綻放在奇蹟邊緣的黎明One.002|尋夢者前提·Ⅱ
萊恩之域的精靈擅使魔法。
這是被世界大陸的所有居住者都公認的一個常識。
但常識不是真理，亦如泛指不能代表絕對。
所以這個世界總是會出現一些違背常識的事例和人物。
維爾丶銀，便是這樣一個違反常識認知的傢伙。
他生來就是“魔法適格度”很高的隱精靈，但他的“法術親和度”卻爛得一塌糊塗以至於被人唾罵。
但銀真的很用心地學習過魔法，甚至用心到把滿屋子包著牛皮封紙的古籍都背誦了一遍。
這種堪比大海撈針的毅力，讓旁人歎為觀止，卻又讓銀望洋興嘆。
並且更加悲哀的是，銀對魔法這種東西依然是非常可憐的一竅不通。
即使銀收集了大量的觸媒，也滾瓜爛熟地啃下了許多的古籍和原典。
他還是無法按照書本上教授的步驟，頌唱咒語，激發觸媒。
去完成那些最基礎的，哪怕能夠對人對物造成一丁點傷害的法術。
也因此，銀自幼兒時期開始，便被家族中的長輩和同齡人冷落嘲諷。
“使用火球術連火柴也點不起來的廢物。”
“就這也好意思跟人說自己是家族的嫡長子，也不怕讓其他人笑掉大牙。”
“廢物也敢自稱是貴族，乞丐行乞都會先看看別人的眼色呢。”
哪怕銀在那時擁有著奧維爾家族長子的身份為它撐腰，也因為他生來懦弱的性格無法成為銀的保護傘。
在那段生無可戀的灰色童年，銀只有姐姐阿麗兒一人對他無微不至，一直小心地呵護著他。
身為精靈聖域三大家族之中，司職祭祀與結界的奧維爾家族——
長女，奧維爾丶阿麗兒。
有著魔法適格度與銀天差地別的她保護。
銀很幸運的同時，也很小心翼翼地安全度過了他的童年。並且在阿麗兒的鼓勵下，逐漸嘗試著探索魔法以外的力量。
但不幸的是。
三年前，那場本應在無數年後才會降臨的靈災竟然提前爆發。
阿麗兒在那場災難中為了保護銀，使用了家族的禁忌魔法，以燃燒生命為代價發動了超大型的絞殺法陣“軍團煉獄”。
她在守護銀的同時，也透支了自己長達千年的壽命，最後在銀的懷裡中悽慘離去。
銀也就這麼永遠地失去了那個愛逗自己笑，會在自己受欺負時挺身而出的姐姐，那個像救世主一樣明亮如耀日的姐姐。
直到他透過一些特殊的渠道，得知萊恩之域可能存在著能夠讓人起死回生的“法術”和“道具”後。
這個懦弱膽小的少年才鼓起了勇氣，帶著女僕香格拉蒂義無反顧地離開了家族。
而琳達的雜貨鋪，便是銀獲知可能存在著“奇蹟”的一間屋子。
「那麼，不知道在兩百年前。湯姆斯家族託付給您的那塊‘靈魂魔導’，是否也在這家店鋪的出售櫃檯之中呢？」
香格拉蒂一語中的，直接開門見山地袒露了此行前來的最終目的。
她這突然一句質問，把銀也愣得好久沒有緩過神來。場間的氣氛也嚴肅了起來，像是談及了什麼極其忌諱的怪誕。
身為奧維爾家族專門培養的戰鬥僕役。
香格拉蒂的一切舉止都必須為了自己的家主而嚴格考慮。
她至今都還記得在那場由精靈聖域三大家族共同舉辦出席的盛會上，銀毅然放棄了所謂家族長子的身份。
並且他還不顧族長憤怒的警告：
“逆子，你要是敢邁出這個會堂一步，我就抹消你在我們奧維爾家族族譜上的名字！”
風輕雲淡地收拾好了行李，帶著自己踏上了尋找高階魔法的旅途。
所以在看見銀犯了老毛病——逃避現實，一門心思只放在那些稀有卻沒有什麼卵用舊式魔導之時。
香格拉蒂率先丟擲了疑問，以避免這次的行動再往奇怪的地方發展。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奧維爾家族的女僕吧？」
琳達將菸斗裡的菸灰隨手倒在地上，然後小心地將它收進了口袋裡。
「只有奧維爾這種頑固不化的家族，才會在大夏天的讓自己僕人穿的這麼厚實。」
「你也就別往自己的胸口看了，那裡並沒有代表身份的胸章。」
他二話不說就冷眼看向了香格拉蒂。
之前語氣中還帶著的些許恬淡此刻已經盡數轉化為敵意，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傳遞著不容置疑的威懾力。
「確實如您所言，我和少爺曾經是奧維爾家族的人。但因為種種緣故，少爺與我已經被家族從族譜中除名。」
