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該上路了!第180章 投降者 不殺!
距離燕雲城三里處,大軍駐紮。
烏木扎沒敢開口,夜族代理首領也沒開口,大軍噤若寒蟬。
所有人都在等待一個人開口,
便是最前面馬背上的,清瘦的青年。
他背後挎劍,被發跣足,神情悠閒,倒並不像是來攻城的,只看著前方城門,若有所思。
雖然距離三里之遙,但他耳目清明,看的清楚城頭人頭攢動,正在緊鑼密鼓的佈置工事。
項薄從來沒打過仗,對這種攻城的業務不怎麼熟練,於是側頭看向莫桑、
莫桑雖說是個少年,但戰場經歷不少。
得了項薄的眼神之後,躍馬而出,“恩公,我去叫陣。”
“等等......”
項薄這才想起,他們不是來打仗的,而是來勸降的。
雖說打仗並不精通,但他至少知道要先禮後兵。
“我和你一起去吧。”
他說完,對著烏木扎吩咐道,“你們且在這裡等待。”
烏木扎等人點點頭。
兩匹馬從人群裡走出,一前一後。
莫桑本來有些緊張,他這是第一次參與叫陣,但是看著前方的背影,不由的大定。
“可是,萬一待會人家出來個將軍,要和我決一死戰,我該怎麼辦?”莫桑對於自己的實力有些自信,唯獨陣前經驗不足,一直擔心。
“放心。恩公不會坐視不理的。”他心裡篤定。
當下,
雙腿一夾馬腹,竟然衝了出去。
轉瞬之間,
莫桑已經到了城下。
項薄微微皺眉,仍舊騎著馬漫不經心的前進,並不著急。
小夥子年輕氣盛,倒是可以理解,只是這強出頭的性格,以後得改改。
————
城頭,
掛著幾個人頭。
這是汪隆帶來的親信,被斬殺之後,人頭用來警示眾人。
敢言投降者,
死!
林莽站在城頭,鼻子裡吸進了些許腥氣,令他微微興奮。
作為燕雲十八騎帶出來的兵,
哪怕敵眾我寡,也沒有膽怯的道理,更別說投降。
身後,
都是各自營中的先鋒官,此刻全都隱隱以林莽為首。
“林哥,有兩個人過來了。”杜清提醒道。
“看到了。”
“咦?”杜清探出頭去,“林哥,那兩匹馬似乎在哪見過?”
“對啊,我怎麼瞅著,像是主將的馬?”另一人開口,
他口中的主將,便是燕雲十八騎。
十八個人不分彼此,統一稱為燕雲城的主將。
林莽目光一凝,隨即呵斥道:“放屁,你覺得可能嗎?”
那人訕笑一聲,低頭不敢言語,“也是,這絕無可能。”
燕雲十八騎,
塞外邊境出了名的魔鬼,胯下之馬可日行千里,並不輕易出動。
當年,
一支夜族人撕毀約定,偷襲在城關外演練的大梁軍隊,造成死傷無數。
北寒王當即大怒,
派遣燕雲十八騎追擊。
十八個人立刻出動,從城關追出了千里,斬殺了兩萬人。
到了那一支夜族人的領地,又斬殺兩萬人。
不僅如此,
十八個人還將那一支夜族人的老弱婦孺殺了個乾乾淨淨,一個不留。
而神奇的是,
他們沒有一個人受傷,毫髮無損。
回來之時,
每人腰間掛著老人和小孩的人頭,馬袋裡裝滿了人的耳朵。
從那以後,
夜族之人將燕雲十八騎視為魔鬼,不可招惹的魔鬼。
他們所駐紮的燕雲城,無人敢來犯!
燕雲十八騎的威名,
眾人皆知。
林莽他們作為其屬下,自然清楚的很。
心裡自然不信,
會有人能將主將的馬給搶了去。
就算那真的是主將的馬,頂多也是偷的。
“來了,是個少年?”林莽微微皺眉。
這少年不過十五六歲,看著很是青澀,但是一雙眼睛猶如野獸,是上過戰場的。
“他來叫陣?”杜清冷笑一聲,“我去會會他。”
“別大意,小心有詐。”
林莽提醒道。
“林哥,那可是夜族,一群野蠻人,哪裡懂得戰術?放心,看我提了他的人頭!”
