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小郎君第一百二十六章 血手狂魔
第二天一大早，李旭又早早地起床，洗漱穿衣後，睡眼惺忪地向國子監走去。
自古以來，國子監就是特權階級後代讀書的地方。當然，朱瞻基這種深受朱棣寵愛和重視的嫡長孫另當別論。只是這次北巡，文淵閣大學士只來了三人，政務還忙不過來呢，自然抽不出空給朱瞻基和李旭單獨授課。這麼一來，兩人只能和其他人一樣到國子監上日課了。
走進國子監，看到一群半大小子在國子監的國子學課室裡嬉戲打鬧聊天吃零嘴，李旭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前世上初中的那個時候。只是眼前這些半大小子可不普通，個個都是皇子皇孫或者親王勳貴之後，這國子監也算整個大明最頂級的貴族學校了。
搖搖頭甩開了那些思緒，李旭徑直走進去找了個書桌坐下來，正想打個盹，卻感覺課室裡的氣氛有些不對勁。睜眼一看，原來周圍的孩子都停止了打鬧，一臉好奇地盯著自己看。李旭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又摸了摸臉，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啊！
“嘿！”就在李旭莫名其妙的時候，一個小胖子喊了一聲：“你那兒來的？該不是走錯課室了罷？”
李旭看了一下四周，疑惑地問道：“這是國子監國子學？”見周圍人連連點頭，這才放心道：“沒錯，就是這兒。”
“那為何我們從未見過你，你哪家的？”另一個人又問了一句。李旭一邊閉著眼打盹一邊解釋道：“金陵前軍左都督府，李旭。“
”你就是李旭？”原本以為把名號報出來就消停了，沒想到這一下卻炸了鍋。小胖子驚呼一聲，身子還往後退了一步。其餘人也沒好到哪兒去，一個個退到牆邊對著李旭指指點點，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過了好久，才有一個膽子稍微大一些的孩子挪上前問道：“你就是那個血手狂魔？”
“血手狂魔？“李旭睜開眼愣住了，自己的名號不是忠義小郎君嗎，什麼時候多出個血手狂魔來？又見眾人震驚害怕的表情，正要開口詢問，卻見此時朱瞻基慢條斯理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雖然也是第一次進國子學上課，可眼前這些人多半都是自家堂兄堂弟，朱瞻基自然認得，從一進門就熟稔地打起招呼，卻發現眼前這些人全都一臉震驚地看著同一個地方，而在那個地方，李旭正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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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是怎麼了？”見此情形，朱瞻基也有些摸不著頭腦，轉頭向離自己最近的堂弟問了一句。那個堂弟卻抬起手哆哆嗦嗦地指向李旭，一臉驚恐地說：“他他他他不就是你說的那個血手狂魔嗎？”
“血手狂魔？”朱瞻基一愣，隨即好像想起了什麼，看了李旭一眼之後就要轉身跑出去，卻被一聲大喝叫住了：“朱瞻基你給我站住！”
朱瞻基頓時剎住身形，慢慢地轉身看著李旭訕訕地笑。李旭站起身緩緩走到門口，帶著一絲玩味地笑容看著朱瞻基：“來，解釋一下什麼叫‘你說的血手狂魔’？”
“誇張，一點誇張而已。”朱瞻基見逃不了了，當即拉著李旭賠笑了幾句，又轉頭對其他人說：“你們不是一直想見見嶧縣城外七進七出的李旭嗎？他就是！”