「所以此次造訪僅僅是出於個人原因，並沒有想利用家族的聲望向您施壓。」
「是，是的，我和香格拉蒂早已經不是家族的人了！」
回過神來的銀連忙攔在了兩人的中間解釋道。
「因為……因為我執念於要復活一個人，所以被族長直接趕了出來，我們，我們真的沒有要威脅您的意思。」
在許多年前，奧維爾家族和湯姆斯家族在萊恩之域的皇室中一直是關係惡劣的競爭對手。
兩個家族在數百年來互相視彼此為眼中釘，日復一日地想著該怎麼搞垮對方。
可正所謂風水輪流轉，曾經在明面上勢均力敵的兩個家族。
因為兩個家族管理者經營理念的不同，最終的處境卻產生了天壤之別。
湯姆斯家族執著於扶持日落西山的精靈皇室，而奧維爾家族則主張開展萊恩之域的工業化程序①。
前者守舊，後者便試圖將傳統帝制推翻，建立屬於家族和階級管轄的“新世界”。
最後奧維爾和湯姆斯的爭鬥結果，以奧維爾的完勝告終。"
不過念在湯姆斯家族是昔日裡協同成長的“競爭夥伴”的緣故，奧維爾家族的人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它們就這樣土崩瓦解，而是能幫則幫。
在家族龐大的關係網路支援下，許多湯姆斯家族的成員藉此找到了一份賴以為生的工作，苟延殘喘地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
也正因此，銀利用當初家族長子的身份招搖撞騙，摸清了很多有些真本事，但目前已經隱居了的工匠居住地點。
湯姆斯丶琳達，便是他求助目標的其中之一。
並且，他也是銀目前最後一個可以請求的物件了。
「哼，你也知道靠家族的威名不能簡單說服我啊？可是這位少爺，你可別忘了，在萊恩之域想要復活已死之人是怎樣一種禁忌。」
「我不知道你為這些付出了多少決心和努力，那與我無關我也不想聽。」
琳達露出了一臉厭惡的表情，雙手抄起大衣塞到了身後，露出了頗為壯觀的將軍肚。
「我只知道這很危險，很愚蠢。這五十年來你雖然是第一個來我店裡買東西的人，但卻是第無數個向我打聽什麼傳說道具的傢伙。」
不待銀準備反駁，琳達便健步如飛地竄到了銀的面前。
「請你不要告訴別人你來過這裡，我這裡沒有那種可以復活生物的神器，就算有也不賣。」
他健碩的雙臂抬起，擺出了一副老鷹抓小雞的姿勢打算用蠻力兩人趕出屋子。
「你們趕緊給我走，不對，是滾，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別看琳達的身高只到銀的肩膀，但他身體中蘊含的力量可容不得銀做出絲毫的反抗。
身為天生體能便超乎常人的石精靈，在無數次揚起榔頭敲打鋼鐵的鍛鍊中，琳達甚至能僅憑雙手，便輕鬆掰斷有小拇指厚度的鋼板。
「琳達先生……請，請聽我解釋——」
「湯姆斯丶琳達閣下，我和少爺是抱著最後渺茫的希望才來到這裡的。」
可讓琳達出乎意料的是，在他將身體前傾即將發力將兩人逐出店鋪之時。
「難道僅僅因為我們朝你打聽了一件東西的下落，就要如此嚴肅地將顧客趕走嗎？」
香格拉蒂在他的推搡下竟然紋絲不動，並且連任何一點後傾的趨勢也沒有顯現。
「身為少爺的僕役，我由衷地希望您能夠在聽完少爺的苦衷後再做決定逐客。」
她彷彿就是一尊巍然不動的山巒，就連琳達力可開石的臂力也無法移動女僕的身體分毫。
「切，被家族除名的人也能享有戰鬥僕役的侍奉嗎？」
「但我並不想聽你們在這裡跟我倒苦水，我這五十年來聽膩了，聽煩了！」
察覺到自己可能不是香格拉蒂的對手，琳達退到了一旁憤憤說道。
「我自己也在那場靈災裡失去了妻兒，憑什麼為你們當知心朋友，為你們排憂解難？」
「識相的趕緊滾出這裡，別把我惹毛了不留情面！」
他沒有料到，這個口口聲聲說自己和家族再無瓜葛的青年，陪同他的女僕竟然還是奧維爾家族御用的“戰鬥僕役”②。
那是奧維爾家族花費了大量財力物力，專門培養的貼身保鏢。
其在萊恩之域聲名顯赫的程度，就和螢石在一眾法師心目中的地位一樣崇高顯赫。
