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綻放在奇蹟邊緣的黎明

【人設】碎夜之鏡·維爾丶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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綻放在奇蹟邊緣的黎明【人設】碎夜之鏡·維爾丶銀

⑴角色設定

姓名:維爾丶銀

一句話介紹:奉孤獨者使命篇主角——碎夜之鏡。

本角色由奈特彌託黛拉創作:

契約成立,我接受你的身體。

性別:男

髮型:黑色短髮型

種族:萊恩之域無翅隱精靈

身高:173標準旗=173cm

體型:中等偏瘦

膚色:亞色

職階:機械大師

稱號:碎葉之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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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銀是萊恩之域三大家族之中,奧維爾家族的長子。身為血統高貴的隱精靈,銀的魔法天賦卻奇差無比。

因此他從小便被族人冷眼想看,只有姐姐阿麗兒處處維護著他呵護著他,也因此造就了其內向的性格和重視家人的決心。

魔法適格度低下的銀為了不再被人小看,於是在姐姐的鼓勵下研究起了與魔法幾乎完全無關的的機械工程。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銀對於工程機械等領域的天賦造詣奇高,漸漸地也擁有了屬於自己的自信和本領。

可好景不長,在銀逐漸透過對機械的研究被家族日漸重視之時,世界大陸會在固定日期爆發的恐怖災害,靈災提前爆發。

阿麗兒為了在災害中拯救銀,於是犧牲了自己,絕望的銀不肯接受姐姐離開的事實。

於是在家族正式承認他為家族繼承人之時,提出了:“要找到能讓姐姐起死回生的高階魔法”的請求。

最後銀拒絕了家族給予的抄寫師身份,不顧被族長從族譜中抹消名字的威脅,毅然帶上了自己的戰鬥僕役踏上了尋找希望的旅途。在途中,銀靠積蓄和他積攢的機工知識維持生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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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

擅長修理機械,在與代靈契約前沒有什麼特殊能力。遇見復活的阿麗兒後,獲得了能夠自由“武裝”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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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格愛好:

熱愛專研魔法科技和機械工程學科,並且特別喜歡注視著別人開心的笑顏。

最怕也最喜歡阿麗兒捉弄自己,但自己對於這一點的態度一直很含糊。性格較為內向,但是比較獨立。

只對自己認為重要的人敞開心扉,習慣孤獨但並不渴望他人的理解,因為經歷過灰色的童年,所以特別擅長於察言觀色。

銀經常會因為沉思於某事而進入賢者模式,就是發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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⑵角色印象

「吵什麼吵,趕著去投胎?你一個人也能玩這麼歡,是要逼我提前開始行刑嗎!」

牢房中,那個叫做艾蓮娜的審判修女衝了進來。

想必她們休息的地方應該和監獄不遠,不然也不會在這麼短時間內趕到現場了。

「黑若斯,黑若斯……你快走啊……」

銀被艾蓮娜抓住了頭髮,接著被一下又一下地撞向石磚。

他被磕到頭破血流,但是身體卻感覺不到痛疼,口中一直喃喃著少女的名字。

在經歷過絕望演變希望,最後又轉換為絕望的路程,銀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維了。

他現在只想黑若斯平安無事,除此之外,自己變成怎樣都好。

「艾蓮娜!你差不多夠了!我們沒有許可權可以在刑審室以外的地方隊犯人施暴,要是你再不放開這個犯人,我這就去向導師稟報你的劣行!」

眼見銀的臉頰完全被無色的血液給浸溼,無名的修女趕緊攔在艾蓮娜的身前說道。

「切,你又來了!別導師導師叫這麼親切好嗎?他是混亂·門羅的人,而我們是傾奇者屬下的修女。早晚是要分道揚鑣的,你何必這樣聽從他的指令?」

艾蓮娜看銀動都不動一下,心裡燃起的火也漸漸熄了下去,但還是沒忍住多踹了兩腳:

「再何況,要是任這小子繼續吵下去,我們還睡個屁啊?叫他聽話一點,我們也好做個美夢。明天可還要持續一整天審訊,直到他把經過說出來為止呢。」

說著,艾蓮娜不悅地抱起了胸,心想這個傢伙也太固執了一點。

修女無名,可無名倒不是她真正的名字,而是因為她從來沒有把名字告訴過別人。

雖然裁斷·門羅下的門徒一般都不以真面目示人,就連和十亞信眾共事的時候也會一直戴著那副面具。

但像她這樣連“艾蓮娜”一類的假名都不使用,還是顯得怪異了些。

「蓮普導師曾經是我的‘教官’,所以出於徒弟的本分我想要尊重他。以及不論他是哪一個門羅下直屬導師,光是他此次輔佐赫斯德斯主教一舉,便足以對我們唱詩班發號時令。」

無名修女清了清嗓子,接著義正言辭地向艾蓮娜警告道:

「你這次擅自闖入囚室,並且沒有經過任何要塞級武士和歌德級神父的批覆虐待犯人。」

「這些已經足夠判你禁閉兩天,或者抄寫神典五十頁的懲罰了。」

“無名”嘆了口氣,然後拉住了艾蓮娜的手:

「你現在跟我離開這間囚室還有機會擺脫罪名,這個人雖然是犯人,但犯人也有犯人的人權,我們沒有任何權力在他該受到審判以外的時間虐待他。」

「好啦好啦,就你規矩多,什麼時候講個假名讓我好好損一損你也好啊。哎,犯人也有人權,你之前該不會在恕者·門羅待過吧?」

被“無名”厲聲呵斥後,艾蓮娜也不敢再對銀幹些什麼。

她晦氣地一蹬銀的肋骨,然後就被“無名”拽了出去。

「算你走運了,小帥哥。明天我再讓你好好嚐嚐什麼叫做痛苦。」

說著,艾蓮娜三步並作兩步就要走出牢房,“無名”也擺弄著門框上的鐵鎖,想要把已經遍體鱗傷的銀關進一片黑暗裡。

「哦對了,你好像還有個穿著女僕裝的共犯對吧?呵呵呵,聽說她的下場很不好呢。」

不過,就在艾蓮娜前腳剛踏出監獄,後腳正打算抬腿的時候。

「審訊她的人貌似是混亂·門羅下的癲狂者,也不知道她的貞操能不能留在明天的夕陽下呢?嘻嘻嘻。」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語氣妖嬈嫵媚,將自己的道聽途說講給了銀。

