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生實習手記上16.一車醬牛肉（2）
江老師慌了：“那怎麼辦啊？”
罐子破了，還能破罐子破摔，路走錯了，總不能一錯到底吧。
“不能再往前走了，不然開到底，我們就要出省了，”杜老師倒是不像江老師那麼慌，“前面路口下高速，我們再掉頭回去吧。”
沒想到，距離前面一個高速路口，又開了將近四十分鍾。
江老師抬手看表：“杜老師……”
杜老師靠著車窗，無精打采地看著江老師開車，“怎麼了？”這個時間點的高速路上，空蕩蕩的，只有江老師和杜老師的小面車在上面“哼哧哼哧”地跑。
“前面路口下高架，打轉向燈。”
前面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就是高速路的出口，江老師聽著杜老師的指揮，下了高速之後，杜老師實在是困得睜不開眼，又不放心讓江老師一個人開車。
“我們找個賓館住一晚上吧。”杜老師心想，我實在太困了，給你開車，我怕我醒過來我們都出省了……
江老師有些愧疚地答應道：“好。”
路邊隨便找了一家賓館準備住下，“大體老師怎麼辦？”江老師和杜老師坐在車裡，“這次來就是為了大體老師，”杜老師看著大體老師思考著，“那肯定的，我們自己睡外面都行，大體老師不能丟。”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杜老師和江老師害怕晚上有撬車的賊，“要不跟賓館老闆商量一下？”
“再開一間房間，把大體老師放到房間裡？”
“早上再帶走？”
杜老師如此提議道。
大體老師擺在麵包車裡不仔細看確實像動物的肉，但是一旦拎出來，怎麼看怎麼像人的形狀，這個時候撒謊就容易引起嫌疑。
“好。”
江老師也擔心大體老師的安危，倒不是怕有人偷大體老師，老師們害怕萬一大體老師被損壞就可惜了，他們就白跑一趟了。
不過，你想，正常的賓館老闆，誰會同意開一間房間，讓你放大體老師？
杜老師和江老師向賓館的老闆解釋了自己的職業，“能開一間房間放一下我們大體老師嗎？”賓館老闆的臉色都變了，嚴詞拒絕道：“這肯定不行！”
“你們就是在我這住都不行，那我這裡多晦氣？！”“我做生意的，這個肯定不行！”
賓館老闆把杜老師和江老師“委婉”地趕了出來。
江老師開車小麵包車，帶著杜老師和兩位大體老師又找了一家旅店，同樣也被趕走了。
“算了，我們找個偏僻一點的地方，加錢讓老闆幫我們看著車子，”杜老師放棄在臨近市區的地方住宿，找了一個偏僻有破舊的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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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我加你二十塊，你幫我們把車子看好，”杜老師跟旅館老板解釋道，“車裡面有點值錢的東西，我怕夜裡被賊偷了。”
“貴重物品你就隨身攜帶嘛……”旅館的老闆說道，“不過你加我二十，我幫你看看車子也行。”
旅館老板隨口問道：“你車裡面裝的什麼啊？”
杜老師故作漫不經心地答道：“哦……醬牛肉。”
“小孩奶奶做的醬牛肉。”
旅館的老闆探頭看看，“那是得看著，這一車醬牛肉可值不少錢呢，”杜老師和江老師這才得以有個落腳的地方，休息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天矇矇亮，杜老師和江老師就退房趕路了。
臨近車子附近，麵包車的後輪邊有一灘還未完全乾透的水漬，散發著一股福爾馬林的味道。
江老師疑惑地問杜老師：“杜老師，那個包你沒封好嗎？”“你有沒有聞到福爾馬林的味道？”
杜老師當然聞到了熟悉的福爾馬林的味道，裝大體老師的袋子是他親自封好的，福爾馬林裡面泡著大體老師定型，他清楚地記得昨天下午，所有的袋子都是密封完好的，不會把裡面的福爾馬林漏出來。
杜老師和江老師走近麵包車，發現麵包車的後備箱被撬了。
麵包車周圍有福爾馬林水漬，後備箱的鎖被人撬了，難不成，大半夜，大體老師詐屍逃跑了？
杜老師忙抬手把後備箱掀起來，看車子裡面躺著的大體老師怎麼樣了。
只見其中的一個錫紙皮袋子被拉開了一半，裡面黃色的袋子也被拉開，大體老師的一條腿露在外面，滿車漏的都是福爾馬林。
杜老師哭笑不得：“這偷車的賊估計大半夜被嚇不輕吧……”
旅館的老闆圍過來，江老師忙把後備箱關上，“哎呦……這車還真被撬了啊？”旅館的老闆有些震驚地說道。
杜老師上車，手上套個塑料袋，把大體老師的腿裝回去，袋子拉鍊拉好，檢查了一下另外一個袋子，另外一個袋子是完好的，並沒有被開啟，杜老師這才放心地下車。
旅館的老闆又關切地問道：“東西可少了啊？”
“這一車醬牛肉被偷了可真的可惜了……”旅館的老闆嘆道，“我以為像我們這樣比較偏一點的地方，晚上不會有賊來撬車呢。”
“我晚上就合個眼的功夫，你車子就被撬了啊……”
杜老師轉念說道：“那你昨天晚上多收我的二十塊錢就得還給我了。”
旅館的老闆不想還，但是車子確實又被撬了，只得不情願地說：“嗯嗯，還你，還你，還你是應該的。”
杜老師要回看車的二十塊錢，帶著江老師和兩位大體老師繼續上路返校。
麵包車裡福爾馬林的味道太重了，他們搖下麵包車上所有的窗戶通風，福爾馬林風乾了，味道也就淡一些。
杜老師一邊開車，一邊越想越不對勁，昨天晚上他們下高架都已經十點多種了，再往郊區開一點，少說也有夜裡十一點了。
那個時候，高速上都沒有車了，郊區也是烏漆墨黑，路上也沒有人走動，誰會知道他們車子裡放了值錢的東西呢？
“江老師……”杜老師對坐在副駕駛看風景的江老師說道，“你不覺得這個事情很蹊蹺嗎？”
“什麼事情？”
江老師不明白杜老師說什麼事情很蹊蹺，早上郊區沒有賣早飯的攤子嗎？他倆還餓著肚子，他一路看過來，路邊都沒有買早飯的攤子。
杜老師把自己心裡的疑惑說了出來：“你說昨天晚上都已經那麼晚了，在那麼偏僻的地方，怎麼會有賊知道我們車裡放了值錢的東西呢？天那麼黑，看都看不見。”
江老師細想想，後怕地說道：“你懷疑是旅館老板撬的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