每一位被冠以戰鬥僕役稱號的奧維爾傭人，其自身具備的超高身體素質和戰鬥經驗。
他們就算被稱為“傭兵”也不為過，是被世人公認為堪比終結者的武者。
“你都被奧維爾除名了是從哪搞來這樣一個怪物下僕的？”
琳達衡量著自己和香格拉蒂力量的差距，態度也不得不緩和了一點。
「可……可我真的沒有其他可以拜託的人了！琳達先生，您是我拜訪名單上羅列的最後一人。」
注意到了琳達惱怒的語氣收斂了一些，銀從女僕的身後探出頭來
「如果連被皇室稱為‘火炬雷霆’的您也不肯幫助我的話，我真的想不到其他可以復活姐姐的方法了！」
他的語氣很真誠，朝這位老鐵匠懇求著說道：
「其他人都說‘靈魂魔導’可能在您的手上，我來這裡就是想從您口中獲得相關的情報。」
「您別看我年紀不大，但購買想要事物的錢還是不缺的。只要您肯告訴我那局魔導的相關資訊，無論多少金幣我也——」
銀在姐姐離開自己的絕望中振作起來後。
經過他的多方調查，銀終於在一段有關精靈王在位時期文獻資料中，找到了那件最符合他理想的傳說道具。
“靈魂魔導”莫德薩斯。
據那段殘破的文獻記載，莫德薩斯是一件類似於王冠的“佩戴型道具”。
它由精靈王親自為其注入魔力，能讓佩戴它的人永葆青春。
並且最讓銀趨之如騖的一點是。
莫德薩斯在文獻中被明確標註了——擁有和螢石一樣穩固靈活的功效。
在民間的傳言裡，如果讓已死之人的遺體儲存完整並讓他戴上這尊王冠。
那麼只需要求生者和被復活者的內心足夠虔誠，無論過世的那人“離開”了多久。
他的靈魂也能從深淵的盡頭掙扎而出，最後成功復活。
“而阿麗兒她的遺體，被我保護的非常完整，應該有機會復活才對……”
「呸，命是能用錢來衡量的東西嗎？我最覺得噁心的人就是像你這樣，覺得財可通天的公子哥。怎麼了？以為你有著一個戰鬥女僕我就會客客氣氣地跟你講話嘛？」
可銀還沒把話說完，琳達便做出讓兩人無比震驚的一個舉動。
「別逗了，大少爺，要是我真的有那種隨隨便便就能復活一個人的玩意，又哪輪得到你來淘寶？早就在幾百年前給人搶走了。」"
這位鬍子臉大叔不屑地皺起了眉頭，接著不等銀張羅著怎麼說服自己，便鞠唇一吐，將一口濃痰吐在了銀的臉上。
「……」
「少爺？！」
銀愣愣地往自己臉上一摸，只覺得掌心微熱鼻孔還聞到了一股菸草的惡臭。
他抬手放到面前一看，只見一坨黃白混雜的液體黏糊糊地粘在了手掌。
在銀的臉頰和攤開的手掌只見，還有著幾根唾液特有的鏈條在搭橋牽線。
這種惡臭和粘稠看在銀的眼裡，有種說不出來的噁心，讓他聯想起了三年前的自己。
那時候的他，又何止是經歷過被人往臉上吐痰這麼簡單的事情。
懦弱，膽怯，不知所措。
一切可以用來形容廢物和垃圾的詞語，在三年前的銀身上幾乎是隨處可見。
“而現在，又何嘗不是那樣呢？”
銀捂住顫抖的右臂握緊成拳，將臉上和掌心的屈辱了攫於心，咬著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少爺？該死！琳達先生，既然你不顧及你我的情面，就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香格拉蒂烈喝道。
在看見琳達如此出格的舉動後，縱使穩重如她也不免吃了一驚。
香格拉蒂疲憊的身心也被一股觸電般的感覺給盡數逼退，視野好像從來像沒有現在這麼清晰過。
她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琳達的面前，雙手呈鉗狀想要擒住琳達的脖頸。
作為被奧維爾家族精心訓練的戰鬥女僕，如果不能及時地替主人挽回他的顏面，那麼自己又有何德何能可以自稱女僕呢？
在這種想法的支援下，香格拉蒂不費吹灰之力就將琳達的脖子抓住。
接著她以難以想象的力量把這個大胖子給提了起來，眼神中的惰懶也盡數轉換為了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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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打算為少爺道歉的話，那麼請恕我無禮，我會將你身上的骨頭一根根打斷，直到你說出對不起為止！」
