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聖帝第156章 葫蘆
一旁的鶴古陽忍不住地打了個噴嚏，啐了一口道：“這是什麼鬼天氣！”
倒是原本就活潑愛動、言語不休的慕沁雪沉默了一路，她埋著頭看著自己移動的雙腳，原本紅潤的小臉此刻已經是烏黑發紫，嬌小的身軀顫抖不止，然而那雙清澈的眸子中卻有著說不出來的決絕。
她平時看似什麼都不在乎，刁蠻任性，然而在入了這證道山之後，卻好似變了一個人一樣，或許正是她對於證道之石，對於那妖神族傳承的執念。
李源問道：“小小，你沒事吧？”
慕沁雪沒有抬頭，囁嚅著櫻唇吐出一個字：“沒。”
李源開口道：“你們都走在我身邊。”
說罷，他身後瞬間便是綻放了一道赤紅色的光芒，正是冰火青玄樹之中的火靈之力。
這道赤紅色的光芒閃爍著，好似明熠的陽光一般灑在眾人的身上，赤光灼燙，眾人好似火上冰一般開始漸漸融化，緊縮的身子終於舒展了許多，不再像先前那樣狼狽了。
走了良久，許多人影都漸漸地出現在他們眼中，各大勢力的人都有，顯然是因為承受不住而落了單。
雨雪之勢雖然小了很多，但寒意卻未見減弱，依舊是那麼徹骨。
……
此刻，證道山山巔之上，一道身影悄然出現。
那人身著一襲黑色斗篷，身負鏽劍。
明銳的目光順著斗篷的帽沿邊朝著下方望去，深邃的雙瞳微微一閃，似是在人群之中找尋著某道身影。
“還真讓我給等到了。”
證道山山巔之上，大喜欲狂的笑聲止不住地盪漾出去。
笑聲戛然而止，那人手掌一翻，一個酒葫蘆閃現而出，狂飲幾口之後隨手將酒葫蘆自山巔之上扔下。
他手掌上抬，伴隨著嗤嗤的金鳴聲緩緩地拔出了身負的鏽劍，那柄劍很普通，像是廢鐵一般，然而在他的手中卻是顯得極為鋒銳，手握鏽劍揮灑在山巔之上，交加的雨雪灑在他漆黑的斗篷和鏽劍之上，整個人像是進入了人我兩忘的境界。
這天地間，似是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然而不知何時，他的身影，悄然消失在了證道山山巔。
……
李源幾人走了許久，西華聖池的人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可惜未見南宮徹，然而其中有一道倩影李源曾經見過，而且也是慕沁雪認識的，正是總跟在南宮徹身邊的那個妙齡少女，華菁菁。
華菁菁曾見過李源，正是當初李源幫南宮徹製造和慕沁雪相處機會之時，而在華菁菁的心中，南宮徹一直都像是她的哥哥一般，誰對她哥哥好，她便對誰好，所以她對於李源，還是很有好感的。
華菁菁朝著李源莞爾一笑，螓首輕點。
李源也回以微笑。
隨著山路的深入，天幕似是都在漸漸低垂，浩浩蕩蕩的強者陸續登山，然而間中也有著許多落單的人，甚至有人凍僵在山道旁，身上附著著一層厚厚的冰雪。
李源忍不住道：“這證道山究竟有多高？”
慕沁雪道：“很高很高。”
李源：“……”
慕沁雪輕笑一聲，道：“沒有人知道這證道山究竟有多高，也沒有人會在意，他們只在乎花了多長時間能登上山巔。”
李源道：“那最快需要多久登上山巔？”
慕沁雪默然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李源不禁愕然道：“三天？”
自山腳朝著山巔上看，好歹也能看到頂端在何處，看似觸手可及，然而登上山巔卻需要三天時間？
蒙霸走上前笑著拍了拍李源的肩膀，道：“不是三天，是三年！”
