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覺醒32、報仇
岸上, 風雨交加,滿目茫。
圍觀同學們先看見胡靈予和熊科男同時被彎道內的急流吞沒,緊接著有人發前面的路祈也沒了影。個位置相隔五、六米, 這也能被牽連?
“什情況?怎三個人都沉了?”
“不知道, 這雨也太猛了, 根本看不清。”
“估計底是個大漩渦。”
“能嗎,前面那人都平穩過去了, 不像啊……”
“老師呢,仨都沒影了還不管?”
為保考試安全,河段從起點到終點, 每隔十米便設有一名考務組老師,隨時準備著跳河撈人。
負責彎道這裡的叫衛橋, 獸偵查系老師, 男,三十歲,單身, 科屬黑凱門鱷。別的老師都佇立在暴雨中, 目光緊盯河中,一刻不敢放鬆,唯獨衛橋老師在己的責任點支起一把戶外巨傘,涼亭似的, 又張開一把便攜釣魚椅,於傘悠而坐。
“衛橋!”即時通訊器那邊的考務組總負責人,看著監控都快急瘋了,“你等什呢,去撈人——”
“才過十秒,主任, 你要對我們的學生有信心。”衛橋五官清俊,皮膚偏冷白,精緻的鼻樑上一架金絲眼鏡,很是斯文。
在經常被他氣得遊走在心臟病邊緣的偵查系主任眼裡,斯文後面可以加“敗類”:“讓你在那兒是負責安全的,不是極限測試的,趕緊給我去!”
傘沿落的雨隨風飛濺到鏡片,衛橋將通訊設備放到腿上,摘眼鏡不緊不慢地擦:“再等等吧,我去他們的成績可就作廢了。”
偵查系主任:“你不去他們人就廢了。”
衛橋:“萬一他們可以行解決困境呢?”
偵查系主任:“你拿學生的命賭萬一?”
“好吧我更正,”衛橋將金絲眼鏡重新架上鼻樑,望向洶湧河面,“他們可以行解決。”
因為前面那個根本不用一同沉到水的鹿科班選手,已經攬過了救援任務。
水。
熊科男燙著似的飛快鬆開使絆子的手,看著失去意識的胡靈予慢慢往河底沉,臉色變得慌張。
他只是想搞點小動作把人拖來換己先過彎道,沒想真弄出意外啊。
不不,不出意外的,老師肯定來救他,對。
熊科男在我安慰裡稍稍寬心,接來只要在上岸後不承認就是了,反正水底發生了什誰也看不到,就算胡靈予說是他幹的,也沒證據。
熊科男徹底沒了思想包袱,再不管胡靈予,腳一蹬,奮力往斜上方遊。
可就在這時,前方突遊來一個身影,速度極快,□□似的徑直撲向熊科男。
後毫無防備,在衝擊力作用不受控制往後沉,直到後背結結實實貼到河底,才看清身上的傢伙居是路祈!
路祈並不戀戰,一觸河底便迅速轉身,遊向胡靈予。
“醒過來好不好……”
胡靈予在路隊的聲音裡霍地睜開眼。
先前的一切霎時消失。再不見夜空、海浪,只有溺水般憋悶的胸腔,渾濁的水流暗石,還有十八歲的路祈。
那個明明早該到終點的傢伙,此刻卻牢牢託著己的身體往水面上游。
胡靈予立刻配合划水。
路祈察覺,立刻轉頭。
四目相對,胡靈予先看見驚訝,又看見安心。水渾濁,他也不能確定那真是路祈的情緒變,還是己腦補過。
轉瞬,個腦袋便衝出水面。
胡靈予顧不得暴雨砸臉,立刻急促地大口呼吸,讓胸腔重新舒展。
“抓緊時間去終點。”路祈催促。
不用他說,胡靈予記著己還在考試呢,雖先前如夢境般的種種仍在腦海閃回,終點就在前方,拿分數才是當務之急。
狐式狗刨重新登場,在疾風驟雨中撲騰出獨屬於己的調水花。
岸上揪著心的同學總算松了大半口氣,仨人上來倆,另外那個應該也沒問題吧?
傘的衛橋重新拿起通訊器,涼涼的聲音裡帶一絲得意:“主任,我說什來著,要相信這些可愛的孩子。”
主任:“還一個學生在水呢。”
衛橋剛想說也上來的,身體卻忽坐直,冷淡的眼眸極快地眯了,染上玩味。
那個應該跟著狗刨同學一起衝刺的泳選手,又不見了。
所以折回來不光為救同窗,還要連本帶利算賬嗎?
全神貫注衝刺的胡靈予毫無察覺,岸上同學也沒搞清楚這又是什情況,只有熊科男在即將浮出水面時,又被人撞回水底。
第二次了。
熊科男的憋氣時間瀕臨極限,怒目圓睜,意識攥起的拳頭狠狠朝路祈臉上揮過去。
水中阻力減緩了拳頭速度。
路祈輕鬆躲開,突獸。
熊科男看著前一秒還和己糾纏的人以極快速度變成一頭漂亮而矯健的鹿,身上的淺白斑點像落進水中的雪色梅花。
反擊般,鹿角狠狠頂上他胸口。
熊科男在缺氧、憤怒和劇痛中,徹底失去智,野之力再不受控,骨骼變形,身體肌肉急速膨脹,為黑熊。
胡靈予衝過終點,第五十三名,計28分。
回頭,卻發路祈並不在。
岸響起圍觀同學的驚呼,胡靈予抬頭往更遠一些的河面看,倏地瞪大眼睛。
跑過來準備拉胡靈予上岸的大黃,也忘了伸手,扭著脖子直直盯著那激烈的場面。
一頭梅花鹿和一頭黑熊,打起來了。
從河裡打到岸上。
或說是黑熊單方面想去攻擊梅花鹿?