能為犯人帶來最大痛苦的人便是好刑官。

從入職十亞的審判修女以來,艾蓮娜就深諳此語並將之作為自己的座右銘。

折磨罪人,懲戒罪人,殺死罪人。

這是全家都死在魔人族殘黨的艾蓮娜,內心深處最狂熱的想法。

所以,哪怕一分一毫也好。

為犯人帶來痛苦吧,讓犯人感到絕望吧。

“最後,讓罪人惱羞成怒,讓他不自量力地襲擊我。這樣一來……”

“我就能毫無顧忌地將罪人凌辱至死了!”

這樣想著,艾蓮娜在面具下露出了肅殺的表情,接著抬腳走出了銀的囚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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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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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動了。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讓他們,讓他們不要對香格拉蒂下手。」

銀一個蹬腿飛撲竟然竄到了艾蓮娜的腳邊,聲音嗚咽地抓住了她的腳踝。

此時此刻,唯有香格拉蒂這個名字能喚醒他的意識了。

那個你餓了為你熬粥,冷了給你擁抱的女僕,是銀現在唯一值得牽掛的人了。

「求求你,把我怎樣都好……不要傷害香格拉蒂,不要傷害她……」

他的手掌突然就擁有了連石頭也能握碎的力氣。

銀緊緊攫住艾蓮娜的腳踝,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一根根本沒有什麼卵用的稻草浮萍。

但是,銀也的確和那些不幸落水的傢伙一樣,甚至比他們還要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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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抓住的不僅僅是一根稻草,更是一捆炸藥的物理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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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弄疼我了知道嗎?」

沒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嘲諷竟然成功,艾蓮娜陰沉著臉轉過了身來。

在她身下,銀哀苦求饒的聲音不絕於耳。

但這些聽在艾蓮娜的耳中,卻像是天使奏樂一樣動聽迷人。

「敢弄疼‘神的鷹犬’,你現在的行為就是在對神不敬哦,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說著,艾蓮娜蹲下了身子,仔細地端詳起了銀的面容。

「艾蓮娜修女?你這是在幹什麼,快點出來,不然信不信我將你一塊關進去!」

「哦,要關你就關吧,無名閣下,呵呵呵。我可是求之不得呢,因為罪人一旦先對‘吾等’出手,就意味著我接下來的行動可以不經請示,而憑自主決斷了。」

艾蓮娜邪笑一聲,隔著面具“無名”似乎都能看見她額頭上膨脹的青筋。

「等等,艾蓮娜!你這是主動挑釁犯人,根本構不成‘正當防衛’的條件!聽見沒有——」

“無名”見狀立刻明白了艾蓮娜的想法,剛想上前勸阻卻已經晚了。

「當然沒有聽見,既然他抓住我的腳緊緊不放,總不能讓我帶著他一起離開監獄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艾蓮娜無視了“無名”的警告,她狂笑著彷彿失去了理智,胸前佩戴的十字架吊墜開始閃爍著聖潔的銀光,然後一把拉上了監獄的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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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一,也是萬。賜吾力,佑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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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靈·十字刻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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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十字架光芒的照射下,銀也再次開始了大聲嚎叫。

但是他的慘叫倒不是因為十字架的光輝太過耀眼,而是因為他抓著艾蓮娜的雙手不知怎的突然被斬斷,傷口汩汩地留著白水。

與此同時,監獄中的石縫地板也忽然產生了異變。

眾所周知,斯威辛大監獄是由石頭一磚一瓦靠人工鋪設而成的。

所以建築內的地板還有牆壁,由石板構成的縫隙數不勝數。

而此刻,這些石磚與石磚之間的間隔卻成為了艾蓮娜的武器。

只見在她的四周,無數和十字架聖光一樣皎潔的白芒從無數的縫隙磅礴而出。

這些光彷彿就是俠客的劍影,所到之處竟然將一切都給切斷分離。

銀的雙手剛好就在一道縫隙的上方,所以他的手斷了,身體也被切割成和地板上石磚的數量一樣的碎塊。

血液順著岩石的溝壑擴散開來,銀的體溫也隨著血液的離體而快速發生著冷卻。

是的,銀死了。

因為他的心臟現在不需解剖,光用肉眼就可以看見。

那枚拳頭大的肉團此刻竟然還在盡責的跳動著,殊不知他的主人此刻已經死透了。

「艾蓮娜!瞧瞧你都幹了些什麼!不用我通知蓮普導師了,你濫殺犯人,即刻就可以處以永久監禁的刑罰!」

“無名”才剛剛掏出鑰匙拉開柵門,就看見銀碎了一地的屍體和緊握十字架虔誠唱詩的艾蓮娜。

「你瘋了?就這麼想殺掉罪人!?現在好了,你殺了他你也成了罪人。我們是刑審官,不是劊子手!你現在讓我怎麼和蓮普導師交代?」

她噗通一聲跪在了原地,兩手無力地扒在頭頂責罵著艾蓮娜的意氣用事。

「是的,當然。我們不是劊子手,而是刑審官。」

艾蓮娜瞥了眼銀的屍體,然後轉身面向了“無名”。

「但我們是‘傾奇者’,是誅殺一切罪惡的‘天使’。別拿你那套犯人也有人權來管束我了,我的家人都是給魔人殺死的,他們醜陋,他們骯髒,你叫我怎麼容忍魔人的同黨?!」

說著,她咆哮了起來,彷彿跪下的“無名”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也許我說的稍微偏激了一點,但是我並沒有作過頭。我之所以會當傾奇者·裁斷門羅的修女,就是想親手審判罪惡。你把我關起來也行,但我認為你不會這樣做。」

