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戰記憶第十章轉移觀察所（下）
一路可見，公路兩側通水溝裡，越軍來不緊拉走的越軍屍體。越南正處旱季，氣候炎熱，屍體在熾熱的陽光暴曬下，發哮散發出的異味，隨風而來，腥得我們立馬用防毒氣彈的白毛巾，捂住鼻嘴。
沿公路一側植被著火，火焰沖天，伴濃濃的煙雰，隨風飄散……
紅紅的火焰，飄進車箱，象一道火網，封鎖道路。
駕駛室的唐連長伸出頭大說：同志們注意防火！話音剛落，駕駛員當機立斷，開足馬力，強行通過火網，我們立馬下蹲躲避火焰，反映稍遲，頭髮，臉面難逃燒傷囉！
一路一個接一個的火網，連連封鎖公路，戰友們一見火網，條件反射的立即下蹲，一蹲一起，躲避了道道火網，可因一路公路四周樹林草木的燃燒，產生的強大高溫，濃煙，仍把大家臉手烤得通紅，絲絲辣痛，眼淚汪汪囉！
不由想起，當兵前在家的年月，只要見那裡失火，都會跑去看熱鬧，離得遠遠的，直看到烈火熄滅，才慢慢回家，當然如果失火地點離家近，心理還是夠緊張的了！
可當指揮車開了一個多少時後，已深入越南境內數十公裡，眼前呈現的戰爭氣氛越來越濃烈。方園數里，山林草木，村莊處處大火沖天，火焰閃光，濃煙焦土。這裡下午三點前，我三十一師步兵團，還在與越軍激戰，現正向越南縱深豐土縣城挺進……
我們的指揮車，穿越在大火，濃烈的煙雰中……沒有畏懼，只要神聖。這也許就是當兵三年磨練成的意志和膽識。回頭想來，就是軍人的特有氣質吧！
車緩緩停了了下來……
營長高聲傳來命令：偵察分隊下車，五分鐘確現地位置，其它分隊車上待命！
我們立馬下車，開啟地圖，開始了十分緊張的現地對照。因一路上越火網，大火烤，濃煙薰，注意力沒集中在一路的地形地物的觀察上，一下對現地地形判斷不確定，猶豫不決，我想只有靠車行駛的大概時間，作了一個初步的判斷結果，報了現地座標，等作挨營長罵了，幾個老偵察員都是這抱著這樣的想法，報了現地座標。
大家心裡都明白，營長軍事地圖理論和實際水平，在軍區指揮幹部中，都是一流的，心裡早有普了，無非是想考考我們這小屁蟲，在生疏地方的識圖能力吧！
果不出所料，我們所報的座標，偏離正確的現地位置二百多米遠，我們幾個偵察兵低下了頭，很不好意思，等著捱罵了！
營長說：不容易了，不容易了！生疏地形嘛！站立點座標不越過二百五十米的誤差，還有救，如越過三百米誤差，就難說了？特別是夜行軍，確定的站立點位置偏離預定到達的位置過大，就會殆誤佔領觀察所的時機，請同志牢記這點！
營長接著說：各分隊用五分鐘檢查武器裝備，成單人縱隊，準備上山。
此刻，夜幕已降臨，傍晚的夜色，漸漸吞食了夕陽灑下的最後一道陽光，整個山林被黝
黑的夜色籠罩著，一座連一座的群山，在灰暗的天空下，象一個個手牽手的巨形怪物？我仰望遠方的山峰，心裡油然升起一種軍人的使命感！
等著，大山！我們整夜將睬著你的腳，腿，腰，背行走前進！一個個征服你們……
營長行前，教導員壓後，我們基本觀察所一行三十多人，成單人縱隊開始向預定的新觀察所方向進軍了……
天出奇的黑，沒有月光的照亮，能見度不足五米遠，在無山路的山林中行軍，可想多難？營長有令在先，在敵戰區作戰夜行，不許打手電筒，不許手膀札白毛巾，完全靠指北針，按方位角前進！運動速度雖然慢些，但不易暴露目標，這些山上白天越軍還控制著，難說還會遭遇殘餘敵人和特工的襲擊，消煙剛散，是必警惕！戰友們無語夜行著……