在水中的時候還不明顯,上了岸,梅花鹿立刻在雨中飛奔,黑熊則在後面窮追不捨,誰打誰一目了。
“王老師,楊老師,劉老師,help。”衛橋謹守爬行動物的本分,不去做無謂追逐,直接求援。
很快,一熊一野牛一駿馬將黑熊圍住,連吼帶哞加嘶鳴,追紅了眼的熊科男面對三位老師,總算冷靜來。
梅花鹿早跑回岸邊,暴雨中,悠得地往終點散步。
傘路過,衛橋突道:“你倆都沒成績了。”
梅花鹿轉頭望他一眼,雨中漫步卻沒停,視線也很快收回,看起來並不在意。
抵達終點的梅花鹿立刻被剛上岸的同窗和另外一個男生迎接,臨時棚還有一隻丹頂鶴抖抖翅膀,悠揚地叫。
鹿科,犬科,鳥類,如果都能考入偵查系,那還真是有趣的組合。
衛橋老師忽對即將到來的新學年,充滿期待。
熊科男變回人形後,極力向考務組控訴是路祈先獸攻擊的,己的成績不應作廢。而水發生的事既無人證也沒物證,負責該河段的老師也心態十分良好地待在傘,在該突發事件中基本是個吉祥物,於是考務組最終只是判定雙方違規獸,取消成績。
最終,黃衝第47名,獲得34分,胡靈予第53名,獲得28分,賀秋妍和路祈沒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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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暴雨搞得所有同學筋疲力竭,學校派了十幾輛校車來接,回去的路上沒人說話。
胡靈予四人坐在最後一排,赤狐和梅花鹿各靠一邊窗,中間是田園犬和丹頂鶴,累極的人是頭碰頭睡著。
車窗被雨水不斷沖刷,胡靈予望著玻璃,世界一片氤氳。
好疑問在他腦袋裡,攪和得亂七八糟。
那個在海邊拼命給他做急救的路隊,是意識模糊時的幻象嗎,就像上回在游泳館被路祈救起來後,晚上就做了被路隊救的夢?可是路祈從來沒給他做過心肺復甦,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解釋不通了,況且那也並不像夢,真實得彷彿在還能聽見海風在耳畔嗚咽。
還有路祈的獸。
這是前世根本不存在的事件,路祈應在游泳中取得不錯的成績和分數。
胡靈予忍不住偷偷轉頭,路祈也在看窗外,安靜的側臉不知在想什。
校車內一片靜默,只有車輛行駛的噪音和雨聲。
路祈口袋裡忽震了震,拿出手機。
胡靈予:為什?
梅花鹿挑眉,上半身微微前傾,避開個睡得東倒西歪的傢伙,對上小狐狸的狗狗眼。
胡靈予晃一晃手中的電話,無聲催促。
路祈笑,低頭看回那沒頭沒尾的三個字,卻完全清楚對方在問什:給你報仇呀。
胡靈予抿緊嘴唇,因為不贊同,摁手機都格外用力:你是小學生嗎,拿己的成績開玩笑!
路祈:我也沒想到獸嘛,本來打算在水底偷偷教訓完他,再遊到終點的。
胡靈予頓住,極其緩慢地瞥他一眼,意味複雜。
路祈眼底閃了閃。
胡靈予:我看起來是不是很好騙?
路祈低頭看著新訊息,所有情緒斂進睫的陰影裡,遲遲未回。
胡靈予:你根本不是失控,你是故意的,故意折回去找他,故意攻擊他,因為只有你以獸狀態攻擊,他才應激獸。
胡靈予:讓他成績作廢,從折回去的那一刻,你就是這打算的。
路祈牽起嘴角,沒有被戳破的狼狽,反而生出些欣喜,奇妙而陌生,是他從未有過的體驗:為什你總能看進我心裡?
胡靈予險些翻白眼:我在和你說正經的!
路祈:我在別正經。
胡靈予:所以你到底怎想的,為把他拖水己成績都不要了。不許說為我報仇!
路祈:我真是為你。好吧,一半為你。
胡靈予:另一半呢?
路祈:你覺得他這樣的適合進偵查系嗎?
胡靈予:當不,在就能對同學暗中使壞,以後到了行動隊,誰敢把後背交給他?
路祈:所以咯,從源頭切斷。
胡靈予:……
路祈:至於我的分數,你不用擔心,後面還有三項呢,都是翻倍基礎分。
胡靈予:說得你都能拿第一似的。
路祈:對抗和越野可以拼一拼,野之力有你的5級在,確實希望渺茫。
胡靈予:要不我讓讓你?
路祈:行啊。
胡靈予:你答得不有點太快了!
路祈低低笑出聲,肩膀一抖一抖:算了,你在才38分,野之力還是努力衝第一吧,我想跟你在同一個教室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