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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視世界從三十而已開始

第五十六章 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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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視世界從三十而已開始第五十六章 鬼

劉平發現自己想要在迷宮一般地堡中找到白琉璃,簡直是不可能的。

白琉璃彷彿天生就是混在沼澤之中的幽靈,而此地幽暗深邃,正是堪稱他的天堂。在距離指揮所最近的岔路口停住腳步,他脫下外層沉重的皮襖皮靴,露出裡面一身柔軟的短打扮。襪子也脫下來團成一團塞進了靴筒裡,他赤腳踏上冰冷的水泥地面。輕輕巧巧的走了幾步,他很滿意,因為真正做到了無聲無息。

然後像個獵人似的,他開始去尋找白琉璃。

劉平跪伏在地上,貼著牆根前行,每過一段路途就抽抽鼻子,透過空氣的成分來追蹤白琉璃的行跡。白琉璃身上的臭,是有來歷有淵源的,臭得不懷好意,和一堆大糞有著本質區別。劉平記得自己當初和他相識之時,他還不是如此的惡劣。當時的白琉璃頗有人樣,一頭沉重的長髮結成無數細辮。細辮子上塗了油脂,用嵌著寶石的帶子紮成一束。油脂的氣味很複雜,讓劉平聯想起要腐不腐的生肉,以至於劉平在飢餓的時候恨不能捧著他的腦袋啃一口;可在吃飽喝足之後,又往往會被他的氣味燻到反胃。

劉平閉了眼睛,十根手指和十根腳趾都要無限度的延伸了,在一切可借力之處借力,而發出的聲音並不會響過一條小小的黑蛇。一個年輕的日本鬼站在甬道另一側,笑眯眯的向前方做了個手勢,隨即瞬間飄遠。前方有一團絢爛的光影閃爍,然而陰氣森森,也許是某位死於此處的老巫師顯靈了。

劉平半走半爬,依靠著直覺選擇方向,最後在一處岔道口前忽然放緩了速度。姿態柔軟的拐了個直角,他睜開眼睛,感覺到了白琉璃的存在。

白琉璃依然是累贅臃腫的一大堆,也許是跪在地上,也許是坐在地上,後背對著水泥牆壁。上半身伏下去,他額頭觸地,雙手交握著縮在懷裡。忽然察覺到了劉平的到來,他姿勢不變,只嘆息了一聲。

劉平直起了身,走獸一樣蹲到了他的身邊。雙手垂下去抓住腳趾頭,他的身體已經凍透了。受凍的滋味很不好受,他顫抖著發出聲音:“白琉璃?”

白琉璃一動不動,只是唉聲嘆氣:“呼……”

劉平深深的彎下了腰,歪著腦袋想要去看他的側影:“你到了地堡之後,有沒有見過黑色的小蛇?”

白琉璃本來就已經是半瞎,所以地堡內的黑暗很趁他的心意:“呼……”

劉平打了一個冷戰,隨口又道:“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蛇,看著像蛇,可是它吸血。如果你遇到了,千萬別讓它靠近你,它不是一般的毒蛇,記住了嗎?”

白琉璃微微偏過了臉,如夢方醒似的呻吟了一聲:“嗯?”

劉平抓著自己冰涼的腳趾頭,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你和馬英豪不是一夥的嗎?他們現在被黑蛇困在指揮所裡了,並且有個日本人已經受了重傷。你過去瞧瞧吧,看看有沒有辦法驅蛇?”

白琉璃緩緩的半直了腰,冷不防的問道:“你冷嗎?”

劉平恨不能把他拖回指揮所,但是又不肯輕易的得罪了他:“當然冷,我怕你逃,所以光著腳找來的!”

白琉璃慢吞吞的抬起一隻手,拉扯身上層層疊疊的獸皮:“給你一件……”

未等他把話說完,劉平已經把腦袋搖出了風聲:“不不不,我不怕冷!”

白琉璃登時停了動作,沉聲問道:“為什麼不要?”

劉平想了一想,決定還是實話實說:“白琉璃,你太髒了。”

白琉璃沉默片刻,然後又問:“你嫌我?”