得到了朱瞻基的確認，在場所有人又是一陣驚呼，數十雙眼睛像是探照儀一般在李旭身上上下打量。李旭卻沒那麼容易糊弄，拉著朱瞻基說：”別打岔，你是不是又說書了？“
朱瞻基見事情敗露，只得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北巡路上無聊，就耐不住給他們說了一段.......“隨即又站直身子拍著胸脯保證：”你放心，我這次說的絕對都是好話！“
”血手狂魔都出來了，還好話呢！“看來是朱瞻基在自己兄弟面前又吹牛了，李旭搖了搖頭，又問道：”怎麼說我的？“
朱瞻基縮了縮脖子，一臉尷尬地說：”也沒什麼，就說你手撕叛軍來著.......“見李旭雙眼直瞪，又連忙解釋道：”說書嘛，自然是要誇張一點，再說前唐李元霸不也撕過活人嘛.......“
李旭頓時哭笑不得，無奈地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書桌前坐下了。朱瞻基則緊跟著坐到李旭身邊，一臉討好地寒暄道：”旭哥，今兒起得挺早啊！“
”不是你說的今日皇上會來考查，讓我早點來嘛！“李旭沒好氣地頂了一句，隨即又搖搖頭道：”你說你這不著四六的勁兒什麼時候能改改？照你這麼說下去，我最後估計就成生啖人肉的大魔頭了。“
”不至於不至於。“朱瞻基一邊讓周圍驚疑不定的堂兄堂弟安穩坐下來，一邊解釋道：“他們都不認得你，我一時興起就多加了點料，絕對到不了大魔頭。”隨即又向李旭介紹起國子學的堂兄堂弟。
李旭一邊聽一邊向周圍人點頭示意，眾人看李旭沒朱瞻基說得那麼可怕，也就紛紛笑著還禮。待一圈介紹完之後，李旭發現了一個奇怪現象，於是低聲問道：“怎麼都是你族兄弟？你親兄弟呢？”
“你說瞻？”朱瞻基一愣，隨即笑著搖搖頭：“他才四五歲，還沒到進學的年紀。“
李旭這才想起來太子朱高熾到現在才生了兩個兒子，一個是十一的朱瞻基，還有一個才五歲的朱瞻，剩下的都還沒影兒呢。當即自嘲地笑了笑，轉而問起國子監的規矩來。
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高喊：”皇上駕到！“國子學眾人連忙跑回自己的座位，一個個正襟危坐目不斜視。沒一會兒，李旭就看見朱棣在國子監眾人的簇擁下龍行虎步地走進來，先是前後看了看，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道：”今日國子學復課，爾等身為皇親貴子，須當收攏心思，勤學苦讀，方能不墜先祖榮光！“
”謹遵皇上教誨！“下面的學子齊聲喊了一句。朱棣又點點頭，坐在最前面的夫子位一個個考查起學問來。若是答得好，朱棣會說上幾句獎賞的話以作鼓勵，若是有些支支吾吾，朱棣也會溫言勸進。輪到朱瞻基的時候，朱棣更是不吝其言好好誇獎了一番，毫不掩飾對他的欣賞喜愛。
朱瞻基得了誇獎，一邊走回來一邊得意地向李旭眨眨眼。李旭卻不敢有多的動作，規規矩矩起身走到前面行禮：”小子李旭見過皇帝陛下！“
朱棣挑了挑眉，一臉似笑非笑道：”今日沒拜錯方向，有長進！“李旭頓時大窘，躬著身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還好朱棣又擺擺手道：”免禮！“
李旭這才直起身，等待朱棣提問。沒想到朱棣卻突然寒暄起來：”你來北燕十數日了，可還習慣？“
聽到這話，朱棣身邊的國子監祭酒司業等人心中一驚。剛才那些皇親貴子上前，朱棣只是按部就班的問問學到哪兒了，然後出個問題考完就算。沒想到這會兒卻關心起李旭的生活，莫非皇上心裡對李旭另眼相看？下面的學子亦是羨慕不已，心想李旭不愧是血手狂魔，就連皇上都要和他多說幾句，自己也得多多努力讓皇上注意到才行。只有一直懷疑李旭是皇上私生子的朱瞻基撇撇嘴，表示早已見怪不怪了。
