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修當道第十三章 夜遊
蕭稚璇不知道，其實如果只以御劍數量而論，江深可以同時御使十六把靈劍，但是在他的標準裡，這種數量沒有意義。
跟劍道修為高於自己的劍修對陣，一把劍和十把劍沒有多大區別，除非這些劍能同時施展出不同的招式，這樣才等於群毆，比拼時能佔點優勢。
按這個標準，江深最多能御劍六把。
作為壓箱底的後手之一，他從來沒使用過，即使在司天監裡跟碧魯堯對陣，他也只是御使八劍同時刺出而已。
這時十四把靈劍騰空，初元劍留在身側不動，以防身後的蕭稚璇有異動，第十六把劍是一柄短劍，作為後手的後手，藏在衣袖中，隨時可以飛出。
心念一動，布在劍廬周圍的十四劍同時微吐劍芒。
嗆嗆嗆……
一連串交擊聲幾乎同時響起，十四劍噗噗掉落雪地。
眉頭微挑，江深的靈識探查得很清楚，劍廬的劍光不是同時斬落在十四劍上，其中有極其細微的時間差，而且先後順序也不是沿順時針或逆時針一圈斬落。
這點時間差真的太細微，即使以江深的靈識，也只能勉強感知它們不是同時發生的，誰先誰後無法確認。
很好，起碼這個現象印證了它們不是劍陣的判斷，江深精神一振。
十四劍再次騰空，又一輪落地。
由於這次他刻意以靈識關注，時間差比第一次清晰了一些，起碼知道第一劍和最後一劍是哪個方位。
十四劍又騰空而起……
這傢伙還是人麼？蕭稚璇呆呆看著空中十四把靈劍起起落落。
作為自詡天資冠絕紫琅三代弟子的她，深深瞭解這麼“玩”劍是多麼耗損靈力與心力，別說十四把，讓她分心御劍三四把同時飛起來，就足以讓靈識紊亂了！更何況，這十四把劍還要分佈不同方位，劍鋒刺向不同方向！
太變態了！真不是人！
江深自然沒工夫理會身後那人是怎麼想的，在一次次試探後，此時他越來越覺得隱隱抓住了什麼規律。
可是這麼“玩”劍，委實消耗太大，所幸這會兒天色暗透，峰頂除了淡淡初升月光，沒有任何燈火，所以蕭稚璇看不到江深臉色越來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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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汗水悄悄從他額角滑落。
嗚嗚——阿照在江深腿上仰頭低呼。
呼——江深聞聲吐出一口氣，揮手召回十四劍。
就著微弱的月光，檢視一番劍身。幸虧這些靈劍都不是凡品，傷得最厲害的一把也只是被斬出了十幾條僅僅毫米深的痕跡。
將靈劍收回開物珠，江深摸摸阿照腦袋，低聲說道：“我知道了，今天就先到這裡。”
說完，他轉頭看向蕭稚璇，發現這女孩的表情有些奇怪，完全沒了楓會初見時的那股冷冽淡定的精氣神。
江深還以為是因為要對抗前方劍氣，她的靈力耗損太巨，於是隨口說道：“我還要在這裡待一段時間，暫時也沒有其它事情，你不用守在這，先回去吧。”
蕭稚璇失魂落魄的目光盯著江深的臉看了足足有十幾息時間，這才木然點頭，起身提著青澗一步步往下山的石階走去。
江深見她的背影消失在峰頂，撓撓頭，自言自語道：“不會連御劍的力氣都沒了吧？不應該啊，瞧她下午那股狠勁，不像是這麼弱雞的樣子啊。”
阿照懶得理他，峰頂的晚風刺骨冰冷，她的身子往江深懷裡縮了縮。雖不是怕冷，但是天性使然，她覺得這個姿勢更加舒服。
這番折騰下來，江深也累壞了，閉上眼睛進入調息狀態。
燕國仙道九宗，佔據的都是北畢洲靈氣脈眼所在，靈氣濃郁程度遠比琢玉谷高，沒多久，峰頂的霧氣就漸漸變得厚重起來。
奇怪的是，阿照沒有像以前那樣伸出爪子揉“棉花糖”，她閉著眼睛縮在江深懷裡，隨著悠長呼吸節奏，鼻端有兩道凝成水霧的白色氣流一伸一縮。
一人一獅，似乎已經不再需要像過去那樣數量驚人的靈氣，他們相互依偎著，同時進入物我兩忘的練氣境界。
紫琅五峰，一峰比一峰陡峭，到臨瀾峰，山勢幾乎筆直而上，怒拔千丈。
居住地越靠近頂峰，大致是修為越高，上下來去自然無須依靠石階，都是御劍而飛，所以從峰頂下山的山路不僅陡峭到常人無法落腳，同時也破敗不堪，雜草叢生。
蕭稚璇像是忘了御劍，玉足在勉強可算石階的地方輕點，靜悄悄地一路往下走。
走不多遠，狹窄的山路上忽然出現兩個不太高的身影。
蕭稚璇神識微動，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稍微清醒了些，她轉目看去，發現是江深今天剛收的那兩名徒弟，不由得黛眉微皺，在石上停住了腳步。
陸有才手提木質食盒，跟在姜微身後，一路叨叨著：
“哎喂，這破路，到底是多少年沒修過了，說起來還是名門大宗，就這麼一條上山的路，都不捨得花錢弄弄好，比我們宣城外頭的小金山都不如……”
“大師姐，嘿嘿，辛苦你了，再等等，不會用多長時間，我肯定也能進入御靈境，到時候咱們就能一起御劍上山了！”
“今天在沉劍峰，深哥……不，現在應該叫師父啦，嘿嘿，我們師父可是大大露了一回臉，就是不知道那個長得怪好看的師姐會不會到她師父那裡去哭，咱們初來乍到的，得防備著……”
正說著，一直默不作聲走在前面的姜微忽然間停下了腳步。
“哎嘿！”陸有才一時不備，差點一腳踩到姜微腳後跟，急切間匆忙換個地方落腳，身形一歪，整個人在峭壁上晃了晃，嚇得他怪叫一聲，差點甩手就將食盒丟到山崖下去。
他一把抓住身側山壁上的雜草，這才勉強穩住，臉色發白地衝腳下黑乎乎萬丈懸崖瞄一眼，不由一陣心悸。
“嚇死我了！怎麼了這是？這種鬼地方，師姐你可別這麼玩啊，你會飛，我還不能飛呢！”
姜微不出聲，抬頭靜靜看向前方。
陸有才終於發覺不對，也抬頭看過去，卻見一個裙袂飄飄的修長倩影出現在上方，夜色之中，隱然仿若仙子夜遊。他愣了愣後，待看清仙女的身形——可不就是那個蕭稚璇麼！不由得臉色一變。
媽耶，剛剛還正說著人家壞話，這會兒正主就出現了！陸有才的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