「咳咳咳咳……想不到比預計的速度還要快呢，咳咳咳……你差不多是屬於女僕長那種即便的怪物了吧？」
「不過這樣也好，希望你能趁自己還活蹦亂跳的時候多打斷我幾根骨頭，不然也許這輩子也沒有第二次機會了。哈哈哈哈。」
「什麼？」
可詭異的是，琳達非但沒有對香格拉蒂擒拿自己感到害怕，反而還大笑了起來，聲音中大肆傳播著狂妄。
「這五十年來，沒有任何一個用暴力威脅我的人能活著離開這間屋子！」
也許是誤解了香格拉蒂的怒吼，琳達露出了視死如歸的眼神惡狠狠地瞪著女僕說道。
「既然你們從一開始就不打算何談，我又為什麼要陪你們胡鬧？」
而與此同時，在琳達的這一聲叫喊後。
塵埃落定的屋內突然揚起了漫天的灰燼，霎時間店鋪之中像是遭遇了地震一樣。
所有被擺放整齊的貨物都不由自主地發生了挪位接著傾倒在了地毯上。
幾盞懸掛在天花板的水晶吊燈也不約而同的墜落，外皮斑駁破爛的牆壁則產生了類似波浪的漣漪。
好像外部有什麼怪物正在劇烈擠壓著這間店鋪。
——族耀術派·湯姆斯真實術式·藍色，吃人房屋術發動。
“萊恩之域的精靈擅使魔法。”
而這間店鋪所產生的慘狀，則是琳達在剛才警惕香格拉蒂時所發動的一個法術。
實際上，琳達這幾百年來之所以一直選擇堅守著這間店鋪，不光是他古怪的脾氣在作怪。
更多的則是因為，這間看似破敗不堪的小木屋，其實在內部的骨架之中，搭載了無數勾勒著智慧之光的符文和法陣。
「噼裡啪啦——」
「琳達先生，這就是你最後的拼死抵抗嗎？」
香格拉蒂瞥了眼周遭正在逐漸向自己“縮小”的房子。
「恕我直言，如果不是這五十年來前來拜訪你的那些人太弱，那麼就是琳達先生你對自己實在太過自信了。」
她用攫住琳達脖頸的虎口微微發力，竟然就讓這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開始了窒息。
「是又如何——！你今天最好就把我給掐死，否則我將會用剩下的餘生來詛咒你們！」
「這裡沒有什麼扯淡的靈魂魔導，我也不會道歉！不想死的話就給我趕緊滾出這間屋子！」
「你——？好，那我就如你所願。」
琳達口吐白沫地扒著香格拉蒂的手指。
只是他生理上雖然還保留著對死亡的恐懼，但琳達的一張臭嘴卻不停地咒罵著兩人，彷彿窒息對他來說就像塞牙縫一樣不要緊。
緊接著，就在香格拉蒂和琳達這一來二去的對話之間。
木屋的一切裝飾都被“不可視的力量”給碾碎殆盡，木板的碎裂聲，金屬扭曲的哀嚎聲。
無數的噪音使得本就昏暗的房子增添了幾分恐怖，這間不大的木屋也終於在法術的作用下呈現為了“鐵處女”④式的牢籠。
彷彿在下一秒，三人的身體便會被木壁搗成肉醬。
「香格拉蒂，夠了！」
可就在木屋的牆壁即將縮成一團，將場間所有人擠碎之際。
銀突然大喊了一聲，在這間黑暗的屋子裡蕩起了久久不肯散去的迴音。
緊接著，吞噬了房間的黑暗不見了，那些刺激鼻腔的灰塵味也消失了。
貨物琳琅滿足的店鋪裡，安靜的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少爺……這？」
「香格拉蒂，我沒事，並且我也不希望這位老先生有事，你我都知道琳達閣下他沒有想要傷害我們的意圖。」
銀走到了女僕的身邊，將那只乾淨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說道。
「那你為什麼不把他放下，大家心平氣和地進行交談呢？這只不過是一口唾沫而已，隨便擦一下就沒事了。」
同時銀還順手拿起了一塊滿是灰的抹布，在臉上隨意地抹了一下以示清白。"
與他剛才表現出的性格截然相反，銀對於剛才房屋被壓縮被碾碎的情景並沒有感到害怕。
因為他相信香格拉蒂，相信這位女僕不會任由自己被危險的事物傷害。
所以銀不怕。