我給班裡的戰友說：你們在累，也要跟上隊伍，千萬別掉隊囉！
營長每半小時，傳來一次口令：跟上，別掉隊！隊伍從前依次傳到最後一個同志……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生疏山林夜行，戰友們互幫互助的精神，使我們這次三十多人的隊伍，一直保持隊形，持續了近三小時的行軍，沒一人掉隊。最使我難忘的是和我一道調入新二營，擔任營直計算班長的小韓，他父親是南下幹部，在地方也是領導，家庭條件也好，和我一樣屬城市兵，在家吃苦少，在夜行中，他們班的幾個兵個頭又小又瘦，也是城市兵，在家都是很少幹體重活的人，這會要負重夜行，當然吃力，是一個頭痛的事了？可作為班長，小韓主動幫班裡的戰友背指揮器計算器材及槍支。一人背了二人隨身攜帶的裝備。
他走在班上的最後一個，防止班裡的同志掉隊。通常班長應在前頭帶行，這是小韓在特殊環境下的正確處理。我跟隨小韓身後，小聲說：躍先背得住不？你負重太大了！
沒問題！還可堅持！他小聲回應我。
我說：在越南境內叢林地帶夜行，掉隊失聯，後果不堪設想？
小韓說：兆北，我們班的幾個兵個小不說，平常又缺乏鍛鍊，這種七八個小時的夜行，他們不負重，能跟上隊伍，就阿彌託福囉？敵戰區掉隊迷路，一旦落入越軍陣營不死也難逃俘虜之命了。
我用手觸控一下小韓的背上，汗水已透溼了他薄薄的單衣服，可想他一路流了多少汗水，是什麼力量支承著他負重這麼多？不叫一聲苦？不叫一聲累？默默向前！我內心很感動和佩服！
我也是班長？但也沒主動去幫班裡的同志，只是反覆叮囑他們一定跟上隊伍，千萬別掉隊。我在家喜歡跑步，內體還行，但力量鍛鍊少，這次負重夜行，格外不適應，身上背的兩顆手留彈，也嫻重，真想把它處理了。好在班裡的同志，他們都是農村兵，體力不錯，緊跟我的身後，幾小時的夜行還適應，我才沒自責，暗想運氣不錯，他們文化雖低些，但人還機靈。
數小時的夜行後，離新觀察所的位置越來越近了，可那怕是隔一座山，看到就象在眼前，但走起來也要幾個小時，何況是夜間山林行軍，就更難判斷到達的準確時間了。
喻教導員在後，傳來同志們！堅持，加油的口令聲……戰友們體力消耗很大，雙腳象灌了鉛似的，步步沉重，又餓又渴又累，頭還發暈，可沒一個人要求停下來休息。同志們心裡明白，在這個時候停下，很可能殆誤戰機，不能按時到達觀察所，我屬步兵進攻越軍第二道防禦陣地的時間就會推遲，是必給越軍喘氣的時機。
堅持，堅持！再堅持！我們在心裡反覆重複這兩個字……
陡峭，剌蓬，深谷的綿綿山脈，給我們這次夜行軍製造了一個接一個的阻礙，可我們的行軍隊伍，一直保持完整隊形而不斷裂。戰友們心裡明白，在這種環境下，掉隊失聯，後果難以預測？
時間在夜朦朦的山林中過去……
我們已經夜行了六七個小時了，體力消耗已接近身體的極限，但營長沒下令，各分隊不敢停下前進的步子，只是速度越來越慢。
時間走到零晨五點左右時，我們正在爬一座無樹木，只有寸草的小山坡時，走在隊伍前頭的營長，突然大喊一聲：臥倒！瞬間，隊伍立即臥地……
接著營長大聲叫：書記，書記！口令，口令！書記聽到營長的命令，急忙從隊伍的後面趕上來，回答了口令。防止了一場誤戰。
營長命令：休息十分鐘，整理一下隨身裝備，準備繼續前進！
一場虛驚！象一聲驚雷！讓我們疲憊的身心一下甦醒過了，我利用短暫的休整機會，走到營長發命令的位置時，只見前面十來米遠的地方，幾個步兵兄弟持槍警戒，我一下明白了營長叫大家臥倒的原因了。真危險，差一點我們就見上帝了！
