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之素顏錦心82、失子
失子
不!不能讓孩子有事,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
素素掙扎著想要起來,想要告訴張翠山這是他們的骨肉,絕不能拿掉孩子,可是卻是半點力氣也無。越是如此,素素便越是著急,越是不安,可是身子卻好似全然不聽自己使喚一般,不論她如何努力,都沒有半分動靜。這般反覆幾次,似是有盡了素素所有的力氣,這才能稍稍張開口來,卻也只能模糊的微微說得“孩子,不能”等幾個詞便再發不出聲響。
一陣陣疲憊湧來,素素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能睡,不能睡,可是意識卻仍舊一點點退卻。
半夢半醒之間,素素感覺有人握了她的手,溫熱的液體灌進她的嘴裡,難言的苦澀,素素一驚,突然意識到這是什麼,拼命咬緊牙關,可是湯藥卻還是順著縫隙一點點流進來,素素不願吞嚥,可藥水卻已自行流下,落入腹中。
素素只能被動的接受著這一切,無法反抗,無法掙扎,卻是連呼救都不能;只能慢慢地感受著有什麼東西自她的身體裡一點點流失,承載著她骨血的生命。無助,絕望,心中似是有千萬條蟲子在噬咬著,啃噬著,直到整顆心被吞噬,空落落一片,素素再感覺不到疼痛。只有眼淚從緊閉的眼縫中不停流出。
張翠山拂過素素的臉龐,輕輕擦拭著,可是卻怎麼擦也擦不完,像是從冰川上融化而下的細水長流,截住了支流,卻又有源頭活水來。
“素素,若你想要,孩子咱們總還能再有的。”
只聽得這一句,素素還來不及反應,便再次失去了意識。
之後的日子,素素大多也是昏睡著,清醒的時候越發的少。不知過了多久,素素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沁人幽香,不似檀麝,不屬蘭菊,清韻悠揚,叫素素不由自主的想要多聞一聞。
腦中的疲憊和倦意被這香氣驅散了不少,身子雖還不能動彈,但意識卻恢復了一些。素素心下疑惑,這股香氣明明是女子身上所用的薰香,卻又不同於別的薰香,香氣特殊,不易分辨,又似是可以凝神靜氣,可卻又不同於普通助人提神的藥香,總透著幾絲怪異。且這股香氣好像在哪裡聞到過,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但素素知道不是方影,不是紀曉芙,她們的身上從沒有過這股香,素素一驚,難道有外人闖入?
素素感覺有人握了自己的手,來人的手掌寬厚溫暖,應當是個男子,素素肯定不是張翠山,可這人的氣息卻有些熟悉,這股感覺似曾相識。
素素的思緒仿似一下子回到了十二歲那年,那年她被漕幫所傷,落水而逃,幸得燕回所救,才保住性命。那三天,她雖昏迷著,可卻一直做噩夢。在此之前,她不過是一個被父母兄長一直護在羽翼下長大的千金大小姐,不知世事艱險,總覺得江湖萬般美好,快意恩仇,多麼逍遙自在,她好奇,嚮往,憧憬,這才任性的不管不顧離家出走。
可誰知,就是第一步踏入江湖便遇了這番變故。
十二歲的她怎能不害怕,不惶恐?她記得,那時,燕回便是這般守著她,握著她的手,一遍遍的和她說:“素素,別怕,沒事了,有我在,有我在這裡!”
她這才安下心來好好睡覺,可一旦燕回將手從她的掌心抽離,她便又躁動不安起來,所以,那三天,燕回一直握著她,一刻也沒有動。
素素疑惑,難道燕回知道她出事,也來了崑崙山?
素素不確定,來人是不是燕回,掌心傳來的溫暖與當年無異,可是,燕回總是溫和的,淡雅如蘭的君子,可如今站在她床邊的這個人所散發出來的氣場卻有些冷冽,莫名其妙地讓她感動一陣不可言說的心慌。
忽聞一個女子的聲音道:“你這般瞪著我做什麼,我這不是已經在救她了嗎?”
