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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聽寒

第一卷 三尺動天下 119.人命重幾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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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聽寒第一卷 三尺動天下 119.人命重幾許?

安州,簡陽府。

“勞駕,勞駕!”

本就熙熙攘攘的街路上,一滿臉淚意青壯漢子拉著一年邁醫倌衝破人群,奔向街路盡頭。

這上元燈節本是祥和喜氣的一日,早早起來便被人如此推搡路上行人難免心有憤懣,心中不悅衝至嘴邊,剛要瞪眼埋怨一句,只見那青壯漢子滿臉是淚,看那模樣極為可憐。

這世間人多半如此,見人可憐心中那名叫同情的光點便要跳躍不停,不管那人是善是惡,是忠是奸。

如今這漢子模樣同情還談不上,只是自詡匡武的莊稼漢子難免要呢喃一句,大老爺們哭哭啼啼像個什麼樣子?

愛聽關曲懼怕婆娘的年邁醫倌華嚴隨著漢子拉扯奔跑,一身骨架似是散了一般,呼哧帶喘,可便是如此乏累也不敢停。

醫者仁心,人命自然是比天大。

滿臉是淚的青壯漢子衝破了層層阻隔,帶老醫倌邁入了那條寧靜巷子,相比於正街路,這巷子中極為安靜,頗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入巷子前行三百餘步,那好似久違的喧鬧又有了絲毫模樣。

十數人站在一間院落外,抻著脖子往裡打量著,人群中竊竊私語聲不停。

人群中幾人交頭接耳,也有周圍鄰居路過望著眾人圍在一起,不禁詢問,得知原因後,巷子中惋惜聲音不斷。

“老太太急火攻心!”

“大嫂子這次懸咯。”

“可惜了,老漢多好的人,怎的就憑空走失了?”

“這狗日的官府,收稅徵賦的時候一個頂倆,如今這百姓走失竟然不聞不問。”

“老天爺不護佑好人,老兩口子多好的人,怎麼連個善終都落不下?”

人群中各色聲音不休不止,極為雜亂,人群中有人眼尖,望見巷子中青壯漢子拉著華醫公狂奔而來,大聲呼喊道:

“三老四少,把路讓開,華醫公到了。”

院外嘈雜聲不停,院內啜泣聲不止。

床榻上的老嫗面容極其慘白,蒼老如枯木的眼皮微微閉合,口舌微張,氣若懸絲,地上血跡依稀可見。

今日老婦人自出門起便失魂落魄了一路,回來剛一坐下,一口鮮血噴湧而去,之後便是一時不如一時,一刻不如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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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婦人跪在床邊,雙手緊緊攥著婆母娘的手掌,哭的梨花帶雨。

年輕婦人身後是位中年跛子,跛子身形傴僂,雙眼微紅,一察覺眼角溼潤便要伸手偷偷拭去眼角溫熱淚意。

以賣茶為生的於跛子聽聞院外呼喊頓時來了精神,一瘸一拐轉過身軀,身軀顫抖著走出院門,哽咽道:“醫公,老醫公救命!”

於跛子眼中淚意在也忍不住,兩行清淚自跛子雙目緩緩落下,男人一瘸一拐從老醫倌手中接過藥箱,蹣跚著往屋裡挪著身軀。

在場之人見此幕,無不挺起大拇,稱讚上一句於跛子有情有義,不枉老漢對跛子往日的恩情。

人群中不乏脾氣急躁的粗蠻漢子,見這一家慘狀心中憤懣難當,清了清嗓子,呼喊道:“三老四

少,咱們去哪狗屁衙門問問,這他娘的人丟怎麼就不給找!”