李旭心中也有些疑惑，但是皇上問話還是要回答：“回皇上，小子習慣。“
朱棣點點頭，隨即又開口道：”邊關換防在即，其中也牽扯到五軍都督府。朕已命你爹儘快北上，估摸著一個月左右就到了，到時候記得出城去迎一下，儘儘做兒子的本分。順便多寫信回家問候，免得你娘一個人在家替你們三兄弟憂心。“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全都一臉驚愕地看著李旭，這可是私下的體己話，卻被皇上拿到明面上堂而皇之地說了出來，這是怕眾人不知道李旭的聖眷正濃嗎？
李旭卻感覺到朱棣的話裡有話，又提李增枝又提張氏，這是......不過眼下沒時間細想，只能先應下再說：”謝皇上體恤，小子遵旨！“
接下來朱棣又問了幾句李旭的學問。李旭規規矩矩回答了，得到了朱棣的誇獎後就回到書桌坐了下來。也不管朱瞻基在一旁衝自己擠眉弄眼，開始思索朱棣話裡的意思。
朱棣問完眾人的學問，又說了幾句勉勵的話就走了，國子監的祭酒等人也跟著出去，只剩下一個博士一個助教開始講授今日的日課。半天下來，李旭一直沒聽進去，心裡將朱棣的話翻來覆去地想了好幾遍，卻始終沒有想出個名堂。一直到午時日課結束，李旭才停下心思，準備去方清怡那裡蹭飯吃，順便問問楊熙有沒有什麼訊息。
”等等！“朱瞻基見李旭起身就走，連忙一把拉住他，然後帶著怪笑上下看了幾眼，搖搖頭嘖嘖道：”我就說你.......“
”得得，沒心思跟你鬧。“李旭自然聽出了朱瞻基話裡的調侃意味，無奈地搖搖頭問了一句：”下午還有武課沒？“
朱瞻基擺擺手：”這段時間忙著換防，武課暫停。“隨即又問道：”下午你幹嘛去？“
李旭稍微想了想，不確定地回答：”不幹嘛，應該是睡午覺。“
”我就沒見過你這麼能睡的！“朱瞻基笑罵了一句，又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下午陪我上街逛逛唄。”
“逛街？”李旭一愣，一臉好奇地問道：“你不是要忙宗人府的事嗎，還有時間出去閒逛？再說了，這北燕城大大小小就那麼幾條街，早被咱們走爛了，還有什麼好逛的？”
“在行宮憋了這麼多天，只當出去透透氣也好。”朱瞻基一把拉住李旭就往外走，邊走還邊說：“今兒不吃膳堂了，咱們出去好好吃一頓去。”
李旭坳不過朱瞻基，只得跟著出了行宮。兩人在街上找了個大酒樓好好吃了一頓，又跑到街上閒逛消食。路過一家新開的茶館，兩人準備進去歇個腳，卻發現裡面開了書場，一個說書人正在臺上說得口沫橫飛，這下可中了朱瞻基的樂子，當即扔下一分碎銀子準備聽個幾場，卻被李旭攔住了。
“要不是你學這些說書的瞎說一通，我能被你那些堂兄堂弟說成血手狂魔嗎？”李旭沒好氣地拉著朱瞻基往外走。朱瞻基自覺理虧，也只得跟在後面戀戀不捨地回頭張望。兩人正要出茶樓，卻不巧迎面碰見了一個熟人。
”喲，張公子李公子，你們怎麼在這兒？“只見顧家興走進茶樓，見到拉拉扯扯的兩人先是愣了愣，隨後大笑著走過來打招呼。李旭只得放開朱瞻基，上前行禮道：”沒想在這兒碰見顧叔了。“朱瞻基也不好意思地上前寒暄。
顧家興看了看兩人，點點頭道：”兗州府一別，為叔一直記掛著你們，擔心會不會遇到危險，卻沒想你們兩居然鬧出了那麼大動靜，不過今日得見你們安全，顧叔也算放心了。“隨後又好奇道：”你們這是要走？“
李旭笑著回答：”見這兒新開了個茶樓過來看一眼。這會兒馬上準備回行宮了。顧叔過來喝茶？“
顧家興哈哈大笑：”既然來了，怎麼也得讓顧叔好好招待你們才是。上次兗州的事兒還沒好好謝謝你們呢。“隨後又指了指茶樓：”這就是咱顧家新開的，走，進去好好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