「你想說什麼。」

“無名”抬起了腦袋,一時間她還沒來得及反應,現在還有什麼可以彌補銀的死亡。

「用你的‘代靈’,把他的身體狀態退回到三分鐘前,你應該還沒有把他的‘標記’移除吧?」

艾蓮娜按著胸脯平復著激動的情緒,接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牢房裡。

她在笑,為自己親手殺死了一次罪人感到狂妄。

十亞的傾奇者就是這樣狂熱無比,他們會為自己懲戒了犯人獲得比高潮還要舒服的快感。

「你——!打從一開始就想要這麼做了嗎?!」

“無名”的心中咯噔了一聲,然後站了起來對著修女的背影大吼道。

「哼,罪惡不值得同情,不讓他領會正義的真正態度,他又怎麼會心甘情願地將秘密告訴給我們呢?」

說著,艾蓮娜走到了甬道的盡頭,只留下一片陰森的黑暗在“無名”的視線裡。

「該死,傾奇者的人果然都是怪物!哎,雖說我現在也是傾奇者的人,但我好歹不會被洗腦的那麼徹底,還會對邪惡抱有那麼一丁點的同情心啊。」

“無名”蹙起了眉頭,然後嘆了口氣。

“忠誠的傾奇者,果然都是這幅德行麼?”

接著她走到了已經沒了心跳的銀的身邊,將手腕上的那個座鐘吊墜放在了銀心臟的正上方。

「我才不想跟你一樣攤上向犯人施虐的罪名,竟然還要我來給你擦屁股,真是夠你臭美一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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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靈·顛倒時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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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銀四分五裂的肉體竟然隱隱產生了復原的跡象。

就像是有神在用他的身體進行拼圖一般,令見者匪夷所思,難以置信。

銀,復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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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

這個問題通常來說沒人知道答案。

因為知道的人都已經“死”了,不知道的人大概也不會想去經歷。

但銀現在知道了。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空曠的監牢中,銀的啜泣聲比小丑的歌聲還要難聽。

除了哭,銀現在沒有任何宣洩情緒的方法了。

人們都說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至於哭泣,則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

但如今銀可不會在乎那麼多,他抱著膝蓋,手指深陷進囚服的褶皺裡。

同時他的內心還因為身體上還有心裡上的種種遭遇,被銀殘忍地切碎,然後再痛苦地為它貼上兩張透明膠。

「香格拉蒂,黑若斯……」

距離那個“無名”修女離開已經過了半小時,他的腦海中還是一直迴盪著這兩個名字。

讓銀喃喃自語地重複,精神崩潰地唸叨著。

不過與其說是“名字”,現在這兩個詞對銀來說應該更像是一種“期盼”。

銀原來是這麼堅強的人啊,不論自己被打倒多少次,在前進的路上沒有腳就用手前進,沒有手就用牙前進。

“這個世界一定會有希望的對吧?”

“經歷過夜幕最深邃的黑暗,等待尋夢者的一定是黎明對吧?”

「香格拉蒂和黑若斯,一定會沒事的對吧……」

銀嗚咽著,胸口的肌肉痙攣著,然後說出了一聲疑問句。

說給誰聽?

這暗無天日的監牢裡。

銀是說給自己聽的。

他需要“希望”,哪怕是人為製造的假象。

這個世界沒有多少人,是至死都相信明天會更好的吧?

但銀做到了,這是一個驚人之舉,所以他銘記著,不讓自己的啜泣停止。

因為他一旦停止哭泣,恐怕就算香格拉蒂親臨監牢,也無法再次喚醒他的意識了。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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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世界以沉默應對哭泣,你猜下一句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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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大陸不缺少奇遇,但當奇遇都一股腦地堆積在同一個時間點發生之時。

那就是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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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世界以沉默應對哭泣,吾等,將以暴力為絕望舉行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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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十亞傾奇者的名言,聽在銀的腦海裡卻是那麼的刺耳躁人。

“這次又是何方神聖呢?教廷的刑官,還是墨祾忘記拿東西了?呵呵,呵呵呵,我真是沒用呢……”

那是一道縹緲,但卻能讓銀肯定是女人發出的聲音。

哪怕銀現在的神經再怎麼大條,他也不能無視這道聲音的出現:

「誰……是誰在這裡!」

銀環顧四周,除了青色的石頭和覆蓋著鐵鏽的柵欄,他什麼也沒有發現。

「放輕鬆,放輕鬆。我是精靈啦,和你一樣是隱精靈哦。」

緊接著,在一開始的那道聲音之後,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在銀的身旁傳來。

若不是銀的知覺已經被刑審完全破壞,他恐怕還能感覺到聲音的主人是貼在他耳畔說話的。

貼在耳畔說話?

這未免也太詭異了點。

這間囚室之前經歷了墨祾的造訪,還有那名審判修女的血腥屠殺。

現在還能再蹦出一個精靈來,不是鬧鬼了還是什麼?

銀心說行啊,如果是女鬼我就在這裡告別自己的處男身,啊,男鬼也行……反正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了。

「精靈……你說你是精靈?這裡……不應該只有我一個犯人嗎?」

銀抹了把鼻涕,然後顫巍巍地想要站起來。

斯威辛要塞自一百多年前就停止了收納罪犯,現在除了自己,竟然還存在著其他的犯人麼?

