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鐵路人第一章 千里單騎

白玉傳一個人坐上開往南昌的火車，這趟開往南昌的火車是趟慢車，幾乎每個小車站都要停車，硬座車廂裡的旅客，那是人滿為患，就連過道裡、兩節車廂連接處，以及廁所裡都擠滿了人，他也感覺奇了怪了，這不過年、不逢節的，咋這麼多人呢，看來還是中國交通和經濟發展水平不發達了呀，要不，咋有這麼多人坐火車呢。

因為走得急，白玉傳除了帶了一包行李和一個水杯，其他啥吃的喝的，都沒帶呢，他心裡暗想，若是這樣坐著火車熬上個一天一夜，到了南昌，自己哪還有精力，再去換乘汽車呀。他望著這滿車廂裡，烏壓壓的人群，心想自己，還得的去找找列車員，看看能不能補一張臥鋪票，這樣自己晚上，就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也這樣才能按照胡隊長的指示，在規定時間內，到達工地。

等列車啟動，發出徐州站後，白玉傳就讓站在自己身邊的一位大娘，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後他就去找列車員了，他找到列車員，把自己的情況和人家說了說，那位列車員很同情他，就答應幫他問問臥鋪車廂裡還有沒有空鋪。

過了一段時間，列車員對他說道：

“你先回去再坐兩站吧，我幫你問了，到了前面兩個站後，就有旅客要下車了，到那個時候，我提前和你打個招呼，你就去8號車廂，去補個臥鋪票就行了。”

“謝謝您了，讓您多費心了。”白玉傳感激地說道。

“甭客氣，我們這趟車是徐州客運段的，以前在徐州火車站站臺上上下班的時候，也看到過你們電氣化工程人施工的艱辛，你們常年在外奔波，幹了這個工程，又去幹另外一個工程的，的確工作很辛苦。”那位好心的列車員同情地說道。

白玉傳回到自己座位旁，那位大娘趕緊起身給他讓座，他笑著對大娘說道：

“你先坐著吧，俺年輕，先站一會兒吧，過了兩站，我就可以去臥鋪車廂了，俺的票是買到南昌的，你可以一直坐著呢。”

大娘一連說了好幾個謝謝呢，白玉傳看著一頭白髮的大娘，笑著問道：

“大娘，您這麼大年齡，咋還要出遠門呢？自己一個人出遠門，咋不買個臥鋪票呢。”

“臥鋪票票價太貴了，那捨得買呢，孩子夫妻倆都在南昌上班呢，現在小孫子要上學了，沒人照看呢，這不，叫我到南昌去帶小孫子呢。”

那位大娘笑著答道。

白玉傳看了一眼大娘身邊的那三、四個包包，又問道：

“這都是你的行李嗎，咋帶這麼多呀，你一個人可咋出站呢？”

大娘看了一眼身邊的行李，臉上充滿疼愛的目光，她看著這幾個包包，彷彿見到了她兒子、孫子一樣，滿臉幸福的答道：

“這都是家鄉的土特產，孩子和孫子都喜歡吃，因此就多帶了點，沒事的，聽說兒子要到火車站上接我呢。”

“大娘，俺隨身攜帶的行李少，到南昌站下車的時候，俺提前來找您，幫您拿拿行李，咱們一塊出站。”白玉傳看了一眼大娘，笑著說道。

“那就太謝謝您了。”大娘答謝道。

就這樣，白玉傳一邊靠在大娘身邊，一邊和大娘拉起了家常，這一路上也就不寂寞了。

透過聊天得知，大娘的兒子兒媳婦都是人民教師，在南昌一所中學裡教書呢。不知不覺的，就到了前方車站了，遠遠的白玉傳看到列車員向他招手呢，他連忙走過去，列車員笑著對他說道：

“都說好了，你現在直接去8號車廂車票補票處，去找下工作人員，把你的情況說下，他就會幫你補一張臥鋪票了。”

白玉傳再次答謝了這位熱情的列車員後，就來到大娘身邊，對大娘說明情況後，他就去補辦臥鋪票了。

到了8號車廂，白玉傳補了一張臥鋪票，是12號車廂6號上鋪，來到車廂裡，辦完換票手續後，白玉傳這才放心的躺在臥鋪上，也許是這幾天太累了，他一躺下，就睡著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上午10點多鐘，他也很奇怪，火車行駛中那顛簸震動和車內的人們的你說我笑，都沒把他吵醒呢，他起來後，上了趟廁所，然後洗漱完畢後，這才感覺到自己肚子咕嚕嚕的叫，知道這是餓壞了，幸好不久，就有送餐車來買飯了，他買了一個快餐盒飯，喝一瓶啤酒，也不太貴，花了15塊錢，雖然大家夥都知道火車上的米飯是太難吃了，可是你一旦餓了，這吃啥都香呢。

吃飽喝足了，白玉傳就不想再躺在臥鋪上了，他坐在臥鋪車廂的邊座上，望著車窗外的一大片一大片的池塘和水稻田，他知道這就是南方了。

看著這一山一水，白玉傳想想自己好久都沒回家了，這窗外風景秀麗的南方景色，都比不上家鄉的山水好呀，可是為了工作，自己也是沒有辦法，這次幹完浙贛線，說啥自己都要回家去，看看自己的寶貝女兒白妞。