劉平在純粹的黑暗中遲疑著點頭:“是……”

下一秒,他張著嘴一怔,口中忽然多了活物。活物粗糙柔軟,活潑潑的在他舌頭上搖擺扭曲,是一條腥臭的、連蠱蟲都能殺死的毒蟲!

氣急敗壞的對準了白琉璃,劉平“呸”的一聲,把毒蟲直啐到了他的臉上。隨即伸出舌頭嘔了一聲,他不給白琉璃機會,接二連三的把對方啐了個滿臉花。白琉璃在汙穢長髮的掩護下,發出了低沉沙啞的冷笑:“騙子,請繼續說!”

劉平此刻的痛苦,甚於吃了大糞。左手伸出去撩開白琉璃的一側頭髮,他揚起右手,結結實實的扇了對方一個嘴巴。白琉璃被他打得身子一歪,隨即連滾帶爬的重新坐正了,一隻手同時不著痕跡的拂過地面。而在白琉璃抬手的剎那間,劉平一屁股坐下去,痛叫著抬起了一隻腳。一條蜈蚣死死的附在了他的腳背上,兩排尖銳的蟲足竟然一起扎進了他的皮肉中。

一腳蹬上白琉璃的下巴,他隨即就地滾出老遠,伸手去拔腳背上的蜈蚣。鮮血星星點點的滲出了,蜈蚣彷彿是怕他的血,自動的想要爬開,可是被他捏起來揪住兩端,當場扯成了兩截。

劉平素來怕疼,所以如今不得不效仿了白琉璃,捧著傷腳唉聲嘆氣。白琉璃託著下巴“呼……”的出氣;他也跟著張了嘴:“呼……”

此起彼伏的嘆了良久,劉平熬過了疼,便又爬回了白琉璃面前,問道:“還疼嗎?”

白琉璃低低的咳嗽了兩聲,像只小風箱似的喘道:“不疼了……”

劉平被蜈蚣咬過之後,對待白琉璃恭敬了許多:“既然不疼了,我們就走吧!”

白琉璃伸手摸上了他的腳背,摸到自家蜈蚣留下的兩排清晰足跡,心中痛快了不少。收回手垂下頭,他輕聲說道:“你先走。”

劉平怕他再放蟲子咬人,所以分外有禮:“也好。我知道你有辦法認路,路上小心,別走丟了。”

然後他站起身,乖乖的又道:“我走了,回頭見。”

劉平踏上歸途,沿著甬道中央大步快跑,同時決定一分錢也不給白琉璃。白琉璃是個壞人,欺負白琉璃不算作惡。他難得欺負誰,因為無論誰都只能活幾十年,讓他不忍心去欺負。偶爾破一次戒,他別有一種快感。

找到自己的皮襖皮靴穿了上,他歸心似箭的回了指揮所。敲開房門進了去,他發現室內加了一盞煤油燈,光明可以抵得上一隻大電燈泡。金子純的身上纏滿了繃帶,又包皮了一層粗帆布。帆布表面透出斑斑血跡,看起來比傷口本身更加恐怖。直挺挺的仰臥在一張小床上,他奄奄一息,嘴唇和面頰是統一的灰白了。

黑蛇有沒有毒,已經無須去考據;單是大量的失血,便足以要了他的性命。他和與他分離的傷臂一樣,都呈現出了枯萎之態。

房內的兩個日本人,小柳治和小橋惠,都冷著面孔站在床邊。賽維和勝伊縮在角落裡看不清臉;馬俊傑獨自靠牆站著,被前方的馬老爺擋住身影。馬英豪拄著手杖站在中央地上,見劉平回來了,當即開口問道:“你跑去了哪裡?”

劉平答道:“我去找了白琉璃。”

馬英豪向他逼近了一步:“找到了嗎?”

劉平點了點頭:“他說他隨後就到。”

馬英豪微微皺起了兩道濃眉:“隨後就到?你明知道他幾乎不能走路,為什麼不把他背回來抱回來?”

劉平冷淡的搖頭:“要去你去,我不去。”

馬英豪發現自己是招惹了兩個冤家,白琉璃已經是不聽話,劉平更是會咬人。一言不發的咬了咬牙,他想自己連路都走不利索,怎有能力搬運白琉璃?

