綻放在奇蹟邊緣的黎明【外傳】第三十六節 凡塵未定
「嘁,打之前說得信誓旦旦還以為多厲害,結果只是過去送死?你這傢伙,之前裝死的賬還沒算完,別給我擅自死掉!」
「鏗鏘——!」
「咔咔——!」
「靈兮——?你才混蛋……動手前我不是吩咐過,如果失敗就帶夕爾馬上逃嗎!你回來救我有什麼用啊!快跑,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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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瞧瞧是誰?這不是好久不見的幼貓嗎?來得這麼快,是用了他的傳送門,還是你本來就有這速度?我抓住你了!」
說時遲那時快,剎那間隨怪獸幻肢的起降,雨幕中三捆聲線擰成一團亂麻,大家你來我往遵循慾望,賜予神浩當頭一棒。
藍光閃耀,餘輝消亡,率先登場的是從短距法陣中義釋神浩的貓耳美少,她大汗淋漓,肌膚上的裂口還清晰可見,卻……
不畏險阻。
隱身術的持續時間其實很長,所以神浩因攻擊判定解除隱形後,傳送法陣依然存在,它本身就是供二人穿行的單向隧道。
原本的用途是他暗殺不成靈兮補刀,再不濟也能讓她救走夕爾,卻不料她當仁不讓地選擇救他,這給侍者蒙上不小陰影。
「你是男人能不能有點志氣?沒了嚮導,我們不還是會在森林迷路?與其沒頭蒼蠅似得亂跑,不如給他來個魚死網破!」
「去他娘的魚死網破,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瞅見巨手底下靈兮苦苦抵抗的身姿那般孱弱,神浩心裡就氣不打一處。
雖然感知模糊可他多少還是清楚:論力量論持久,絕對是法術幻肢高於靈兮一籌。畢竟一個消耗魔力,後者卻透支生命。
格倫德爾巨手就像一塊磐石,而靈兮則是一株小草,興許過上個幾年,這顆幼苗能頂翻四指大山,可她一定撐不到那日。
“你的賦形開啟太久,一直拖下去會對身體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何苦這樣啊,我只是個人類……”侍者不忍心再拖累她。
眼下,敵人龜縮護盾內側——連夕爾也不能破防的奇怪構成——又有一隻來去自如的如意巨手,怎麼看,都見不著轉機。
神浩的法術消耗完畢,夕爾短時間也沒辦法恢復戰力,唯獨剩下靈兮,還拖沓著重傷的身軀,與一隻深淵造物賭上生死。
此情此景,倒挺像四年前的夜裡。
「我,才沒……開玩笑啊!現在是他攻擊方式最單一的時候,怎麼可能……放過機會自己開溜,你給我看好了,喝呀!」
但出乎神浩預想,少女怒吼著積攢力量,彎曲的膝蓋奮力一衝,竟然生生扛住大手重負,想來也許是習慣了被人壓迫罷?
又是重力術,又是影縛,靈兮著實沒有正常發揮過實力。可這是迴光返照,還是確有餘力呢?她的身體,已經夠糟糕了。
以魔人的體質,固然不能將人類三觀輕浮地附加其上。普通人斷去手腳就會因疼痛而喪失戰意,再加上失血就更加平庸。
而魔人不同,血統源自遠古的他們輕視生命,對痛苦也不敏感。倒不如說在世人眼中,魔人統統是不知疲倦的好鬥怪物。
“靈兮……也是這樣麼?”
在變形術期間受到的傷害避開了先祖血統,因為那時她是只真正的小貓,所以此刻的她和神浩一樣,是筋骨盡斷的狀態。
就像把折斷的木頭重新拼接,乍一看若無其事,其實內涵早已鏤空雲散。
“即便骨碎泣血也要付諸實踐,能看見你的眼睛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對不起,對不起……”來不及感慨神浩厲聲警示道:
「小心後面!」
「什……」
「砰隆——!」
幾乎在“小”字發音誕生的同時,死抗怪手的靈兮被不可名狀之物衝撞,在空中翻轉數圈,最後被法術幻肢輕而易舉捕捉:
「打情罵俏也不挑個好時候,你當我是空氣不成?卿卿我我害我掉了一地雞皮疙瘩,啊,也許是智慧的碎屑也不一定。」
「喵嗷——!哈啊,哈啊,依我看,那是你多年不洗澡攢下的汙泥,哼啊,一點都不痛呢,你是不是沒吃飽飯啊?呸!」
被生擒的靈兮仍然那般頑固,原來將她擊飛的不是他物,正是如泡沫狀可大可小的女神護甲,多邊形薄膜環飼眾人身旁。
詳細的做功機制無需多言,僅憑現狀就能理解:怪手限制靈兮移動,可化身為固體的護盾迅速擴張,如此輕鬆制伏少女。