這是少年莫桑第一次叫陣,底氣是有的,但是緊張沒辦法完全消除。
他咳咳嗓子,正準備叫罵。
“吱呀!”
城門開啟了。
從裡面躍出一匹馬,馬上有個滿面鬍鬚的將軍,手裡抓一把丈八蛇矛,唔呀呀亂叫的衝過來。
“等等。”
莫桑懵了,不應該是雙方自報家門,然後才開打麼?
顯然,
杜清的衝鋒打亂了他的節奏。
正思忖間,
丈八蛇矛帶著呼嘯風聲已經迫近眉心,莫桑只得倉促應戰。
“鐺!”
莫桑手裡的長刀和丈八蛇矛交錯過後,虎口頓時麻痺。
“好大的力氣。”
莫桑經驗不足,很快落入下風。
但生為夜族中人,他體內的仙人血脈要超出族人不少,因此體質格外強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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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壓著打了一段時間,逐漸開始適應節奏。
一次次接招,他越發的得心應手,但是杜清是個老手,瞅準了機會,一腳將他給蹬了下去。
落馬的少年莫桑掉頭就跑。
杜清哪裡會放過這個取人頭的機會,當即將丈八蛇矛給扔了出去。
眼看著少年要被貫穿後背,
丈八蛇矛忽然偏離出去,沒入地面,矛尾嗡嗡作響。
杜清愣了下,
他看的清楚,沒有暗器,沒有人出手,似乎只是空氣扭曲了,矛頭就轉向了。
“怎麼回事?”
事情的發生超出了他的認知,很是困惑。
正愣神,
莫桑已經騎著馬逃走了,回到了青年的面前。
“多謝恩公。”
莫桑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他清楚,一定是項薄救了他。
項薄點點頭,令他回去了。
他看的出來,莫桑有很大的潛力,可作戰經驗太少了,才被杜清給壓著打。
回頭朝著烏木扎那裡看了一眼,項薄心裡有個主意。
“烏木扎大叔,你把袋子裡的東西給拿出來吧!”
和少年莫桑回到駐紮地,項薄開口說道。
莫桑一直好奇,這烏木扎一直揹著個大袋子,似乎有血不斷滲出來。
“裡面到底是什麼?”
夜族代理首領也走過來,滿臉好奇。
但是下一刻,
他的表情相當的精彩了。
從最初的好奇一點點變換,目露困惑和疑問,隨後便是極度的震驚當中。
一個兩米的粗壯漢子張大了嘴巴,麵皮止不住的抖動,眼皮子甚至也跟著跳。
“這是……這是……”
烏木扎從袋子裡掏出來幾個人頭。
都是短髮,但是面容有些不成型了。
人頭,
這是夜族眾人經常見到的,按理說也不會讓他們如此震驚。
但代理首領對著幾張臉印象太深刻,“燕雲十八騎的首級!”
低聲說完,
周圍一片驚呼。
當然,
驚呼的大部分都是夜族眾人。
畢竟,
烏木扎他們已經消化了燕雲十八騎死亡的訊息。
這是項薄吩咐烏木扎去沙漠那裡收集的。
好用這個作為讓對方投降的籌碼。
“沒錯!我們第一次見到恩公,就是看到恩公一劍斬殺燕雲十八騎!”
烏木扎嚴肅說道。
聽到此話,
夜族眾人頓時肅然起敬!
唯有那個少年莫桑,眼神裡還有些無盡的崇拜。
“這可是能斬殺老祖的存在啊!斬殺燕雲十八騎不是翻手之間?”
“莫桑,你再去挑戰那人。帶上這個。”
項薄吩咐烏木扎將其中一個人頭給收拾乾淨,至少能認出模樣,令莫桑帶上了。
瞬間明白項薄的打算,莫桑重重的點頭。
他重新上馬叫陣,這一次信心滿滿。
腰間帶著人頭,
莫桑手裡的刀都鋒利了不少。
“記住!若是對方求饒,不要下殺手!”項薄的提醒言猶在耳。
莫桑謹記於心,畢竟他也清楚,項薄不想大開殺戒。
不知怎麼的,
少年心中原本傳承自夜族冰冷無情的氣息居然開始融化,這是受到了青年的影響而開始蛻變。
戰爭,
不止有殺戮!
