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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爺們兒

第二十六章 處決韓仲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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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爺們兒第二十六章 處決韓仲春

喇嘛急匆匆趕回嶗山的時候,天已經晌了。

營部裡沒有關成羽,臧大勇獨自坐在八仙桌的後面在看一本封皮寫著《論持久戰》的書。

喇嘛撞開門,促聲問:“大哥呢?”

臧大勇疑惑地看著喇嘛:“你不是回下街盯著張彪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下街出事兒啦!”喇嘛風風火火地將大車店發生的事情對臧大勇說了一遍,“儘管張彪說他會幫忙,可我還是擔心……必須讓大哥親自安排人下去,儘快救出我娘和我乾爹。”臧大勇將書合起來,在桌前踱了幾步,按著喇嘛的肩膀讓他坐下:“這事兒不能莽撞。一旦草率行事,正好中了鬼子的奸計。你想,他們在這個時候去大車店抓人是什麼意思?說穿了就是想利用這件事情引誘咱們下山,然後……”“這個我知道,可是……”喇嘛坐不穩,騰地站了起來,“必須讓大哥拿個主意!”

“關大哥去麥島了,去幹什麼你是知道的。”臧大勇說。

“你怎麼不一起去?”

“吉永太郎熟讀兵法,圍魏救趙之計他是懂的,”臧大勇笑道,“還有,董傳德也對咱們山頭虎視眈眈……”

“咳!我這腦子……”喇嘛扯身往外走,“你忙你的,我去麥島幫忙!”

“你去沒用的,”臧大勇拉住了他,“吉永太郎不去麥島……”

“不去麥島?那大哥去那裡幹啥?”

“來,坐下聽我慢慢對你說……”臧大勇說,今天一大早韓仲春就來了嶗山,找到關成羽,一臉沮喪地說,吉永太郎識破了他的計策,不會去麥島了。關成羽問他發生了什麼情況?韓仲春說,昨天晚上,吉永太郎找到韓仲春,和顏悅色地說,經過調查,他說的麥島有古董那事兒是真的,他決定親自過去看看。讓韓仲春明天一早先過去打前站,看好了那件古董,不要讓別人買了去,他隨後就到。韓仲春故意試探他,說,麥島那邊離嶗山很近,應該多加防範,最好多帶幾個人過去。吉永太郎說,越是那樣反倒容易出問題,他就一個人去。安慰韓仲春說,不會有事兒的,他化裝成中國商人,沒有人會認出他來。韓仲春又試探他,萬一走露風聲呢?吉永太郎說,這事兒只有你我二人知道,怎麼可能走露風聲呢?韓仲春心中有鬼,敷衍他道,你說的也對,那我明天一早就動身。吉永太郎走了以後,韓仲春心裡犯了嘀咕,總是感覺這事兒有不對的地方,麥島大集根本就沒有他說的那件古董,吉永太郎竟然說這事兒是真的,這裡面的問題不言而喻……回想起吉永太郎看他那詭秘的目光,韓仲春的心抽緊了,吉永太郎已經洞悉了他的想法,因為吉永太郎是一隻不折不扣的狐狸。在床上折騰了一宿,韓仲春也沒有睡踏實。半夜,他聽見外面有喘氣的聲音,悄悄起身一看,外面有幾個人影在晃動,心中當場明白,自己這是被吉永太郎盯上了。韓仲春斷定吉永太郎不會孤身一人去麥島,很有可能想利用他引關成羽去麥島,然後一舉殲滅。

有心裝糊塗一個人去麥島,想想自己的孩子還控制在楊武的手裡,韓仲春的心火燒火燎地痛,思來想去,韓仲春把心一橫,悄悄摸出後窗,沿著通往嶗山的小路消失在黎明前的青色裡。見到關成羽,說完這事兒,韓仲春分析道:“吉永很狡猾,很可能猜想到你們已經提前安排人去了麥島,他會動用所有的力量卡住各個路口的。”

關成羽說:“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你回吧。”

韓仲春哭喪著臉說:“這當口我不能回去了,回去就是一個死,乾脆我裝糊塗,直接去麥島吧。成羽兄,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兒?”見關成羽微笑不語,韓仲春把腳一跺,“你們這邊不要派人去麥島了!只要你們沒有動靜,吉永太郎就會相信我,我的命也許能夠保住……其實我這也是為你好。你想,吉永早有準備,你們要是貿然出動,肯定會吃大虧的。”