走近步兵兄弟跟前，我問他們，我營新觀察所所在的山頭還有多遠？
他們說：翻過這座小土山，不遠處的一座山頭上就是，指了指方向，因天還沒亮，肉眼還看不見前面這座山的形狀特徵。又說：幾小時前他們才拿下這裡，剛打掃完戰場，上級命令他們加強警戒，防止殘敵夜襲。
我說剛才好險？
是的！我們的槍都上膛了的，如果來者，回答不上口令，我們會立即射擊的，你們頭真聰明，先喊你們臥倒在說！
他是我們營長！我說道！
好個營長！真行！他們連連誇獎！
休整時間快到了，我給步兵兄弟打了個招呼！回到了隊伍中……
營長非常生氣的樣子，同志們心裡明白，一場好戲即將上演，誰是主角？謝是配角？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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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秒鐘的沉默後，營長毫不客氣的對書記說：口令的接收與傳送是你負責，夜行前為什麼不發給各分隊？
營觀全體人員，就只有你有口令？並且還走在隊伍的後面？
書記驚嚇的樣子！語無倫詞說了一聲，我忘了……
三十多條人命！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這個書記是打仗之前，從團機關調下來的，在機關養尊處優慣了，不適應部隊連營基層生活規律，自由慣了。我最清晰他的一些不負責行為！在戰爭準備階段，本該他營直書記幹的事，全下放給各連隊的文書替他幹，我當時就很反感他，對他說：我們連文書，每天要領發很多武器裝備等作戰需品，這些事你可幹的嘛？造個花名冊，補充新兵的一些資料等工作……
現在營長很批他！我心裡高興昏了，這種人就該罵！
書記，緩過驚悚的情緒後，連連說道：營長，我錯了！我檢討！
營長話峰一轉，當然我們第一次出境作戰，沒經驗，難免出錯，但戰場上一些錯範了，所造成的後果是無法彌補的，是生命的代價！
我還要批評一個人，這個人是誰？我想同志心裡都清楚吧？就是我們大名頂頂的偵察排長！
喻排長！
到！
請過來。
喻排長三步並二步，走了上來。
你是偵察排長，營觀的先鋒！怎麼老掉在行軍隊伍的後面？
喻排長無話，急忙往隊伍最前衝……
一下逗得戰友們哈哈大笑！
營長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說了聲，莫名其妙？又沒叫你現在衝……
一邊的於教導員說：我們已夜行了近九個小時了，過了這座土山，前方不遠處的一座象麵包一樣的山頭，就是我們新營觀察所，天快亮了，我們立即前進！一鼓作氣，直達目的地！話音一落，戰友們又邁開了步伐。
幾分鐘後，我們的隊伍又川行在黎明前的夜色中……
天剛朦朦亮，正前方的麵包山，在薄雰中偶露園園的山頭，戰友們！一下心奮起來，紛紛加快了步子，向山頭奔去……
六點二十分，我們觀察所一行三十多人，全部蹬上麵包山。
近十一個小時的夜行，終於結束了，戰友們們已筯疲力盡，但由於是進攻戰，我步兵已進入攻擊地帶。幾分鐘的休整後，各分隊馬上就位，準備目標射擊諸元。
六點五十分，戰鬥打響了！
頭頂上，各種炮彈劃過黎明的天空，發出呼嘯的嚎叫，向越軍第二道防禦陣地飛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