李源瞬間僵硬在了原地，登上山巔需要三年時間？
李源認真地道：“我現在還能回去嗎？”。
看到李源真的認真起來，慕沁雪也不再戲謔他，解釋道：“證道山看似實質一般地存在於這問道城之中，實則是虛妄的，自然，身處證道山，時間的流逝和外界同樣是不一樣的。”
李源點頭道：“那還行。”
……
隨著不斷地登高，忽然只見有一座雄偉無比的巨大山峰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目光四下掃過，李源不由地眉頭緊皺，眼前的這座山峰似是憑空出現的一般，在其周遭，竟然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李源只感覺心跳加速，面對著這座巍峨的山峰，他竟隱隱地有著一種如視神祇一般感覺，眾人的雙眸中同樣是泛著熾熱的光芒。
運轉太上明清珠，李源鋒利的明眸朝著那座山峰之頂望去，只見在那峭壁之上有著一幅幅圖案，皆是以神念為引，銘紋為輔刻制而成，間中還散發著極為妖異的光芒。
然而，李源的腳步卻似乎不聽使喚似的朝前走去，整個腦子渾渾噩噩，像是深陷在一個永無止境的噩夢之中。
淒厲的驚呼聲突然響徹。
李源像是被潑了冷水一般瞬間清醒過來，狠狠地搖了搖頭，將腦子中的那渾噩的無可名狀的東西撥去。
在他身旁，蒙霸和慕沁雪等人竟是向著前面緩緩邁步，眼看著便是要落下深淵。
李源急遽大喝道：“醒醒！”
李源飛身出去，將幾人攔住，使勁地搖晃著他們的身子。
慕沁雪他們漸漸回過神來，眼瞳黯淡無光，面色都是有些憔悴。
慕沁雪愕然，之前所發生的事情竟然渾然不知：“發生什麼事情了？”
李源沉聲道：“峭壁之上的圖案有問題，不能看！”
蒙霸等人狠狠地搖了搖頭，看著近在咫尺的萬丈深淵，不由得驚駭地向後退去，目光瞟了一眼那峭壁之上的圖案，腦子頓時迷濛了許多，瞬間收斂目光，不敢朝著那邊望去。
李源沉聲道：“想要登山必須要越過這座山峰，周遭臨著萬丈深淵，要如何過去？”
慕沁雪忖度不久後道：“若是沒有那擾人心智的圖案，要過去其實並不難。只是，若是分出精力去抵禦那面圖案的侵襲，怕是一個不慎便會跌落這深淵。”
在李源他們商談時，琴帝宗那邊，墨辰率先邁步而出。
墨辰的腳步在臨深淵邊緣之地猛地一跺，身形頓時扶搖直上，緊接著，他右掌猛地攤開，那柄白色玉笛便是驟然之間膨脹開來，懸滯於他的腳下承託起他的身子，而就在此刻，那峭壁之上的銘紋圖案頓時有著妖異的光芒綻放開來。
“嘭嘭嘭——”
墨辰運轉周身琴道意志，化作駭然的風暴朝前卷襲出去，同那峭壁之上所綻放出來的光芒狠狠地拍打在一起，化作齏粉緩緩璇落而下，於深淵中消散得無影無蹤。
隨後，東王殿東厲，玄聖山宗棋也朝前飛掠出去。
此時，西華聖池的南宮徹朝著慕沁雪這邊投來目光，視線經過李源之時，笑著點頭示意。顯然，他是想要慕沁雪先走，而自己則是守護在她後面。
慕沁雪自然是覺察到了南宮徹的目光，冷哼一聲，沒有多言，徑直朝前走出。
隨後，在慕沁雪的身上頓時有著低沉的龍吟聲響徹，隱約地還伴隨著幾聲長嘯，一層聖潔的光芒在其周身流轉，閃爍著奇異的光澤，慕沁雪朝前邁步，凌空飛出。
李源身形一閃，腳下靈力漣漣而出，修長的身軀扶搖直上，隨後直接便是在虛空之中朝著峰頂邁步走去。
“這……”
無數人驚呼出聲，李源竟是有著這般閒情逸致？
難道他就不怕被那峭壁之上銘刻的意志侵襲嗎？