正當此時,小橋惠低低的說了一句日本話,劉平雖然聽不懂,但是能夠猜出意思————金子純怕是要不成了。

門外依稀響起了腳步聲音,是一大隊翻毛皮鞋在水泥地上齊步走,顯然是香川武夫回來了,然而人數又不對,因為進山為他們做保鏢的,只是一支十幾人的士兵小隊。

誰也不敢開門去看個究竟,因為不知道門外角落裡會不會埋伏著黑蛇。劉平想起自己一眼瞥見的巨蛇,不知道該不該說。說了,也許會把日本人嚇出山去,但是事情未完,他們不會善罷甘休,自己也未必有機會脫身;不說,又怕繼續留在地堡中,賽維和勝伊會有危險。

外面的腳步聲音從門前經過,不知是要往何處去。小柳治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開啟房門伸出了頭:“香川先生,地堡裡有毒蛇,請一定小心。”

香川武夫的光頭在走廊裡亮了一下:“唔,毒蛇?”

與此同時,小柳治看清了香川武夫身邊的人員,的確是增添了至少十名士兵。其中幾人抬著一隻長長的木箱,不知裡面裝的是什麼。

香川武夫說完“毒蛇”二字之後,便繼續向前走去。整條隊伍沒入黑暗,很快不見了蹤影。

小柳治沒想到他會是個麻木不仁的態度,不禁愣了愣,隨即縮回房內。如此又過了良久,白琉璃不見蹤影,香川武夫則是返回來了。

他抽著鼻子進入指揮所,進門的時候還在自言自語:“是山外的人給我們送來了一些子彈。”

然後他抬眼看清了床上的金子純。臉色驟然一變,他把目光轉向了小橋惠。小橋惠小小的站在床邊,不帶感情的描述了不久前的一切————從金子純想去糧庫弄點乾果當零食說起。

金子純躺在床上,呼吸已經微弱到將近消失。香川武夫走到床前,居高臨下的試探了他的鼻息。

俯下身摸了摸金子純的頭髮,香川武夫湊到他的耳邊,低低的、溫柔的耳語了幾句。金子純緊閉雙眼,一滴淚水流過了他的眼角。

然後香川武夫攔腰抱起了他,轉身走出了指揮所。

幾分鐘後,上方遙遙的起了一聲槍響。賽維和勝伊,包皮括馬俊傑,一起打了個哆嗦,知道香川武夫已經槍斃了金子純。不是因為金子純犯了錯誤,而是因為金子純是確定的不能活,所以同伴要用子彈結束他的痛苦,送他快走一程。

地上的香川武夫在收起手槍之後,抄起士兵丟在外面的鐵鏟,在地堡入口附近挖了一個深坑,埋葬了金子純。天上飄著細碎的小雪花,憑著他的經驗判斷,小雪很快就會轉為一場大雪。大雪封山,隊伍中又失去了嚮導。將來的日子一定不好過,但是又不能空著雙手打退堂鼓。剛剛進山才幾天?現在下山往回返,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沒有辦法向軍部交待的。

香川武夫一手拄著鐵鏟,一手叉著腰,站在半山腰俯視山下,想要找個地方搭帳篷露營。隊伍裡沒了金子純,做什麼都有點不大安心。雪花落在他的光頭上,先是融化,後來就積成了薄薄的一層。輕易露營是不可以的,夜裡會被野獸啃了腦袋,就算沒有野獸光顧,也有可能在夢裡凍死。他們和山民們比不得,山民們可以光著身子在大雪地裡跑,他們不行。

香川武夫在大雪中浮想聯翩,不肯下洞。而洞中的指揮所內,劉平正在向眾人描述自己所見的巨蛇。

待他話音落下之後,室內靜了一瞬,隨即馬英豪搖了頭:“不可能。”

小柳治也跟著搖頭:“是不大可能。小蛇可以透過管道或者牆壁縫隙出入,大蛇……如果真有水缸粗的大蛇出沒,建造地堡的時候一定會有人發現。而且水泥後面都是大塊的岩石,即便真有巨蛇在土裡鑽,也無法突破一層岩石。”

此言一出,劉平傻了眼,因為發現他們說的也很有理。

因為白琉璃是久候不至,所以劉平懷疑他是迷路了。

香川武夫頂著一頭薄雪回了來,見小橋惠已經將室內的血跡全部清除乾淨,就很滿意的“嗯”了一聲。蹲在火爐邊伸出雙手,他沒有再提金子純,只說:“外面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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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老爺出聲問道:“香川先生,你們到底是做了什麼打算?如果始終是一無所獲,難道我們還當真在山裡過冬不成?況且地堡裡面有毒蛇,是出乎大家意料的;我們好端端的,總沒有住在毒蛇窟裡的道理嘛!”

