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戰記憶第三十一章戰地藝術家（上）
排長，我們住的洞穴道是涼爽，但蚊蟲，山鼠太多，說不定還有老蛇吧？
小葉，我們來新陣地快一個星期了，看來你還沒適應嗎？
排長，那有這麼快就適應新環境囉！這裡的蚊蟲太毒，山鼠太兇，我的蚊帳被山鼠咬了幾個洞，晚上，尖嘴蚊從洞口飛進蚊帳裡面，我的前額和手腳，被這些傢伙頻頻襲擊，癢死人了！他用電簡掃照了一下自己的臉和腳，果真如此，他的腳前額起了幾個紅包，還腫了！
你用風油精擦擦，別中毒了！
排長，我從軍營住地帶來的風油精，在茨州垻陣地就用完了，沒想到交子城陣地的蚊蟲遠比茨州垻還多還毒！早知道節省點用了！
我帶的也用完了，我這幾天也被蚊蟲叮得夠嗆！和尚的腦殼無法嘍？
排長，你肯定比我老夥，你睡的角度更差，你的頭緊挨著山腳，山鼠任意從你的頭上竄來竄去，來去衝匆，你更是被它們鬧得雞犬不寧嘍！
是的嘍！我頭這邊的蚊帳，早被山鼠咬爛，開始幾天我每晚只敢半睡半醒，生怕碩大的山鼠咬我的頭，腦子裡只裝著躲山鼠的念頭，煩躁死了，可這幾天好些了，山鼠咬了我的蚊帳，衣服，可它們還算仁慈，一直沒咬我的頭和臉，我也放鬆了警惕，自然神經也得到了松馳，可入眠了……
但排長，你可別放鬆警惕囉！
蚊子，真的是沒辦法消滅囉！我們露營野外，與天為帳，與地為床，與大自然的生物，植物，動物近距離接觸，在這種複雜的環境作作戰生存，對每個參戰的前線指戰員，無疑是一個艱鉅的考驗囉！特別是中越邊境，正處雨季來臨，三天兩雨，陰雨綿綿，洪水泛濫，據昆明軍區十四軍的老鄉說，交子城陣地雨季期間，一百天內，有六十多天下雨，可是暗無天日，見不著太陽，氣候極為惡劣囉！叫我們上陣地後，一定要流意防潮嘍！
小葉，你們三班和四班搭帳篷露營，縱然防止了山鼠的撕咬，蚊帳完整無洞，蚊蟲也飛不進來，可他們白天呆在帳篷裡，又悶又熱，空氣不好，外面陰雨綿綿，又出不去，晚上涼爽了，可半夜山野的風陣陣刮來，薄薄的帳篷裡，寒風刺骨，也難入眠啊！
排長，是真的啊！我家鄉南昌熱，我不怕熱，可怕冷嘍！還是和排長住在洞裡好些！
小葉，過一段時期，你就適應環境了，山鼠也不會咬你，蚊蟲也不會叮你，說不定還會成為我倆的朋友囉！
排長，你真會開玩笑！
小葉，苦中作樂吧！
我與小葉談著談著，漸漸忽略了蚊蟲的叮咬，山鼠的撕打聲，慢慢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清早，我一起床，見睡在一邊的瞄準手小葉不見了，我心想：往天天都亮透了，他才起床，昨晚與我談蚊子，老鼠的事，直到子夜過後才安睡，今天怎麼一大早就起床了，我感覺有些奇怪？立馬穿衣，走出了洞穴，見小葉座在離洞穴口幾米遠的石頭上，雙手託著下頜，正目不轉眼的看著洞口左面的土壁牆上，從他的神態看，象在沉思什麼事？
我沒打擾他，有意繞開他的視線，向炮陣地走去，但我的心思卻沒有移開，依然在小葉的身上，只是換一個避開他的角度，觀察他！
十分鐘過去了，他還是一絲不動的座在石頭上，凝望洞穴左邊的那面土壁牆……
我自問？道難是我昨晚與他談陣地環境的事，他心裡有些想不通？或是什麼……
我有個習慣，就是別人在做事，特別在思考問題的時候，我一般不會去打擾的，因為我處於這種狀態時，我也是不希望他人來打擾自己！生怕打斷自己的思路，往往思路，一旦打斷，半天找不回來！又得從原頭，甚至得從雜亂無章的思緒中，去漸漸理出頭緒，很費時間嘍！可此時此刻，我真的沉不住氣了，就想疾步過去問過就竟？
可就在此時，小葉突然的站立起來，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大腿，手舞足蹈的比畫起來，我一看，心裡明白了，判斷他所沉思的問題，一定有了眉目，否則，他不會這麼心奮囉！
我立馬走到他的面前說：小葉，是什麼好事？讓你這麼高興？
排長，我想在我們居住的這個洞穴的外牆面上，畫一幅壁畫，你說行嗎？
當然行！唉喲，搞半天你一大早對著洞穴外牆壁發呆，是想畫畫的事！我還以為你有什麼事想不通，嘿得我這個么排長，在一邊觀察你，一步不敢離開嘍！
排長，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你具體談談你的創作思路吧！
排長，我估量了洞穴左外牆的面積，寬有一米五，長有三米左右，這個面積畫一幅壁畫還行，太大了需要很多畫料，也很費時間，在這荒涼的野戰地方，畫料，工具都很難尋覓？
是的，就這個洞穴外壁面積，在現有的條件下，能畫出一幅醒目的壁畫，我看就很不錯了！
