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命第二十七章 前行的路
客棧的住宿房間是在後院二樓，樓前是酒樓大堂，夜即將深了，已經能聽見樓下的嬉戲笑罵聲音，女人嬌媚的吟唱，男人半醉著粗吼，店小二高聲喊著酒來了，掌櫃噼裡啪啦打著算盤計算一天收入。
鳳喬慢慢邁進了屋子。
屋裡裡空無一人，有街外燭火光透過窗灑了進來，落在窗前書案上，靜靜陪著一方玉盒。
她走上前，看著那半個巴掌大雕工精緻的小玉盒下，壓著的一封信。
鳳喬猛地一頓，呼吸一停。然後點了燭火，慢慢伸手，展開了信紙。
果然是告別。
“阿喬姐姐，我先走了。我本來想等著你，可惜沒有時間了，我也不知道你是什麼五行屬相，功法可惜沒法給你準備。玉盒裡是我送給你的寶貝，你需要靈物打通靜脈的時候，就用它好了，效果絕對讓你驚訝。
我看寒雲城在這裡還算不小的勢力，可放在大陸上，它就太小了。雖然我不清楚，但總覺得寒雲城背後有什麼鬼，姐姐你還是早點離開這裡比較好。
我能感覺到，姐姐你不是池中物，早晚會走向更大的舞臺。如今北地混亂，姐姐你將來如果離開，可以來南方找我。或者等我長大一點，我叔叔大概就不會管我那麼嚴了，我還是會出來歷練的，我們有緣再見！”
阿央走了，她又是自己一個人了。
人生間不過萍水相逢，能夠相識一場已是莫大的緣分，各自還是有各自要走的路，而在那條路上，終究還是孑然一身，暗自孤獨。
她垂著頭出神不語，良久長長籲一口氣，看著面前空無一人的安靜，像是看到了笑語晏晏的阿央就站在面前似的，微一拱手，笑道：“保重，我們有緣再見。”
然後她收了玉盒，就這燭火燒了信紙，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她下了樓，去大堂了吃了點東西，又到街上買了幾身換洗衣物，就回房間重新盤膝坐在床上，繼續靜靜冥想沉思。
阿央讓她趁早離開，可是她怎麼能夠。乾孃的仇還沒報，鐵戈在寒雲城內城活的好好的，她的玉璧還在凌寒手裡······
鳳喬修煉冥想起來，便不知年歲。直到一天修煉結束睜開眼睛，猛然看見床榻對面，坐著一道霜白色的身影！
他聞聲回頭，一雙星眸便含笑望了過來，目光流轉裡清風和日，一點一點看過來，溫意緩生，讓人禁不住想起春日早天裡的雲煙，那水光浮動中，有花開呢喃，黃昏中軟軟的風，剎那間拂走了世間的一切陰暗塵埃。
是流風！
他微微側首看著她，清風淡雲般的一朵微笑緩緩在他的嘴角邊綻開，清晨的光落在他飛揚的眉上，忽然勾出了一抹飄逸自然的弧度，像初春二月山間的雲，舒舒展展的飛揚開來。
“流風，你怎麼來了？”鳳喬猛地站起身，開口的聲音裡有她掩不住的驚喜，一步將將要邁出，卻在他清和的目光裡突然有一點暈眩，她又要飛快的坐下，去掩飾砰砰跳的心，生怕他聽到。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他低低的笑著，身形一閃上前來，扶住了腳一滑就要磕到的鳳喬，“每次見你，怎麼都有意外情況？”
他身上有淡淡的清爽氣息，不是香氣，而像是春風吹拂過了的清爽，沐風醉人，那氣息緩緩瀰漫，醉了鳳喬的理智，令她像是陷進了一場夢。
夢裡，有人在她耳側低笑，撥出的氣息拂過耳廓，帶來酥酥的癢意：“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讓我好找。”
他說完，卻神情自然的放開她，扶著她將她安坐在床榻上，退回了窗前的木椅前。
“城內還有事，我好不容易安排好了出來，卻在長寒坊怎麼都找不到你。後來喚來坊市執法者，才聽說你和一個小女孩兒大鬧了一場。”他看著她笑，神情愉快，“那人怎麼惹著你了？”
鳳喬霍的站了起來，像是掩飾一般飛快的道：“那是一家黑店，掌櫃要敲詐我們，我和阿央看不過，就······”
她裝模作樣的的看牆，似乎空無一物的牆上突然掛上了無數精妙的書畫。他卻靜靜看著她，看著她臉頰上飛起的紅霞。
“後來有人路過誤會，我們級又打了一架。”
流風輕笑道：“原來是這樣。你放心，有我在，我會去囑咐一下那些執法者，以後寒雲城，再也不會出現那個兩人了。”
“你別！”鳳喬連忙道，“那胖掌櫃已經知錯了，另一個青年心不壞，只是脾氣耿直而已，我都原諒他們了，你可別在收拾他們。”
“好吧。”流風無奈的說道，看著鳳喬突然一笑，道：“一時不見，沒想到你已經在修煉了。也是我的錯，走的太匆忙了，連《開陽經》都沒來得及給你留下。不過，”他皺皺眉，“你怎麼學會修煉的？”
鳳喬一僵，哼哼唧唧的道：“阿央告訴我了些東西······”
不知為何，她不想說出若遠的存在，略略一思考，乾脆把事情推倒了已經離開的阿央身上。只是她並不習慣說謊，語調難免有幾分僵硬。
流風好似沒聽出一般，只是彎了彎眉，聲音驚奇：“那個小女孩兒？你也真大膽，她比你都小，你還跟她學習修煉。經書也是她給的？”
他又微微皺眉，“我看你冥想修煉的姿勢方法都十分正宗，這是很少見的，恐怕你那位小朋友，不是一般人呢。你可知道她的來歷？”
鳳喬呆了一呆，想起那團藍光，想起若遠清冷的聲音，想起她腦海深處沉澱了無數封鎖的只是。她的眼角餘光又不收控制的微微一瞥床榻內側的包裹，那裡面打包著她新買的衣服，衣服底下，壓著小玉盒和鏽劍······
“我不知道······阿央是個很乖的女孩。”
流風“嗯”了一聲，完全沒有在意，漫不經心的輕笑著道：“也罷，我想，她大概是不在意的。我來，是要直接帶你去內城的。”他笑意淺淺，緩緩道，“我都已經安排妥當，你的住處就在我旁邊，以後，你有什麼修煉上的問題，儘管來找我就是了。”
流風的目光落到鳳喬新換的衣服上，那是一套顏色鮮豔的火紅衣裙，張揚華麗。鳳喬去買衣服的時候，那店鋪的掌櫃說是別人訂做的，但尺寸錯了人家沒要，正在低價處理。鳳喬看著極為漂亮，又很合身，乾脆就要了下來。
衣服其實只是件普通的凡人衣料，雖漂亮價格卻也不離譜，她所支付的錢都是於老六賠償的那些，阿央一分未取。流風留給她的元晶並未花動，她還是心心念念想著還給他的。
流風突然一笑，一笑間春風醉人：“你的紅色新衣服，真的很好看。
*****
題外話：這幾章有點平淡啊，但是我得把背景設定什麼的都講一遍，放心啦。
另外說一下，上文中描寫流風的語句來源於我最喜歡的一首詩，林徽因的《你是人間的四月天》，普通話課的練習上，我朗誦的一直都是這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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