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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末軼事

第三十回:是非恩怨 了於廬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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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末軼事第三十回:是非恩怨 了於廬山(四)

袁明月的右肩登時血流如注,痛的手捂傷口,“哇哇”大叫。

群雄長呼了口氣,走了上去。

袁明月氣喘吁吁地道:“這是為什麼?雖然你也練了《狂風刀法精要》,但是你的功力遠不如我,為什麼會這樣?”

趙夢姣冷冷地道:“我爹斷刀為的是給對手留一條生路,你卻為了能夠置對手於死地,擅自換刀。你說——使著與招式不匹配的兵刃,會怎麼樣?”

袁明月恍然大悟:“怪不得換刀之後雖然殺起平庸之輩來更痛快了,但是一旦遇上真正的高手,不知哪裡,便覺隱隱不適。”

原來,他為防別人知道自己的武功出了問題,也就沒有向別人說起過。雖然也曾想過有可能與刀有關,但是轉念一想:“‘狂風刀法’本來使的就是整刀,我這麼做只不過是讓它迴歸了本質,又有什麼問題?何況天下武功向來是越強越好,這一定不是刀的問題。”剛才由於與趙夢姣長時間的打鬥,導致內力發揮持續不暢,內息受阻,最終損傷了經脈。

袁明月知道了失敗的癥結,徹底灰心了,低下了頭。

袁明日喝道:“說——虎符放哪了?說出來,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

袁明月萎靡道:“就放在……”

這時,忽然有兩個黑影由左至右,橫掠而來,他被隨即帶起。

群雄大驚,忙出招攻擊,一個人應聲慘呼。

他們奮起直追,然只追出數丈,便見一團白色粉末迎面吹來。料想其中必有古怪,忙佇足揮袖。白色粉末散落之後,一個緇衣人從岸坡上滾了下來,另一個黑影已經帶著袁明月消失在了夜色中。

群雄撕下了那緇衣人的面紗,湊近火把一看,但見他臉色蒼白,七竅出血,已然氣絕。渾身上下釘滿了諸般飛刃。

他們甚是氣惱,空有一身武功,大喜之下全無防備。尤其趙夢姣,更是氣的摔了刀。

那黑影帶著袁明月擺脫群雄之後,為他封住了右肩傷口周圍的穴道,手法甚是老道。接著,又帶著他繼續前行,腳法已經由原來的飛奔,變成了飄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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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著袁明月大約飄行了百把十里之後,在一個山坳停了下來。

袁明月一瞥眼間,見一丈之外亭亭玉立著一個穿戴華麗,蒙著面的縞衣女子。料想那緇衣人與她是一夥的,而且那緇衣人的地位在她之下。當下趕緊跪拜道:“救命之恩,感激不盡!”

那女子道:“好說!好說!”

她的聲音又男似女,正是白蓮教教主釋路藕。

那緇衣人向她拱手道:“教主!”

她的聲音溫潤。

釋路藕點頭“嗯”了一聲。

袁明月剛才在聽了“教主”二字之後,頓時一愕,念如電轉,回想起了那緇衣人的奇特輕功,再看看這教主衣著打扮,心下已經明白,道:“原來尊駕便是大名鼎鼎的白蓮教教主,請恕在下有眼無珠,失敬失敬!”磕下了頭。

釋路藕走上兩步,道:“袁盟主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袁明月道:“謝貴教主!”站了起來。

釋路藕道:“不知袁盟主想不想更上一層樓,做天下的盟主呢?”

袁明月“咦”的一愕。

釋路藕道:“有道是:亂世造英雄。如今元討宋,久討不滅,與之僵持不下,正是有志之士成就一番霸業之際。手中有兵馬,便可得天下。”

袁明月早就聽說白蓮教有東山再起之心,這時聽她點明,也毫不意外。當下已知她救自己的用意,道:“不錯!貴教主就是貴教主,果然雄才大略。要說英雄,貴教主當之無愧,在下願將手中那一萬以一當十的傀儡軍,拱手獻給貴教主!”說的甚誠。

他知道釋路藕就是衝著傀儡軍來的,現在自己落在了她的手中,就是不想給也不行。

釋路藕道:“這可不敢!本教主說過要讓袁盟主做天下的盟主。事成之後你我南北各享一方,平起平坐!”

