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民國400 半帝國半殖民地 七
日本，東京霞關，首相官邸。
會議室內，滿座的日本文武肅然而坐，每人手中都拿著一份報告，翻來覆去的仔細看著。首相濱口雄幸則背對著他們，看著掛著的巨幅東亞地圖一動不動。
屋子裡面靜悄悄的，只聽見紙張翻動的唏嗦聲。
那份報告，就是日本海軍省、海軍軍令部、聯合艦隊三方面聯合提交的“支那海軍軍力增長預測及帝國之對策”。而且這份報告已經由日本海軍元老山本權兵衛伯爵大將和東鄉平八郎侯爵元帥領銜，上奏給了日本天皇裕仁。不僅如此，裕仁天皇還親筆做出了批示：“責成內閣仔細研究對策，以確保帝國之東洋霸權。”
“報告”對中國海軍的軍力增長做出了極其大膽的預測，日本海軍認為：“……支那土地遼闊，資源豐富，勞動力廉價且幾乎可以無限供應。而且目前支那已經擺脫分崩離析和不斷內耗的局面，整個國家已經統一在孫中山的旗幟之下。特別是國民黨所直轄之南方十四省，已經實現完全統一，更擺脫了不平等條約的束縛。自從大正十四年（一九二五年）四國《廣州密約》之後，國民黨直轄領地便開始實施一系列排日親歐美的貿易政策，以‘支那經濟寶庫’為誘餌，大量吸引歐美列強及支那海外富商之鉅額投資，以期在最短時間內建立起完備先進之重工業體系。”
“……昭和二年年末，支那國民黨又提出所謂總體戰體制和國民精神動員計劃，並且開始在歐美列強的扶植之下大辦海軍，其目的直指帝國之東洋霸權和滿洲特殊利益……根據目前所掌握的情況，支那國民政府軍備部已經向‘廣州日耳曼尼亞’、‘廣州布洛姆.福斯’、‘英商上海耶松’等在支那開設分廠的歐美造船巨頭大量訂購軍艦。其中包括標準排水量高達三萬八千噸（英噸）的‘卡爾.馬克思’級戰列艦兩艘；標準排水量兩萬噸的‘廣東’級航空母艦一艘（另有一艘將由美國伯利恆公司承建，目前已經開工）；標準排水量一萬四千噸的‘波蘭軍團’級裝甲艦兩艘；標準排水量八千噸的‘廣州’級巡洋艦四艘；標準排水量六千噸的‘柯尼斯堡’號輕巡洋艦八艘。另有數量不明的驅逐艦、潛艇、炮艇、魚雷快艇、淺水重炮艦等作戰或輔助艦艇也在採購計劃之中。此外國民政府自大正十四年起就在南支之上海、寧波、舟山、金山、崇明、虎門等地建築海防要塞。目前又在廣東的茂名、湛江、海南島三地開始建設海防要塞及大型海港，預計那裡在數年之後，將成為未來國民政府海軍之母港。”
“……此次國民政府的‘大辦海軍’，同滿清政府最大的不同就是注重海軍軍官的培養。目前已經有一所設施完備的大型海軍軍官學校及海軍大學在廣州長洲島落成。其辦學方式及規章制度完全效仿德意志帝國的弗倫斯堡—莫威克海軍學校，教官也全部聘請自德意志帝國海軍，採用德國式教學。在可以預見之未來，支那國民革命軍海軍軍官將完全由受過最嚴格的德式海軍教育之軍人所組成，即使其素質不如帝國海軍兵學校所培養之軍官，亦不會相差太遠。因此在未來日支之戰中，帝國海軍將很可能無法憑藉軍官素質之優勢以劣勢裝備取勝……”
“……海軍軍令部、聯合艦隊預測之未來支那海軍戰術思想，很可能將會沿襲德意志帝國之海軍思想。以海防要塞及淺水重炮艦保衛沿海各口；以‘卡爾.馬克思’級戰列艦為核心的主力艦隊進行海上艦隊決戰；以‘波蘭軍團’級裝甲艦和所謂‘破交航空母艦’組成破交艦隊破壞帝國之海上交通，也有可能會投入潛艇部隊執行破交任務。”
