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陰影之織田勘十郎第五十八章 十兵衛
將軍義輝在二條御所拼盡了全力，以絕世的劍道斬殺敵人三十餘名，手中太刀砍鈍了再換一把，直至名刀童子切國綱，三日月宗近，鬼丸國綱，大典太光世一一飽飲敵人的鮮血。
奮戰三個多小時，終於漸漸力竭，在退入大殿的時候，被一個叫做池田的足輕武士從背後絆倒，周圍三好家的士兵隨即一擁而上，數支青貝槍刺進了義輝的背脊，將軍足利義輝終於嚥氣身亡！
就在幕府的劍聖將軍力盡戰死在京都二條御所的時候，義輝最為倚重的兵部大輔細川藤孝正在勝龍寺召見一位他十分看重的武士，這位武士就是自從齋藤道三飲恨長良川之後流浪天涯的明智十兵衛光秀。
此時的光秀已經是四十歲的年紀，多年的漂泊和窮困的生活磨礪了他堅毅的精神，同時也在他的臉上畫下了歲月的痕跡，原本白皙的面孔顯出了深沉的皺紋，額頭的頭髮已經十分稀疏，雙手因為鍛鍊劍術而粗糙厚實，唯一沒有改變的是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當他注視著你的時候，能從中清晰的感受到裡面所蘊含著的生活閱歷和不屈精神。
五月十九日的下午，光秀從越前一路趕來，因為天氣炎熱，裡外的衣服都已經全部溼透，如果脫下來擰一下的話，保管能擰出很多汗水來，但是光秀全然不顧。
當他來到京畿的南山城外的原野的時候，不禁神清氣爽起來，舉目望去，竹林裡的竹葉剛剛換新，一片嫩綠之色，傍晚的清風吹過，帶著竹子的氣味撲面而來。
終於來到了勝龍寺。
“請問，兵部大輔的府邸在哪裡？”
勝龍寺周邊的幾個村子是細川藤孝自先祖時期就領有的土地，後來藤孝投奔信長之後，甚至還在這裡建起了勝龍寺城。所以在這裡打聽兵部大輔的居處，自然十分容易。
“兵部大人的府邸在村子的南面啊，大人能看見那棵椋樹了嗎？就在那棵樹的旁邊。”村民熱情的為光秀指路。
望著南面看去，果然有棵巨大的椋樹，樹葉茂盛，高大參天。
光秀加快了腳步，到了那裡，果然看見了細川藤孝的住宅，雖然不是很大，但是四周挖有深溝，並且用土牆圍著，屋敷的佔地面積只有大約一百平。
門上的屋頂鋪著黃黃的稻草，房頂被椋樹的樹影鋪蓋，想來就算到了最熱的時節，屋敷內也陰涼如秋吧？
光秀站在土牆邊，敲了敲門。
這時已過黃昏，東方的天空已經升起了一輪淡淡的圓月。
門開了，一個僕人樣子的中年男子警惕的注視著敲門的光秀。
“請轉告兵部，就說京都故人明智十兵衛受大人召見，特來參拜。”
“原來是明智大人，快快請進。”僕人連忙開啟大門，想來是藤孝已經吩咐過家人，有名叫明智的客人即將來訪吧？
“請稍候片刻，我馬上去稟報老爺。”
“好的。”
明智光秀安靜的坐在蒲團上，觀察著這座府邸，荒廢了啊……將軍家在京都的近況十分困難啊。
“十兵衛君！”
細川藤孝還沒走進來就呼喚著光秀的名字，因為天色昏暗又點不起蠟燭，油燈極為微弱的光晃動著細川藤孝激動而蒼白的臉龐。他一進門就握住了光秀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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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大人。”光秀也不禁有些感動，兩人如今都境遇不佳，不免生出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情緒。
“大人這次召見在下，不知有什麼吩咐嗎？”光秀首先平靜下了自己的心緒，問道。
“唉，將軍大人在京都的處境越來越危險，在下愚見，松永彈正的謀反已經近在眼前，然而公方殿身邊卻連一支像樣的軍隊都湊不起來，這可如何是好啊……”
“彈正殿下不會如此大膽吧？”
“唉，你不在京都，不瞭解目前的形勢。”
“這樣嗎？”明智低著頭沉思著，對於細川藤孝的判斷，他是從不懷疑的，從過往的經驗來看，這位兵部大輔的見識與謀略是他十兵衛見過的人裡面最突出的一個。
“所以，我奉了將軍大人的命令，希望光秀能夠儘快說服越前的朝倉大人，讓他儘快起兵進京。”細川藤孝寄予厚望的說道。
明智十兵衛原本寬闊的眉間緊緊的蹙在了一起。
“這位義景大人恐怕並不是一個可以依靠的人物呢……”
“啊？”藤孝聞言沮喪的低下了頭。南近江的六角家在經歷了觀音寺之變後已經急速衰弱，如果連越前朝倉也指望不上的話，那……就沒有任何辦法了啊。
“將軍大人不願意再次離開京都嗎？”光秀問道。
“我已經向大人提出了這個建議，大人因為二條御所的建成而斷然否決了。”
“是啊，二條城花了公方大人巨大的努力呢。”
“但是……”
“兵部，如果一旦義輝公遭遇不幸的話，你覺得會由誰來繼任幕府將軍之職呢？”
昏暗的油燈這個時候劇烈的搖曳了起來，是起風了嗎？
細川藤孝看著陰影中的明智十兵衛光秀，冷冷的說道，“松永久秀手裡有義輝公的叔叔足利義榮。”
“難道就沒有別的人選了嗎？”
“在鹿苑寺有將軍大人的二弟周暠大人，現為該寺的住持。”
“不行，鹿苑寺離京都太近了，如果義輝公遭遇不測，以彈正殿的謀略，我們恐怕來不及……”
“那麼，在奈良寺的一乘院中，住著義輝公的三弟，覺慶僧，但是，那裡同樣距離京都不遠啊。”
“這就要看是彈正少弼大人快一點，還是你我二人快一點了。”
細川藤孝神色暗淡的看著光秀雙目熠熠發光，藤孝跟隨足利義輝已經十餘年了，而眼前的打算竟然已經是把這位自己的主公徹底放棄了，這讓他如何不難過。同時，他心裡也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中年男子，這個在京都時自己最為倚重的下屬，有著遠勝過自己的政治嗅覺以及極強的決斷力，這個男人的成就總有一天會在我之上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