不過。

「是啊小東西,本來我還以為我至死都是這裡最後一個犯人,沒想到這個光榮的位子卻要讓給你了呢。」

不待銀起身回話,他的肩膀就被什麼人給按在了原地。

是的,銀的眼前沒有任何人或物。

在他的肩膀,只能看見兩個手掌的印記搭在了囚服之上,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那我還真是榮幸啊。」

只是到了現在,銀就算看見監獄裡關著帝林都不會感到奇怪了。

他的神經太脆弱了。

為了保護自己即將碎成一地的神經,銀選擇了對眼前的事物照單全收。

於是,在銀的面前,一個身材窈窕的精靈逐漸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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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耀術派·奧維爾賦予術式·青色,隱身術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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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常榮幸才對哦,少年。」

女子微微一笑,身體由透明轉變了擁有顏色的實體。

她有著一頭枯黃發臭的金髮,除了身材還保持著少女的風韻,就連皮膚也是乾巴巴的沒有光澤。

一雙眼睛暗如黑洞,唯有嘴角處的那抹微笑象徵著她還擁有感情。

“看起來,應該有三四百歲了的樣子……難道她在這裡被關了兩百年嗎?”

這樣想著,銀木訥地抬起了腦袋,然後苦笑了一聲:

「初次見面,我叫做維爾丶銀。如有可能,我也和很希望能在這裡陪你幾百年。只是可惜,再過兩天我就要被推上斷頭臺。大概,是沒有多少時間和你混熟了。」

頗為帥氣的回覆,再無往日中銀的膽小和自卑。

就連這個憑空出現的精靈女子,也被銀的反應吃了一驚。她放下了摁住銀肩膀的雙手坐了下來:

「喲,初次見面呢少年。我叫做諾瑪,至於姓氏什麼的我早就忘記了。不過你也別太灰心,實際上我也再過不久就要掛了,所以在此之前,我們兩個的處境也還算是相近呢。」

女子哈哈一笑,學著銀的話語打了聲招呼。

她的身上,還殘留著銀被艾蓮娜殘殺時飛濺的鮮血。

很顯然,這代表著諾瑪從一開始就存在於這間囚室。

沒有人發現她,沒有人阻攔她。

她明明,可以趁那兩名修女開門時悄悄溜出去的。

“那為什麼,你要留下來呢?為了諷刺我,還是像小說中情節一樣,臨死前給我兩本秘籍,好讓我繼承你的力量逃出監獄?”

想到這裡,銀不由地自嘲笑出了聲。

「是嗎?是這樣嗎,那麼在臨死前,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說著,銀把手擺在了膝蓋上,然後吃力地倚靠在牆壁上說道:

「你,介不介意姐弟戀的?或者說,你是不是處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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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你真有意思,看來我剛才沒有走是正確的選擇呢。」

諾瑪仰頭大笑了一聲,接著她盤腿坐了下來直視著銀的視線。

「你很有趣,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讓我留下來了。」

女子的笑聲很清澈,與她外表看起來的年齡有些不相符合,也不知道是不是種族優勢的緣故。

隱精靈的血統比大多數的精靈都要高貴,身體素質也往往優秀於常人。

所以銀在經歷了酷刑之後還能保持思維清晰,很大程度上是血統帶來的好處。

「好笑嗎?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笑聲理解為不接受?也對啊,就算是在監獄,提出這種問題的人腦子一定有毛病。」

銀不置可否地苦笑兩聲,看著女子無神的眼睛,他覺得她有那麼點像人偶形態的阿麗兒。

在此種境遇和情緒狀態下,銀不在意諾瑪是誰,不在意她為什麼在這裡。

他甚至覺得諾瑪只是自己潛意識造出來的一個幻影。

在這座斯威辛要塞之中,自始至終,其實都只有銀一個人?

所以銀現在只在乎自己能活多久,怎樣才能避免受到傷害。

至於什麼“明天的朝陽”,“真正的痛苦”,銀不想管也管不著。

“明天的事情就交給明天的自己吧。”

如何放鬆自己,讓自己找到活下去的信心,才是銀現在應該考慮的事情。

「哦?不是這樣的喲,實際上我並在意姐弟戀之類的,而處女不處女的,你自己來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諾瑪狡黠地笑著,這種單純的笑容和四周黑漆漆的環境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只是在發覺銀真的想起身“一探究竟”的時候,諾瑪趕緊擺擺手拒絕道:

「慢著慢著!你還真的想要這麼做嗎?很蠢誒。倒不如說你剛才才’死‘過,就想著做這種事情真的好麼?你才多大?」

「香格拉蒂和黑若斯應該是女生的名字吧。你這樣背叛她們真的能行?」

諾瑪說了一長串,而銀卻連反駁的話都懶得說:

「用得著你管?就是因為死過一次,才會覺得人生一世,到死卻連處男身份都沒有拋棄掉,所以會感到很傷心啊,虧你看起來還挺聰明的這都不懂。」

銀咯出口痰,粗魯地吐在一邊。

現在想一想,自己長這麼大,除了香格拉蒂和黑若斯,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碰過。

“當精靈當到這個份上,也實在是太失敗了。”

「不做拉倒,你要一直坐在那裡看我也行。記得不要在其他人過來的時候給發現了,我可不想再挨別人一頓揍。」

說著,銀抬起屁股往牆角挪了挪,看這架勢竟然是打算睡覺。

“既然不是來幫忙的,也不給陪睡,我還理你幹嘛?”

