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配第61章
領口來風，涼颼颼地吹驚了蘇雨的人，也吹滅了蘇雨的心。
她想要將紐扣扣上，可轉念一想，看都看了，何須再遮掩？
“昨晚，我並沒有吻你那裡。”韓業說，聲音有些幽幽的。
蘇雨點頭，“沒有。”
“是誰？那個男人嗎？”
那個男人？
哪個？
蘇雨沒問，只是又點了點頭，“是。”
“那他有沒有……”韓業欲言又止。
蘇雨有些莫名地生氣，“你在意？”
韓業閉了閉眼睛，不在意的是聖人！
他突然勾住蘇雨的後腦，而自己的臉也同時壓了下去。
“韓業！”
蘇雨猛地將他推開。
韓業眼裡有些沉痛。
“你瘋了，這是你們系的教室，還有人呢。”雖然不多，就那兩三個吧，但是形象她還是要的。
韓業抱歉地一笑，“那我們出去。”
“喂！我還要看書呢。”
“我看不進去。”韓業開始替她收拾東西。
蘇雨搶過，“你快畢業的人了，有著現成的公司等著你去繼承，當然不需要再看什麼書。”
韓業說不過她，也不願辯解什麼，任由她將書搶了去，一臉嚴肅地看著她，“小雨，他在向我示威呢。”
蘇雨的動作一頓，良久，才淡淡地說，“或許，他也在向我示威。”
韓業輕嘆，不顧有旁觀者地將她扯入懷裡，這一次，蘇雨沒有掙開。
“小雨，我有些怕。”
蘇雨知道他怕什麼，他怕的，和她的一樣。
他們怕那個本來對她無心的男人，突然一個抽風地不放開她。
韓業想起了那晚，韓企說碰見蘇雪被曾凱破處的事，同是男人，他已經看出來，沈旭不是真心地喜歡蘇雪，那麼藏在沈旭心底深處的女人是誰？
剛剛匆匆一瞥的吻痕已經如同烙印，刻在韓業的腦子裡無法抹去，他狠狠地抿了下唇，“小雨，我們公開我們的關係！”
這是一步險棋。
蘇雨沒有答應。
她說，“給我點時間，一個月，一個月足矣。”
韓業深深地看著她，因為理解，所以心疼，他知道她有心事、有秘密，偏偏，她不願意與他一同承擔。
“好，我說過，我等。——不過，小心別再讓他碰你，我會吃醋。”過去的怎樣，他都能釋懷，可是現在，她已承認她是他的女人，是男人都會有佔有慾，他也不例外。
蘇雨點頭，“我也同樣的不想。——對了，你們的公司有沒有想過開拓傳媒這塊領域？”
韓業挑眉，“小雨，你該不是在打自家產業的注意吧。”
蘇雨但笑不語，眼見著蘇振威的江山不穩，她怎能不插上一腳呢？
“我說真的，你真的沒有想過發展影視行業？”
韓業沉思，“蘇氏動盪，正是異軍突起的時候，或許，是個機遇。”
蘇雨笑了，“如果你有了影視公司，我去免費給你做藝人。——我的形象還好吧。”
韓業拍拍她的臉頰，“不，真到那時，我要把你藏在家裡，……我不捨你拋頭露面。”
接受了他的寵溺，蘇雨聳肩，似真似假地說，“既然這樣，那我就窩在家裡，給你做幕後軍師，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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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聽話只聽重要字眼，韓業一臉曖昧地說，“你願意和我組成一個家，願意窩在我們共同的家裡？”
“……”蘇雨眨眨眼，“妄想狂！”
如果說，前一晚沈旭的詭異只是讓蘇雨有了幾分恐懼地猜測的話，那麼這一天的課後，門口突兀地出現的人，讓蘇雨的心徹底涼掉。
“二少奶奶。”
小許笑得開心，他是第一次親臨教室接女人放學，雖然，那個女人不是他的，但卻比是他的還讓他開心。
