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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寡婦也有春天

118、愛恨兩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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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寡婦也有春天118、愛恨兩重天

直到很多很多年後,這種涼到骨子裡的觸感,依然,痛在他的心裡。

“那,你來啊,再來一劍,來啊!呃――,算我欠你的,我欠我們的孩子的,今天,我抵命,我抵命了你是否會原諒我啊,是否會少恨我一點點啊,桃花?我的桃花?”

司徒睿一步步的逼近桃花,滿眼是致命的讓人心碎的執著,執著的看著這個要取他命剜他心的女子,自始至終,執著的只有她。

他依舊笑著,笑的邪魅,笑的絕美,笑的從沒有過的溫柔,卻是,如此的,悲傷。

“不會!永遠,不會!”桃花冷冷的笑著,看到司徒睿絕望的眼眸,竟然有種殘忍的快意。

她緊緊的握住沒入司徒睿身體的那劍的劍柄,狠狠的向前推進了一分,又毫不猶豫的拔出,帶出噴湧的血液,滿滿的濺了桃花一臉一身,那瞬間湧出的血液燙的嚇人,好似熄不滅的火焰,燃燒了桃花的周身。

桃花的臉上、眼上皆是灼人的滾燙,眼淚如碎裂的珍珠,散落了一臉,然後,流淌著,一滴滴一縷縷,讓她分辨不出,是血,還是淚,她緊緊的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覆下來,掩去了,水色朦朧的翦瞳,她高高的舉起手裡的劍,又一次狠狠的衝準了司徒睿的心臟,刺了過去。

司徒睿的部下已是瞅準了桃花閉眼的那一瞬間的時機,兩員猛將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過來,鋼刀快準狠的不留絲毫餘地的劈向了木偶般機械的揮起劍的桃花。

那方,李子賢已是沉痛的將襁褓小心的交予心腹隨從的手裡,早就在桃花與司徒睿以命相搏的時候,已經撐著虛弱的身子已是拼盡氣力撲了過來,還好,那一劍最終刺進的不是桃花的身體。

他在一旁,看著桃花的血淚控訴,看著她的浴血瘋狂,指甲掐進了手心,滴滴見血。

或許,有一些傷,未必是付諸在自己身上,才是會疼的。

如今,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早就自己守候的李子賢已是強行提氣,一把拉過了將是昭國二將刀下魚肉的桃花,移形幻影中瞬間將自己手裡的寶劍架在了司徒睿的脖子上。

青峰出鞘,鋒芒流轉間帶著銳不可擋的寒意。

那二人再快,終歸快不過全力以赴以死相搏的李子賢,他們心急如焚的看著自家深受重傷毫不反抗之力的主子受制於入李子賢的手裡,那刀半舉在空中,如被失了定身法的木偶,再也沒有膽量砍下來。

桃花被突如其來的一股力道一拉,勉強支撐得氣力被猛然卸去,一個踉蹌站不穩頹然癱倒在地上,雙目正好對上正被大周的一名戰將抱著的滿身是血的死去的孩子,心頭一痛,一股腥甜之氣湧來,她吐出一口鮮血,兩眼一黑,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再也支持不住一頭倒地,昏死了過去。

“桃花――”

“桃花――”

兩個聲音異口同聲的響起,兩個男人,電光火石之間,四目相對,眼波流轉,恨意叢生!

李子賢蹙眉看了一眼昏厥的桃花,壓下心中的焦灼,將劍貼於司徒睿的咽喉,放聲道:“不想你們陛下項上人頭落地血濺當場的,就給我住手!”

司徒睿那方的百餘死士都握緊了手裡的兵器卻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勞煩各位自動退後十里路程,給在下讓出一條路來,你們的陛下,如今要送我們一程!”李子賢眉目清冷,黑髮隨風,灰衣浸血,肩膀與前胸各有一箭,身體損耗過多,已是元氣大傷,蒼白脆弱的彷彿隨時即將被這山風吹飛,四下飄散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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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走?你以為時至今日,憑你們區區殘兵還走得了嗎?”司徒睿邪魅勾唇,笑的冷冷冰冰,“不準退後!退後者殺無赦!”胸口痛的仿若裂開,脖子上是凌遲著他尊嚴榮辱的李子賢的劍,司徒睿像是困於籠中的野獸,壓抑的嘶吼著,鮮血滴滴流淌,染紅了他的長袍,仿若然繞的雲霄,妖嬈絕世。

“是嗎?”李子賢舉起手中的劍,劍光一閃,已是往司徒睿的腿上狠狠的劃了一刀,皮翻肉綻,血流如注,他面上笑的輕淺,依舊是溫潤如美玉一般:“憑我等之力自然不可能,但要是陛下以命相送,那就容易的多了。”

司徒睿一聲痛呼,死死的咬緊牙關,忍住喉嚨裡那破碎的□□,“你,卑鄙!”

“是,但你高抬我了,我還無恥!”李子賢聲音清冷,卻是回答的乾脆的近乎戲謔,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司徒睿,厚顏者,可不只你一人而已。

司徒睿想到他片刻之前激怒桃花的那席話,恨恨的咬牙,沒成想,同樣的話這麼快便山水輪流轉的用在了他的身上,他瞪了李子賢一眼,此人他一直知道不過是披著溫潤無害的表象魅惑世人招搖撞騙而已,其實城府之人讓他從來都是防了又防,豈料,他除了心機深沉,卻還是這般小肚雞腸,睚眥必報!