「喔喔,我還以為這種時候你應該痛哭流涕地求我把你救出去呢。真是沒想到啊,你還挺悠閒的。」

諾瑪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接著道:

「不過不和你做其實是有原因的哦,你想知道嗎?想知道嗎?」

在監牢中,女子綿如孩童的聲音就像地獄中響徹的誦經聲一般洪亮。

這是救贖的聲音,但銀卻只覺得諾瑪很吵:

「有屁快放,要救我就趕緊救我出去吧。別扯這些有的沒的,打擾老子睡覺。」

銀罵罵咧咧地蜷縮在牆角,這種頗為霸氣的言辭也和昨日的銀判若兩人。

“是痛覺在作怪麼?感覺到自己變得奇怪了,但我卻並不想阻止這種改變。”

銀清楚他現在的思維不足以支撐起“思考”,這一程式的執行。

方才的刑審,還有墨祾出現後帶來的打擊,這些都快把銀擊潰了。

所以現在的銀拒絕思考,同時排斥所有他能接觸到的一切資訊。

「我後天還要趕著上斷頭臺呢,你要是吵到我休息,接下來老子就沒精神迎接死刑了。」

「噢啦?斷頭臺誒,少年你可真不簡單呢。」

可諾瑪卻並沒有理會銀的驅逐,她一蹦一跳地來到了銀的身邊,然後像蚊鳴一樣不停發出噪音:

「哎呀,別睡了啦。難得有個新的犯人能和我關在一起呢,不好好聊聊天怎麼能行呢?」

「其實嘛,我並不是不想和你做哦。但是很抱歉,因為兩百年前我懷胎失敗,所以肚子裡的子*和陰*都給移除了。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我倒是可以跟你試試菊*哦。」

「嘖,老子對那裡沒有興趣,你再煩我我就咬舌自盡了,哪涼快哪待著去。」

銀白了諾瑪一眼,要是在往常,他應該會流露出十分同情的眼神吧。

「誒誒,別這樣嘛,那胸部呢?屁股呢?你看起來這麼年輕,應該連女人的胸都沒有摸過吧?」

「我這裡可是有現成的哦。雖然有些營養不良,但在當年我可是萬里挑一的美女啊。」

諾瑪拽住了銀的衣領不讓他睡著,同時拍了拍略微隆起的胸脯。

銀就算是做夢也沒有想到,在自己快要迎來死亡的時候,竟然會有女人玩命地想要給他倒貼吧。

「既然都營養不良了就不要在我面前顯擺啊,老子揉過的比你腦袋還大,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指間突然浮現出一股柔軟的觸感,銀一個趔趄就推開了正在寬衣解帶的諾瑪,然後說道:

「你看看你,瘦得跟火柴棍一樣,胸部都下垂萎縮了。就連魅精靈也不會和你這種身材的人交合吧,怪寒磣的。」

「喂喂,率先提出這個要求的人可是你誒。我好心要幫你你怎麼能這樣說別人呢?」

諾瑪不悅地捂住了衣領,風華未逝的俏臉第一次流露著憤怒的緋紅。

「你怎麼不看看自己的熊樣?都頹廢成什麼樣子了?沼澤史萊姆都比你現在的臉漂亮,更不要說美貌遠遠凌駕於史萊姆的在下了!」

「嚯,原來史萊姆就是你拿來評判美貌的標準嗎?既然如此,那你看起來應該有三分之一個史萊姆那麼漂亮。」

銀看著諾瑪生氣的臉頰然後聯想起史萊姆黏糊糊的體液,不由自主地點了個贊。

「你才三分之一個史萊姆呢!我明明有一百個史萊姆那麼漂亮!」

諾瑪小孩子氣地頂嘴道。

“難道你不不知道史萊姆加在一起會越來越醜嗎……還一百個,你怎麼不說一萬個呢。”

在腦海中把一百個史萊姆的合體版和諾瑪的臉放在一起對比,銀忍俊不禁地低下了腦袋,嘴角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你看看,笑的這麼開心,不是還沒有奔潰嗎?你怎麼就不再多考慮考慮自己的未來,還有黑若斯和香格拉蒂的未來呢?」

但讓銀始料未及的是,就在他還沉浸在諾瑪的天真,會心一笑笑到無法自拔的時候。

諾瑪突然湊到了他的面前,然後念出了那兩個名字。

“我……的未來?”

「這些又和你有什麼關係,你真有本事就把我救出去啊。」

「光說不練擺什麼架子?我可是為了家人拼到快要虛脫了,甚至還從地獄的那頭爬了回來啊。」

銀生氣了,他不滿於諾瑪那麼輕描淡寫地說出那兩個名字。

“你知道我經歷了什麼嗎?你試過膝蓋被夾斷,眼球被直接挖出的痛苦嗎?”

「我……已經失去一切了,但是哪怕雙手空空,我還是會握緊拳頭。因為這樣就有機會出拳,然後重新緊握住手裡的東西了。」

就連銀自己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

「但你並沒有期待自己有出拳的機會啊,只是無奈地握緊拳頭,這樣誰都可以做到啊。」

可讓銀崩潰的是,諾瑪的一句話宛如醍醐灌頂,可謂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國王下令提高賦稅,不甘的百姓握緊鋤頭,然後在地裡揮汗如雨,這也是握拳,但他們能改變被徵稅的命運麼?」

「侵略者入侵你的國家,你憤怒地握拳,卻成為了俘虜。在幫敵人修建防禦工事時,你也在握拳,可這能報效國家,大破敵軍麼?」

一句句叩問如重錘擊打,狠狠地敲在了銀的心房。

「我……我……」

銀的思維忽然又開始了本不應該進行的思考,銀凌亂了,幾乎快要瘋掉。

「你究竟懂不懂握拳洩憤,和握拳出擊的區別啊?你說你有機會出拳,但現在卻放棄了拼死一搏的機會,在這裡自暴自棄。」

「銀先生,還需要我繼續提醒下去嗎?你現在在做的只是等死,請不要把等死美其名曰看淡世間的一切,然後自詡英雄好嗎?」

諾瑪貼在銀的耳邊說道,她的每一句,每一個字對銀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一場可能讓他的神經崩潰,並且再也無法復原的災難。

「我沒有,我沒有等死……你,你究竟是誰,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終於,無法接受現實的銀無法忍耐了。

他開始了“思考”,開始懷疑諾瑪的身份。

“這裡的監獄柵欄都是刻過咒的,既然如此,那為什麼諾瑪她能使用隱身術?!”