到了離南昌火車站還有半個小時的行程的時候，白玉傳自己就找到列車員，提前把票換了，他拿著自己行李包，來到硬座車廂，找到了大娘，這個時候的大娘，早已把自己行李都準備好了，她一手扶著自己的行李，一邊靠在座椅邊上，在著急的等待著火車的到站呢。

“大娘，你甭著急，還有20多分鍾才到站呢，要不，你先在座位上再坐一會吧，放心吧嗎，俺說了要幫你的，就一定會安全的把你送給你的兒子的。”白玉傳一邊說這話，一邊坐在大娘對面的空座位上，因為這個時候，這趟列車就快到終點站南昌火車站了，在臨近南昌站的前幾個站，該下車的旅客早就下車了，因此，硬座車廂裡坐火車的旅客也不太多了。

大娘聽了白玉傳的話，聽話的把行李放在旁邊，自己安心的坐在座位上，然後笑著說道：

“我正在犯愁這麼多包包，我一個老太婆，可咋拿呢，你就來了，你還真是個好人呢，說過的話，挺當真的。”

到了南昌火車站，待火車停穩後，白玉傳一邊幫著大娘拿著行李，一邊攙扶著大娘，下了火車，來到站臺上，然後白玉傳就大娘：

“大娘，你孩子說在那裡接你了，俺可也是第一次來南昌呢，這路也不熟呀。”

大娘一邊著急的四處瞭望自己的孩子，一邊嘴裡嘟囔道：

“就是火車站呀，就是火車站呀，說好了，咋還不來接呢。”

白玉傳看著身邊著急的大娘，知道她也是第一次出遠門呢，他只好問道：

“大娘，你有沒有大哥的電話呢，要不，你和俺說說，俺跟大哥打個電話，聯絡聯絡，看看大哥要在哪個地方接你。”

“有、有、有，你大哥的電話在我兜裡呢。”說著大娘就從自己兜裡拿出一個用衛生紙做成的小紙包，開啟一層又一層，然後在裡面掏出一張小紙條，遞給了白玉傳，對他說道：

“電話在這裡呢，我生怕丟了，特意讓家裡張老師，幫忙給寫在這紙條上呢。”

白玉傳打通了電話，向大娘他兒子說明了情況，這才知道，大娘兒子在來火車站的路上堵車了，他們說好了在出站口等他來接大娘。

然後白玉傳就向大娘說明了情況，帶著大娘就來到火車站出站口，他找了一個座位，讓大娘先坐下，然後，他就陪著大娘一起等大哥。

大概過了十多分鍾，只見一位戴著眼鏡中等個兒的男子向這邊走來，一邊走著，一邊四處瞭望，白玉傳指著那個男子對大娘問道：

“大娘，你看，那個是不是大哥呀！”

大娘遠遠看了一眼，就對白玉傳說道：

“是我兒子呢。”於是她就大聲的喊著兒子的名字。

哪位大哥聽到他媽媽的呼喚，立馬發現他們所在位置，一路小跑著來找他媽媽。

到了跟前，大娘把這一路來白玉傳對他的細心照顧和陪護，全部說給他兒子聽了，大哥很感動，緊緊拉著白玉傳的手，說道：

“我在南昌一中當老師，是教英語的，以後到了南昌就給我打電話，，這一路對我媽媽的照看，這次大哥太謝謝您了。”

“客氣了，大哥，您不用謝，我是看到火車上的大娘，就想到老家俺的親孃呢，俺是幹電氣化的，工程單位，一年四季四處奔波，常年不回家呢，有時候看到身邊的人，就會聯想到自己的親人。”白玉傳笑著說道。

“對了，大哥，俺是第一次來南昌，請問南昌市長途客運站在哪呢，我還要坐汽車去工地呢？”

“汽車站離這裡不遠呢，你坐公交車吧，也就三四站地吧，大概是十多分鍾的路程，不過現在路上太堵了，要不你打個車吧。”

大哥熱情的給白玉傳做起了嚮導呢。

白玉傳和大哥大娘話別後，就一個人來到廣場上，找了輛計程車，上了車裡，和師傅說了去長途客運站。司機師傅笑著問道：

“您是去哪個火車站呢，南昌有好幾個長途火車站呢，一看你就是外地人，要不你和我說說到了汽車站，你要去哪個地方吧。”

“大哥，俺要去拖船埠呢，你看俺是去哪個汽車站合適呀。”白玉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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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名太小了，你知道是屬於哪個城市嗎，要不，就送你到長途中心汽車站，這個車站發往省內各個地級市的都有班車，不過就是離這裡有點遠呢。”

“我聽說離火車站不遠就有個長途汽車站呢，你說的汽車站咋那麼遠呢？”白玉傳聽了司機師傅的話，心裡立馬警惕起來，於是就質疑起了司機師傅。

“這離南昌火車站不遠是有個長途客運站，可是它發的大多數班車，都是跑高速客車的，你說的那個小地方，得是跑普速車的客車才會停呢。“放心吧，小夥子，我不會騙你這外地人的。”

