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妖帝第二百六十三章 兩斷
都南天臨近了蘇南燭，才是頓下腳步，言道：“每次你練劍，都是這麼入神，我也怕是驚擾到了你。這次我也是去給師尊送飯菜，順道來看看你這邊的狀況。”
話至此處，都南天的言語略微一頓，看了看那已經沒有絲毫氣息展露，蘇南燭手中那冰冷的劍，才是繼續言語。
“這三天我也沒能有時間來看你，沒想到你有有所精進。肅殺之氣瞬間收斂，應該已經到先天層次了吧。又拉開了我一截，我倒是有些自卑了。”
都南天話語的表層，是嫉妒。但是，他的語氣卻是十分的溫和，眼神中也透露著愉悅，他是在為蘇南燭的進步而高興，僅此而已。
蘇南燭訕訕一笑，卻也沒有說什麼。
都南天和別的弟子說的話是一樣的，但是，唯一不同的是語氣。都南天融入的是真情實感，這也是都南天會是蘇南燭唯一的朋友的原因。
“哎，說這些也是多說。算了，你繼續修煉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都南天看著蘇南燭語塞，也是溫和一笑，隨後又是如此隨性地說著，腳步一動便打算動身離開。
蘇南燭點頭間，剛想開口道別，卻是看到了都南天眼中浮現出來的那一抹傷感。他不明白為何都南天會有這樣的情緒，但他寡言所以也沒有問出口。
終究，他沒有道別，看著都南天離去的背影，他覺得有些蕭瑟。
“繼續吧。”
他輕嘆一口氣，右臂緩緩抬起，看了看手中那柄冰冷劍刃的劍，也是自語著。
蘇南燭覺得，或許以他的性格，與同樣冰冷的劍為伴是最好的選擇了吧。
思緒間，他手中的劍厲芒一閃，很快劍身中劍氣再次激盪。又一次，在這方圓五丈內，便不再有雪花落下，短短片刻落下的雪花，也隨之漸漸融化成了雪水。
漫天飛雪，又一次出現了唯獨此處無雪的景象。
“恩？”
修煉間，他的動作卻又漸漸停了下來。他感受到，有一股恐怖的氣息悄然逼近，似乎籠罩在整個三玄門的蒼穹上一般。
而在他將氣息全部收斂下來之後，這個感覺卻愈發的濃烈。甚至於，在上方蒼穹上，本來雖有淡淡的烏雲遮蔽卻還是十分清明的天空，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
幾息間，滾滾黑雲壓落下來，籠罩在整個三玄門的上空，甚至於帶給蘇南燭一種壓迫心靈的沉重感。
“護門大陣，啟！”
在一聲震天的呵聲當中，整個三玄門上空就籠罩了一層能量，迅速的化為了一張籠罩整個三玄清門的大網。
頃刻間，原本在蘇南燭身上的那股壓迫感，也是減輕了下來。
“發生了什麼事？”
在壓迫感悄然消散的時候，蘇南燭的眸光匯聚到蒼穹之上，凝望著那黑雲翻滾的天穹，卻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正是在蘇南燭疑惑間，自三玄門主峰三玄殿的方位射出了三道劍芒，隨後又是三道身影騰空而起，屹立於大網籠罩之下的三玄門上空。
“六道魔尊，你竟沒死！”
這自三玄殿衝上天穹的三人，自然就是三玄掌門東浩真人，以及葉嵐真人和清河真人兩位太上長老。
這三人，正是三玄殿的最高戰力。
而就是這三人都一同出動，可見來敵有多麼的可怕。
東浩真人的那一句話語還未落下，只見天穹上翻滾的黑雲頓時向著護門大陣壓迫下來。
轟！
一下的衝擊，沒能將護門大陣衝碎，但是掀起了不小的激盪。衝擊的黑雲散去，一道人影也是浮現出來。
那道身影莫約青年面容，身周黑氣繚繞，面孔中煞氣瀰漫，那雙眼放出狠戾光芒，彷彿是看著天大仇人一般。
“你們三個老東西沒有死，我怎麼會死！”
六道魔尊的語氣非常冰冷，沒有絲毫的情感，透露的完完全全的殺氣。
“六道魔尊，看來今日你與我們必然只能活下一方了！”
東浩三人似乎明白六道魔尊為何如此，沒有解釋也沒有逃避，似乎這一戰他們在冥冥之中早有預料。