袁明月忙道:“在下何德何能與貴教主各享一方,平起平坐?如果貴教主不棄,能讓在下加入貴教,為貴教主效力的話,在下就心滿意足了!”心道:“什麼要讓我做天下的盟主,到時只怕是要讓我做地下的盟主,還是委曲求全的好。”

釋路藕道:“若能得袁盟主效力,那是再好不過了。可就是太委屈袁盟主了!”

袁明月喜形於色,知道這下有救了,道:“教主折煞弟子了!”跪下道:“弟子拜見教主!弟子願為教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神態甚誠。

釋路藕忙道:“袁盟主快快請起!”待他叩謝起身之後,道:“本教主封你為聖督使,監督聖使教徒!”

袁明月沒有了右臂,只得躬身道:“多謝教主!”抬頭觀了一下天色,見東方已泛起了魚肚白,道:“為表弟子忠心,待天黑之後就請教主屈尊,隨弟子去取虎符,順便讓弟子招待一番!”

釋路藕笑道:“袁督使的心意本教主領了,不過本教主可不喜歡拋頭露面!”

袁明月暗自一驚,知道她是怕到了自己的地盤,自己會翻臉不認人,心道:“這條老狐狸,得不到虎符之前,是不會相信我的。”只得道:“那就等天黑之後,教主派人去取!”

高雲一路向南,途中心想:“只要將訊息告訴遇到的武林同道就行了,我得先到廬山查明情況。”為防遇到袁明月的人,盡揀偏僻的蹊徑走。這樣別說弄不來馬匹,就是弄來了也沒法騎。

這日下午,她行至廬山郊境,一瞥眼,忽見前面遠處有白影飄動。忙矮身隱到了一叢茂密的草木後面,凝視片刻,已然看清,那白影是一個人,像是在放哨。心道:“是白蓮教的人!”尋思:“他們在這幹什麼?”隨即想起了群雄曾經的猜測,心道:“白蓮教這是要漁翁的了呀。而白蓮教一旦得手,後果將更加嚴重!”情知形勢危急,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高雲心中第一個念頭就是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沉思一會,已有了主意。不過這個主意危險得很,不亞於在臺歲頭上動土,不禁猶豫起來。但是隨即想到既然自己有能力避免人間地獄的發生,就是再危險也要動它一動。心道:“他可以為了俠義重新涉險,如果我為此真的死了,他也一定不會怪我的。”

天很快就暗了下來,她躡手躡腳的向一名體態婀娜的女教徒緩緩接近。摸到近處,為防對方察覺,突然轉過身來。當下摸起一粒石礫,拋到了對方身前。

那教徒一驚,忙低頭檢視。

高雲縱身撲了上去,左手捂住她的口鼻,右手橫握匕首,在她脖子上一抹。

那教徒就此殞命。

高雲三下五除二換上衣衫,藏匿了屍體。結果一回身,眼前便出現了一名教徒。著實嚇了一跳。

原來,儘管她已經非常小心翼翼,避免發出聲響,但還是被人發覺了。

那教徒道:“怎麼回事?”

高雲聽他語氣、瞧他服色,似是被殺教徒的上司。於是氣喘吁吁地道:“剛才弟子被一群惡狼圍攻了……”

那教徒見她神情緊張,倒也挺像,點頭“嗯”了一聲,道:“你能在緊急情況下不喊叫、不點火,很好!”

高雲雖然被嚇了一跳,但是事先早已準備好了許多應急預案。忙跪下道:“這都是壇主教導有方!”