「啊啊啊啊啊——你到底是人是鬼……我求求你,不要折磨我了好不好,嗚嗚嗚嗚……」

銀抱緊腦袋向前跪了下來。

他的腦海中此刻**一片,而他便是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

無助,孤獨,絕望,想哭卻分不清臉上是雨是淚。

銀的身體開始乏力,他想要停止思考諾瑪丟擲的疑問,可大腦駕駛的扁舟卻如飢似渴地撲向了絕望的**裡。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

到現在銀才明白,原本從始至終,他都是這樣一個膽小的傢伙。

因為害怕痛苦,所以選擇了麻痺知覺。

因為害怕孤獨,所以選擇了相信絕望。

只要承認自己的面前是懸崖,而不是崎嶇的山路,那麼銀就能自我安慰,不是他不夠努力,而是前途實在太過坎坷。

「啊啊啊啊啊啊啊——!」

於是,在思維的狂風驟雨下,銀乘坐的那艘小船翻了。

他在海水裡痛哭,恨自己為什麼以前不去學游泳,恨自己為什麼要冒險行駛到大海之中去。

「我說過的吧,我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精靈哦,和你一樣的隱精靈。」

銀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大腦也失去了意識。

可就在他即將臉朝地摔個稀里嘩啦的關頭,諾瑪卻突然獻出了擁抱,把銀整個人都攬在了懷裡。

「哭出來就好了喲,發洩掉你所有的負面情緒,然後前進吧。」

她喃喃自語,然後回答著銀一開始的自言自語說道:

「這個世界的希望永遠都是靠自己的堅持得到的。」

「而經歷過夜幕最深邃的黑暗,等待尋夢者的不一定是黎明,還有可能是代靈啊。」

說著,諾瑪抱緊了銀的肩膀,任由他的鼻涕和眼淚在自己的身上流淌不為所動。

“請相信屬於你的那個代靈吧,在世� �大陸,他們就是絕望者的希望。”

最終在諾瑪的擁抱中,銀的意識迎來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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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銀“再一次”恢復了意識。

「所以,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在斯威辛大監獄,為什麼知道代靈,為什麼在牢房裡你還可以使用法術!」

他才剛睜開眼睛,就看見了對面倚靠在柵欄上的諾瑪。

頓時,銀好不容易構建起的思維緊繃了起來。

一連串不帶停頓的問題被他丟擲,彷彿具有實體一樣就要淹沒掉正在發呆的諾瑪。

「哦啦,你醒了啊。關於我是誰這個問題我不是一直有說嗎?我是精靈啊,這雙耳朵不就是證明嗎?」

可諾瑪只用了泯然一笑,然後撩起了耳旁的長髮化解了銀的質問。

接著她從衣領的下面摸出來一隻卷好了的煙,就像沒有聽見銀在說話一樣。

「啊,對了對了。我看你剛剛被關進來的時候打算用火球術對吧,來給我借個火唄。」

「這可是我上一個獄友臨走前送我的,本來打算在他死的時候抽的,可是這破監獄連個點火的地方都沒有呢。」

「什麼?借火……既然你剛才一直在旁觀的話,就知道在這裡根本使用不了法術的吧!」

銀遲疑了一下,然後壓低音量向諾瑪反駁道。

「嗯嗯,當然了。在這裡的確是用不了呢,因為我剛才沒有讓你用嘛。」

「不過東方不是有句俗話,‘凡事不試一試怎麼知道行不行呢’?」

「所以啊,我要你現在用一次。這一次,說不定突然就能點著了呢?」

「這……」

銀陷入了混亂之中,同時被諾瑪的隨口敷衍愣得啞口無言。

在被十亞的審判修女折磨得生不如死,被墨祾的冷酷震驚到無法自拔後。

銀本以為自己應該“瘋了”,可諾瑪的出現卻使得這一切變得簡單了起來。

「好吧,我試試……」

回想起女子出場時使用的隱身術,銀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意念集中在右手,接著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於是。

「怎麼會。」

銀望著自己指間的火焰像是看見了鬼。

「Bingo啦,少年。你看你這不是很簡單就用出來了嗎?哦,對了,想不到你對法術的控制能力這麼強啊。」

諾瑪一見到火,像是八百年沒吃飯的惡鬼一樣撲到了銀的身上。

「我剛才還忘記提醒你,記得使用火球術的時候不要對著人呢。不然把我烤焦就完蛋了,咳咳咳咳咳咳。」

她亟不可待地點著了那只菸捲,還沒吸兩口就嗆地咳嗽了起來,樣子實在是有夠蠢的。

“忘記了……大姐你這記性可真糟糕啊,要不是我的天賦註定只能使用這種小火苗,你在剛才就死無全屍了啊。”

銀為諾瑪的天然抹了一把冷汗,接著他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諾瑪的背,幫她順著呼吸說道:

「那麼……大姐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啊。您這麼大能耐應該不至於被關在這種地方吧?」

「我想收回剛才對您一切不敬的話,請你一定要接受我的道歉並幫我想想辦法。」

「啊咧?大姐你個頭啦,我的年紀都可以讓你叫媽媽了。」

諾瑪沒好氣地瞪了銀一眼,嚇得銀心想這廝果然不按套路出牌,一般人誰看不出您老的年紀啊?