香川武夫抬頭向他一笑,輕描淡寫的答道:“荒野裡有蛇,也是常見的事情。不要擔心,地堡的儲藏室裡一定會有驅蛇的藥物。等下我親自過去找一找。”

馬老爺張了張嘴,沒說出什麼來,末了一甩袖子坐在床上了:“總之我對你們是以誠相待,你們應該保證我一家人的生命安全。”

香川武夫依舊是笑,一張白臉被爐火映成紅彤彤。

香川武夫在烤暖雙手之後,當真去了一趟儲藏室。儲藏室緊挨著糧庫,隔壁則是將校休息室。他找到一些雄黃,又從糧庫裡拎出一辮子大蒜。把蒜瓣搗碎之後混合雄黃,他用紗布兜住氣味刺鼻的混合物,一團一團的包皮好了放在門口,說是可以驅蛇。小橋惠照舊煮飯,罐頭的肉香混合了金子純留下的血腥,眾人端著空飯盒坐在地上,都感覺自己像是要吃人。

賽維和勝伊,自從目睹了金子純的慘死之後,就再也沒有說過話。雙手捧著一飯盒粘稠的肉粥,他們悶頭大嚼,一頓能吃過去一天的量。吃飽之後縮回角落,賽維向後靠著牆壁,勝伊閉著眼睛偎在她的身邊。

劉平在兩人面前蹲下了,輕聲問道:“你們怎麼了?”

賽維半睜了眼睛,低聲答道:“我們怕了。”

勝伊也啞著嗓子開了口,聲音低得像耳語:“劉平,我們不想死,我們想回家。”

劉平勉強笑了一下:“我保證,一定送你們回家。而且是活著————你們和我,都活著。”

賽維和勝伊一起向他微笑了,賽維沒有了脂粉的修飾,徹底露出原形,和勝伊的面貌是一模一樣。對比之下,她不大像個女人,勝伊也不大像個男人。

二十來名日本士兵蹲在半山腰的岔道之中,是整座地堡的總看守。天黑了,指揮所內的兩盞燈裡都添了煤油。賽維靠在牆角昏昏欲睡,勝伊卻是想要出去撒尿。馬俊傑跟上了他,兩個人一起開門進了走廊。

勝伊心中絕望恐慌,導致情緒低落,越發的討厭男人,即便馬俊傑還不算男人。他不理睬馬俊傑,自己找了僻靜地方解褲子。馬俊傑板著一張小白臉,也不和他親近。

掏出傢伙譁譁譁的長尿了一場,勝伊長籲了一口氣,一邊系腰帶,一邊轉身要往回走。然而回頭之後他愣了一下,發現馬俊傑不見了。

“俊傑?”他出聲呼喚,然而沒有回應。

他豎著兩隻耳朵又聽了聽,發現周圍還是沒有動靜,便在狐疑之餘,放心大膽的放了一個屁。此屁他忍了許久,一直無處釋放,如今終於痛快了。

他懷疑馬俊傑是尿過之後先往回返了,於是一邊走向指揮所,一邊又喊:“俊傑?”

視野之中並沒有俊傑,只有遠方一扇半開半掩的房門,關著滿室明亮的燈光。馬俊傑無端的消失讓勝伊有些恐慌。他不是一位有責任感的好三哥,口中胡亂大喊著俊傑,他的步子越走越快,心驚膽戰的直奔指揮所。

可就在距離指揮所十幾米遠處,他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微弱的響動,像是哽咽,也像是嘆息。尋覓著聲音回頭望去,他在微弱的光明之中,驟然爆發出了一聲尖叫!

他看到了金子純!