排長，你看，小葉一邊說一邊走到洞穴外壁，用手敲敲牆壁說：壁表面的確有些粗糙不平，畫壁畫有些影響，但外牆表面硬度不錯，外面經一年春夏秋冬的考驗，只有細微的裂縫，說明之前的友軍，在搭這個洞穴時，費了很多功夫囉！
小葉，現在陣地撤出了美化，是個好事，大夥挺高興的，現在你在洞穴外牆壁做文章，想出了畫一幅壁畫的創意，很讓人振奮咪！
排長，你想，搞陣地美化，華而不實，還易暴露目標，如果我們在陣地上，因地制宜，搞一些戰士自創作品，既能培養戰士的文藝素質，又起到戰地宣傳，鼓舞官兵士氣的目的囉！
小葉，你說得對！你學過畫畫，可我不知道你擅長畫什麼型別風格的畫？
排長，我從小練習素描多，素描底子還行，也學了一點油畫！
油畫好，色彩鮮豔濃烈，在我們這壁牆上畫一幅油畫，別有一翻風味嘍！
小葉我想最好畫一幅動物，動物特能顯示它的姿態與神態，對嗎？
排長，你說得有道理！我從昨天到今天早上，一直在考慮畫什麼動物最合適？我平時在家，在連隊喜歡畫虎和馬，但這壁斜牆的面積空間極為有限，如果兩樣都畫，太擁擠，各分秋色，畫面沒多餘的空間，反而缺乏立體感！
小葉，你說得在理！虎與馬都很有型，很有活性，畫得好形神兼備，在這荒野的野戰地方，會給我們官兵帶來精神糧食啊！我們任選一個畫吧！
排長，你決定吧，我全力支持！
小葉，你看啊！馬和虎都具有象徵意義！我覺得老虎比喻步兵兄弟更恰當，如在中國的幾次戰爭中，湧現出許多英雄連，英雄團，可最後給這些連，團的命名，都叫什麼老虎連，老虎團的了！用猛虎下山形容我們步兵連團的威武，在好不過了！可用老虎比喻我們炮兵，就不夠準確了……我從來沒聽說過老虎炮兵連，老虎炮兵團稱號的嘍！
排長，你分析得對！馬來比喻我們炮兵，真的還很恰當，砝碼是在形上很象，我們的炮火，在訓練，演習，戰鬥中，炮身，炮口都是仰角姿態，從不低頭，馬蹲著，站著，走著，特別是跑著，都是昂首挺胸的嘍！這是一種無所畏懼的精神，我們通常叫它龍馬精神！
排長，我畫馬更有把握，我從學畫，就喜歡畫馬，尤其是大畫家徐悲鴻畫的馬，我眼睛一閉，悲鴻大師筆下的駿馬，就會活靈活現的從我的腦子裡跑出來……
我帶開玩笑的說道：真有這麼神嗎？
因我從未見過小葉畫的作品，更沒有現場看他畫過畫！
排長，你有點懷疑我的畫畫能力吧！從你的口氣與神態，我看得出這點！
小葉，不是排長懷疑你的畫畫水平，我只是感到你手上，連一張徐悲鴻大師的馬圖都沒有！你怎麼臨摸啊？難度實在太大了！
小葉，畫馬，特別是畫徐悲鴻大師的一群賓士馬，五顏六色，畫料難找啊！……
排長，畫料的事你用不著操心，我自有辦法！
見小葉，胸有成足的樣子，我非常的高興！
小葉，一言為定！白天沒炮擊任務，你就安心在洞穴外壁上畫你心中的悲鴻馬吧！班裡其它的事你不用參加了，我給你們班長打聲招呼！
好的排長，謝謝你！我要好好構思一下，作好‘開戰’’的準備，轉身向炮三班炮位跑去，加入了三班的火炮擦試工作……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洞裡不見小葉的影子，我走出了洞口，只見小葉拿著空炮彈箱底座固定弾丸的一塊方形木條，正在洞穴牆壁上，左右運動，他一會蹲著，一會站著，一會弓著，忙個不停……
我靜靜的看著他，沒去大擾他，他也沒注意到我，只顧默頭幹他的活兒，他穿著一件洗得退了色的草綠舊襯衫，捲起雙袖，大刀闊斧的在洞牆壁表面，來回揮動手上的木條，不會功夫，粗糙的洞牆外壁光滑平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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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激動的走到他面前說：小葉，你真象一名出色的工匠，而不是一般的泥水匠嘍！
排長，謝謝你的誇獎！我學雕塑，雕塑是一門動手的藝術，是心手泥合而為一的創作，沒有對泥巴的質量，色彩，硬度，粘性，手感的識別與能力，是難於創作出一尊出色的雕塑作品的囉！
畫畫難，畫壁畫更難！我感嘆的說道！
小葉一邊向牆壁灑水，一邊對我說：排長，你說得對！畫壁畫與在宣紙上畫其它的畫，在一定的差別，就看自己的愛好了！從事雕塑與壁畫創作，具要腦力，又要體力，所以搞雕塑，大型壁畫的創作，主要是中青年畫家多些。
小葉，聽你的介紹，我長了不少畫畫知識囉！
排長，等上幾個小時後，壁表面幹了，就可畫了！我去準備一下畫料。
好的，小葉！你忙你的。你都幹了一個多小時的活了，還沒吃一點早點，吃一塊壓縮餅乾，喝一點水，再去覓找畫料吧！
好的，小葉拿著一塊縮餅乾，背起挎包，邊走邊啃，向陣地後面的山野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