司機師傅耐心的解釋道。

白玉傳看著一臉樸實、憨厚的司機師傅，笑著說道：

“那就聽師傅的吧，先謝謝您了。”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就來到了司機師傅所謂的長途客運站，白玉傳給司機師傅付了錢後，就一路忐忑的來到售票口，一問要去拖船埠，裡面賣票員在電腦上查詢一下，說道：

“去這個地方的班車很少，下午就兩趟，四點半，五點半各一趟，你要買那一趟班車呀。”

聽了這話，白玉傳不安的心，這才放了下來，不由得為自己過於警惕而感到好笑，他誤解了大哥的當初好心話語了，於是他再次問道：

“去這個地方，要多久呀？”

“這是過路車呢，沒有直達班車，大概需要坐車1個多小時。”

白玉傳聽了，心想若是買五點半的票就太晚了，到了那個地方就天黑了，自己頭次來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到時候可咋辦，要不就買早點的吧。就說：

“那就給我買張下午四點半的票吧。”

白玉傳買好汽車票後，看了看時間，現在已是下午三點十五分鍾了，離開車時間不到一個小時了，看來是趕不上吃飯了，於是他就在車站內超市裡，買了幾個麵包和水，就去候車室裡等車了。

到了下午四點十分左右，白玉傳就坐上了客車，他對司機師傅說道：

“師傅，到了拖船埠，麻煩叫俺一聲，謝謝了。”

“好的，到時候聽買票員的報站就是了。”司機師傅說道。

白玉傳真是太累了，上了車後，吃了幾個麵包，喝了一瓶水後，隨著客車的一路顛簸，他竟然一路上睡著了，等他睜開眼睛，一看，窗外已是滿天星斗了，他心裡一陣不安，連忙問道：

“師傅，這是到哪了，到拖船埠站沒有呀。”

賣票員聽了，一聲驚呼道：

“早過半個小時了，你咋沒下車呢，在那地方停車五分鐘呢，提前也報站了呀。”

白玉傳一聽，頭都大了，這也到了晚上了，自己又坐過了站，可咋辦呢。

賣票員看了一眼一頭霧水的白玉傳，笑著說道：

“現在你即使下車，對面方向，也沒有開往拖船埠的班車了，要不，你就到終點站樟樹汽車站吧，你到了那裡，今晚先住下，明天一早，那裡有開往拖船埠的短途客車。”

到了這個地步，白玉傳也沒有選擇了，他聽從了賣票員的建議，到了樟樹車站下車了。

出了汽車站後，白玉傳趕緊找了一家旅店，先安排自己住下後，這才出去找了家飯店，飽飽的吃了一頓，回到招待所裡，趕緊給胡隊長打電話：

“胡隊長，俺是大傳呀，不好意思，俺坐過了班車，現在到了樟樹市了。今晚先住下了，明天一大早，就坐車去拖船埠吧。”

“你呀，大傳，你來之前，我咋和你交代的，就是怕你坐過了車，千叮囑萬囑咐，你小子還是坐過了車，不過你也是個路痴，這一路上千里走單騎，也難為你了，你能自己一個人來到樟樹，也不錯了，這樣吧，現在咱們隊上人員已經分成三個突擊分隊，你就到三分隊史隊長那裡去吧，他們今天已經在張家山站住下了，你到了張家山站後再和他聯絡吧，記著張家山站離樟樹站不遠，你就坐火車吧，可別再去坐汽車了，我提前和史隊長說下，讓他去車站接你吧。”胡隊長聽後，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的說道。

白玉傳聽了胡隊長的話後，也感覺到自己辦事是有點欠妥，這一來由於自己喝醉酒的事，沒有隨著大部隊同行，二來自己又在客車上睡著了，坐過了車了，你說說，他自己這一連串的荒唐事，咋能讓胡隊長放心呢，想到這裡，白玉傳對胡隊長說道：

“放心吧，胡隊長，這次一定誤不了事，俺聽你的，坐火車去。”

白玉傳第二天一大早，就來到樟樹火車站，買了一張去張家山站的火車票，這下，看到鐵路和火車了，他才放心了，覺得自己這次再也不會迷糊了。

到了張家山站後，白玉傳出了站後，就立馬給史隊長打了電話，大概四五分鍾後，史隊長就來接他了，白玉傳一看到史隊長的身影，這一路上的所遇到的一切風波，頓時灰飛煙滅了，一臉燦爛的笑了起來……

史隊長看到白玉傳，笑了笑，沒說話，帶著他就往他們的臨時駐地走去。

到了駐地一看，白玉傳發現是一處臨近火車站的農家小院，早到的弟兄們已經進入施工狀態了，大家夥正在院內忙著卸料呢。

白玉傳和他們一一打了招呼，就趕快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和住宿了，他也看出來了，浙贛線的工期有多緊，現場施工壓力有多大呢，那些早一步到達的弟兄們，都來不及休息一下，今天就開始卸料和準備工機具，準備大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