她在白蓮教總會呆過,知道一般教徒稱上司為什麼、也知道一般教徒如何奉承上司。

那壇主聽她說第一句沒什麼異樣,聽她說第二句話雖覺有異,但究竟哪裡有異,也說不上來,飄飄然之下,也懶得去想。得意的點了點頭,揮手道:“請起!”

高雲謝過之後,站了起來。

這時,從遠處飄來了一個黑影,在二人面前停了下來。

那壇主忙拱手道:“聖女!”

高雲知道一般教徒的上司雖然喜歡屬下奉承,但是厭惡屬下向自己的上司奉承。這倒免得在不聽她說話、不辨她服色的情況下,不敢開口了。只是拱了拱手。

釋無豔道:“帶你的人換上衣服,跟我走!”

高雲剛才在知道她就是白蓮教聖女之後,就已經愕然了,這時見她讓那壇主帶人換上衣服跟她走,就更愕然了。

那壇主拱手應是之後,接住了聖女擲給的一個包袱,解開包袱一看,見裡面是緇衣。當即將其中一襲給了她。

高雲抱著緇衣到一旁換好之後,和他還有另外幾名教徒一起,跟著釋無豔向南飄行。

還沒走多遠,釋無豔便忽然佇足,轉過身來,陰森森地道:“什麼人?”

高雲一驚,拱手氣喘吁吁地道:“就是弟子!”

釋無豔踏上一步,道:“那你為何這般走法?”

她這時,已露出了殺機。

原來,自打上次出了侍者被冒充的事後,白蓮教便加強了對教徒的留意。釋無豔在前面忽然發覺,高雲所施展的本教輕功有異。

高雲強自鎮定道:“弟子的腿剛被惡狼咬傷了!”

她知道這個聖女狡猾的很,不敢保證還能矇混過關。畢竟白蓮教的輕功形如鬼魅,動如飛影,在武林中獨樹一幟,不是努力裝就能裝得出來的。所以右手做好了拔劍的準備,只要聖女稍有異動,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出,先下手為強。

釋無豔行事謹慎小心,如何能夠單聽一面之詞?待要詢問代名、所要名刺,忽見那壇主拱手道:“聖女,她剛才確實遇到了惡狼。”心想:“她的聲音倒是不生,既然有無壇主說話,那麼自然不會有錯。”想到這裡,疑心登消,道:“既然你的腿受傷了,那麼就不要去了。”

高雲一聽這話,放下了心,尋思:“她是往廬山方向去的,又穿成了這樣,其中必定有鬼。”於是拱手慨然道:“弟子為本教而生、為本教而死。本教但有所需,弟子絕不退縮!”

釋無豔心想:“如果中間發生了意外,總得有人斷後,就當廢物利用好了。”道:“很好!回頭升你的職!”

她帶著教徒行至距廬山腳下,在一個山坡後面停了下來,低聲道:“你們在這裡等著,如果我一個時辰之內回不來,你們無論如何也要回去稟報教主!”

一旦遇到險阻,高雲這個“廢物”自然是首當其衝。

壇主低聲應是。

釋無豔繼續向前飄去,一眨眼工夫便消失在了朦朧夜色中。

其時,影子在月光之下,所顯示的時間是戌時左右。

不久,便隱隱聽得釋無豔所隱沒的方向,有人說話,數條漢子喝道:“別動!什麼人?”釋無豔喝道:“太傅有令牌在此——快帶我進谷!”

高雲一愕:“她怎麼會有那狗賊的令牌?難道那狗賊落入了白蓮教之手?”隱隱聽得一人應了聲是,隨即就再無聲息了。

她苦思冥想釋無豔拿著袁明月的令牌,進谷的目的。

半個多時辰過去了,仍不見聖女回來,正當那壇主猶豫要不要回去稟報教主時,忽聞前面人喊馬嘶,從聲音來看,人馬眾多,少說也有千兒八百。接著,便見一個黑影攜帶著一股怪味,飄了過來,正是聖女。拱手道:“聖女!”