然而，數息之後他們方才發現，那意志似乎對李源沒有絲毫影響，因為李源運轉太上明清珠，將那以神念為引所刻畫的銘紋看得很透徹，間中所蘊藉的意志根本無法影響他的心智。
李源朝前漫步，那恐怖而又妖異的意志自峭壁之上陡然乍現，李源並未抵抗，任由那意志侵襲，看透一切的他何懼被這意志擾亂心智？
“這……怎麼可能？”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此刻落在李源身上，神色驚疑李源的意志難道就這麼強大嗎？況且他只有俞府境四重的實力啊，面對著峭壁銘紋的侵襲，饒是墨辰都不敢有絲毫小覷，他憑什麼？
南宮徹看向身旁妙齡少女，臉色凝重地道：“菁菁，跟緊我。”
華菁菁認真地點了點頭。
……
望著虛空中的李源，墨辰的嘴角露出冷笑。
“咻咻！”
突兀之間，一道身影驟然自墨辰身側暴射而出，赫然便是昨日在天下樓被李源摑了三掌的墨翰。
這一瞬來得太過突然，李源還未反應過來，那墨翰已經是鬼魅般地出現在了距離他不遠處。
“李源，你去死吧！”
伴隨著一道怒喝聲，墨翰的拳光已經是遽然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同時掀起了重重冰寒的陰風，陰風如寒冰一般割在李源的肌膚之上，砭骨生寒。
“嘭！”
李源也轟出一拳，然而拳芒卻是被其瞬間吞噬，最後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而李源的身形，急遽朝著下方的深淵落下。
慕沁雪大喝道：“李源！”
她銀牙緊咬，惡狠狠地掃了一眼墨翰，幾乎沒有多想便是朝著深淵之下的李源暴射過去。
“公主！”蒙霸等人慌忙喝道，同樣跳了下去，公主若是死了，那麼妖神族他們也不用回去了。
“墨翰？！你找死！”
南宮徹怒喝出聲，雙目瞬間變得通紅無比，李源曾經幫過他，而小小則是他心愛之人，現在，他們都跌落了深淵。
這如何不讓南宮徹憤怒？
南宮徹身形一閃，踏上了那座山峰。
“嘭嘭！”
一瞬間，南宮徹周身便是有著磅礴浩瀚的靈力暴湧而出，於其身軀之前有著無數水光箭矢凝聚而出，皆是宛若實質一般泛著銀光色澤。
腳步向前跨出，南宮徹一步一步走向墨翰。
墨翰凝了凝眸子，看到南宮徹這般瘋狂的舉動饒是他心中都是有些驚懼，南宮徹乃是俞府境九重巔峰強者，甚至可以說，南宮徹是除卻墨辰之外的第一人。
墨翰只是想著要置李源於死地，他怎會想到妖神族的公主會拼死護他，甚至同他一起墜下深淵，看著南宮徹泛起赤紅殺意的眸子還有那漸漸逼近的腳步，墨翰沉聲道：“我沒有想動妖神族公主，我要殺的，只不過是李源而已。”
南宮徹冷冷地道：“總之，此事因你而起。”
墨翰漲紅了臉，他不知道該如何，若是南宮徹真的向他動手，他墨翰將不會有絲毫機會。旋即，他將目光投向墨辰，此刻，只有墨辰能救他。
墨辰道：“南宮徹，你何必呢？”
語聲中，墨辰如閒庭漫步一般邁步走出，手中把玩著那一柄白玉般的玉笛，唇角始終含著微妙得讓人不可捉摸的淡淡笑容。
南宮徹一字一頓，話音冷且寒：“墨翰必須死！墨辰，即便是你，也攔不住我！”
誰又能想到這看似溫文爾雅，臉上始終掛著陽光笑容的西華聖池’小聖子‘南宮徹，發起怒來竟然是這般駭人，像是一頭發怒的野獸一般。
緊接著，南宮徹赤紅色的目光直接將墨辰無視了，一步步地徑直走向墨翰。
墨翰身軀一緊，臉上密密麻麻冒出閃閃發光的汗珠，汗珠滾滾而落，神色緊張地望向墨辰，好似看向救命稻草一般，喉嚨似乎都是發出了顫音。