明白了這一點,莫桑更是信心大增。
不再有任何猶豫,他趁著杜清還沒有回城,勐地大喝一聲,“來人止步!”
杜清等了許久,
沒見到對方敵營再次派人出來,以為他們要直接攻城了,只得掉頭回去。
忽然身後傳來叫陣,回頭一看,他不由皺眉,“又是你?”
“是我!我叫莫桑,夜族一小兵,你是何人?”
莫桑氣定神閒,宛若換了一個人。
“呵呵,想知道我的姓名,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杜清也不囉嗦,當即衝鋒過去,便是一頓砍殺。
面對疾風驟雨一般的爆裂輸出,莫桑底氣十足,手中的長刀耍的虎虎生風,眼神有光。
沙場對戰,氣勢方才是最重要的,而能夠體現氣勢的便是眼睛!
莫桑赫然盯著對方,毫不避讓,像是一個征戰沙場的老手,沒有任何膽怯!
“這小子,怎麼跟換了一個人?”
杜清越打越心驚,“不好,這麼下去我可能會輸!”
“這小子馬上功夫不錯,看來只能和地面對戰!”
想到這裡,
杜清一記對抗,雙方的馬匹應聲倒地。
地面上,
莫桑仔細觀察對方,心中警惕。
地面戰,又是一番新的挑戰!
“砊砊砊!”
幾番撐拒,
少年再次落到下風,
蓋因他並不熟悉這裡的地形,而杜清利用地面坑窪處,一直逼退少年!
正此時,
少年只得祭出殺手鐧。
“你看這是什麼!”
莫桑大喝一聲,扔出腰間人頭。
一個白色袋子在空中飄揚,杜清原本以為是暗器,當即冷哼一聲,當即將那袋子斬破!
“嗤啦!”
人頭落地,滾落了幾圈。
這場景令杜清微微一愣,隨即看了過去,當即身形一頓,“主將!”
這是第十一營的主將,但是他對於燕雲十八騎任何一人都十分瞭解。
因此一眼就認出來。
“主將死了?”
他心頭掀起巨**瀾,腦袋一片空!
“看刀!”
正此時,
少年長刀襲來,杜清大為吃驚,自覺生死關頭,轉頭就走。
“轟!”
莫桑一刀噼在了地面上,但是仍然繼續追殺。
轉瞬之間,
他追上了杜清,一刀砍過去,杜清悶聲倒地!
“他怎麼不求饒?”
少年望著面前縮成一團的杜清,微微皺眉。
殊不知,
杜清已經被主將的人頭給嚇傻了,一時間難以接受。
“怎麼會?主將怎麼會死?其他人呢!難道說他們都死了?”
莫桑嘆了口氣,既然對方已經沒有了再戰之力,他就沒必要殺他了,於是緩緩說道,“你勸降吧!開城投降,饒你們所有人不死!”
“還有,我們那裡還有十五顆人頭,要不要一一送來?”
少年的話比刀更鋒利,杜清腦袋炸開,
“都死了?”
————
杜清渾渾噩噩回到城裡,託著主將人頭,緩緩走過人群,來到了城頭。
看到這人頭,
林莽陷入沉思!
一五一十的將情況說出,杜清和所有陷入極度震驚的先鋒官一起,默不作聲。
牆頭死一般的寂靜!
原本,
他們之所以不肯投降,正是出於對於主將們的信任。
想當年,
也有夜族攻打燕雲城,結果被打獵回來的燕雲十八騎從後方衝殺,他們開城前後呼應,擊潰了對方十萬大軍!
這一次,
林莽出於信任,選擇了不降!
可,
主將的人頭送來了,這意味著,對方已經毫無顧忌。
“怪不得敢攻打燕雲城!怪不得攜家帶口的來,這是志在必得!汪隆那家夥,居然預料到了!”
林莽臉色陰晴不定。
良久,
杜清小心翼翼的詢問,“林哥,該怎麼辦?”
“點狼煙!請求城關支援!”林莽沉吟道。
沒有了燕雲十八騎,他們唯一可以仰仗的,就只有北寒王了。
城關那裡,
有北寒王麾下大軍,還有從天北來的黑甲軍,兵力強盛,又剛剛擊潰了夜族,必定可以震懾夜族。
“問題是……來得及嗎?”
