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制霸影視圈184、番外
開誠佈公之後, 嚴齊變得敢說。
他能和韓訓從山區的未成年女孩兒順從家裡生孩子, 討論到支教女學生遭到可惡村民逼婚、偷窺的負面.新聞。
嚴齊不是活在象牙塔的傻白甜,聊起這些問題, 和網路上義憤填膺的青年沒什麼區別。
可他的行動更務實一些。
他說:“我不想被我媽逼婚,也不想我這幾個學生沒書讀就回去結婚。之前我替班的村小老師, 身體吃不消了, 已經沒法上山來了。所以,我要教他們教到畢業, 等他們去鎮上初中, 我再離開這裡。”
韓訓沒想到自己會在一個堅持支教兩年的人這裡,聽到不同的聲音。
他以為嚴齊已經渾身浸染到善良裡,才會堅持下去。
可嚴齊是在抗爭。
因為知道偏遠山區落後的封閉傳統,所以努力的憑藉自己的力量, 做出微不足道的抗爭。
聽完嚴齊的話, 韓訓坐在村小壩子邊沿看山。
“想什麼?”文航拿著攝像機過來邊拍邊問,隨地而坐。
韓訓盯著前面出神, 嘆息一聲說道:“這劇本我可能寫不了了。”
文航發出一聲輕笑, 舉起攝像機對準了韓訓,用誇張的語氣說道:“韓老師,我沒聽錯吧,這世上還有你寫不了的劇本?”
攝像頭漆黑的鏡面倒映著韓訓的蒼白面容。
他勾起一抹無奈的笑,伸手蓋住鏡頭,說:“因為我想寫的支教,不夠真善美。”
因為他是韓訓, 寫出來的劇本受到太多人關注,像這種和現實緊密相關的題材,一旦不夠真善美,就會變成抨擊。
——知名編劇帶頭抨擊支教。
這個念頭一起,就十分打擊韓訓的創作熱情。
太有名了也是一種麻煩。
跟韓訓合作許多年,文航怎麼可能不知道韓訓的擔憂。
正如他親自跑去支教,都不準當地政府做宣傳是一個道理。
如果自己的行動鼓舞了不懂支教的人,冒然憑藉熱情踏入支教的道路,卻受到了傷害,那麼他同樣會心存負罪感。
文航伸出左手,拍了拍韓訓的肩膀,笑著說:“韓訓,沒想到你也有偶像包袱。”
韓訓抖抖肩膀,把他的手甩下去。
“什麼偶像包袱。”韓訓嗤笑一聲,“是我實力不夠,不會寫而已。”
“哦——”文航拖長聲音,把攝像機放在旁邊,問道:“韓老師實力不夠,不知道早心老師實力夠不夠?”
早心老師這個稱呼一出來,韓訓表情愣了愣,很快恢復了一貫的淡定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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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了文航一眼,“這你都知道了?”
文航嘿嘿嘿的說:“如果不是徐哥喜歡小獅子喜歡得全國皆知,我再不知道,是不是太蠢了?”
而且韓訓出來上山取材,還要在揹包裡背只獅子,這還看不出來,得是瞎了吧。
文航心裡透亮,文航不敢說。
牙床咬得酸唧唧,還得給心裡最親最愛的大編劇提出可行性建議。
“你就穿個馬甲寫劇本,我絕對不會出賣你。”說完,文航又補充了一句,“只要徐哥別天天在微博上狂秀,我相信也沒人看得出來。”
韓訓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然而,當他和文航收工返程,一重新整理網路,就發現四面八方發來問詢函,提前開啟爭奪“支教老師”這一神聖職業的戰鬥。
韓訓的劇本都還沒寫,大家的宇宙大餅就畫起來了。
網路關於“韓訓要寫支教電影”的風聲傳得煞有介事,惹得各界人士蠢蠢欲動,恨不得勾搭幾個內幕大佬,先看看是怎麼一個故事。
支教這種感人肺腑,一提就能想起“師生情深”“城村一體”的話題,絕對會成為當年熱點,引發支教、扶貧狂潮。
大家隨時能夠迎接韓訓官宣,無論是多麼主旋律的紅色倡議,觀眾都敢欣慰面對。
結果,他們刷到的訊息,卻不是新劇本,而是韓訓宣佈:不寫。
韓訓的微博認認真真的說道:最近和文航導演去山裡看望了一位支教的朋友,因為他寫的日記受到影視公司的關注,不懂內部行情,所以請我當個參謀。去了之後才發現,山區太苦,師資力量稀缺,遠不是支教能夠完成的大工程,雖然外界對支教充滿了歌頌和感謝,可在我看來,支教(特別是個人支教)存在著很多的風險,哪怕是我這位朋友,也需要忍耐著山區生活的艱苦,懷著一顆教書育人的赤子之心才能堅持下來。所以我不會寫支教相關的劇本,但是有空會去支教試試。
微博一出,撕餅大軍唏噓散場。
韓學家嚶嚶嚎哭:韓訓又不寫劇本了!他變了!