而六道魔尊不再說話，但是他的面色頓時是陰沉了下來。大掌一揮，凝聚了周圍大片的壓陣黑雲，便駕馭著黑氣巨掌砸向護門大陣。
這一砸，護門大陣顫抖不止，下方修為尚低的弟子都逐個被強烈的震煞擊昏了過去。
蘇南燭以先天境界，卻依舊只能硬撐，更不用說是幫上什麼忙。
十八年來，雖然東浩真人隔三差五的閉關，蘇南燭也並不多見。但是，無論如何東浩真人對他也有撫育培養之恩，他也不願看著東浩真人隕落。
六道魔尊這一拍，縱然是屹立於蒼穹上的三人，也同樣有些支持不住。但是，他們卻依舊在強撐，支撐著護門大陣。
但是，在這一下的轟擊後，護門大陣還是鬆動了幾分。
“硬撐無用，你們根本承受不住我的力量。今日我就要拿你們的性命，來償還我這些年的痛苦，我要毀了三玄門的千年基業！”
話語間，六道魔尊的第二掌也已經凝聚了起來。赫然砸來，護門大陣瞬間被砸出了一道裂口，同時三位真人的口中都已流溢鮮血。
六道魔尊的力量，已經完全超然於三位真人。三玄門縱然有護門大陣支援，恐怕也不能夠在前者的手下支撐多久。
他言語狠戾，彷彿他現在是在發洩積壓在他心中的痛苦一樣。
不知為何，蘇南燭並不覺得六道魔尊有多可惡。
很快，六道魔尊的第三下大掌就已經凝聚而成，朝著護門大陣砸落下來。這一下，護門大陣直接支離破碎。
三位真人頓時一齊出手，轉守為攻朝著六道魔尊合擊而去。如今的六道魔尊，若是三人不聯手一擊，根本沒有將之擊潰的可能。
三人共同聚勢，不過轉瞬那勢入排山倒海一般的浪潮渾然形成，向著六道魔尊吞噬而去。
面對三位真人的聯手一擊，六道魔尊頓時暴怒，身後蒼穹那滾滾黑雲，在他手中全部匯聚，最終是砸向了三位真人。
轟！
三人排山倒海的一擊與六道魔尊的黑氣相撞，頓時方圓數十裡昏天暗地。緊隨其後大地震顫，甚至到了山崩地裂的地步。
蘇南燭站在後山之巔，已然是被波及到。
但是蘇南燭卻站在原地，看著天穹上的這一戰。腳邊土地碎裂，他也無動於衷，他明白他不可能逃脫，更明白天大地大不知何處是家。
雖然在三玄門他並不快樂，但三玄門始終還是他的家。看著三玄門崩滅卻無能為力的感覺，他很不喜歡。
“我要你們統統去死！”
六道魔尊怒吼震天，但是三位真人的合力，縱然是他也不能輕鬆應付。
幾息過後，突然間三位真人恍若潮汐般的力量瀕臨崩潰，轉而三人當中的那道身影直接從蒼穹上墜落了下來。
那是東浩真人，在他墜落之時，蘇南燭很清楚的感受到，他已經失去了氣息。
東浩隕落在蘇南燭的面前，不知為何，後者卻沒有半點悲傷，有的只是心悸。
蘇南燭很想嘲諷自己冷血，但是他終究還是沒有。轉而，他本心所向還是促使他邁開腳步，向著東浩隕落的方向掠去。
一路行去，蘇南燭卻是目睹了另外兩名真人的隕落。只有兩人之力，他們有怎能敵得過六道魔尊呢？
這一戰，六道魔尊的威能卻是將整個三玄門之內修為不濟者全部轟的神魂俱滅。而那些苦撐下來的，一個個也氣力盡散，幾乎連站起來行走的能力都所剩無幾。
能夠擁有普通行動能力者，也僅僅是那數為長老以及這一代弟子中幾名天資極高之人。自然，蘇南燭便在這個行列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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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之後，蘇南燭拼盡全力最終是來到了東浩真人的身旁。此時，東浩真人已經沒有一絲半點的生氣，身軀也初步僵硬了。
不過，縱然是看著養育自己的東浩真人隕落跟前，蘇南燭想要擠出眼淚卻至始至終都擠不出來。似乎是十八年來自己一直把痛苦深埋，也不曾流淚，忘記了如何流淚。又或者是自己的冷血，促使自己根本流不出淚水。
但是這些於他而言，並不重要。