“我沒說要有行動啊,”關成羽笑道,“我的目的在吉永,既然他不去麥島了,我有行動的必要嗎?放心走吧。”

“那我這算不算立功贖罪?”韓仲春的腦子一時有些亂。

“算。”關成羽讓臧大勇去喊楊武過來,拍著韓仲春的肩膀說,“你幫我做過事兒了,以後應該繼續幫我,這裡面的利害關係你是明白的。”“我明白,”韓仲春點頭哈腰,“我也是個中國人,我知道以後應該怎麼辦。說實話,剛開始的時候,我看見小鬼子到處殺人,也有拿起槍跟他們幹的打算,後來……唉,我沒臉說了,陰差陽錯啊……放心吧成羽兄,只要你放了我兒子,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

“仲春兄是個明白人,”關成羽正色道,“你是知道的,小鬼子就像秋後的螞蚱,沒有幾天蹦達頭了,現在是全民皆兵,有良心有血性的中國人都在覺醒,我們共產黨人領導下的抗戰隊伍也在日益壯大,曾經幫鬼子做過事兒的人想留後路的話,必須儘快幡然悔悟,重新站到人民的這一邊。”“我這不是已經悔悟了嘛,”韓仲春苦笑一聲,“你們的政策我是瞭解的,我不會一條道走到黑。”

說著話,楊武打著哈欠進來了:“這就去麥島?”

關成羽抬手指了指韓仲春:“你先帶韓隊長一起回青島,把兒子還給他。”

楊武看都不看韓仲春:“完事兒以後我直接趕過去?我的人已經埋伏在山東頭那邊了,路已經給鬼子卡死了,李老三的人也卡住了大留島那邊,你要去的話,直接帶人去大嶗那邊……”“啊,哈哈,今天天氣真不錯,”關成羽衝楊武使勁地眨眼,“呵呵,下了三天雪,今天終於出太陽了。武子,別羅嗦呀,沒看見韓隊長想兒子都要想瘋了嗎?趕緊走吧。”楊武嘬一下牙花子,懶洋洋地把手背到後面,衝可憐巴巴望著他的韓仲春一偏頭:“跟我走吧。”

聽到這裡,喇嘛張大了眼睛:“武哥一個人帶著韓尖嘴兒下山了?”

臧大勇點了點頭:“嗯。別擔心,我看見武哥的表情了,他胸有成竹。”

“胸有什麼成竹呀!”喇嘛急得要哭,“一旦放他回去,這小子被吉永太郎一頓毒打,咱們的計劃全泡湯了。”

“沒事兒的,從時間上算來應該沒有問題,”臧大勇說,“你想,武哥他們先去臺東鎮,等韓仲春見到了兒子,麥島這邊的事情已經結束了,就算是吉永太郎逮住了韓仲春,也晚了……甚至吉永本人也見閻王去了,他已經沒有機會逮韓仲春了。”

“你說的也對,可是我管不了這些……”喇嘛還是要走,“我下山看看,沒準兒能碰上武哥,我們一起去跟小鬼子幹上一仗。”

“你怎麼會碰上武哥?”臧大勇笑道,“估計這工夫他應該是在臺東鎮了,你們走的不是一條路。”

“你別管了,反正我必須去殺幾個小鬼子!”喇嘛橫身撞了出去。

臧大勇估計錯了,此刻楊武並沒有離開嶗山地界,他跟魏震源肩並肩地走在去往華樓山方向的山路上。

半小時前,楊武和魏震源一起處決了韓仲春。

辭別關成羽,楊武和韓仲春走出營部,沿著下山的那條小道往下走。走到荊條澗山峽下面的時候,楊武停住了腳步:“韓隊長,有幾句話我想跟你嘮叨嘮叨。”

因為跟關成羽談得愉快,韓仲春春風得意,微笑著點頭:“兄弟很願意跟你交交心,請講。”楊武望著青鬱郁的大山,慢條斯理地說:“你多惡多端。古話說,天作孽猶可諒,人作孽不可活,你應該遭天譴呢……可是天上又不打雷,這筆帳實在是不能等待老天來跟你算。所以,我想在這裡跟你掰扯掰扯……”韓仲春心知不好,想跑已經來不及了——腰帶被楊武死死地抓在手裡。