李子賢卻是毫不理會司徒睿的腹誹,他談笑自若間已是毫不客氣的揮劍又是一下,面上卻依舊是淺淡的微笑,好似不過是在捻棋對弈,悠然恬淡,如沐春風,而司徒睿不過是他試劍得靶子而已,“怎麼?還看不夠你們陛下的垂死掙扎?退,還是,不退?”

碎雨映出他深海如淵似的眸色,似有星光落入,而周遭風雨無聲。

面對著這個男人,那嚴陣以待的精兵猛將們分毫不敢造次,一頭冷汗的盯著李子賢那仿若隨時揮出去的的劍,慢慢的往後撤退著。

“都給我站住!莫非當我死了不成?”司徒睿低嗚著一聲大喝,“李子賢,我不會讓你們走得,今日即使死在這裡,我也要跟桃花死在一起!你想帶她走?沒那麼容易!”

“是嗎?你想死?可你的手下可舍不得你死!除非他們想為大昭國的枉死的皇帝陪葬!”李子賢雲淡風輕的吐出這一句話,溫良的目光淡淡的掃了蠢蠢欲動的昭國精兵們一眼,卻仿若秋風掃落葉一般,吹飛了所有人不安分的表情。

“別管我,他已是強弩之末,將他拿下!得其人頭者,加官進爵封萬戶侯!”司徒睿忍著周身的劇痛,強撐道。

“那也得你有命去封,他們有福去享,如若你這皇帝這般不明不白的死了,他們還有人有命去受封請賞嗎?還有,司徒睿,你當真理智全無了不成?你的大昭國,你的好不容易坐穩的天下,當真這般無牽無掛了不成?我可不認為,對你這等野心勃勃的人而言,兒女情長長的過萬里江山!”李子賢此刻雖是狼狽不堪,但氣質依舊從容,談笑間,面色不改,生死度外。

司徒睿血色的眼眸在李子賢這番話中終歸慢慢浮現了一絲的清明,痛不欲生之外平添了幾分無可奈何暗潮迭湧。

“而且,你睜眼看看,你已經將那個善良溫暖的女子逼到了何種的境地?莫非逼至瘋狂如斯你還不肯罷手?莫非你當真想看到桃花死在你的面前,與你同歸於盡不成?同生,你或許還有念想,共死,她卻是至死都不曾原諒你,奈何橋前,你如何見被你親手殺死的孩子,還有,那個,你愛的卻想要親手殺死你的女人?”李子賢神情若水,字字如肺,血衣濃豔,卻分毫不減那份超然淡定,淺笑如蓮花,從容在握。

司徒睿頹然間,面如死灰,像是瞬間枯萎的花朵,剎那枯黃死寂。

他殺死了自己剛剛出世的兒子?他逼瘋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他的剛出生的兒子,他甚至連一面都不曾見過。

他胸前的傷口依舊在汩汩的淌著鮮血,司徒睿覺得自己一生的執著,一生的拼搏,一生的夙願,都隨著這血液慢慢的流出去,只餘那個滿臉是淚的如瘋似狂的女子跟那幾聲嘹亮的哭聲。

他安靜的閉上了眼睛,似是墜落的星……

“退後十里,少一裡地,你們陛下的身上便多一道劍痕!你們陛下自會親自送我們一程,別妄想悄然追來,我的耳朵連十里之外多少人馬都聽得一清二楚,你們那等小動作逃不過我的視聽,如今你們陛下雖是失血過多卻還未傷及要害,或許有救,但要是再添一劍,怕就是大羅金仙也回天乏術了,所以,你們陛下的命,爾等自己的命皆在你們的一念之間,到時候,可別怪在下心狠手辣,出手無情!”

那幾個頭領聽到李子賢這半真半假之言面色已然白了三分,昭國的兒郎們自然不敢拿他們一國之君的命做賭注,又見自家陛下雖未嚴明,卻是如疲累的雄鷹,收斂了一身的戾氣傲姿,心中自然也明白了幾分深意,當下依李子賢之命,退後十里之外。

李子賢此方都已是傷將殘兵,原本以為必死無疑,如今得以這般九死一生中僥倖虎口脫險,自然用盡最後一絲氣力一口氣逃出了陰陽谷這滿是血腥的死地。

彼時確定安然無恙,李子賢才將司徒睿放在路邊的大樹底下,束住他的手腳道:“我早已點中你周身要穴為你止血,桃花不精於武藝之道,劍並未刺中要害之處,若是得神醫救治及時,倒也勉強可保你性命無虞,只是,世事多舛,路途遙遙,諸事難以預料,能否撿的回你的性命,還要看你的造化了,如今謝你送我等這一程,不過是用你的血還了桃花今日之傷痛,你身受重傷受制於我,雖然你方兵將不敢貿然向前,卻終歸放心不下,依舊有二三人遠遠尾隨其後,他們不時便到,你自然可以暫時脫險。”

說完便強自支撐著身子,抬腿上馬,扶好癱暈在馬背上的桃花,打馬便要離去。

“你,呃――,為何你,現在不殺我?別以為我會感激你,永遠不可能!”

“別自視過高,我李子賢何時看的起你司徒睿的感激?今日此舉,留你性命,並非我李子賢婦人之仁,只因為……”李子賢不屑的睨視了狼狽的躺倒在地上渾身血汙的司徒睿一眼,血衣墨髮,策馬馳騁,再無回頭。

那低啞含恨的後半句話,司徒睿卻是聽得一清二楚,李子賢說的是:“因為,對你而言,活著將比死了更加殘忍。”

司徒睿悵然一笑,遙遙的看著那個馬背上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遠的再也看不見,黑暗襲來,心中已是荒蕪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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