杜清話到了嘴邊,沒有說出來。
不知怎麼,
他有一種感覺,
這一次夜族攻城應該有十足的把握,否則早就攻城了!
以他們的兵力,就算是折損巨大,半日攻下燕雲城足夠了。
可為什麼還在等?
為什麼要勸降?這不符合夜族的行事風格!
點狼煙,
這怕是一個相當危險的決定!
對方一旦知道他們請求援兵,必定會大舉攻城,謹防任何變故。
“林哥,他們可是說了!只要開城投降,他們饒咱們不……”
杜清又重複一遍,怕林莽忘記了這一茬。
“杜清,你想去下面陪他麼?”林莽冷冷注視,指著城下的汪隆人頭。
此言一出,奠定基調,只可戰死,不可投降!
杜清一愣,“我知道了。”
這城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死人堆裡扒拉出來的,投降對他們來說,是絕對的恥辱,還不如殺了他們!
一時間,
城頭死戰氣息凝重,人人拋頭顱灑熱血,戰意盎然!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血氣籠罩在城頭。
項薄遙遙看過去,眼睛裡對映出濃濃血色,微微皺眉。
“也不知道他們考慮的怎麼樣了?”莫桑說道。
烏木扎抱著珞珞,信心十足,“該會投降的吧?那十八個魔鬼都死了,他們應該死心了,沒人會來救他們的。”
“那可未必。”
夜族暫代首領努努嘴,“據說這燕雲十八騎治軍嚴明,他們麾下的士兵雖說殘暴,但卻絕對的忠誠。當然了,他們不是忠誠於朝廷,而是燕雲十八騎,或者說是北寒王!”
“你的意思是,他們還想著死戰為燕雲十八騎報仇?”烏木扎皺眉道。
“報仇是不可能的。”
夜族首領看了一眼項薄,“或許,他們想要為之陪葬。”
馬背上的項薄沒有參與討論,
但是已經得出結論,夜族暫代首領說的沒錯。
那城頭的戰意已經沖天,意味著對方做好了死戰的準備。
如此一來,
怕是只能刀兵相見了。
“諸位你們看,狼煙!”
有人忽然喊了一句。
眾人紛紛看去,
於燕雲城城北方向,一道筆直的狼煙沖天而起。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項薄想到如此一句,心裡有些感慨。
他前世坐在輪椅上,
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會見此場景。
“他們這是要通知城關的守軍,請求救援!”烏木扎沉聲道。
這一來,
夜族和笛木族眾人都開始騷動。
珞珞瞪著大眼睛,弱弱的問父親,“阿爹,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進城?”
雖只是稚子的隨意一句問話,卻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烏木站將珞珞遞給老母親,忽然站起來,號召族人,“族人們,看到前面的那座城了嗎?那本是我們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如今卻被賊人佔領,現在,是時候拿回來了。”
笛木族的兒郎全都站了起來,另一邊,夜族和其他族人也都站了出來。
這是要攻城了!
“等等。”
青年的聲音傳來。
“讓我去吧,你們照顧好家人。”
項薄做出了決定,騎馬朝著城下走去。
炎炎烈日下,
一匹孤馬周圍熱浪滾滾,緩緩而來。
聚焦著所有人的目光,青年氣定神閒,被發跣足間,悠然自得。
“來了!”
城頭的林莽低聲道。
十幾個先鋒官依次看過去,紛紛皺眉。
杜清更是滿臉的不可思議。
在他原來的想象中,
一旦他們點燃狼煙,
夜族和笛木族為了趕時間,必定會大舉攻城。
可怎麼又派出一人來叫陣?
下一刻,
杜清揉了揉眼睛,誤以為自己看錯了。
只因為這青年上一秒鐘還在三里之外,
這時候,
已經在城下了。
可他騎馬的動作分明是慢走的。
但就是這麼神奇的,恍忽間就完成了這段距離的跨越。
“不是幻覺!”
因杜清從其他人的眼裡,也看出了困惑。
“我親自去會會他。”
林莽咬咬牙,提著刀就往下走。
但,
他剛轉身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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