停了一會兒,楊武繼續說:“聽我說啊……以前你混紅槍會的時候,因為跟一個人鬧彆扭,你殺了人家全家。後來你去了一貫道,在那裡裝神弄鬼,殘害了不少百姓。再後來你參加了合勝堂,又開始做一些欺男霸女的勾當,鬼子來了以後,你搖身一變當了漢奸,因為堂主王魁聲罵你不是中國人,你血洗了合勝堂……這些我就不說了。去年春天你帶著維持會的人在大馬路那邊抓了幾個賣藥給游擊隊的人,當街槍殺了他們,沒幾天你接著跟山田一起在營子村圈住全村人,當眾殺害了幾個往外跑的鄉親,裡面甚至還有一個孕婦和三個老人。還是去年,夏天,你帶著山田去湖島掃蕩,殺了幾乎一個村子的人,山田獸性大發要找女人,你讓你的兄弟去尼姑廟拖來幾個尼姑……”楊武頓一下,說不下去了,猛地拽下肩上的*,槍口頂上了韓仲春的眉心,“所以,你必須死。”

“你聽我說,”韓仲春試著抽了抽身子,感覺沒有逃跑的指望,他知道楊武最瞧不起的就是軟蛋,索性裝開了好漢,“既然你把話說到這裡了,那我也不好跟你辯解了,要殺要剮隨你的便好了。但是臨終前我想提醒你一句,關成羽有重要事情需要我幫他去做,你就這麼不分青紅皂白地殺了我,他會不高興的……”“閉嘴!”楊武一腳將他踢倒,踩住他的胸膛,猛地將槍筒戳進了他的嘴巴,“關成羽對你有什麼想法我不知道,老子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惡貫滿盈,早已到了需要了結的時候了……不送!”一摟扳機才知道保險沒有開啟。

就在楊武稍微把槍往後一撤的剎那,韓仲春擰身一個絞剪將楊武絆個趔趄,連滾帶爬地躥上一塊巨石,雙手一張,騰身跳下一處斜坡,手足並用,沒命地往荊條澗上面跑。

楊武半躺著朝韓仲春消失的方向打了一個點射,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箭一般地追了過去。

山坡下面突然想起韓仲春的一聲慘叫:“魏大俠,饒命啊——”

剛跳上巨石的楊武循著叫聲一看,韓仲春的一條腿雙截棍似的連著一點筋肉,死狗一樣被魏震源倒拖著往這邊走來,沿路拖出一溜血跡。

楊武舒一口氣,將*重新背到肩上,衝魏震源施了一禮:“這位大哥來得真是時候,我這裡先謝謝啦。”

“我應該感謝你才對,”魏震源將還在喊饒命的韓仲春往一塊被雪化成泥漿的地上一丟,“我一直都在找這個畜生,今天終於讓我撞上了這個機會……”瞥一眼楊武那只空蕩蕩的袖管,一怔,“兄弟,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就是下街七虎裡的老五楊武吧?”看著一身江湖氣息的魏震源,再看看他那一身青保大隊打扮,楊武恍然大悟:“哈,你應該就是我多次聽說過的魏震源魏大哥吧?”魏震源用腳踩著韓仲春的脖子,爽朗地笑:“正是在下!哈哈哈,剛才我還沒說完呢……我聽我們那邊的一個兄弟說,今天一大早這個孽畜就來了你們山頭,我估計他是來找關老大的,因為我跟關老大鬧過一點兒誤會,就沒好意思直接上山,一直等在這裡呢。剛才我看見你在教訓這個孽畜,正尋思著怎麼才能把他從你的手裡搶過來,我親手解決他呢……哈哈,這不,他自己往我的槍口上撞過來了!怎麼處置他?我的意思是,按江湖規矩來,見面分一半。”

“還有這個規矩?”楊武用手在石頭上撲拉幾把雪,騰出一塊空地,一屁股坐了上去,“不著急,過來聊會兒再說。”

“那就聊會兒?”魏震源鬆開踩著韓仲春脖子的腳,搖晃著走過來,“那就聊會兒。”

“大哥在東北的時候差點兒嚇死我那兩個兄弟呢……不過後來好了,傳燈說,大哥很照顧他們。”

“談不上照顧,”魏震源有些臉紅,“這事兒你都知道?哈……他們偷了我的腰帶呢。”

“大哥你還是沒整明白,”楊武笑道,“那事兒不是他們幹的,是週五常。”

“我知道,週五常是主謀,喇嘛偷了腰帶……這事兒過去了,我不是小肚雞腸的人。”魏震源摸出煙點了兩根,遞給楊武一根。

“喇嘛那不是怕你的腰帶被週五常拿走嘛。哦……娘的,喇嘛也是個混帳玩意兒,他就不該把腰帶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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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就輸了吧,”魏震源苦笑著攤了攤手,“你看我現在?赤條條的一個人,要錢有啥用?還是痛快點兒重新來過吧。”

“赤條條一個人?大哥不是有……大嫂呢?”

