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遊當國師第十一章 夢中讀書
從一睜開眼，李星燭就知道自己身在夢中。
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一處盤狀的山間露臺，背靠山勢，卻有大半懸在斷崖上，邊緣圍了圈石欄。
這露臺裡除了一座涼亭再無它物，此時自己正坐在亭內石凳上。
起身出來，李星燭圍繞著露臺邊緣打望了一圈。
這山崖之下，竟然是一片燈火通明的繁華古城，雖然因為薄霧遮擋看不真切，但看著那流光溢彩，想來也是熱鬧非凡。
沒瞧見這露臺周圍有下山的路，背後的山洞是唯一可以前行的地方。
反正知道在夢裡，李星燭大步向著洞中走去，沒過多久，一個幾乎三百六十度全是藏書的巨大石窟出現在他眼前，看著像個筒子樓。
而在石窟的中心，正對自己十來丈的位置，此時正有一個五六歲的小道士，盤坐在一方石案前，安靜地翻著經書。
李星燭自己都沒意識到，此刻自己的心緒有些不同尋常的寧靜，像是被抽離了那些繁複的情緒，也沒有太多雜七雜八的計算。
他頗感好奇地走到小道士身旁，看著他那粉撲撲的小臉，輕聲問道：“你是...”
小道士不答，如同看不見他一樣，依然安靜的翻閱手中經書。
“你能看到我麼？”
李星燭剛在想這一切是不是類似海市蜃樓的存在，那小道士就微微抬起下巴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淺笑，然後繼續在那翻閱經書。
見小道士無意多談，李星燭的視線又往周圍打量了一圈。
只見小道士身旁石案上，點著一盞鶴嘴青燈，旁邊擱了厚厚的一摞典籍。
李星燭隨手取來一本，咦，竟是那本自己在清風坳洞府裡選出的《仗火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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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忙躬身把其他幾本也一一翻看了，《穿牆術》，《避塵訣》，《傳靈飛鶴》...
自己挑出的那些典籍，竟然全都在這。
“為什麼這些書會在這裡？”
李星燭心思生出一絲疑問，還是忍不住詢問旁邊的小道士。
可小道士只是再次抬頭衝他笑了笑，然後繼續埋頭看經。
這小道士該不會是個啞巴？
青燈上燭火搖曳，明滅不定。
李星燭突然就熄了那些繁亂的心思，生出一絲淡泊寧靜的心境來。
反正在此間無事，正好把這些法術翻翻。
李星燭隨手從石案下扯出一個蒲團墊子，然後斜在小道士一側，開始翻起了手中那本《仗火訣》。
洞中無歲月，李星燭也不知道自己在那石窟裡看了多久書，直到一股睡意漫上心頭，才打了個哈欠，拄著額頭靠在石案上睡去。
再醒來時，自己依然還在那清風坳洞府內。
看著旁邊地上的一摞典籍，李星燭自嘲著笑了笑，估計我這是天天想著法術神通想魔怔了，連夢裡都在翻書。
取過最上面那本《三光九變真經》，剛一翻開又被他擱到一邊。
“修行得一步步來，我幹嘛要行那苦修士的做派。還是先出去練練拳腳，呼吸下新鮮空氣再回來。”
李星燭站起身來做了幾個熱身動作，自言自語道：“不是說那胡青還釀有美酒麼，要是再能搞來些瓜果野味，那這修仙才有人味嘛。”
也不再管那些典籍，李星燭大步出了石府，朝著洞外走去。
小山包上，胡青的三條尾巴正在頭頂上聚成一點，一聽到洞府裡“嗒嗒嗒”的腳步聲出來，當即就收功回氣，然後一溜煙迎合上去。
“祖師，你這才閉關三天就出來啦？”
李星燭心裡咯噔一下，我這一下睡了三天？
“修煉乏了，出來透口氣。”
此時看天色應該還是晨時，山頭有陣陣清風拂面而來，涼爽又愜意。
李星燭三兩步來到老桃樹下，望了望這淺綠如梳的清風坳，哪裡看得出一絲秋日的凋敗來。
老桃樹在山風中顫了顫，抖落一蓬淺淺的小花，李星燭深呼吸了一口那沁人的香氣，雙手緩緩舞動，一手太極拳開始走起。
心情甚是愉悅啊！
耍太極就是要在這種氛圍下才會有大家宗師的代入感，李星燭此刻很是受用，甚至耳邊像有個音響在放李連杰版《太極張三丰》的插曲.