“……帝國海軍認為，未來日支戰爭中，對帝國威脅最大的應該是由‘波蘭軍團’級裝甲艦和‘破交航空母艦’所組成之破交艦隊！其中最危險的莫過於‘波蘭軍團’級裝甲艦。這一款裝甲艦之設計思路便是海上破交。根據布洛姆.福斯船廠所公佈的技術資料，這一級裝甲艦的最高速度將高達32節，而主要武備則是六門280mm艦炮，其裝甲厚度又秉承了德**艦注重防護的優點……在未來的戰爭中幾乎可以完勝帝國目前所擁有的全部重巡洋艦，而四艘金剛級戰列巡洋艦的速度又追不上這款裝甲艦。如果支那國民革命軍海軍擁有六艘‘波蘭軍團’級裝甲艦，用於南洋、太平洋破交作戰的話，帝國的海外貿易就將遭受致命打擊！而如果帝國將戰列艦或戰列巡洋艦用於護航則又有可能遭遇支那所擁有的‘卡爾.馬克思’級戰列艦！”
“……標準排水量三萬八千噸，時速高達27節的‘卡爾.馬克思’級戰列艦擁有超過長門級的防護和速度，以及僅次於長門級的火力。海軍軍令部、聯合艦隊經過審慎評估後認為：帝國海軍目前所擁有之戰列艦除長門、陸奧兩艦之外，如果在海戰中單獨遭遇一艘‘卡爾.馬克思’級，將沒有任何倖存之可能！而長門、陸奧兩艦如果單獨遭遇一艘‘卡爾.馬克思’級也勝敗亦在五五之間。因此海軍省、海軍軍令部、聯合艦隊及帝國海軍諸君共同上奏天皇陛下，懇請陛下同意帝國退出《華盛頓海軍條約》，大辦海軍，添置新銳戰艦，以確保帝國之東洋霸權及滿州特殊利益。”
“卡爾.馬克思”級戰列艦已經讓日本國內震驚莫名，沒想到過了沒幾天，又冒出一“波蘭軍團”級裝甲艦來！這艘標準排水量在一萬四千噸的裝甲艦在外行人看來的確是沒有“卡爾.馬克思”級戰列艦扎眼。可是日本海軍的內行人一看，立馬就跳了起來，在向首相濱口雄幸提出交涉無效之後，便直接越過首相上奏天皇了……這事兒好像在明治維新以後就沒有怎麼聽說過！
而且更讓濱口雄幸難以接受的是，連本屆內閣的海軍大臣財部彪也在聯名上奏的名單之中！這種事情實在是太無恥了！你丫是內閣的閣僚，如果對首相的政策不滿可以辭職，然後再去上奏天皇，哪兒有把著大臣的位子不放，又去天皇那裡說首相的不是呢？哼！果然是靠了山本家大小姐的裙帶關係爬上來的……沒有骨氣的男人！這會兒濱口背對著大家，主要就是不想看到財部彪的臉兒。
厚著臉皮賴在海軍大臣位子上的財部彪，這會兒正低著頭，陰沉著臉兒坐在角落裡，一動不動。好像是一個什麼傢俱之類的東西……總之大家都當他不存在便是了。不過此時他的心裡面卻沒有一絲的悔意，因為他也是海軍專業人士，自然知道“波蘭軍團”級裝甲艦的麻煩之處！如果中國只有“卡爾.馬克思”級，或是只有“波蘭軍團”級，日本海軍都是不怕的。可是中國卻要在未來同時擁有這兩款軍艦，到時候中國人肯定會把這兩種軍艦配合著使用。至於使用的方法，任何一個海軍人士用腳趾頭也能想出來。
把幾艘“波蘭軍團”級派到大海上去“破交”，這個裝甲艦破交的效率可不像潛艇那麼“低下”。這款最快航速高達32節的裝甲艦可還帶著水上飛機呢！兩三百公里內的船隊根本就躲不開它們的偵察。而且以它的速度追上商船也是小菜一碟，它的280mm艦炮拿來打商船的效率也是潛艇根本不能相比的！更麻煩的是護航的巡洋艦甚至是重巡都不是它的敵手，除非出動戰列巡洋艦護航……可是中國人的兩艘“卡爾.馬克思”級會不會正埋伏在大洋深處的某個地方，等著獵殺日本海軍落單的戰列艦或戰列巡洋艦呢？只怕在實戰之中，中國人的兩艘戰列艦只要在日本人的視線中消失，日本的戰列艦和戰列巡洋艦就不敢單獨出航了吧？所以日本海軍必須要擁有新銳的戰列艦和戰列巡洋艦了！必須要有能追上“波蘭軍團”級的戰列巡洋艦和火力、速度、防禦力都超過“卡爾.馬克思”級的戰列艦，只有這樣日本的海上優勢才能得以保證。