“被鬼子抓走了……”魏震源的臉色陰鬱下來,“就在昨天夜裡。鬼子開始抓抗戰家屬了,這一切都是週五常搗的鬼。”

楊武還不知道下街發生的事情,一聽這話,不由得鎖緊了眉頭:“鬼子已經開始……不好,我應該儘快把我侄子找個地方藏起來呢。大哥,我不能跟你羅嗦了,趕緊處決了韓尖嘴兒,我馬上去一趟下街!來吧,韓……”楊武一下子愣住了,石頭下面已經沒了韓仲春,與此同時,魏震源也發現了這個情況,騰地跳起來四處亂看。不遠處的山坡上,拖著一條殘腿的韓仲春正死命地攀住一棵小樹,蛇一樣地往上爬。楊武跳下石頭,撒腿往那邊追去。

韓仲春終於攀上了那處山坡,一手拎著已經斷成兩截的腿,單腿跳著蹦上了另一塊蛤蟆樣的石頭。

魏震源微笑著舉起槍,穩穩地瞄準了韓仲春:“武子兄弟,你回來,他跑不了!”

楊武回頭一看,這才想起自己的手裡也拿著槍,單腿跪地,將*頂住肩膀,瞄準蹦跳著往另一塊石頭那邊跑的韓仲春。

韓仲春在最高的那塊石頭上站住了,抻著腦袋往下看了一眼,驚鼠一般回頭望著楊武和魏震源,臉上呈現出絕望的神情。

“韓隊長,不敢往下跳是吧?”魏震源用槍筒往後招呼韓仲春,“沒那個膽量跳,你就回來吧,我讓你多活幾分鐘。”

“魏……魏大俠,你不能如此狠心啊!”韓仲春撕心裂肺地喊,“那次我帶人去抓你,並非我願,都是小鬼子給鬧的!”

“不要跟我說這些沒用的,”魏震源繼續招呼他,“回來吧,回來好好跟我談。”

“談,談……少來這套!”韓仲春站不住了,身子被風刮著似的搖晃,“你會跟我好好談?橫豎是一個死……武子,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對!”楊武沖天開了一槍,“老魏說得也對,你沒有膽量跳就回來,回來也許可以多活幾分鐘!”

“操你們那些媽媽的!以為老子傻?老子就是死也不能死在你們這些土匪紅鬍子手裡!看我的——”滿以為韓仲春會高喊一聲“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然後縱身一躍,可是楊武和魏震源都失望了。韓仲春晃一下身子,歪歪斜斜地朝這邊跪了下來:“二位好漢,你們就饒兄弟一命吧……”“這條癩皮狗,”楊武皺著眉頭吐了一口唾沫,回頭衝魏震源一笑,“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兄弟請。”魏震源垂下了拿槍的手臂。

“那我就不客氣了。”話音剛落,楊武手裡的槍就響了。就在韓仲春的身子剛抖了一下,似倒非倒的剎那,魏震源的槍也響了,韓仲春的胸口和前額同時爆出一溜鮮血,被人當胸掄了一棍子似的往後倒去,那塊石頭一下子空了——韓仲春的褂子被山澗下上升的氣流鼓起,大鳥一般徐徐落到了谷底,一聲幽軟的落地聲在楊武和魏震源收起槍的同時傳了上來。

楊武悵然若失地衝魏震源笑了笑:“他死了。”

魏震源將嘴裡的菸頭啐到地上,一哼:“罪有應得。”

兩個人站到一起,一時無話。

悶了好長時間,楊武開口道:“分手吧大哥,我要去下街接我的侄子。”

“你不去麥島了?”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麥島?”楊武吃了一驚。

“我是幹什麼的?”魏震源扯了扯衣襟,“青保大隊特務隊,哈哈。我不但知道你要去麥島,我還知道你提前已經安排人埋伏在進出麥島的那條路上了,我還知道關成羽也趕過去了……哈,實話跟你說吧,我們的人也過去了,這次吉永小鬼子有*煩啦!”

楊武訕訕地搖了搖頭:“那我就更沒有去麥島的價值了……得,我還是去下街吧。”

魏震源皺著眉頭想了想,開口說:“要不咱們一起去?我知道週五常在那裡,他是我的仇人。”

“對,他也是我的仇人,”楊武拔腳就走,“一起去!”突然頓住了,“你是怎麼知道週五常在下街的?”