蘇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而後別開視線看向遠方，不意外地看見還算隱蔽的拐角處，停著一輛黑色賓士，她不確定沈旭是不是在裡面，但這樣已經夠讓她煩心了。
而本來約好送她回家的韓業也沒有出現，蘇雨有預感，與她的唇有過親密接觸的這兩個男人，肯定見過面了。
“二少奶奶，二少爺讓我接你回家。”
小許已經招來了學生們的側目。
蘇雨內心輕嘆，以前是蘇雪，現在竟輪到自己了嗎？
她不是很能理解沈旭到底抱著一種什麼態度，總之這樣的舉動，實在是讓她困擾地很。
不過，她不會為難小許。
“走吧。”——韓業已經不會來了。
只要她和沈旭是夫妻一天，韓業永遠是個地下工作者，見不得光。
開啟車門，蘇雨發現，沈旭不在車上。
這讓她稍稍放寬了心，卻不想小許啟動車子之後，竟然笑呵呵地說，“二少奶奶，你不要失望，二少爺不是沒來，而是剛才在學校碰到了韓家的二少爺，和他一起搭公車走了！”
“咳、咳咳……”
蘇雨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什麼？
這兩個男人……一起……搭公車？
蘇雨有些崩潰。
“二少奶奶，你還好吧？”小許透過觀後鏡，關心地問。
蘇雨揮揮手，好得很，她可是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麼好過。
沈旭啊沈旭，還能讓她再捉摸不透一點嗎？
不過，不管他怎樣想、怎樣做，她都能忍，但是如果他去招惹韓業的話……
蘇雨眯起了眼眸。
她不會客氣的！
沈旭有些疲憊地邁入自己的別墅，不期然地發現，自己的小妻子正坐在沙發上看雜誌，以往，她只會在吃飯的那短短時間裡才會下樓，其餘的時間，她都是窩在自己的房間裡。
他知道，她當然不是在等他。
她只是等著從他嘴裡得知他和韓業的對話而已。
沈旭冷了臉，見到她的那一瞬的喜悅立時被沖淡。
他沒有看她，徑自地去洗了手，坐在沙發的另一頭，看檔案。
從沙發下陷的瞬間，蘇雨就開始如坐針氈。
昨晚的種種猜測在腦海裡翻轉，她很想站起來走人，但是心裡的擔憂讓她的人僵在沙發裡。整晚她都在想，沈旭到底跟韓業說什麼了？韓業那單純而敏感的傢伙，會不會又被刺激了？……
蘇雨心裡嘆息：原來，她真的很在乎那個大男孩。
她是真的陷進去了，不過，不後悔。
“喂。”蘇雨開了頭，卻不受控制地紅了臉。
沈旭很拽地沒有抬頭。
“喂！”蘇雨扭頭瞪他，臉也不紅了。
沈旭翻開一頁檔案，閒閒地戲謔，“我叫喂嗎？”
死男人，真愛現！
蘇雨心裡罵了一聲，嘴裡才儘可能地婉轉，“那個，小旭旭啊，聽說，你今晚坐的是公車？”
小旭旭？
沈旭眉頭輕跳一下，原來，到現在他還是不能適應這個稱呼。
“嗯。”
男人的聲音疑似敷衍，讓蘇雨不覺拔高了聲音，“我告訴你，哪怕是真夫妻也沒權干涉對方交友的權利，更何況……”
“我們怎麼不是真夫妻？”沈旭抬起了頭，一字一句地看向她的眼裡。
沈旭眼裡的冷意讓她一怔。
“別開玩笑，我們怎麼是真的……”
沈旭輕哼，“我們沒有辦過婚禮？”
蘇雨咬牙，“有。”
“我們沒有結婚證？”
“……有。”
“我們沒有三書六聘，見過雙方家長？”
“……”
沈旭勾起一邊唇角，笑得有幾分性感而曖昧的味道，“還是說……我們沒有履行過夫妻間的義務？”
蘇雨瞪他，很想一口回他：沒有，從來沒有！
不過，她還有理智，她只能保持沉默。