釋無豔令道:“跟我走!”

那壇主帶領弟子跟著她向前飄去。

他跟著聖女來到了大隊人馬之前,但見眾人中除了極少部分人神情正常外,都是表情呆板,喋喋不休的說著“持令者,乃天道;聽令者,天酬勞……”的話。

高雲暗自一驚,見那些痴人所穿的都是眾派各式各樣的衣衫,所持的兵刃也與各自所穿的衣衫的門派對應。知道他們正是被劫的眾派弟子。

釋無豔讓那壇主及其弟子各自上了馬,然後率領著大隊人馬向西奔去。

高雲在馬上心想:“難道被劫的眾派弟子中了邪,變成了張恆所言的傀儡軍?”想到這裡,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道:“元廷果然是下足了功夫,不致被劫的眾派弟子逃脫、反抗,或者陣前倒戈。”聽著被劫的眾派弟子嚷著“持令者,乃天道……”的話,忽想:“他們聽釋無豔的話,難道釋無豔持有他們所認可的令?”偷眼向釋無豔瞧去,但見她腰間別有一塊虎頭形的牌子。依稀記得原來她腰間沒有這塊牌子,心想:“難道那個牌子就是他們所聽的令?”又想:“白蓮教賊心不死,元軍、宋軍,還有武林正派,都是他們的敵人,不知他們大晚上的率領大隊人馬出動,有何企圖?哼,不管他們有何企圖,到頭來傷的總是正派人士,利的總是他們!”

她想到這裡,不禁動了奪令的心思,不過要從武功了得的聖女手中奪令,不亞於虎口奪食。攻其不備奪到的機率是一半,能活下來的機率也是一半。儘管如此,但是心想:“深入虎穴,不就是為了粉碎白蓮教的陰謀嗎?現在機會來了,如何可以放棄?”當下心一橫,左手拉著韁,緩緩與聖女行成了一條線。接著,右手入靿,摸出了匕首,在馬肚子上一暗戳。

那馬吃痛“咴兒——”一個半立,便向前躥了出去。

眾人大驚。

高雲在趕上釋無豔的那一刻,佯裝大驚落馬,和身撲向了她。

釋無豔毫無戒備,待一瞥眼見她扽下了自己腰間所別的虎符之後,這才明白過來。

她的反應也真快,就在高雲即將躍離的那一刻,“呼”的右掌擊出。

釋無雙的武功僅次於釋路藕,這一掌的力道可想而知。

高雲原本是從她側面撲過去的,直被她擊的一聲呻吟,向前飛了出去。

她在飛出去十來丈之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悶咳一聲,垂在下頜的面紗角,立即汩汩垂下一條血線。髮簪脫落,髮絲鬅然。

釋無豔奪令心切,當下也不令弟子,直接“唰”地一聲,向她飄去。

高雲手持虎符,令道:“殺了她!”

傀儡軍見虎符已經易主,立即認令不認人,挺身而出。

袁明星發出了要求與釋路約見面的暗號,晚上亥時左右,在廬山西北部的一塊?地,卻見釋路藕帶人親自駕臨了。參拜之後,從懷中取出了用黃緞包著的虎頭形物件,道:“教主要的東西,弟子帶來了。”

釋路藕從懷中取出了一個拇指大小的精緻瓷瓶,道:“無聖使要的東西,本教主也帶來了。”

二人同時左右手伸出,向對方一取一遞。然而,就在左手指即將觸到對方東西的那一刻,突然同時右掌反推,手中之物極速擊向對方胸口。

他們一驚,立即右轉,一眨眼,已各自飄開了數丈。

接著,一陣“唰唰唰”聲響,袁明星和釋路藕的數十名弟子,抽出了刀劍。

袁明星與釋路藕所擊之物撞在石頭上,化為了碎屑。

袁明星冷冷地道:“原來你信不過我?”

釋路藕也冷冷地道:“你不是也信不過本教主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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