下一瞬，南宮徹的手掌隨意一揮，一道靈力匹練瞬間飛射而出，死死地轟在墨翰的胸膛之上，將其轟下那萬丈深淵。
墨辰想要出手阻攔，但正如南宮徹所說，墨辰攔不住他。
墨翰驚聲求救道：“少主！”
此刻，他的雙目早已經是黯淡無光，彷彿是附著著一層透明的薄膜，灰濛濛的。腦子一片混沌，任由著自己的身軀被那股凌厲的氣息帶著轟下這萬丈深淵。
撣了撣素潔的白衫，南宮徹轉身離開，漸漸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墨辰冷冷道：“南宮徹，我記住你了。”
南宮徹背對著他，淡淡道：“好的。”
南宮徹走向西華聖池眾人那邊，道：“懷仁。”
周懷仁站出來道：“師兄。”
南宮徹眼簾微垂，似是蒙上了一層透明的薄膜一般，霧濛濛的，語聲像是在安排後事似的道：“之後的路由你來帶隊，登山路上小心些，尤其是琴帝宗的人。還有，幫我照顧好菁菁。”
華菁菁道：“師兄，你要做什麼？”
語聲中，她纖巧得有如羊脂美玉一般的玉手緊緊地拉著南宮徹，滿眶眼淚如河堤決口般湧出，模樣楚楚可憐，黯淡的目光似是在乞求著他不要離開。
在華菁菁的心中，南宮徹就是她唯一的親人，從當初他將她從野獸嘴裡撿回來的那一刻，她已經認定了他。
南宮徹看向眼前的深淵，心中宛若壓著一座山嶽般沉重，眼神霧濛濛的，看樣子很累，像是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他緩緩地道：“我得去找她。”
南宮徹的聲音漸漸沙啞起來，道：“菁菁，我不在你身邊，你要照顧好自己，要聽你周師兄的話。”
說罷，南宮徹便朝著深淵走去。
臨著深淵，南宮徹噙著笑容看了菁菁最後一眼，一躍而下，修長魁偉的身形朝著深淵之下瘋狂地墜落。
“哥！”
華菁菁的目光遲滯了一瞬，驚駭的目光彷彿是凍結在了她那滿是淚水的面頰上，一瞬之後，撕心裂肺的聲音便是自她口中傳出。
啜泣聲，哭喊聲，熱淚砸在地面上的聲，混成了一種饒是鐵石心腸之人也要心碎的聲音。
“哥！”
華菁菁呢喃低語，悲啼聲漸漸止息住，那清澈的目光深處有著一份決絕顯露。
“哥，菁菁來陪你了！”
華菁菁霍然站起身子，朝著深淵縱身躍下。
西華聖池的人面色陡然一凝，周懷仁更是直接跪在了深淵邊緣，南宮徹師兄要他照顧好菁菁，然而此刻菁菁卻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躍下了深淵。
……
漆黑冰冷的深淵中，南宮徹的身形瘋狂下墜，周遭沒有任何受力的地方，南宮徹的目光遽然之間變得凝重起來，周身靈力陡然之間瘋狂傾瀉，隨即一拳轟在一面絕壑之上，強悍的衝擊之力使得他的身影倒飛出去。
“嘭嘭！”
南宮徹身軀一轉，雙腳狠狠地踏在了另一面絕壑之上。
然而這看不見底的深淵之下似是有著一股玄奧而又強悍的吸力，使得他下墜的身形越發迅猛，饒是他藉助兩面絕壑的受力依舊使下墜的身形得不到半分緩解。
“小小，等著我——”
心中的那股信念支撐著他，如此這般持續良久。
最終，南宮徹氣府之中靈力枯竭，氣虛無力，最終闔上了沉重的眼皮。
……
深淵之底，冰冷而又潮溼，同時有著死一般的岑寂籠罩著這片空間，時而有著因溼氣凝結在巖壁邊緣而漸漸滴落的聲音，那聲音，似廊簷落雨輕擊白瓷一般，空靈剔透。
周遭一片漆黑，比潑墨更甚，睜眼閉眼都是一個樣子。
“啪！啪！”