原本聲音悉索的人群在這漢子一語過後,像是被暮春寒風刮傷了嗓子一般,悄然無聲,院外眾人面面相覷,你望著我我望著你,無人再搭話。

院中人對於院外的情形絲毫不知,年邁醫倌在青壯漢子的攙扶下坐在床邊,蒼老醫倌面容中極少有的凝重神色。

醫家講究望聞問切。

懼怕婆娘的老醫倌行醫一生,對於這望聞問切鑽研的極為嫻熟,今日,只是一眼,便覺老嫂子性命有危。

老醫倌伸手搭脈,越切脈臉上凝重神情便越重。

不敢有絲毫怠慢,老醫倌攤開針囊,銀針直直刺入老嫗人中穴,老醫倌手腕翻飛,連連三五針依次落下,老嫗慘白的臉上仍不見好轉。

年輕婦人整個人似是沒了精氣神一般,無力的依靠在丈夫懷中,雙手緊緊攥著夫君手臂,泣不成聲,不敢轉過頭去看床榻之上的婆婆。

青壯漢子雙手緊緊攥著一起,望著床榻上的老母親,神色極為凝滯。

中年跛子站著夫妻二人身後,喉嚨上下蠕動,一直慌張的眸子極為清亮深邃,望著那生死離別的一家三口和扶危救困行針如雲的蒼老醫倌,眼神極為複雜。

跛子餘光落在一旁的方桌上,方桌上煮好的元宵已經冰冷,三五下酒的葷腥肉味上的油跡已然凝固,碗碟之間,兩壇以泥封的黃酒極為醒目。

在這簡陽府當了十數年跛子的中年男人微微一愣,臉上躍起一絲極為慘淡的笑意,眼神漠然,極為死寂。

就這麼一個恍惚的時間,原本喧鬧的小院霍然清淨,院內凝神靜氣,院外啞然無聲。

這院內是因為人心,院外,也因為人心。

簡陽府東。

一負匣公子拎著三五藥囊隨著人流起伏,時不時的張望著周遭闖江湖賣藝的把式,藉著人潮縫隙瞄上幾眼。

嗯,確實有點本事。

昔年在雄州時,陳長歌三人最愛在市井中閒逛,項天成是個豪爽性子,見到闖江湖的把式大多都會豪爽的遞上不少銀錢,一個個粗蠻漢子見了銀錢格外的賣力。

相比於項天成,柳遠山則迥然不同,幾人起初相識時,柳遠山靠著父親在雄州城積攢的面子,行事頗為蠻橫,總能攬著兩位兄弟肩頭言語上一句在雄州這一畝三分地誰人不得給柳家公子些許面子?

起初時這話喊得極為響亮,可後來傳到一柳姓男子耳中可就變了模樣,整整半月,這柳遠山似是消失了一般,二人一度曾以為這廝又是調戲誰家姑娘讓人棄屍荒野了。

上門尋找,才見那柳遠山一瘸一拐的出門迎客,自那之後便不敢過甚放肆了,柳遠山對於市井之中的江湖把式不太喜歡,心中那點思緒全然被勾欄粉館勾了去。

任是那些粗蠻漢子把那銀槍大石耍出花來,柳大公子怕是都不會看一眼,但若是這街路上有走投無路的青憐歌姬玉指攏捻琵琶,檀口輕啟唱上幾句,水袖戲服輕掃幾下,柳公子便要將囊中僅有的銀錢笑著遞到人家姑娘手中,還不忘拍著

胸脯與姑娘叮囑上一句若有困難開口便是,這屁大的雄州城就沒有柳遠山做不成的事。

相比起柳遠山,陳長歌倒是中規中矩的多,不似柳遠山那般白日宣-淫,對於青憐歌姬和江湖把式都算是喜好平平,談不上多欣喜也談不及多厭倦,反倒對於這江湖賣藝的說書先生情有獨鍾,聽聞那一方書桌一把摺扇訴說千古妙談趣事極為有趣。

想起往日之事,陳長歌思緒輕搖。

幾月時間,在雄州市井中廝混了近十年的三兄弟從那塞北之地悄然消失,說不上分道揚鑣但是天各一方是穩穩的了,除了上次天門關統領府的徹夜長談後,幾人日後在想見上一面可謂是難上加難了。

短短數月,幾人的改變算得上是天翻地覆,還記得那日破廟中,天成眼有熱淚的哽咽模樣還在陳長歌眼前,也正是那夜後雄州城數一數二的富家公子毅然決然從軍而去。

柳遠山從貪財好色變成了如今的悍不畏死,其中多少辛酸血淚,陳長歌心中有數。

再反觀自己,自從那船上看見那些粗壯漢子對於江湖武人的畏懼起,心頭的波濤盪漾便未停過。

胡家老店魁梧店主,老店中的年輕夥計,年過半百卻極有風骨的老醫倌,還有那丟了老父的青壯漢子。

這幾人在這偌大人世看似比蚍蜉螻蟻還要渺小不堪,可每一人的每一言都可在男人心頭掀起驚濤駭浪。

陳長歌心中思緒與趕赴天門時不同,與二出雄州時也不同。

似乎是那些埋藏在男人心頭的雄心壯志豪氣幹雲都被那看不見的尖刀利刃給消磨去了。

民間疾苦。

這本不是個生活在俗事的浪蕩螻蟻該思慮的問題,可對於陳長歌來說,如今這事,無論怎樣都抹不去了。

就好似項天成參軍那夜所說一般,這便是男兒心中豪氣血性吧?

陳長歌不知這事是誰不對,也許是他錯了吧,還是這世道本就該如此。

可能對於那江湖武人來說,拳頭大就是道理,對於市井小民來說,夾縫之中求生存就是理所當然,對於那頭戴官帽身穿官衣的官家老爺來說,保住烏紗便是最重要的事。

他心中升起那名叫為天地正氣的念頭,就真的對麼?

眼下的世道不是他想要的,那他腦中的世道就是別人想要的?

這怕是喋喋不休一生都爭論不明白的事。

他好像突然間明白了兩位師傅二十年來為何從不與他談論世道和道理。

邋遢師傅總說,這萬事該有其中的道理,就好像在雄州無論誰人爭吵被老和尚聽聞,總會與其說上幾句。

雖說這一切不知對錯,但陳長歌明白。

有一點,總不會錯。

人命固然不貴,但不應當賤如草芥。

走在人群中的陳長歌感覺躺在身後檀木長匣中聽寒猛然一顫,陣陣寒氣從脊背直衝男人周身,陳長歌眼前一黑萬事萬物均失去了色彩,眼前擁擠人潮消失不見,腳下步履落得極緩,好似需要身後行人推搡著才可挪動身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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