法術護甲,神祇屏障,神浩在典籍中見過類似構成,但奈何他天賦有限,背了大半年也記不住釋放咒語,只好悻悻了之。
“通常來說,巫師學徒要想探索魔網,都得先從防禦類法術學起,不能保護自己的巫師就和炮灰無二,我就屬於後者呢。”
巨大可靠的魔像,隨叫隨到的僕從,可供額外施法的魔導,預警防身的哨衛……作為巫師,這些都是一定要學會的法術。
可這些神浩一個都沒有,因為才能有限,他不得不把精力放在研習次等防身術上,諸如隱形與傳送,雖然實用但卻平庸。
他真算不上合格的巫師。
「嘻嘻嘻,束手無策了?連三歲小孩才為之稱道的吐口水,也能隨意施展了呀?我真的沒有滿足喲,我呀,在今天看見了許多好玩的事情,但最想實踐的,還是將你們三人碾成肉醬!來吧,大聲地吶喊吧!未曾體會絕望的祭品,神是不會接納!」
薩迪文的目光充滿輕佻,一直盯著順護甲外殼脫落的唾液發出嘲笑,他簡直要笑哭了,怪獸幻肢也因愉悅加深幾分力道。
「咔嚓——!」
「喵嗷——!」
撼人心絃的骨裂,慘絕人寰的啼鳴,在今晨,在雨森,神浩體會到自責與無能的絕望,他這輩子也沒像今天這般淒涼過。
「桀哈哈哈哈哈,對啦,就是這樣,叫吧!喊吧!哭吧!你嘶鳴得越激烈,雛神聖上的法力就越高深,到時候,你的死會被銘刻在七十二門柱,不,甚至會名垂青史吶!為了那即將到來的『審判天啟』,身為祭品的你,應該開心地奔赴黃泉呀!」
肆意地使用怪手蹂躪少女,侏儒的癲狂讓神浩內心發憷,這股熟悉的厭惡使他痛心疾首,但遺憾的,他實在沒體力生氣。
“別再逞強了,求求你,別再固執地想捍衛尊嚴了,命比什麼都重要,只有夕爾值得你這麼做……”
茫然地掙開眼瞼,侍者本想為靈兮求情,但話到嘴邊卻哽咽不出,有情愫卡在喉頭,異樣的黏稠附著口腔,比死還難受。
一如小說中情境,勇者與同伴遭遇魔王,還未成熟的團隊潰不成軍,唯有勇者一人保持堅貞不屈,在邪惡手下苦苦掙扎。
向比自己強的人臉上吐唾沫之類,不擺明在說快殺了我嗎?說起來,我又為何要這麼拼命?女神瑤什麼的,我又不想去。
不如乾脆去死好了,這樣……我就能多活一會兒,奇蹟總還是會發生。
如此想到,神浩心頭旋起一陣罪惡,他一定是被巫師傳染了才這麼想。
緊接著,不待他沉溺胡思亂想,格倫德爾幻肢四指深陷,扼殺少女,彷彿捏碎一隻西紅柿似得,炸得林間四巷血肉橫飛。
肉沫四濺,斷肢飛散,真是如此?
喂,你腦子清醒點好不好,我,還有我們,都還沒死呢:
「——搞什麼,我的深淵使徒,我的召喚物,你對它做了什麼手腳!魔女,你這個魔女!把我的僕役,還給我啊啊啊!」
「嘁,果然和我想的一樣呢,不是『靈脈聚合體』就能發動。嚯嚯,手腳?這東西不就是一隻破手腕嘛?你被嚇壞了?」
「誒?靈兮……」
一系列聲波流轉極為虛渺,剛期望靈兮去死的神浩,不知為何被人護在身後,連綿的雨水朦朧了他的視野:
「你……你還活著?不,這是怎麼回事,你的身體?!」
「寒暄的話就少說兩句吧,之前任你施展身手那麼久,連我的洞察力也自愧不如,但好在我也有優點,你安心休息吧。」
反手橫腰制止神浩浪費體力,依然被幻肢擒握身體的靈兮在唇邊豎起一根指頭,頭上貓耳遍染雨水,顯得愈發俏皮可愛。
沒道理的,不可能的,明明親眼看見她被抓在幻肢手心,可為什麼……平安無事啊?
這樣的想法,薩迪文那邊幾近相同。
「有除我之外的魔力波動,你們一個個都藏龍臥虎嗎!法術,是法術的使用跡象啊!熬啊啊,巫師的尊貴都被你毀了!」
眼見靈兮與怪手重疊,但卻照舊懸浮半空,侏儒氣得雙眼發紅,可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巫師錯以為靈兮也會使用法術。
究竟是怎樣的景色令他感到質疑?
只見雨幕雲海,靈兮四肢被縛,高掛半空的身姿,於神浩視線那般刺眼。但待他定睛一看,卻發現她並沒有被幻肢摧殘。
“不僅是沒有受傷,而且……還和它合為一體了,等等,這莫不是?”
瞳孔顫動地渴求少女胸口,侍者注意到有一枚鈴鐺正在雨水中閃亮泛黃。「生人勿進」,將魔物驅逐出篝火營地的道具。
原來如此,神浩記得靈兮說過,“生人勿進只對魔物有效”,但那也許並不針對魔物,而是指代一切靈脈含量低的物種吧?
領域發動,結界無慘,少女的確被怪手攻擊,可因為有生人勿進的存在,怪手形體“穿透”她的肌膚,正如神浩與獵影狼。
兩相交錯,互不干擾,這才是靈兮的真正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