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靈513話 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三十）

四位老人所在的建築，是這場「火流星雨」中極少數的倖存之地，似乎同時在象徵著，那裡便是這場災難的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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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耀眼的電氣，閃身在半空之中的猛虎，單臂持槍朝其中一位老人刺去。

老人抬起右臂，寬大的袖口往臂彎滑落，露出一截枯木一般的手臂。

他將胸前攤開的紋咒之陣朝前推去，擋住了槍鋒，接觸之處，擦燃的火花如滾動的砂輪。

哈雷的凌空一槍，藉助雷電的力量，連重甲護身的天騎士都無法阻擋，此刻竟被看上去並非實質的紋咒之陣封住勢頭，寸進不得，這讓他有些意外。

哈雷直接從房頂落地面，雙臂握住槍尾，一掄。

整杆長槍毫無阻礙地砸進牆體，就像是一柄巨刀在一樓從左到右豁開了一道大口子。

他反方向又是一掄，很顯然，他是要拆掉這棟樓，而且他真的做到了。

幾乎就在轉眼之間，這棟樓的第一層就被刨空了一半，整個樓體無法再得到支撐，石塊與木樑發出折斷錯位的聲響，轟隆隆，整棟樓傾斜坍塌了。

但，那四位老人卻沒有摔下來。

四位老人保持背對背、將雅塔利斯兄妹保護其中的姿勢，懸浮在空中。八隻枯木般的手臂以同樣的動作在轉動，浮現他們胸前的紋咒之陣也隨之開始變化，由內到外散發著紅色光亮。

哈雷不會給他們更多的機會，將黑獄往旁邊的地面上一插，空出來的雙爪凝聚出雷電光球，接著，雙爪朝上一推，雷電光柱噴湧而上。

藍色的光被一面紅光抵擋，那面紅光比起盾或者是牆，更像是一面鏡子。

粗壯的雷電光柱被折射成無數支線形的雷電，像是鳥籠般朝地面各個角落激射。空氣中爆出一連串嗞嗞的聲響，雷電擊穿了牆體，射碎了地磚。

哈雷停手，否則他的雷電將會殺掉無數無辜的人。

四位老人的手勢依舊沒有停，包裹在最外層的紅光膨脹成一個巨大的紅色光球，而光球隨著老人的手勢與紋咒的變化發生了延展與變形——夜空中彷彿有一雙無形的巨手在左右拉扯它，如泥土一般，讓它長出了一對翅膀。接著，那雙「巨手」又上下拉扯紅球，讓上下兩端變得纖細，尖銳。

當尖爪與鱗片也長出來的時候。

哈雷認出了那頭怪獸的面貌。

——一頭赤紅的巨龍，誕生與夜空之下。

它是透明澄亮的，透過它的胸腔能清晰看到四位老人與雅塔利斯兄妹。

它是碩大無比的，比哈雷毀掉的那棟房子還要巨大。

它是栩栩如生的，它仰天一嘯，直躥天際，壓住了世間一切的聲音。

夜空中的赤色裂縫瞬間癒合，除了仍在滑行的火焰流星之外，不會再有新的流星隕落，彷彿一切都迴歸了正常。

家破人亡的居民們暫時忘記了尖叫，齊齊得抬頭望天，看著那一頭赤鱗巨獸在空中扭動、起舞，越升越高。

這頭巨龍即將飛離這座主城，彷彿忘記了剛才所做的一切，連一句抱歉都沒有留下。

哈雷決不能容忍這種事發生。

一聲驚天巨響。

一道藍色雷柱拔地而起，瞬間擊穿了巨龍的右翼。

眼尖之人看的清楚，高空之上，比巨龍還要高的位置，有一顆湛藍的光點，明亮得像是星辰。

隱隱約約像是一個手持長槍的人！

——屠龍者！

——古老的傳說，在這一刻從人們心底甦醒。正在發生的事情，讓他們彷彿領略到了三百多年前的風采。

巨龍在空中轉身，對著那個人張開巨口，噴吐出一大片紅色絢麗的光。

那片紅光過於純粹，絕對不是火焰，卻給人一種比火焰還要熾熱十倍百倍的感覺。

「屠龍者」化身成一線雷電，直接穿過那片紅光，並從巨龍的腦後穿出。巨龍龐大的身軀在扭動，彷彿身受重傷。

不需要太多的推斷，人們早已猜到今晚的災難必然是這頭「巨龍」所引發的，屠龍者一擊破龍頭，讓人大快人心。

屠龍者躍在巨龍的後背之上，手中長槍不停地朝下刺去，但龍鱗的堅韌程度顯然超出了他的預計。

巨龍朝更高處攀飛，人們已經無法看清屠龍者的動作，僅能從四射的藍色電光分辨出，屠龍者仍在努力。

巨龍越飛越高，像是快接近了月亮，從地面看來，那頭巨龍小的就像是一隻鳥。

屠龍者能殺掉巨龍嗎？

人們的心懸了起來，所有人都在期盼他可以做到。

砰！

巨龍碎成了一蓬琉璃般的碎片，夜空被炸紅了！

他做到了！

歡呼聲不受控制地在地面上響起。

人們期待他們的英雄回來，他們期待一睹屠龍者的真容。

然而。

本已經散開的紅光，卻在朝爆炸處收攏。

時間彷彿發出了「嗖」的一聲。

映紅的夜空，瞬間恢復到了原本的顏色。

巨龍重新復活！

但體型卻小了很多。

它揮動雙翼，在眾目睽睽之下，朝南方飛去，越飛越遠，變成一個紅色小點，最終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之中。

屠龍者呢？

他在哪？

沒人再關心這一點。

成功的屠龍者，才被擁有「屠龍者」這個頭銜。

而失敗之人，只是逞英雄罷了。

人們縮了縮肩膀，四周瀰漫的硝煙讓他們回到房屋被毀的事實，悲痛的哭聲再次從四面八方想起，人們陸陸續續找到了自己死去的家人。

在人們不再注意的天空，一道不算粗，但還算亮的雷電，直直落下。

轟的一聲，落在月落廣場的外緣。

新砸出來的巨坑之中，恢復人類形態的哈雷赤身裸體地半跪其中，右手握著長槍，全身冒著焦煙。

西內塔留下渡鴉，讓她看住萊森與夏娜春彌三人。

他自己和韋德朝哈雷走去。

還未靠近，一行陌生人攔住了他們。

——之前那個手持巨弓的女弓手就位列其中。

「讓開。」西內塔說。

「這恐怕不行。」身穿長衣的英俊男人說道。

「讓開。」西內塔說，「我不想說第三次。」

「你可以保持沉默。」敖風說，他的長刀雖然已經歸鞘，但他的右手卻沒有離開刀柄。

韋德盯著敖風的長刀。

鏘。

鏘。

韋德拔出獅雙牙。

「獅雙牙，風紋鋼斬鐵刀。」

這是斬鐵刀對斬鐵刀的禮儀。

但他並沒有得到回應。

「都別動手。」

敖風的身後，傳來哈雷的聲音。

哈雷分開眾人走了出來，不知何時，剛剛還赤身裸體的他披上了一件外套。

「這夥人，是你的朋友？」西內塔問。

哈雷點點頭。

「包括這個女人？」西內塔指的是秋枝。從這個女人的一出場，西內塔就認定她和哈雷之間的關係絕非一般。

哈雷又一次點頭。

西內塔沉默，然後問道。

「我現在只有一句話要問你。」

「你說。」

「你，心裡還有雪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