“我抓了一個舌頭……”

“劉祿?”楊武瞪大了眼睛。

“對,劉祿,”魏震源說,“我聽說仰口被董傳德‘砸窯’了,當時我估計週五常很有可能藏在哪個山洞裡……昨天半夜,我正準備去仰口那邊看看,沒想到半路上遇見了往你們這邊跑的劉祿。我手下的一個兄弟認識他,說他就是一直跟著週五常混事兒的那個劉二彪子,我當場就把他帶去了華樓山。還沒等用刑,這小子就‘尿’了,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我……”

“他確定週五常現在還在下街?”

“他說他親眼看見週五常和一個叫小爐匠的傢伙去了徐傳燈的家……”

“壞了!趕緊走!”楊武的心揪得就像被一隻大手攥著,腳步也踉蹌起來。

“咱們也別把事情想得那麼好,興許咱們趕到下街的時候,週五常已經離開了……”

“不是想得好,是想得壞啊大哥,”楊武的聲音帶了哭腔,“我害怕這個混蛋去大車店‘鬧妖’,我侄子……”

“那就趕緊走,”魏震源邊跟著楊武跑邊脫自己的衣服,“先去華樓山,我需要換一身衣裳。”

“來不及了,”楊武自顧自地往前趕,“要不我先走,你隨後再去,不管發生什麼情況,我都會在下街等你。”

“也好!”魏震源轉身往華樓山的方向跑,“我回去帶上劉祿,控制了他才能順利地找到週五常。”

“對!”楊武將自己的槍丟給魏震源,“幫我拿著傢伙,回來以後我去取。”

“別走沙子口,那邊危險,划船去小灣碼頭,從碼頭進下街!”魏震源接住槍,把手做成喇叭狀衝楊武的背影喊,“記住,無論在下街遇到什麼情況,千萬等我去了再說,現在不比以前,小鬼子也開始跟咱們鬥智了……”

魏震源的話楊武已經聽不見了,耳邊風聲獵獵,眨眼之間已經到了下竹林一帶,隆隆的海浪聲戰鼓一般轟鳴。

就在楊武搖著一條小船往小灣碼頭駛去的同時,喇嘛已經走上了通往麥島的那條滿是泥漿的小路。

太陽出來一陣又被雲彩遮蓋了,天空半死不活,就像一張垂死的臉。

喇嘛走出了一身汗,脫掉棉襖在手上拎著,風也似地朝著麥島的方向趕,腦子裡一忽是硝煙紛飛的戰場,一忽是娘那張忽隱忽現的臉,一忽是年幼時青草離離的茶樓天井,一忽是長白山茫茫的雪原……迎面撲來的風吹幹了喇嘛身上的汗,撲在他乾巴巴的臉上,就像無數小刀來回地割。

有淡淡的霧氣從原野裡漂出來,海風的味道漸濃,喇嘛知道自己離麥島越來越近了,不禁放慢了腳步,關大哥他們埋伏在哪裡呢?喇嘛跳上一個高處,打眼往四周看。四周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影。我真是太笨了,來之前我應該先問一問臧大勇關大哥他們埋伏在什麼地方的,這樣讓我去哪裡找他們?我總不能一個人跑到麥島大集上去打聽吧?娘的,還笑話人家劉二彪子呢,你也不怎麼聰明……就在喇嘛跺著腳後悔的時候,對面的山谷裡冒出了一個人頭,喇嘛眼尖,一下子認出來了,那個人是傳燈!心頭一陣狂喜,跨過小路,撒腿往山谷那邊跑去。

傳燈跳出來,揚著一條胳膊衝這邊搖。

喇嘛腳下卯足力氣,旋風一般衝了過去:“七哥……不,六弟,咱哥們兒今天就要揚眉吐氣啦!”

傳燈閃身躲過喇嘛捅過來的拳頭,衝後面一瞪眼:“大哥讓你過去。”

感覺這話有些蹊蹺,喇嘛剎住腳步,納悶地摩挲頭皮:“啥意思?大哥不會是又要安排我別的事情吧?”

傳燈架著喇嘛往一條山溝裡面走:“你猜對了,大哥讓你去俾斯麥兵營,今天你撈不著過癮了。”

喇嘛剛剛鼓起來的胸脯撒氣似的癟了下去:“和著我就是一個跑堂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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