沈旭拿開腿上的檔案，不著痕跡地向她挪了挪，胳膊肘撐著沙發背，側頭笑看著她，“現在，你說說，我們是真正的夫妻嗎？”
蘇雨有些莫名地心慌，這樣的沈旭讓她有些無措，對於向來不會直來直去說話的沈旭，蘇雨決定不再繞彎子。
“你今晚幹嘛要纏著韓業？”
沈旭嘖嘖嘴，“幹嘛用‘纏’字這麼難聽，真要說‘纏’，是他‘纏’我的。”
男人的話半真半假，蘇雨知道，以韓業的個性，或許有這個可能。
“有車不坐，去搭公車，是你下個套，讓他鑽的。”
沈旭挑眉笑道，“看不出來，你倒是挺瞭解我的為人，不錯，我是給他下套了。”
“沈旭！”蘇雨怒了，“你不要利用他，更不要動他，他很單純，你有什麼詭計衝我來。”
沈旭輕輕搖了搖頭，“別激動，我知道你喜歡他，當然，他更喜歡你。”
“……”
呵，丈夫對著妻子，然後一臉從容地陳述著妻子出軌的事實，蘇雨不知如何以對，她畢竟年輕，才過十九歲生日的她還不能將婚姻這場遊戲玩得遊刃有餘。
所以，這件事的主動權完全握在沈旭的手裡。
“其實，明天你就會知道我跟他說什麼，你現在問我，無非是求個心安。——蘇雨，這麼沉不住氣的可不像你。”沈旭幽深的眼睛看著她，字字句句都像是再平常不過的話，可是蘇雨卻總感覺字裡行間透著某種危機。
“你該慶幸我會先來問你。”
“是，我也這麼認為，所以，我告訴你，我跟他的話題很簡單，那就是——離婚。”
蘇雨心中一跳，那個傻男人果然說了。
“你怎麼答他？”
沈旭笑，笑得有些陰，“我當然沒有同意，是你說再給你幾個月的時間，等你完成了你的事，才能離婚的嘛。”
蘇雨看他，對他的話表示質疑。
沈旭又笑，笑得很開心，今晚他笑得很多，蘇雨不否認他長得很帥，笑起來的時候，甚至是有些迷人，可惜，此時的她對於面前的春色有著超強免疫，沈旭的美男形象完全進入不了她的眼底。
在蘇雨的盯視下，沈旭拱拱手，“好，我實話實說，我跟他說：我同意。”
相比較而言，蘇雨竟選擇相信這一句，她抽抽嘴角，“你不會這麼爽快。”
“當然。”沈旭從面前的茶几上，端起茶壺為自己倒了杯水，同時難得殷勤地給蘇雨也倒了一杯，遞了過去，“要嗎？”
蘇雨不接，“你的條件。”
沈旭聳肩，將不受青睞的水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也很簡單，——拿韓氏企業的八成股份來交換。”
“嘩啦——”
面前那杯不受青睞的水此時已光榮地盡數潑在沈旭的頭上。
沈旭抹抹臉，竟沒有咆哮出聲，只是很平靜地任由頭髮上的水滴滴落在他的臉上，又劃過他的頸項，沒入衣衫，溼透身上的布料，隱隱露出肌膚的紋理……
蘇雨咬牙切齒，“你不如去搶劫！”
沈旭默默抬頭看她，收斂了所有笑容的他，看起來有種陰冷的壓迫感，黝黑的眼眸深邃無比，“我想，這個條件的目的，你應該懂。”
蘇雨擰著眉，胸口不受控制地開始劇烈起伏。
是，她懂，她該死地都懂！
面前這男人根本就不同意離！
至於為什麼，她不願想，也不敢想。
“沈旭。”她微微喘息，聲音變軟，“如果，我將條件替換為蘇氏的八成股份呢？”
沈旭不置可否，“繼續說下去。”
蘇雨看他，“我想，就現在而言，蘇氏應該比韓氏要實力雄厚吧，蘇氏漸漸被曾氏吞食，動盪期，也是你下手的時機，我知道曾凱快要跟蘇雪聯姻……，呃，我知道這對你是個打擊。”
沈旭勾了勾唇角，“接著說。”
“你是聰明人，一開始你就看出我跟蘇振威不合，如果你信我，我會幫你吞併蘇氏。與其被曾氏佔了便宜，不如……不如做個替換條件，便宜你。”
沈旭覷著她的小臉，“你這是要毀了蘇振威？”