「至於道歉什麼的我可以接受哦,但是如果你說的幫你想辦法,是要我幫你逃出監獄的話還是免了。」

諾瑪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流露出很輕蔑的表情看向銀,讓人搞不懂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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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哦不,這是為什麼……你剛才和我說這麼多話目的僅僅就是為了打擊我嗎?」

銀無語凝噎,接著道:

「我……我對我即將面臨的東西有心理準備。剛才我說的話都是……都是胡言亂語而已。」

「拜託你了,我真的沒有放棄希望。我聽見你在我耳邊說了‘代靈’這兩個字。」

「所以我求求你,讓我幹什麼都好,請幫幫我吧。就算一直被關在這座監獄裡也沒關係,請幫我救救香格拉蒂和黑若斯吧!」

銀沒有如何猶豫就噗通一聲跪在了諾瑪面前,接著不停地磕著響頭。

在斯威辛大監獄關押的精靈,在本該收到限制的監獄裡自由地施法,這些光從字面上看就足以稱之為“傳奇”的事蹟,如今卻如實地在銀的眼前演繹了一次。

如果諾瑪沒有說謊,她真的是在銀之前這裡最後一個犯人的話。

那麼她最起碼在這裡被關了兩百年,並且利用這一段時間找到了監獄的施法漏洞。

“哪怕萬分之一的機會也好,能逃出……不,能讓人幫助香格拉蒂和黑若斯就足夠了。”

“既然諾瑪知道代靈是什麼的話,那麼……她應該有辦法能幫助自己的吧?”

「喔,你變臉還挺快的嘛。」

諾瑪有些吃驚於銀的閃電反應,指間的菸灰也掉下來一截。

「是的,因為我認定您一定有辦法幫助我……這個無禮的下輩!」

銀沒有多嘴,當機立斷就回答道。

「Wow,是這麼嗎?那你知不知道呢少年,我啊,其實很討厭‘讓我幹什麼都好’這句話。因為這句話很沒有骨氣,是走投無路的人才會說的。」

說著,諾瑪吸了口煙,接著道:

「你覺得自己走投無路了麼?」

一如,某個代靈跟自己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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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意思……」

銀愣了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誒——?你是在裝傻嗎?走,投,無,路。世界語是四個字,精靈語是一個單詞。很難懂嗎?從語義上來說,這是一個疑問句,意思是我在問你啊。」

諾瑪提溜著眼睛,接著道:

「你覺得就你現在的處境,是不是生平最絕望的一次呢?這個問題很重要哦,答錯了就別指望我能幫你啦。」

女子邊吐著菸圈,邊嬉笑著,她的一舉一動都讓銀摸不著頭腦。

「走投無路……看起來應該是這樣吧!但是,但是現在有諾瑪小姐。不,是諾瑪阿姨您在這裡,就說明我還有掙扎翻身的機會,對吧?」

銀勉強轉動著少了幾顆齒輪的腦筋,儘可能地順著諾瑪的無厘頭接話道:

「您能使用法術,並且一直觀察著我的舉動,一定不只是覺得好玩才這樣做吧!」

「呀,不,看著你受傷的確很有意思呢,這些年來我能看見活人就很幸運了。」

「所以請你不要以為我有多麼偉大哦,老實說我還想看你如何在監獄裡瘋掉呢。」

但讓銀大跌眼鏡的是,諾瑪居然承認了她是興趣使然才會與銀見面,並且有些惱怒地指責銀的改口:

「另外你剛才叫我阿姨了對吧!這算什麼稱呼啊,叫我諾瑪大嬸才對,阿姨什麼的太老了!」

「這……是諾瑪,大嬸……」

“難道你不知道大嬸比阿姨還要老的嗎,還是說你的審美是越老越漂亮!”

銀頗為無語地應答著,心說自己一定已經瘋掉了,不然監獄裡為什麼會出現諾瑪這種瘋婆子啊。

「喂,剛剛你在想我是瘋子對吧?還想不想讓我幫助你了啊,這樣背地裡罵人可不好哦。」

「誒?誒——!你會讀心術嗎?哦不,諾瑪大嬸,我錯了,我還太年輕,希望您不要誤會。我真的沒有什麼惡意……」

銀在諾瑪的調戲中總算冷靜了下來,他發現女子一直有意無意地在岔開自己的思路,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幹些什麼。

「只是對於您剛才的問題,我實在想不出比’您是在下的最後一根稻草‘,還要有說服力的答案了。在被關進這座監獄之後,我的精神一直處於崩潰邊緣,還得感謝您不吝出手才是。」

說著,銀端正了坐姿,身體也與地面形成九十度的夾角。

「我……因為私通魔人,所以被安德亞教廷通緝逮捕。這是鐵證如山的罪名,所以我被關在這裡沒有絲毫異議。」

「只是我有兩個朋友,她們並沒有犯罪,卻因為掩護我的撤離而被十亞抓了起來……」

「所以,所以說我現在走投無路也的確如此。我沒有能力救出她們,現在只有諾瑪大嬸您這唯一的一縷曙光了。」

銀說得特別沉重,雖然不知道這些能不能打動那個神經質的諾瑪,但這些卻是他一直想要說的。

「喔,好一個捨己為人、大公無私的慷慨發言呢,還把我說成曙光,你文采也挺不錯的嘛。」

「聽你說得好像我不幫你就是殘忍自私,幫了你就是匡扶正義一樣。」

諾瑪開心地笑了起來,她指間的菸捲也已經抽掉了一半。

「那麼,大嬸兒您……願意幫助我嗎?」

銀聽見笑聲滿懷期望地抬了腦袋,因為按通常的套路分析,這種笑聲一般代表著同意和釋然。

然而。

「嗯嗯,當然啦。」

諾瑪一歪頭,回了銀一個燦爛的微笑。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肯定是不會幫你的嘛。」

接著,女子說了一句極其欠扁的話,氣得銀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大嬸你……能不能不要再逗我了,之前一切對您的不敬我都認栽。」

「但在這種關鍵的時候,我們能好好地進行精靈之間該有的和平溝通嗎?」

銀差點一口氣沒上來,趴在地上咳嗽了半天才緩過來。

「嗚喔?是提出這種問題的你不對好吧。在提問之前話語要經過腦瓜,你的老媽難道沒有教導過你嗎?」

諾瑪一臉古怪地看著銀,接著道:

「你以為這裡是哪裡?週六日會打折的餐廳?還是王國直屬的全民圖書館?拜託,這裡是斯威辛大監獄誒。」

「出了這間牢房,外面就盡是需要地圖才能繞開的機關。」

「而這裡又是一座天空浮島,就算你能逃出要塞,難不成還能變出一雙翅膀,然後躲過空中的結界逃生麼?」

「要是逃獄是說走就能走的旅行,我還用得著在這鬼地方待上幾百年嗎?」

說著,諾瑪吐了個菸圈,然後把脖子伸了進去。

「你嬸我又不是神仙,而且你還得罪了十亞,這叫我怎麼幫嘛。」

「這……」

銀呆呆地看著諾瑪吐了好幾個菸圈,方才還心如亂麻的思緒,此刻竟然化為了一片空白。

「果然不行嗎。也對啊……」

“畢竟只是剛知道名字的陌生人,別人憑什麼冒那麼大風險幫助你呢?”

有智慧的生命就是這樣的詭異。

在他們孤立無援的時候,總是會臆想在敵人的後方會有援軍。

在絕望的時候,人都是自私的。

自私地想要逃離戰場,自私地想要援軍只救自己一個。

“這就是命啊。”

「看來是我想太多了。大嬸,對不起。」

銀搖搖頭甩去了一臉惘然,接著踉蹌地退到牆邊說道:

「很抱歉我沒有經過思考,就向您提出了這種腦殘的問題。如果在今後的監獄生活中,您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請不要吝惜。身為今後您唯一的獄友,在下一定會竭盡所能的。」

銀突然想通了。

既然沒辦法改變現狀,那麼不如去接受現實。

“光是自暴自棄可救了不了香格拉蒂和黑若斯,既然自己離死刑還有幾天的時間,就背水一戰,看看誰能熬過誰吧。”

“畢竟,帝林的訊息還緊緊攥在自己的手裡啊。”

這樣想著,銀稍微釋懷了一點,看向諾瑪的眼神也不再專注。

「你小子終於開竅啦?呼,也不枉我費盡心思這樣勸你嘛。」

不過就在銀靠牆正準備睡覺之時,諾瑪卻忽然停止了和菸圈的嬉戲。

「我現在就有用得著你的地方哦,想不想聽聽看?」

說著,諾瑪夾著那根快燒到手指的菸捲走了過來。

她的臉上掛著一種如釋重負的笑容,不過好在銀也習慣了女子的無厘頭,沒費什麼功夫就反應了過來說道:

「呃……哦,悉聽尊便。」

銀傻傻望著諾瑪來到自己面前,然後被她冷不丁一個拍肩嚇了一跳。

「不要這麼緊張,又不是要強姦你。我是來向你道喜的,祝賀你哦少年,終於在這座監獄裡走出了漂亮的第一步。」

諾瑪乾裂的嘴唇咧了開來,接著道:

「你知道嗎?從我出現在你跟前的時候,就一直期待著你能說出這句話。」

「當然,你肯定不會知道的吧,因為當時你已經快要瘋了。」

「說起來我還挺怕你會霸王硬上弓,不過好在少年你就算黑化了也是一個好人,竟然沒有幹什麼出格的事情呢。」

女子嘆了口氣,她嘴中的煙味刺激著銀的鼻腔,但卻讓他無法理解諾瑪的話語。

「蛤?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待會就知道了。」

諾瑪淡然地擺擺手,接著聳肩道:

「大概就是我一直在用隱身術掩藏自己,然後看見了你這麼個呆瓜,於是不由自主地想出來救你。」

「所以——砰,就像剛才那個樣子啦,我一直在演戲勸你哦,勸你不要走上歧途。」

諾瑪突然怪叫了一聲,然後點著銀的鼻樑娓娓說道。

「勸我……等等,諾瑪大嬸,我還是沒有明白你在說什麼……」

「哎呦,你這人怎麼這樣死腦筋。說白了就是如果剛才放著你不管的話,你可能就真的‘瘋了’。」

「我在這座監獄見過無數像你這樣的傢伙,被人虐待,最後喪失了理智,連自己爸爸叫什麼都不記得。」

諾瑪抿了口菸捲,然後隨手丟在了地上。

「你以為不是我好心逗你,你會像現在這樣‘正常’?別傻了,照你剛才那樣抑鬱下去,說不定第二天就咬舌自盡還是怎麼的自殺了。」

她見銀還是一頭霧水的樣子,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故意設套戲弄他,轉而敲了敲他的額頭。

「這人啊,內心走錯一步就會對他的未來產生地動山搖的影響。」

「精靈也不例外,在絕望至極的時候,他們會拼命抓住一根微不足道的稻草。但這就跟猴子想要握拳拿成玻璃瓶裡的糖一樣愚蠢。」

「有時候你把機會抓得越緊,希望往往會像沙子一樣從指縫中溜掉。」

「當然,這樣你一定就會問了,為什麼我要好心地處理勸你呢?而不是把你的死當成生命中的一種樂趣,就像戲劇一樣。」

「因為,大嬸你其實很善良?」

銀賣了一手好萌。

「不,是因為我真的快死了。而你的身上卻存在著我不得不現身的原因,所以,我來了。」

諾瑪頭一次露出了正經的表情,然後發出了讓銀震撼至極的聲音:

「兩百年前,我的孩子腹死胎中。所以悲痛欲絕的我在黎明前向上天許願,最後換來了一個非人更非物的傢伙。」

看著銀的表情變得精彩至極,諾瑪揚唇一笑,然後輕輕捧起了銀傷痕累累的臉頰。

「可沒想到,兩百年後,我竟然能在這裡看見‘黑若斯’的繼承者,這也算是命運的安排吧。」

空曠的監牢中,諾瑪略顯沙啞的聲音不斷迴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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