看來來人不只一個。
聽得女子的聲音,素素一驚,這聲音嬌柔纖細,透著幾分邪魅蠱惑,合著那詭異的香味,素素腦中精光一閃,是那個三更半夜,在林子裡向她借火把的人。聽她語中之意,似乎她能夠解自己身上所中之毒。可是,這些天隱約聽得大夫所說,這毒怪異的很,她如何會解?
素素突地想到女子接過火把與她手指相碰之時那股奇怪的感覺,莫非,這毒本就是女子在那時下的?
自己與她素不相識,她為何要這般害自己,還連累了自己的孩子!
想到孩子,憤恨之意油然而生,如火焰般越燒越旺,素素真恨不得馬上站起來掐死這女子,為自己的骨肉報仇!
忽覺嘴上一片溼潤,有晶瑩的液體一滴一滴滴在唇上,緩緩流進口中,味道甚是香甜清新。有清爽之氣自腹中生氣,漸漸擴散瀰漫全身,散漫微弱的意識漸漸甦醒。
素素一陣驚醒,嘗試著運了運氣,不似之前的全無反應,內息逐漸聚集。素素小心地駕馭者行駛了一個小周天,便覺全身都舒暢起來,手指微微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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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真的可以動了!
素素緩緩睜開眼睛,四下張望,屋中除了她,再無其他人。若不是空氣中還殘留的幾許若有若無的淡淡香氣,當真叫人以為那便是夢一場。
素素心中甚是疑惑,若真是那女子下的毒,她又為何要來解毒?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還有,那個男人,究竟是不是燕回?
素素搖頭一笑,怎麼會是表哥呢!
張翠山推門進來,便見素素已經醒了,正坐在床上,頓時喜出望外,忙將手中藥碗胡亂朝桌上一放,便奔了過來,道:“素素,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我去找大夫來瞧瞧!”
素素卻看也不看張翠山,冷冷地說了聲“不必”,便掙扎著要下床,可是方起身,便又頹然的跌在床上,只覺腦袋一陣暈眩,四肢無力的緊。
張翠山大驚,忙將素素扶上床,伸出的手卻被素素拍掉。
素素咬牙再次起身,可數番努力,卻怎麼也站不起來。
張翠山急道:“素素,你這是要去哪?你要做什麼,告訴我就是了。”
“不用你管,我去找無忌!我怎麼也不信無忌就這般……不論那山崖是有千丈萬丈,我也總要去尋尋!”
看著素素好容易站起來,卻只走了一步,又摔在地上,張翠山心中一陣擔憂焦急,也不管素素如何反抗掙扎,只任憑她打罵,執意將素素抱回床上躺好。
素素自然也知道,如今自己身子虛弱,一切都是徒勞,也只能氣憤的拉過被子,翻身轉向一邊,不願再見張翠山。
張翠山見素素不再折騰,這才舒了口氣,勸慰道:“你別急。六弟和楊左使這幾日一直沿著山崖在尋呢!”
張翠山不說還好,此話一出,素素更是氣憤,隨手抓起床上的枕頭朝張翠山扔過去。
“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六弟和楊左使都知道去找找無忌,你便能這麼安然的站在這裡?無忌出事,你可以輕描淡寫的一句‘我們還有無雙’;還有,我腹中已經成形的孩子,你怎麼就能下得了這般狠心,說不要就不要!什麼我們還能再有,便是再有也不是他了。
張翠山!你到底有沒有心的!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這番動靜將方影和大夫一同引來,那大夫不過三十來歲,見了素素,萬分驚訝,忙上前切脈,皺眉深思許久,這才喜道:“我雖不知是什麼緣故,但夫人的毒卻是已經解了,只是身子還弱著,夫人還要好好養傷一陣子。”
張翠山和方影一聽,皆是驚喜過望,對那大夫千恩萬謝。那大夫卻並不受,只道再去給夫人熬份固本培元湯,便下去了。
方影拉著素素道:“姐姐沒事了,真是太好了!”