可是……濱口雄幸首相怎麼就不明白呢？他的眼睛裡怎麼就只有“軟弱外交”和英美呢？眼下蘇聯不是已經向日本伸出橄欖枝了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見桌椅碰撞的聲音，站起來的是海軍軍令部長鈴木貫太郎，只見他一臉兒的肅穆：“首相閣下，天皇陛下已經釋出了諭旨，帝國大辦海軍是陛下的聖裁。而根據帝國憲法天皇陛下擁有陸海軍統帥權，而陸海軍編成與常備軍軍員定額也都是要由陛下確定的！因此不論是為人臣之道，還是帝國之憲政法治，都要求我們服從陛下的諭旨。”
“夠了！”
一聽到“天皇統帥權”之類的字眼，濱口雄幸猛地轉過身，大喝了一聲，眼神也一下子銳利起來了。這個所謂的“天皇統帥權”是日本軍部倚仗之對抗文官政府管制的一個重要工具。而以濱口雄幸以為代表的，還沒有完全喪失理性的日本政客對此則是堅決抵制。而這一次所謂的上奏天皇要求“大辦海軍”的背後，只怕也有日本軍方試圖藉此達到“統帥權獨立”的意圖。
海軍軍令部長鈴木貫太郎只是微微彎了下腰，朝首相濱口行了個禮，又接著說開了：“即使不考慮天皇陛下的統帥權，這一次我們也不得不花大力氣來大辦海軍了！眼下支那復興已經勢不可擋，而帝國又沒有如伊藤博文公爵那樣雄才大略的領導人，不敢果斷出擊打破支那的崛起！那維持日本的海軍優勢以確保東洋霸權就是極為重要的了！”
這話說的幾乎是殺氣騰騰了！要知道鈴木貫太郎可是海軍啊！不是那種土頭土腦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日本陸軍。既然海軍都在喊打喊殺了，那陸軍自然就更不能落後了。
“鈴木君說的也是我們陸軍的意見。”
說話的這位也是個“鈴木君”，眼下的日本陸軍參謀長鈴木莊六大將。鈴木莊六立起身，冷冷地看著濱口：“首相閣下，目前的支那正在快速復興，只怕不出十年，不，是不出五年他們的工業就要超過帝國了！支那國內的市場、資源、勞動力都不是帝國這樣狹小的島國可以比擬的。特別是他們採取了對西方資本完全開放和對帝國工業產品完全排除的政策。這樣的結果會造成西方資本和技術大量流入支那，使支那的重工業發展獲得超常的高速度，而帝國目前的重工業投資卻持續低迷……如果帝國現在不想辦法加快國內重工業建設，儲備戰力的話，未來中日再戰的時候，帝國只怕要成為失敗者了！”
濱口雄幸看了陸海軍的兩個“參謀長”一會兒，最後搖搖頭：“帝國國內的資源和市場你們又不是不清楚……而且帝國也不是蘇聯那樣的集權國家！要發展重工業不可能靠政府的指令來完成的，還得要那些財閥肯投資才行。可眼下又有哪個財閥肯把錢投入到註定要虧本的重工業裡面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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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木莊六聽到首相的語氣已經有所鬆動，微微一笑道：“財閥只要有利可圖自然會加大投資，而我們只需要讓財閥能夠獲利不就可以了嗎？眼下又不是沒有財路？蘇聯人不是已經透過帝國駐蘇聯的大使館提出了想要用石油、稀有金屬等資源交換帝國的軍艦和技術嗎？現在既然德國和支那都能透過出口戰列艦給蘇聯獲利，那帝國為什麼不能做呢？”
