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劍傳說035 別再留下我一個人
抱住那人的時候，林錯隱隱約約像是聽見了“叮——”的一聲。
雖然知道是陣法破除的聲音，林錯卻恍惚的覺得是她心底發出來的聲響。這個聲響在她腦海裡久久不散，嗡鳴著，震得她幾乎要昏厥過去。
彷彿滲透進毛孔的黑暗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這些日子一直纏繞周身的熟悉氣息。
明明知道他一直在的，卻還是忍不住歡欣雀躍如同初見時那般。
不管怎麼，他不應該現在出現。
“月隱？！你怎麼進來了？”
“不進來看你被幻境魘住？”
聞言，林錯抬頭，跟他視線對個正著。沒有平日裡他看她時的溫柔，同樣一雙黝黑的眸子，此刻深淵似的什麼情緒都不曾外露。
“月？怎麼……你恢復了？”
說到恢復，林錯有些慌亂，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她實在是不想……不想那事發生的。
月隱面無表情，“…具體的以後再解釋，時間不多，先弄眼前的事。”
林錯握拳，糾結的左右張望。四周一片白色不斷延伸沒有盡頭，只有下方有東西在不斷閃爍，亮晶晶的。
“我一進來就進入了幻陣是麼？所以那個混沌封印也是我的幻覺？”
“……你還真是一點長進沒有。”月隱任由林錯攥著自己的袖子，隨著自己往下方落。
“這個封印是之前酒，冥，桃和我閒來無事，用一些基本陣法改出來的。”
落到最底處，林錯才看清楚這一片亮晶晶的東西是一片湖，鏡子似得清楚的映著林錯二人的身形。這湖不知是什麼怪水，銀白色的，也不流動，明晃晃的像是一面銀鏡。
林錯撒開月隱的袖子，往下墜了墜，腳尖點在湖面，只淺淺的泛起一圈波紋，瞬間消失。
林錯還想再仔細些研究這湖水，卻又冰寒之氣凝結成風，有自我意識似得襲過來，林錯迅速側身，衣袂飛舞間，寒風整齊的割掉了她兩隻袖子。
林錯摸著胳膊，又瞧著只剩兩片破布的衣袖，咋舌道，“這……這是什麼怪陣！”
月隱抱臂飄過來，捏訣唸咒截短了左突右閃的妖風，“不聽明白就蠻幹，可長了教訓？”
林錯把露出的兩截手臂背到背後，撇嘴嘟囔，“還是月隱可愛……”
兩截白玉似得小細胳膊消失在視線中，月隱清咳，不自然的伸手將陣指點給林錯看，“這陣法以這水銀湖為陣眼，四周輔以五行幻陣，雖五行多變，但若是認真想了，對你來說並不難破。”
“不難個屁，你們幾個傢伙整得五行陣我就沒解開過。”林錯摸出葫蘆灌了口酒，“好了好了，陣眼是這個水銀湖是吧，我會了我會了。”
反手扯出紅色符紙，右手食指中指快速撫過，明黃火焰噗的燃起。林錯將符紙向上一拋，腳下邁著七星步，乾坤一劍現於掌心，符咒燃著火焰被劍花挑開，每朵劍花都燃著一簇火光，劍花一朵接著一朵，明明乾坤一劍是沒有劍身的，卻在這鏡子似得湖面上開出一樹火樹銀花。
林錯的炁場不斷擴大，時機已成。
“乾元陰覆，玄運無偏。”
譁啦啦——
整個水銀湖升騰而上，化作千百面鏡子懸浮各處，映出千千萬萬個林錯來。
掌心用力，乾坤一劍化作黑白二氣消散，強風驟起將整個空間的銀鏡舞的相互碰撞，叮叮噹噹的響了好一陣子。
林錯躍到月隱身邊，偏頭微笑，“怎麼，你這套劍法我練著還好吧。”
月隱瞥她，“華而不實。”
水銀湖被解，林錯便清楚的看到了湖下的空山三人。冥界寒鐵鎖鏈束縛住四肢和脖頸，三人各自被封在冥界陣法三個角落處，一點生息都沒有。
林錯看向月隱，“三道封印，冥也是怕了這魂咒了。”
“沒辦法。”月隱招手，示意林錯進入封印陣法中，“魂咒你是見過的。中咒之後永生永世必為大奸大惡之徒，命在道內，卻不由天定。變數太多，禍及六界啊。”
“……”林錯走進空山，他垂著頭禁閉著眼睛。還是初見時那個圓滾滾的樣子，僧袍雖破爛不堪，但眉宇間的那股子正氣並沒有被死氣掩蓋。空山的魂魄是淡藍色的，忽明忽暗，像極了他們分開時那天的天空。
林錯看著這個樣子的空山，不知道是在跟誰解釋，“那也是轉世投胎之後的事……是不是還說不準呢。”
月隱搖頭，“乾坤九玉——你以前沒這麼多情的。有前車之鑑的前提下，你確定要拿六界做賭注？”
聽見他這麼稱呼自己，林錯愣了愣，然後不在意的笑了，“只是說說而已，別擔心。”
灌口酒，林錯極認真的想了想，“既是不能入輪迴，為何不直接消散了魂魄，也算討個清淨。”
“大概是冥王覺得那樣不人道吧。”
“沒覺得這樣人道哪去。”林錯聳肩，又喝了口酒，“許小嵐和燕子為何是殘魂？……算了想來你也不清楚，還是問問他們吧。”
林錯走上前，捏訣施法，許小嵐醒來是醒來了，但只是嘶吼尖叫，根本問不出什麼。喚醒燕子，也是一樣。
“唉，這殘魂沒法問……”林錯一怔，“月，若是殘魂，那魂咒如何算呢？”
“……這”月隱皺眉，“這種情況還真沒遇見過……”
“先前鬼差有說過，黑白無常去取燕子許小嵐的魂魄時受了傷，我有個設想……這燕子許小嵐被人設下魂咒，目的是為了透過轉世製造異端……”
“若是這魂咒被用來製造異端，那後果不堪設想。”
林錯被這個想法驚到，有些煩躁的撓頭，許小嵐燕子還在一邊嘶吼，氣的林錯直接捏訣又封印了她們。
“月，你能恢復多久。”
月隱深深地看了林錯一眼，“等你從這封印出去，我可能有好一陣子不能恢復。除非找到我的劍。”
“知道知道，我會快些找到你的劍的。”林錯松了口氣，卻又有點失落，“你們在我袍子上留下的字條說天隕那時是天道，但最近發生許多怪事，我總覺得那時的事是人為，並且還沒完。”
林錯仰頭盯著月隱的眼睛，有些緊張的拽著他的衣領，“我真的不知道我該做些什麼，但是我會堅持到你完全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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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錯聲音軟了下來，像個孤獨久了的小獸一樣，透著幾分可憐兮兮的意味，“別再留下我一個人，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