張翠山想要上前看看素素,素素卻冷冷地道:“出去!”
“素素,我……”
“我說我不想見到你,你出去!”
這般一番折騰似是用掉了素素不少精力,素素半躺在床上,面色又有些蒼白起來,張翠山大驚,忙道:“好!我出去!素素,你別激動。大夫說了,你不能動氣。我出去便是了!”
見張翠山失落而去,方影抿了抿唇,想要為張翠山辯解幾句,方說了句:“姐姐,其實,五哥……”便被素素打斷:“影兒,你也先出去吧!讓我好生靜一靜。”
方影無奈,只得退出,將門掩上。
素素再忍不住,扶著床沿,壓抑著大哭起來,哭了一陣,身上力氣耗盡,竟又昏了過去。
之後幾日,素素與張翠山依舊冷麵相對,不理不睬,也不願吃東西。
“素素,你若是生我氣,怎樣對我都行,只是,你身子本來就弱,這般不吃不喝怎生是好?”
素素哼道:“你既能忍心殺了咱們的孩子,還來管我做什麼!”
張翠山一噎,端著粥碗的手抖了抖,正不知如何是好,便見紀曉芙牽著楊不悔走了進來。
紀曉芙接過張翠山手中的粥,笑著道:“不如五哥先出去吧。這裡有我,五哥,放心!”
張翠山看了看素素,見素素面上一片冷漠,害怕又刺激到素素,無奈也只得先退去。
紀曉芙將碗交給不悔,道:“不兒,去喂你五嬸嬸喝粥!”
不悔乖巧地應了,將勺子送到素素嘴邊,軟軟地道:“五嬸嬸,無忌哥哥說的,病了就要乖乖聽話,好好吃飯喝藥,這樣才好得快!”
聽得無忌,素素喉頭一哽,面色軟了下來。
紀曉芙見縫插針:“五嫂,你這般不吃不喝,若是無忌回來見了,得有多傷心自責!”
素素一愣,不愧都是做母親的人,知道彼此弱點,曉得拿孩子說事才最為有效。
望著楊不悔粉嫩的小臉和期待的眼神,素素微微一笑,就著楊不悔的手將一碗粥喝完。紀曉芙這才如釋重負,又愧疚道:“五嫂,我知道五嫂心裡難過,這事全怪我。”
“這怎麼能怪你呢?”
紀曉芙搖頭道:“胡先生所制的還魂丹極是有效,只是,胡先生也不過剛剛摸索著製出了三顆,還沒來得及重新再煉,蝴蝶谷便出了事,那三顆藥又被無忌全用在了我身上。若不是我傷勢太重,若那藥能剩個零星半點,五嫂和孩子或許就不會有事了!
何況,若不是為了送我和不兒,無忌根本就不會來崑崙山,也就不會出事。這一切起因全在於我。五嫂要怪,便怪我好了!”
素素眼神一黯,手放在腹上,苦笑道:“這與你無關,只當是我和這孩子沒有緣分。至於無忌,我相信無忌一定會沒事的。”
這幾日楊逍命人在山崖上下來回搜尋,只是,什麼都沒有發現,也沒有見到無忌的屍體,或許沒有訊息便是最好的訊息,素素只能將希望寄託於劇情帝。
她改變了許多事情,可是有些事還是詭異的迴歸了劇情,比如周芷若依舊去了峨眉,比如金花婆婆依舊打鬧蝴蝶谷,比如滅絕依舊知道了紀曉芙和楊逍的事,比如無忌依舊……所以,如今,她只能想著,一切都按劇情般發展,無忌進了不知名的山谷,得到了九陽真經,六年後便會出山,解明教之圍,成為明教教主。
素素並不在意無忌是不是可以當成這個明教教主,無忌的性子,無甚權利慾望,也沒有那般鐵腕手段,實在也不適合作為一個起義軍的領導人物。她只想無忌能夠活著,能夠平平安安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