被岑寂所籠罩的黑暗之中，忽的有著類似於拍打的聲音突兀傳出，在這陰森森的深淵之中盪漾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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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察到頰畔傳來的疼痛，李源徐徐睜開那重如山嶽的眼皮，有了意識，頓時渾身上下的陣陣劇痛瞬間將他淹沒，瘋狂地衝擊著他的大腦，李源腦子一陣混沌，只感覺半隻腳彷彿都伸進了鬼門關一樣。
然而此刻在他的眼前，忽的有著兩團碧光閃閃的青色鬼火在閃耀，就好像風中殘魂的靈魂的最後忽閃，散發著陰森森的光芒。
“啊——”
李源大驚失色，瞬間痛意全無，屁股像是被針扎似跳起來，向後退出十多米，冷汗涔涔的後背緊緊地貼著冰冷的絕壑。
“啊嗚！”
似是一道童稚聲音傳出，與此同時，李源驚懼的目光中突兀出現在了第三道碧青色的閃耀鬼火。
李源嚇得全身血液似是都收縮一般，面色蒼白如紙，拳頭緊緊地攥住，指節似是都因大力而發了白。
李源目光死死盯著眼前的三團鬼火，它輕微跳躍著，朝著李源這邊緩緩飛來，風聲微響，帶來陰森幽冷的涼氣。
“啪！”
李源驚懼的神色像是中了魔一般凍結在臉上，攥的發白的拳頭朝前猛地轟出，直接打在那三團鬼火之間。
“啊！嗚嗚！”
那童稚般的聲音再度傳出，又清脆，又通透，隱約好似帶著哭腔，漸漸地由輕微的啜泣轉為痛苦的悲啼。
李源這才發覺，漆黑之中的三團鬼火看起來倒像是雙目和嘴巴，而那小東西，似乎是個嬰兒。
李源仍舊是心有餘悸，這深淵之地，怎麼會有嬰兒？
莫非是鬼嬰？
想到這裡，李源身上每個縫隙似是都開始冒著冷汗，若是在陽光下，他此刻必是極為晃眼，冷汗滾滾而落，許久之後，李源狠狠地咽了咽喉嚨，試著朝前緩緩走去。
運轉冰火青玄樹的火靈之力，李源的指尖有著一縷火苗輕微跳動著，此刻，這潑墨般的黑暗深淵之地終是除了那青光鬼火之外有了第一縷光亮。
李源指尖火苗跳動，照亮了周遭一丈的範圍，同這浩瀚的黑暗相比，這點光亮，實在讓人覺得可憐。
“喂，你是在哭嗎？”
李源拖著似是灌滿鉛的沉重腳步，朝前緩緩走去，語聲顫巍巍地小聲問道。
李源話音傳出，頓時那嬰兒似的啼哭聲漸漸弱了下來，整片幽黑的空間再度陷入了岑寂之中，像是一個小石子投入了深不見底的古井一般。
“嗡嗡。”
突兀之間，李源眼前的碧青色火團似是雙眼一般忽閃忽閃的，朝著他這邊徐徐飛來，同時，嬰兒破涕為笑的歡快聲音在他耳邊迴盪。
李源嚇得向後倒退數步：“這什麼玩意？”
這時，一個葫蘆狀的小嬰兒笑著朝著他撲來，更可怕的是那葫蘆嬰兒竟是有著四肢，活脫脫一個小怪物，它撲在李源的身上，順著他雙腿，雙臂，脖頸，腦袋四下亂爬，像是要將李源全身都給探觸一遍似的。
李源咬牙道：“你給我下來！”
隨即他熄滅了指尖的火光，周遭再度陷入了一片漆黑，李源四肢並用，想要將那葫蘆小妖怪給抓住並且丟出去，然而它的動作極為迅捷，在李源的身上竄來竄去，歡快的嬰兒笑聲在這漆黑的空間中傳開。
李源喘著粗氣的聲音，葫蘆嬰兒的嬉鬧聲，腳下石子碰撞聲，竟是在這陰森無比的深淵之地混雜成了好似父子之間玩鬧的聲音。
摸索了半晌，李源陰沉如水的面色終是浮現出了笑意，左手指尖火苗跳動而出，右手提溜著那個葫蘆小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