蘇南燭緩緩俯下身來，伸出手臂邊去探查東浩真人手臂上的脈絡。但是，當東浩真人皮膚展露，那映入蘇南燭眼簾的，卻是四處的淤血。
很顯然，東浩真人是因為心脈破裂失血過多而突然暴斃的。
可是，縱然是那般激烈的戰鬥，也不可能只是使得心脈爆裂，身體上卻沒有半點的損傷痕跡。
“莫非？”
轉瞬，一種可能就衝入了蘇南燭的思緒當中，隨即他便探手，心念一動一縷真氣便透入了東浩真人的胸腔之中。
隨著真氣的移動，蘇南燭也是非常仔細的感受著東浩真人體內的異樣。
“果然……”
終於，蘇南燭所不希望成真的結果，還是落實了。在東浩真人的體內，蘇南燭感受到了存留於他心脈當中的“亂心散”毒素。
這種“亂心散”，是天下武者的禁藥。這種毒藥無色無味，遇水即溶，一般人根本難以察覺。
但是，以東浩真人這般幾乎的登臨巔峰的境界，只要稍加留心就會察覺到。唯一的可能，就是下毒之人是他所完全信任的人。
但是，只要這種毒素落實，那麼一切的證據都會指向蘇南燭唯一的朋友，都南天。
這也是他不願意讓這個猜想落實的原因，他不希望也不敢相信這種事情會是都南天所為。這是滅門大仇，他作為三玄門十八年的弟子，三玄門便是他的家，這仇他也不得不報。
縱然面對六道魔尊，蘇南燭也絕不害怕。他所害怕的，卻是面對都南天。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你……”
蘇南燭的瞳孔逐漸顯現出了一抹空洞，轉而一道淡淡的淚光卻是從他的瞳孔當中浮現出來。
他並非不會哭，之前只是根本哭不出來。東浩真人對於他而言雖有養育之恩但卻沒有太多的記憶，一直陪伴他的只有冰冷的劍和都南天一人。
他不知為何會哭，但是他覺得，淚流之後他便會拋下與都南天的友情。這仇，他不得不報。
“師弟小心！”
蘇南燭的神色空洞，對於外界的戒備也在不知不覺間放下。而就在一道聲音出現之後，他的思緒當即也是被拉扯了回來。
下一刻，蘇南燭只是感覺到有一隻手臂圈住了自己，隨後自己的身軀就向著一邊傾倒了過去。
轟！
就在蘇南燭被帶離原地的瞬間，一塊散發著濃濃黑氣的石塊墜落下來，深深的嵌入了土地之中。
而蘇南燭看著那塊巨石將東浩真人的屍首砸碎的那一刻，心神皆是震顫。同時，他的視線也是隨之飄轉，落到了剛才救他之人的身上。
“為什麼……會是你……”
他緩緩站起身來，看向同樣也是站起來的都南天。他從後者的眼神當中，卻依舊能夠看到平日裡的那份溫柔，他依舊能夠看到其中的真情實感。
但是發生了如此的事情，他已經不願相信這樣的事實了。他也不知道，究竟什麼才是事實。
不過，隨著都南天的無言，蘇南燭卻也是從前者的某種看到了一種平日沒有的情感。似乎，是自責和悔恨。
“你後悔了麼？”
蘇南燭很想看到都南天點頭，因為他始終不想和都南天刀劍相向。曾經的師兄弟刀劍相向，他會覺得可笑、可憐和可悲。
但是，他看到的，卻是都南天搖頭。
“我不後悔，我至始至終都不後悔！”
話語間，都南天的神色凝實了很多。原本浮現在他眸中的那種情感，也被他有意識地驅散了。
蘇南燭不願意聽到這樣的答案，但是他始終還是聽到了。不過，他表面上表現出來的情緒，卻並沒有過大的波動。
他乾笑了兩聲，卻是立即收斂了笑容，眸子中流露出最後一絲溫暖之後，就冰冷了下來。這下，他已經徹底沒有任何朋友了。
“我恨你。”
蘇南燭沉默了良久，才是吐出了如此簡短的三個字。在這周圍的雜亂不堪當中，這片刻對於蘇南燭來說十分的漫長，他恍若經過了很長的斟酌，最終還是將這句話脫口而出。
不待都南天言語，蘇南燭一道真氣從手中流露，匯聚於劍身之上。
嗤。
冰冷的劍鋒出鞘，橫於他和都南天之間。下一刻，這柄劍便被蘇南燭的真氣所折斷，最終墜到了地上。
“從此，你我友情一刀兩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