蘇雨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我是幫你，更是幫韓業和我自己，如果再深入的想，也算是幫乾爹。”
沈旭挑眉。
蘇雨接著說，“娛樂城開始了，這是個機會，我們可以立足這個專案拓展影視事業。只要條件好，吞併不是問題，而且……，很快地，蘇氏股東裡，將有很多支援我的人。”
沈旭暗嘆她的商業眼光，眼見他手裡的事業開始綜合化、多元化，搞進娛樂界一直也是他的打算。與此同時，他又心驚於蘇雨的深沉心機，蘇雪面對這樣的妹妹，哪裡是對手？不用說蘇雪，估計假以時日，就算其他大企業不吞併蘇氏，蘇氏也早晚落在她的手裡。
“據我所知，蘇氏的股東，很多都是上了年紀的人，你怎麼篤定他們會認識你、支援你？”
蘇雨輕蔑地笑了笑，“因為，我有威脅他們的把柄。”
她怎樣都不會說，那些把柄，就在鼻菸壺裡。
母親用特殊的符號文字告訴了她一個秘密：蘇氏集團的中心領導人，在蘇振威的帶領下，集體洗黑錢的秘密！
雖然，母親並沒有提到曾家父子，但是從曾玉強秘密得到鼻菸壺，在探測不出秘密的情況下才拍賣，而後又詭異地打壓蘇振威來看，曾玉強很有可能是當初的同謀，甚至是幕後主腦。
當然，這些都是蘇雨的猜測。
秘密和猜測都不足以構成證據，蘇雨所說的離婚前需要的時間，也就是蒐集證據的時間。
“怎樣，交換嗎？”
沈旭看她，用像是從未認識過她一般的目光看著她。
他提出苛刻的條件，當然不是為了錢，他只是想留她，不想離婚而已。
可是，在她的一番條件替換解說之後，他突然覺得，如果放任地按她的計劃來走，事情又會演變成什麼樣呢？
既然她不喜歡他，既然他和她的關係已經平淡到這個地步，他何妨換種方式來賭一把？
或許，柳暗花明也說不定。
於是，沈旭接受了，“時間呢？”
“一個月，不過，要讓我進出沈氏自由，看你秘藏的檔案。”
沈旭有些瞭然，他一攤雙手，“看來我沒理由反對。”
蘇雨暗喜，“你可以反對，主動權在你。”
沈旭低聲笑了，心裡卻在這一刻更不願將她放走。
他需要她，需要這樣的女人。
這是一個可以在心智上和事業上都與他並駕齊驅的女人。
再讓他放開她，已不可能。
“好，我都同意。不過，既然只有一個月，那麼請問沈太太，你能不能多少給我留點顏面，在這一個月裡，收斂一下自己的行為？”
蘇雨輕笑，“何必呢，我這樣高調下去，豈不是給一個月後的離婚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藉口？——倒是我想請求沈先生，像……像昨天的那種情況，不要有第二次！”
沈旭看了她一眼，而後很客套地笑了，“有時忍著很傷身的。”
“傷身你就去找別人！”反正不要騷擾她。
沈旭搖頭，“我沒有你那麼沒操守。……也罷，就讓你為韓業守身——我們算是達成共識了，是不是應該以示慶祝地喝一杯？”
沈旭笑著提議。
蘇雨下意識地一僵，總覺得對面的男人不應該是這麼容易就被打發的人，同時，男人所說喝一杯，讓她不由腦海裡想起對面這位幾次酒醉後的惡劣行徑，她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想都別想。”
說著，就要轉身上樓。
沈旭手臂一伸，抓住她的手腕。
“幹嘛？”
蘇雨覺得自己起了“沈旭敏感症”，這男人只要一碰她，她就開始全身上下地不舒服。
女人眼裡的逃避太過明顯，沈旭眼裡閃過抑鬱，有些悻悻地鬆開她。
“沒什麼，就是提醒你，快該吃晚飯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