濱口雄幸點了點頭，答道：“我什麼說過不能賣軍艦給蘇聯？只是他們不過是要求購兩艘航空母艦外加飛機，這筆買賣頂多也就兩千多萬美元而已，我們又能有多少利潤可以賺呢？”
鈴木貫太郎忙接過濱口的話兒：“海軍已經和造船廠方面磋商過了，兩艘航空母艦外加兩百架艦載飛機，我們打算報價兩千四百萬美元。而船廠方面的索價只需要一千萬美元，飛機則需要三百萬。因此這筆交易海軍方面有超過一千一百萬美元的利潤！而且蘇聯將用石油和稀有作為金屬支付手段，在這方面我們還有一些利潤空間……這筆交易總計可以獲得近一千兩百萬美元的巨額利潤！差不多等於三千萬日元了。此外，政府已經批准了兩億四千萬元的戰列艦改裝預算，兩筆錢加在一起就有兩億七千萬日元！如果全都用來造新艦的話，可以……”
“不行！”濱口雄幸忙打斷了鈴木貫太郎的話，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似的：“帝國是《華盛頓海軍條約》的締約國，主力艦噸位已經規定是三十萬噸了！不能夠再增加的。如果我們違反《華盛頓海軍條約》，英美也會跟進大造軍艦的，以帝國的財力能和英美去搞軍備競賽嗎？”
鈴木貫太郎哈地笑了一聲，擺了擺手：“海軍方面已經想到了辦法了，我們可以和蘇聯方面說好，讓他們假裝從我們這裡再訂購兩艘戰艦，其中一艘是戰列巡洋艦，另一艘則是戰列艦。這樣兩艘戰艦不就可以在不違反《海軍條約》的情況下開工建造了嗎？”
濱口雄幸愣了愣，深深吸了口氣，背著手在會議室裡面踱起了方步。他雖然是個“溫和派”，可是在心底裡面也是希望日本稱霸世界的。只是覺得日本實力不足，目前必須要儲備國力，所以最好別和英美發生衝突……只是中國的異軍突起也讓他感到有些棘手了。
鈴木貫太郎看到首相默不作聲，知道是動了心了，忙接著勸說道：“眼下中國和德國出口三萬八千噸的戰列艦都被英美所默許了，那咱們出口三萬噸的戰列艦和戰列巡洋艦應該也沒有什麼問題吧？海軍軍令部計劃以出口三萬噸戰列艦和戰列巡洋艦的名義開工兩條標準排水量為三萬八千噸的戰艦！其中一條是戰列巡洋艦，設計速度高達三十二節。而另一艘戰列艦則按照蘇聯送給我們的‘卡爾.馬克思’級戰列艦來建造。只是主炮採用九門三聯裝十六英寸口徑。今後日支一旦開戰，那艘戰列巡洋艦可以以高航速獵殺支那的裝甲艦，而那艘戰列艦則負責在海戰中纏住支那的兩艘‘卡爾.馬克思’級。”
濱口雄幸猶豫了一下，問道：“那我們把這兩條戰列艦造好了……又不給蘇聯，豈不是馬上就違反了條約了嗎？英美能答應？”
鈴木貫太郎噗哧一笑：“閣下真是一個誠實君子啊！咱們接下了蘇聯的訂單，就可以開工建造戰列艦了……可不等於一定要在幾年內建成啊？條約上又沒有規定過。咱們完全可以‘造上’十年，這個英美管不了吧？而且咱們還可以再多造兩艘，反正蘇聯人又沒有籤《華盛頓海軍條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