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修當道第二十二章 源起一劍
徐涼一落峰頂，只大略看了一眼四周，緊接著一步閃現到那紫氣濛濛的劍域之前。
眼前的劍廬已經被這一層隱隱散發紫光的劍氣包裹，以他的目力卻也無法穿透，不由得心中一沉，脫口說道：“宗主，清元劍法已經完全發動，那小子怕是凶多吉少！”
他身後的謝言，微微抬起耷拉著的眼皮，瞄了劍廬一眼，隨即神目如電，掃視四周，額頭的皺紋瞬間在月色下變得愈加深沉，“嗯？這邪物倒也有點道行……”
徐涼卻顧不得什麼邪物，眼下他只關心清元劍法下的江深是死是活，見身後宗主沉吟不語，不由得皺了皺眉，腳下一頓，毫不猶豫地邁步走進劍域，只在身後留下一句：“我進去看看。”
徐涼是臨瀾峰主，修為已然通幽。
清元劍法是紫琅山至高秘技，宗門中唯有道法通幽者才夠資格前來參悟，而作為執掌臨瀾峰的大能，他對這套封存在臨瀾峰的至高劍法自然不陌生。
也僅僅是不陌生而已，甚至談不上熟悉。
所以強如徐涼這樣的通幽大能，在清元劍法形成的劍域內依然要凝神以對，不可踏錯一步。否則的話，即使他自身不會受到傷害，可是一旦到了要以玄功硬扛劍法的地步，就免不了會對祖師留下的劍法遺存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害，那他可就成了紫琅山的罪人，到時別說呂祖定然暴怒，就算是宗主與其他宗門大佬都不會饒了他。
因此徐涼入劍域後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搜尋到江深的蹤跡，他的鼻子動了動，捕捉到一縷奇異的血腥味。
順著這縷奇異氣息，徐涼身形連閃，數息之後，終於看見黝黑猙獰的劍廬矗立眼前，以及，劍廬前血人一般的江深。
一襲雪白天衣，裂開了幾十道破口，衣下傷口滲出的粉色鮮血幾乎已經將整件白衣變成粉色，原本束在腦後的黑髮被劍氣削成了一叢亂草，露出其中足有半個巴掌大小的傷口，那一劍，差點就把他的腦袋給切下一片來。
最可怕的一處傷勢在右臂上，幾乎半個手臂的皮肉被切掉了，露出裡面一截白生生的骨頭來！
真是慘不忍睹。
好在他還活著，並且沒有缺胳膊少腿。
徐涼松了口氣，但是隨即心神一凜。
因為江深此時的狀態有些奇怪，劍域的狀態也有些不對勁。
呆立不動的江深，左手持初元劍，右臂平舉，瘦削的右手食指微微上揚，指尖處抵著一道兩尺長淡紫色劍氣。
人不動，劍氣亦不動。
而他身體周圍三尺內，再無一道清元劍氣。
徐涼一驚之後，凝神細看，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兇險！
以徐涼的境界，很快就看出，江深指尖抵著的，並不只是一道劍氣而已，那道兩尺長的劍氣其實凝聚了至少千道劍意，所以江深周圍才出現這麼一片空白區域。
再看一眼之後，徐涼身形又動，閃了幾閃，消失在清元劍域內。
臨瀾峰頂光影一動，徐涼重新出現。
“宗主！不得了，那小子正硬扛清元劍，快進去救人，再遲他就沒命了！”
謝言聞聲轉頭，眼神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可能感覺到徐涼此時的急切，袍袖一甩，頭頂漫天電光霎時一黯，他的身影隨即沒入劍域。
遠比徐涼來得迅速，只用了一息多點的時間，謝言就已來到劍廬前。
“噫？”
似乎感覺有些疑惑，謝言看了仍然呆立不動的江深一眼，眉間的皺紋頓時變得深刻無比。
他的境界非是徐涼能比，徐涼剛才急切間只看出江深似乎處於正面硬扛清元劍氣的狀態，謝言此時卻看出更多玄機。
抵在江深指尖的劍氣，正以極其細微的速度漸漸變寬變長！
而隨著這道劍氣狀態的變化，江深周圍的“空白”也在慢慢擴大。
因為越來越多的劍氣從周圍劍域被抽離，逐漸匯聚到他的指尖！
光影閃動，徐涼出現在謝言身旁。
兩人看似不動，其實身形無時不刻不在變幻，只是速度太快，使得他們能夠不斷從別處閃回原地。
徐涼察覺謝言的目光死死盯住江深，卻沒有立刻出手救人的意思，心頭一動，再看向江深，終於也看出其中幾分玄妙：“咦？這是……”
謝言眼中神光一閃，語氣複雜難明地嘆息一聲：“天有靈機，物生靈犀，叫人怎能不妒之啊……”
徐涼聞言一怔，瞬間心神搖動，以至於靈力微亂了一剎，嚓——腦後一縷灰白長髮立時被劍氣切斷，轉瞬變成一蓬飛灰。
“他……他竟然真的能夠體悟到祖師的劍法真義！？”
通幽境，意味著人間修道者的巔峰處，道法百轉千回，到此處曲徑通幽，豁然無礙，因此通幽境大能的心神已然通透無比，極難出現真正的波動。
此時徐涼的異樣，足以說明眼前發生的事情，對他的道心已經產生難以估量的衝擊！
“萬劍歸一。”謝言的語氣恢復了原本的淡然，他點點頭繼續說道：“紫琅山傳世這麼多代以來，他，是第一個找到清元劍法源起那道劍意的弟子。”
“哈哈哈哈哈……”
徐涼雙目大張，隨即忍不住暢然大笑，笑聲將身體周圍的光線都震得一陣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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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謝言瞪了徐涼一眼，右手放在唇前，作出噤聲的動作。
“呃……宗主莫怪，是徐涼太過驚喜了。”徐涼連忙收聲，壓低了聲音，滿臉笑意地認錯。
“不要高興得太早，這小子，此時怕是依舊有些兇險。”謝言身形一動，向江深走近兩步。
徐涼聞言一驚，果然看見始終保持呆立伸指姿勢的江深，此刻身體以極細微的頻率顫抖著，就連挺直的後背都開始微微有些彎了下來，彷彿無形中不堪重負一般。
唯有那根上揚的右指，依然堅挺而倔強地抵著劍光，一動不動。
無邊識海的上空，無數劍意風湧如雲。
每一道劍意都有自己的軌跡與速度，從萬丈高空御電而下，江深的神識亦如電，瞬間遊走萬里，將所有看似紛亂如雨的劍意牢牢鎖定。
天行有道，劍意亦是道意。
這個玄妙莫名的道，江深已經一把抓住其始，其後每一道劍意的來處與去處，都已清清楚楚。
只是想要將它們一一掌控，依舊難得很。
因為他此刻只是歸虛境，識海雖然龐大，真實靈府依舊受限於肉身，所以就很吃力，非常吃力，越來越吃力。
原本以為自己體內已經渾厚到變態的靈力，此時竟然有漸漸枯竭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