦公室，他往本市檔次最高的酒店之一----“皇家御苑”打電話，預定了午餐的包房。
自從修好了西元公路，從城裡到元壩村這段路程，出了城開車用不了半個小時就能到達，周建平跟黃副主任一行先到元壩村的蔬菜基地視察，再到雙碑村，一路上黃副主任對有關問題進行了詳細詢問，周建平一一作答。
眼看快到十一點半了，周建平說：“黃主任，快到中午了，要是再沒有別的事，咱們回城吧？”
“看得很詳細，沒有別的事了。”
“好，咱們回城裡吃午飯，我在皇家御苑已經預定了包間。”周建平道。
“趕上午飯時間，吃頓便飯就可以了，沒有必要上那麼高檔的酒店。”黃副主任道。
“走吧，來以前我就預定好了。”
十二點半，這輛白色麵包車穩穩地停在“皇家御苑”前面的停車場，周建平等一行人從車上下來，經迎賓員引導，直接進到預定的包間。
午餐的座位很好安排，黃副主任自然是主賓，周建平把一名隨行工作人員安排到副賓的位置，他跟趙馨梅在主副陪位置坐下來，雙手把那本精美選單遞給黃副主任，“黃主任，初次見面，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的菜品，所以我不能做決定，還請你自己點菜。”
“隨便，你看著安排就行了，我對吃喝沒有講究。”老黃推辭道。
“不能隨便，我沒法安排，黃主任，還是請你親自點菜吧。”
老黃推辭不過，點了兩樣自己比較喜歡的菜品，隨後其他人也各自點菜。到這裡就餐，酒水檔次當然不能太低，周建平徵求黃副主任的意見，作為政府官員，又是第一次見面，老黃對喝酒很謹慎，“中午一般不能喝酒，跟你們初次見面，那就喝本地產的白酒，少喝點。”
“黃主任，在喝酒這件事上，我還是自作主張吧。咱們既不喝最好的，也不喝很差的，那就五糧液。服務員，來兩瓶五糧液。”周建平道。
“這酒標準太高，公務宴請碰都不能碰，再說兩瓶也太多，中午不能喝這麼多。”
“黃主任，這是企業行為，不是你們辦公室的公務宴請，情況不一樣。除了你們的司機師傅，咱們四個人，還喝不了兩瓶酒？我酒量不大都覺得沒問題。”
“跑了一上午，是不是有點累了？黃主任，時間不算太晚，咱們慢慢喝。”趙馨梅也跟著勸道。
“既然周總盛情相邀，那就只好遵命了。”
“期待黃主任經常蒞臨指導，我們將不勝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