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起天歌第二百零四章 跪下
榮欣懿僵著脖子在冷風中站了許久,終於沉聲道:“是我沒有想明白,多謝王伯提點。”
“二小姐,請。”王伯沒有答話,而是再次抬手,請她上車。
榮欣懿昂著頭,努力維持著自己榮家二小姐的倨傲儀態,好不容易坐進馬車,只自己一個人,她才松了這口氣。
她的眼中,刻骨的恨意逐漸瀰漫。
唐海……唐海!
就是她!害得自己淪落至此!
現在是被父親質問,等自己回了醫館,還不知道有什麼事等著自己!
對了!
榮欣懿猛然想起,那時還許諾給宮天歌三十萬賭金!
明日就是最後期限,她到哪去給她弄這麼多銀兩?!
接二連三的麻煩讓榮欣懿臉色沉鬱,可她無論怎麼想,都思考不出一個萬全之策,似乎為今之計,只有自己斷尾求生一條路可走,唐海果真是狠辣,在醉仙樓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出的賭約,自己也承認了,如今就是想賴賬都不行。
只要醫館辦下去,她就必須把這份東西完完整整地交給唐海!
“二小姐,到了。”王伯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榮欣懿下了馬車,抬頭看向了高大威嚴的榮府。
醫學世家,祖輩們幾百年的基業。
她在這個巨大的牌匾之下,頓時壓力陡增,也這時才清醒意識到,再差一點點,唐海就能把這百年世家一舉擊潰!
“二小姐,請吧。”王伯抬手讓榮欣懿先進,“老爺在祠堂等你。”
榮欣懿咯噔了一下。
祠堂……
平日裡,只有犯了大錯的宗族子弟才會被叫進祠堂,父親這是要做什麼?
她一路上都惴惴不安,直到了祠堂門口,深吸一口氣才邁了進去。
一進門,就聞到了濃郁的香火氣息,父親背對著她,面向列祖列宗的牌位,直著身子跪著。
聽見了她的動靜,他也沒有轉過身,而是冷冷地道:“跪下。”
榮欣懿十分緊張。
哪怕是在醉仙樓,她也沒這麼緊張。
空氣中瀰漫著父親給她的壓力,逼得她膝蓋一軟,就在蒲團上跪了下來。
“欣懿,你知道你錯在哪了嗎?”
“女兒明白。”
“說說看。”父親還是沒有回頭,只是那無聲無息的氣場,卻讓她幾乎要窒息。
“我過於輕敵,沒有瞭解對手的底細。”
……
父親依舊沒有答話,榮欣懿斟酌了一下,再度開口道:“我御下無方,讓他背叛了榮氏。”
良久,榮欣懿斷斷續續說了許多,可父親依舊一言未發。
榮欣懿也靜默了,低著頭實在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
“唉,”突然,身前傳來了一聲沉重痛惜的哀嘆,“我榮昌承蒙祖輩蔭庇,得以繼承榮氏醫館,擔當榮氏家主,可卻連一個最根本的道理,都沒有跟你說清楚。”
榮欣懿不解地抬頭,看向他。
“榮氏醫館,上百年的歷史,你可知先祖如何發家?”
榮欣懿念到:“因先祖為一二品煉藥師,挨家挨戶治病,受百姓推崇愛戴,因此建立榮氏醫館,祖輩相傳。”這是榮家的孩子每個人都會的家族歷史,她也早就爛熟於心。
榮昌點點頭,“你還記得,很好。”
“先祖發家,靠的不是你的那些陰謀詭計和翻雲覆雨的手段,而是靠的對天下蒼生的悲憫之心!”
“而你,卻將病人看做自己的金口袋,把治病,看作是要挾別人的籌碼!把榮氏醫館的名譽,看作是自己撈金的招牌,你不仁不義不孝,不知感恩祖輩,不知感懷百姓!你憑什麼姓榮?!”榮昌言辭激烈,明明沒有看著她,卻散發出一股迫人的氣場,壓得榮欣懿喘不上氣來。
“欣懿……”榮昌喘了喘,緩了一會兒才道:“你可知我為何選你作為如今榮氏醫館的掌櫃?”
榮欣懿搖搖頭:“女兒不知。”
“因為你是三姐妹中最冷靜的那一個,你能在危急的情況下做出最正確的判斷。大姐脾氣軟弱,小妹脾氣火爆,只有你一直冷靜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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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你卻太讓我失望了。”榮昌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回頭看向了臉色慘白,雙眸發愣地看著靈堂的榮欣懿。
“在這跪一天,好好思過,想想自己究竟應該怎麼做一個合格的家主。想清楚了再來找我。”說完,榮昌就走了出去。
榮欣懿感受到他的氣場漸漸遠離自己,頓時松了口氣,軟倒下去。
誰知榮昌竟在門口又停住了腳步,半回頭道:“外面的事情,我會去解決。我希望下次,你捅出來的簍子,不用我去替你收拾。”
榮欣懿連忙答到:“多謝父親。”
見榮昌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榮欣懿猛地喘了口氣。
祠堂內給她強大的壓迫感,從小她就害怕祠堂,沒想到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還要再次在這裡過夜。
榮欣懿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給浸透了,一片冰涼。
她動了動跪著的腿,已經發麻了,難受地像針扎一樣的感覺讓她皺緊了眉頭。
“唐海……方行……”
榮欣懿將心中滿腔的恐懼和怨恨都發洩到了這二人身上。在她眼裡,就是他們害得自己到現在這個地步!
榮氏醫館失去了百姓們的信任不要緊!
最重要的是現在,她被父親剝奪了對榮氏醫館的掌控權!曾經她可以自由經營榮氏醫館,而現在,別說自己還能不能從祠堂出去重新接管醫館,現在連父親都已經不信任她的能力了!
若不是他們,自己早已經穩操勝券!
此仇不報,她還如何在漠城立足?!
榮欣懿一臉陰沉,知道聽見一個溫柔細小的聲音從門口響起。
“懿兒!”
她猛地回頭,就看見大家榮欣悅在門口偷偷探進頭來看著自己。
“父親不在吧?”榮欣悅左右看了看,才偷偷摸摸地溜進來。
“大姐……”
榮欣懿今日受了這麼多委屈,好不容易才緩過勁兒來,現在看見了最親密的姐姐,積累了這麼久的委屈和眼淚一股腦兒的全倒了出來,猛地撲到大姐懷裡,嗚嗚痛苦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父親罰你了?”榮欣悅沒想到她這麼難過,連忙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哄著:“我剛剛見王伯回來,好不容易一番盤問才知道你被叫來這兒了。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榮欣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發洩了好一通才把事情斷斷續續地講了一遍。
當然,是避重就輕、稍加潤色地講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