“刀光劍影不是我門派，天空海闊自有我風采。”
李星燭已經忍不住用蚊蚋般的聲音跟著哼哼唧唧起來。
這十里清風坳雖說都在各忙各的，可知道祖師在家，所以大家都有意無意盯著小山包這邊。
突然看到祖師跑到山頭上打起了拳，所有人都一下警覺了起來。
這套拳是我們白白能看的麼？
雖說祖師對族人一向寬厚，時不時就會給些賞賜，但過往那都是賞罰分明，真要是動起怒來，整個清風坳都得抖三抖。
可我若是不看，萬一別人看了呢？若是祖師對此並不介意，我豈不是白白錯過了機緣？
一時間，整個清風坳的狐狼都成了熱禍上的螞蟻。
老桃樹後面的胡青同樣在猶疑不定，可看著祖師雙目低垂一副渾然忘我的樣子，又不敢上去多嘴詢問。
“祖師說了，他是修煉乏了出來透氣，那這...那這就算不得修煉了。還有，祖師除了講經傳法以外，從來沒有這般在山頭演練過功法，他這...分明是打給我清風坳一眾兒郎看得啊！”
胡青突然覺得自己猜中了祖師的心意！
其他也懶得去想了，反正萬萬不可辜負了祖師的心意。
於是三兩下竄到了山包更遠的位置，身子騰起一股青煙幻化成了那胖碩中年人的磨樣，開始跟著打起拳來。
一眾狐狼自然留意到了胡青的舉動，有這位“大紅人”在前面擔著，大家也再沒了顧及。
有些道行的狐狼便同樣幻化成人形模樣，道行再低些的就口吐一口白煙聚成一團人形，最苦的還是那些道行微末的小家夥，一個個靠後肢直立起身子來學人練拳。
反正一時間，大大小小的山崗上，全是白色的身影在演練太極。
“隨緣而去乘風而來才是我胸懷！”
“隨緣而去乘風而來才是我胸懷！”
一曲唱罷，不對，一套拳打下來，李星燭也說不上為什麼，就是感覺今天這拳自己打得特別得勁兒。
李星燭一睜開眼，正好瞧見胡青也剛要收攏得架勢，心頭一樂，好小子，竟然學得是有模有樣。
胡青也注意到李星燭正看著自己，心裡莫名還是有些心虛，小聲道：“祖師，這套拳我...”
“打得不錯，明天咱們再接著來。”
胡青先是一愣，“明天...接著來？”
表面上小心翼翼，其實這狐狸已高興得飄上雲端。
“當然了，這太極可不是能一蹴而就得，得天天練。”
看祖師心情暢快，胡青也順著竿子爬，“那兒郎們都能跟著祖師學起來？”
“怎麼不能，都來都來...”
要是往日，李星燭還得再練一段《五禽戲》《八段錦》這些才夠，但今天僅僅是一套太極練下來，就已經感覺是精氣充盈，所以也就沒再練下去。
“胡青啊，這三日來你也一直在這打坐修行？”剛才他在洞裡就遠遠瞧見了胡青盤坐的樣子。
“是的祖師，弟子可一日不敢懈怠。”
知道祖師心情不錯，胡青聽他這話以為要嘉獎自己。
“凡事勞逸結合，太過苦修對心境反而不美。你不是自己釀了美酒麼，要不去拿來咱們喝上兩口？還有燒雞燒鵝什麼的，這些你嘴饞的也去搞來一些。”
李星燭的話讓胡青腦子一下沒轉過來，兩個眼珠子滴溜溜打了個轉。
“祖師往日裡不是說要戒酒戒葷腥麼？說這些會讓靈臺矇昧，阻礙咱們開智...弟子已經好久不沾這些東西了。”
李星燭哪裡信他這鬼話，也知道這狐狸在擔心什麼，說道：“偶爾吃上一些也是無礙的。所謂酒肉穿腸過，真意心間留，我這修行，已經到了體驗人間五味的時候，你趕緊去弄些來...”
“祖師此話當真？”
胡青的三條尾巴已經快纏成結了，他是真怕自家祖師突然變臉，然後告訴他是在考驗向道之心什麼的鬼話。
就像祖師下棋的三路絕活一樣，過往這種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速去速去。”
見祖師還在堅持，胡青只能露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然後三條尾巴一揚，身形已經竄到了山包背後。
“哈哈哈，埋了一年的桃兒酒終於可以挖出來了，祖師這是真要嚐遍人間五味？”
胡青突然想到了在知味樓裡祖師喝酒品菜的快活樣，看來真有此事了。
“我老胡這下可得好好表現了，不行，哪能弄這普通的雞鴨給主人吃。記得上次回山時，旁邊的雉雞精好像懷了種，正好去偷來烤了。”
“本就是我食譜上的妖怪，應該算不得傷天害理吧？”
想到這，已經跨過好幾個山頭的胡青調轉了方向，向著禽鳥頗多的白頭山扎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