金子純站在暗處,身上還裹著一層帆布。一隻手緊緊扼住了馬俊傑的細脖子,他滿頭滿身都是土。而馬俊傑面紅耳赤的背靠了金子純,雙手還在拼命的拉扯對方的手。忽然意識到勝伊發現自己了,他拼命向前伸出雙手,舌頭長長的吐出來,同時痛苦的做出口型:“三哥……”

勝伊下意識的上前幾步,不加思索的握住了馬俊傑的手。一握之下他怔住了————馬俊傑的小手寒冷如冰,竟然硬的如同鐵鉗一般。雙方的手指剛剛相觸,他便被馬俊傑一把抓了個緊。勝伊感覺不對勁,哭叫著想要往後退,然而為時已晚,他退不成了!

金子純垂著頭,僅餘的一隻手依舊掐著馬俊傑的脖子。而馬俊傑的腦袋漸漸歪成了不可思議的角度,同時雙手越來越有勁,是把勝伊一點一點的往自己懷裡拉。勝伊半蹲下去,靴底在水泥地上磨出聲音。一個腦袋轉向指揮所,他嚇得哇哇大哭:“姐!劉平!救命啊……”

就在他一寸一寸蹭向馬俊傑之時,指揮所內跑出了人。劉平手裡拿著馬老爺的硬木手杖直衝而來。舉起手杖比劃了一下,他飛快的又看了馬俊傑一眼,隨即把牙一咬,一杖就抽上了馬俊傑的手臂。走廊內響起“喀吧”一聲,馬俊傑一聲不吭,兩條小臂已然一起骨折。

勝伊嚎啕著拼命後退,退著退著回頭看到賽維。賽維一把攥住了他的腕子,手指頭陷進他的肉裡,冷津津的直哆嗦。而劉平咬破指尖,把血珠子迎面甩上了前方二人的面孔。金子純和馬俊傑像是被淋了鏹水,登時抽搐著要躲。而劉平趁熱打鐵,撲上去一手一個掐住了二人的脖子,同時大聲吼道:“白琉璃!沒死就給我滾出來!媽的鬧鬼詐屍了!”

話音落下,他只覺手中的身體忽然一軟。金子純和馬俊傑都像被人抽去了骨頭一樣,劉平一鬆手,他們就沉重的癱倒在地了。

香川武夫提著一盞煤油燈走近了,仔細的去照地上兩具人身。馬老爺跟在一旁,因為看清楚了馬俊傑彎折的脖頸,所以當場驚叫了一聲。

劉平彎腰試了馬俊傑的鼻息,隨即起身答道:“五少爺已經死了,被金子純掐死了。”

香川武夫啞著嗓子說道:“金子純……是我親手埋進土中的……”

劉平轉向了他:“香川先生,我們真的該離開了。這座山很邪門;埋在這裡的巫師們陰魂不散,殺氣比活人還重。金子純的確是早死了,但他死後被惡鬼附體,又回了來。”

香川武夫一聳肩膀,因為氣息紊亂,所以聲音又輕又高,很有馬老爺的風格:“難道死在這座山裡的人,都會被惡鬼附體嗎?”

劉平想了一想,隨即搖頭:“不是。”

香川武夫做了個深呼吸,風笛似的從鼻孔中哼出響亮疑問:“嗯?”

劉平答道:“我們所見到的幾具乾屍,不是都死得很老實嗎?”

香川武夫把眼睛緩緩的瞪圓又眯細,一張保養良好的白臉慢慢轉向了馬老爺,馬老爺蓬著一頭無法無天的捲毛,目光凌厲的瞪了他一眼:“不要看我,我不知道!”

香川武夫的大白臉被馬老爺瞪回了前方。對著劉平出了一會兒神,他有很多話想要問,可是一時卻又不知從何問起。劉平噙著受了傷的手指頭,一邊翻著眼睛看他,一邊用牙齒輕輕去咬創口。忽然抽出手指轉過身,他在賽維和勝伊的眉心分別劃了一指。淡紅色的稀薄血液塗在了他們的皮膚上,而他們當著眾人,心有靈犀的一言不發。

金子純和馬俊傑靜靜的躺在地上,劉平瞥到了兩團微光在他們身上浮動,彷彿受到了某種力量的牽引,微光向著一個方向閃爍不止。金子純身上的光芒更盛一點,忽然明亮忽然又微弱,他的光芒憑空消失;而馬俊傑的魂魄一點一點離了身體,斜斜的飄向了前方的岔路口。