只要香格拉蒂還在他的面前，銀就有膽子挺胸抬頭，然後假裝自己很牛掰的樣子侃侃而談。
「可他侮辱了您，在我受到的教育裡，如果主人的尊嚴和形象被人褻瀆，屬下應當赴死捍衛。」
香格拉蒂回過頭說道。
不過即便她的表情還是一臉的凶神惡煞，手上的力道卻松了幾分，讓琳達有了喘息的機會。
而香格拉蒂之所以對房屋的坍塌視若無睹，是因為她從一開始就看穿了琳達的把戲。
所謂“這五十年來，沒有任何一個用暴力威脅我的人能活著離開這間屋子。”其實只不過是一個幌子而已。
琳達暗自發動的這個法術，實際上並不會造成多大的物理傷害。
因為他使用的魔法其實是一個幻術，只要被施法者對剛才的慘狀產生了任何“負面”的情緒。
那麼他就會真正被自己的心魔吞噬，除非法術被使用者解除，否則再也無法回到現實的世界裡。
可讓琳達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身經百戰的香格拉蒂一眼就識破了這種低階的幻術。
而銀也因為信賴她沒有產生什麼負面的情緒，所以法術的幻覺便因為無法蠱惑二人自動消失。
昏暗的店鋪裡，的確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咳咳咳咳咳咳，晦氣，該死！你們這些欺人太甚的奧維爾惡棍！」
眼見自己的算計並沒有成功。
「我說過這裡從來沒有什麼靈魂魔導！要是我能有這種神器，早就拿來復活自己的妻兒後賣掉了！」
琳達趁著香格拉蒂回頭時的瞬間掙脫了虎口，然後趴在地上求饒道。
「咳咳咳，我求求你們好不好？放過我這個糟老頭子吧，這裡真的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
可以說琳達果然不愧是活了五百年的精靈，這種極其不要臉的翻臉速度，也就只有他這種貪生怕死的傢伙才做的出來。
「唯一值錢的也只有那幾塊廢鐵，不信你們可以把這裡翻個底朝天，然後再來看我說的是不是真話。」
「琳達大叔，我們真的，真的沒有惡意。如您所見，香格拉蒂要是願意。」
「她能很輕鬆地將你拿下，接著再慢慢逼問你魔導的下落。」
銀拍了拍香格拉蒂的肩膀，然後走到琳達的面前蹲下來說道：
「但我不想那麼做，一方面是因為我們早已不是家族成員，所以不好對您做些什麼。」
「另一方面則是興趣使然，我不太喜歡看見別人畏畏縮縮的樣子。」
「我至始至終，就只有一個問題想要問您。」
銀睜大了那雙灰色的眼眸，眼神儘可能誠懇地說出了那句困惑已久的疑問。
「那就是，靈魂魔導究竟是不是真實存在的？如果有，您能告訴我與它相關的情報嗎？」
※以下內容為額外註解，看與不看都不會影響此書整體劇情，只為延伸世界觀所示。
注①：“工業化程序”意指在精靈聖地萊恩之域推進魔法科技的使用。
兩百年前，世界大陸爆發了一場“諸神之戰”——碎片戰爭。在這場戰爭中，萊恩之域的精靈王的微了保護部族隕落。
不安的精靈失去了王者，萊恩之域的皇室也漸漸崩塌，大家逐漸意識到精靈光靠魔法是不足以自保的。
所以有長遠目光的精靈，紛紛把視線投射到千年前才發現，但一直只作為便捷能源的物質——靈脈之上。
用法術符文代替機械的齒輪，用旋轉的鏈條加速法術的釋放，久而久之，一種新的科技在法術和機械的結合中誕生了。
注②：“戰鬥女僕”意指奧維爾家族專門為族中成員配備的，集侍衛、侍奉於一體的特種女傭。
在兩百年前的戰爭中，精靈們不僅學到了魔法無法自保，也深諳被自己的族人背叛的可怕。
因為在碎片戰爭時期，精靈王被自己的近侍出賣，所以才導致無數的惡魔湧入萊恩之域，最後犧牲了自己。
於是在精靈皇室崩潰後，接替王管理萊恩之域的三大家族都對“侍衛是否為叛徒”這一點感到焦頭爛額。
奧維爾家族為了避免悲劇重演，花費了近百年的時候建立起了學院式的女僕培訓機構。
以此對家族中下層人員進行高強度、高負荷的洗腦教育。不過書中的香格拉蒂比一般的女僕位高一級，她曾經是女僕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