評論下面各種言論都有,有人感嘆《支教日記》的作者不愧是韓訓的朋友,連日記都要發在著名綠色基佬上。
有人在評論下面正正經經討論支教利弊,還怒斥貧困農村的父母簡直是教育絆腳石。
更多的人仍是在打滾兒賣萌,撒著嬌想知道韓老師什麼時候才能寫新劇本。
平時大家鬧著鬧著就散了,這一次,韓訓竟然破天荒回覆了韓學家的撒嬌賣萌。
但是內容卻讓韓學家感受到什麼叫晴天霹靂!
韓訓說——
“新劇本可能要和徐思淼出去度個蜜月,我有點兒想寫科幻題材了。”
韓學家真是一口血吐不出來,要不是因為深愛韓老師,早就跳出來捉著霸道總裁徐思淼一通暴打了。
還度蜜月,怎麼又度蜜月?你們兩個旅行結婚回來之後一直鹹魚到現在,都快退出編劇圈了有沒有?!
韓學家心裡怎麼吐槽、狂呼、哀叫,最後發表到微博評論框的文字,總是乖巧得令人會心一笑。
“科幻題材咱講什麼的呀?猩球大戰?外星來客?我要滅了全宇宙?”
剛說完不寫劇本的韓訓,回完微博就關起門來好好琢磨自己不夠真善美的支教故事。
一旦確定方向,韓訓寫劇本就會很快。
他腦海裡設定的善與惡,期望與抗爭可能是他所有劇本裡最多的,他並不打算盲目歌頌淳樸善良,卻沒有打算通篇批判人性的惡毒與可怕。
支教的學生們,在他筆下都是微弱的星火,有些亮眼得熾熱,有些跳躍得脆弱,不同的人帶著不同的目的,一同飄進了漆黑陰冷的深山。
一些隨風熄滅,消失了蹤影,一些漸漸燃起,帶起了火光衝天。
韓訓想要的不是什麼無腦的鼓舞和推崇。
他希望所有觀眾能夠看到貧窮滋生的惡劣、與生俱來的善良、不分城市與鄉村的自私和理智。
人類的秉性並不會因為貧窮變得醜惡,也不會因為富裕變得高尚。
“韓訓”仍是那位喜歡讓人在電影裡感受到振奮、激勵的普通編劇,現在,他的馬甲可不是。
當韓訓努力奮鬥一個月,將劇本初稿遞給文航時,整個人都從自我折磨裡解脫出來。
難怪這麼多人喜歡匿名論壇,喜歡穿馬甲表達自我。
丟掉了屬於“韓訓”的真善美,去寫作一出人間真實的假醜惡,他反而更加得心應手。
哪怕是熟悉韓訓強烈個人風格的文航,看了新劇本之後,都無法從這出情緒碰撞劇烈裡找到屬於韓訓的影子。
電影人物各種負面與正面的話語交匯在一起,令他在憤怒和惋惜之間左右徘徊,最後只能化作一陣嘆息。
他說:“韓老師,這電影說出去都沒人信是你寫的。”
韓訓攤手,無奈笑道:“我自己都不信。”
他很少在劇本裡進行人性拷問,以至於電影的黑白分明,無需觀眾為了反派產生什麼動搖,只會堅定不移的站在正義的一方,為主角所做的一切歡欣鼓舞。
可這部電影,完全匯聚了“支教”這件事的全部焦點話題,它沒有一個正確的結論,每一個人都站在屬於自己的位置,為自己抗爭。
它是好故事,好劇本,但不是韓訓帶給人刻板印象的主旋律。
文航翻來覆去的看手上初稿,腦海裡都是破舊教室無辜孩童的身影。
他合上劇本,封面一片空白。
文航問道:“你的劇本名字呢?”
“《星星之火》吧。”韓訓沒寫上去,可這四個字已經堅不可摧的印在了腦海中。
在他心裡,星星之火足夠堅定頑強,才能燎原。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明天電影一定上映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