劉平隨著魂魄邁開步子,走過長長的走廊,進入岔道之後又接連拐了幾個彎。最後在一扇小鐵門前,他看到了白琉璃。

白琉璃像個初學唸經的小喇嘛,前仰後合的低誦不止,咒語的字字句句都是連綿著的,任誰也聽不清他說的到底是什麼。一隻淺淺的小碗擺在地上,先前本是個孩子的頭蓋骨。碗中盛著一點腥紅液體,液體裡面又浸泡了一隻指頭長的小木人。

劉平小心翼翼的俯身撩開了他的長髮。看到了他半閉著的藍眼睛,和一線骯髒蒼白的額頭。他的髮際已經滲出了汗珠,黑色的睫毛隨著聲音不住震顫。

“你所收的魂魄。”劉平輕聲問道:“是個十幾歲大的男孩子嗎?”

白琉璃充耳不聞,繼續搖頭晃腦,汗水成股的流過了他的眉毛。劉平環顧四周,發現馬俊傑的魂魄消失了。

咒語戛然而止,白琉璃毫無預兆的睜開了眼睛:“他逃走了。”

劉平有一點驚訝:“你竟然————”

劉平是沒想到憑著白琉璃的巫術,竟然連只小鬼都拘不住。而白琉璃垂下了頭,低聲說道:“他的怨氣很重,你們小心著吧!”

然後他猛的一哆嗦,對著劉平抬起了頭:“什麼來了?”

劉平抽抽鼻子,沒有嗅到異樣的氣味。可是發自本能的也感覺到了危險。忽然向一旁扭過頭去,他瞬間睜大眼睛,看到了一條巨蛇!

巨蛇是黑色的,與黑暗融為一體。它明明是在遊動,然而靜得像個影子,蜿蜒的經過了路口。

劉平蹲在白琉璃面前,壓低聲音說道:“是一條蛇,水缸粗的大蛇,我先前見過一次,可是他們都說地堡裡不可能有巨蛇,不相信我。剛才,我又看到了。”

白琉璃自認並不符合蛇的胃口,所以不甚慌張:“哦,是蛇。”

然而劉平隨即又道:“可是……它沒有頭。”

白琉璃答非所問:“我沒有嗅到蛇的臭氣,只嗅到了鬼魂的陰氣。”

劉平很想和白琉璃談一談巨蛇,然而白琉璃顯然對鬼更有興趣。劉平無可奈何的伸手一指他:“我和你永遠說不到一起去!現在我要去追大蛇,你要麼就乖乖呆著別動,要麼就去指揮所!”

隨即他起身要走,不料剛一抬頭,卻是在暗處看到了影影綽綽的馬俊傑。

馬俊傑滿懷仇恨的瞪視著劉平————他只是想平安的長大,只是想分一點錢給娘做私房。然而娘死了,他也死了。為什麼連鬼都要欺軟怕硬,為什麼只殺他,不殺勝伊?他想回北京,他不要再呆在暗無天日的地堡中了!

可是,他回不去了。

劉平沒理他,回頭又問白琉璃:“附在金子純身上的,還是金子純的魂魄嗎?”

白琉璃搖了搖頭:“不是。”

劉平點了點頭,心想洞內鬼魂無數,而且全都頗有力量,忽然得到一具屍首,難免它們不生利用之心。看來在地堡之中,活是活不舒服,死後也不得輪迴。

在臨走之前,他對白琉璃說道:“小鬼在你身後。”然後拔腿便跑。

白琉璃沒有回頭,半閉了眼睛繼續唸咒。而馬俊傑只覺身心渙散,慌忙亂飄一氣,遠遠的避開了白琉璃。

劉平去追大蛇,連著透過了幾條甬道,終於看到了大蛇的尾巴。

他心中一喜,加快了腳步。不料大蛇忽然停了動作,長長的癱在了地上。蛇尾漸漸膨脹,猛的一昂,竟是成了個頭的樣子,無聲無息的迎向了劉平。劉平剎住腳步,只見前方由蛇尾變化成的蛇頭無鼻無眼,只有一張不住蠕動收縮的巨口,口中黑洞洞的,彷彿直通巨蛇的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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