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仙第三十二章 暴爐

幾個人都張大嘴巴，兩眼直愣愣地望著前面。肥鳥吐出的黑色火焰已經熄滅，火龍樹並沒有被燒焦，反倒一下子長高到三四丈，樹幹也變得水桶粗細，枝葉婆娑，一朵朵紅色的小花在上面綻放，似乎在剛才短短的一瞬，它就經歷了數千年滄桑鉅變。　　“好濃的酒味啊——”果果使勁皺皺鼻子，有一種燻然欲醉的感覺。　　嗡嗡嗡，瞌睡蟲賣力地扇動翅膀，鑽到花筒裡面，消失不見，如同酒鬼進了酒缸。　　“肥仔，你好厲害呦——”小青蛙跑到樹下，費勁巴力地往起抱肥鳥，不過她力氣小，肥鳥體重大，根本抱不起來。　　剛才那一口黑色火焰，似乎一下子把肥鳥掏空了，這傢伙就跟一團爛泥似的，癱在地上。　　小歡子湊到跟前：“肥仔，有這本事怎麼不早吐呢，再吐一口，估計就能結火龍果啦——”　　“沒人性啊——”肥鳥嘴裡冒出一股黑煙，眼珠一閉，徹底暈了過去。　　第二天，將根心藍播撒完畢，水月兒下了一場靈雨，發芽指日可待。大陣運轉良好，黃絳草就是一棵棵靈氣提純器，這二十畝靈田和門派中那八十畝大不相同，靈氣繚繞，乍一看還以為是三品靈田呢。　　小歡子又逼著肥鳥吐火，肥鳥落在火龍樹上，使了半天勁，結果連個火星都沒擠出來，最後可憐巴巴地說：“俺肚裡沒貨啊，再吐早飯就出來了。“　　忙活完靈田的事，小歡子就回到門派，徑直去了煉丹閣。要說最來錢的生意，還是煉丹，而且從長遠發展來看，煉丹對於修煉也是很好的一輔助。以前是外門弟子，沒資格摻和這個，但是現在情況大不一樣。　　煉丹閣是門派重地，不過小歡子憑著記名弟子的特殊身份，也混了進去。裡面只有三四個人，都守著一人多高的大丹爐，忙得熱火朝天，根本就沒人搭理他。　　“生意挺紅火啊——”小歡子找到一個鬍子拉碴的煉丹師，搭訕了一句，就見那人倆手一拍，掌心騰起金亮亮的一團火焰，直接灌入爐底。　　“太陽真火！”小歡子驚呼一聲，然後才嗅到一股糊焦焦的味道，原來是鍋蓋頭被燎焦一大片。　　“別礙事——”那人頭也不回地嘟囔一聲。　　小歡子厚著臉皮拱拱手：“師兄，俺也想學煉丹——”　　“煉丹制器，體內須有真火，你一個土體，趕緊種田去得了，別在這瞎耽誤工夫——師兄？我是你師大爺！”那人氣呼呼地吼了幾聲，看來確實火氣很旺。　　算起來，這位丹丘生還是白天羽的師兄呢，只是一直沉迷於煉丹，反倒是自己體內沒能凝丹，所以名頭不響，但是金劍門八成的丹藥，都是出自他手。　　不過最近他也比較鬧心，丹丘生因為沉迷煉丹，修為一直停留在築基後期，僅有200多年的壽元。雖然他服用過益壽延年的丹藥，但是再過幾年，壽元又將盡。丹丘生倒是沒有妄想長生不老，可是還沒煉夠靈丹呢，就此倆眼一閉，肯定死不瞑目。所以看到小歡子來搗亂，才忍不住發火。　　小歡子卻不著惱：“原來是師大爺，俺第一次見到您，不識尊顏，多有冒犯，師大爺您老大人有大量，別跟小歡子一般見識。”說著，還拿起一把破蒲扇，給丹丘生扇風。　　丹丘生一琢磨，還真是這麼回事，他整天泡在丹房裡面，認識他的人還真是不多，於是心裡的氣也順了：“小歡子，你小子賊眉鼠眼，跑這來溜鬚拍馬，是不是想弄點啥丹藥，告訴你，別打著個主意。”　　“嘿嘿，晚輩真是來學煉丹的。”小歡子擠咕兩下小眼睛，心說這位師大爺還真是直性子。他哪裡知道，丹丘生一生只對煉丹感興趣，人情世故方面，倒是有些不通。　　“不是告訴你了嘛，你的體質不能煉丹，除非是到了凝丹期，生成丹火。”丹丘生又有些無奈，手上的太陽真火有點後繼乏力，丹爐漸漸暗淡下來。　　丹丘生的心下更是黯淡，這兩年隨著大限將至，修為也漸漸退步，體內的太陽真火也沒有從前那麼生猛，他現在算是體會到什麼叫“英雄遲暮”了。　　要說他也是難得的奇才，以築基期的修為，竟然在機緣巧合之下，收撫了太陽真火，從此才踏上丹途；也正因為如此，數百年修為才沒有太大進展，也不是到底是福是禍。　　手上的太陽真火越來越暗淡，丹丘生嘆息一聲：“這爐丹要報廢——”　　煉丹除了手法之外，丹火才是硬頭貨，眼下丹丘生後繼無力，只能半途而廢。想到自己的生命亦是如此，丹丘生更為低落，嘴裡只是一個勁嘟囔：“等下輩子，老子一定先修煉到元嬰期才煉丹——看到了吧，你還要學煉丹呢，最後就像我個，還學個屁！”　　聽他雜七雜八一通嘮叨，小歡子也聽出個大概：這事怪不得別人啊，是您老自個弄顛倒了，把副業當成了主業，你以為別人也都犯這種低階錯誤啊。不過，師大爺這份在煉丹上的痴迷之心，還真是叫人又敬又憐。　　眼看著丹丘生手上的太陽真火就要熄滅，小歡子連忙伸出肉呼呼的巴掌：“師大爺，俺幫你一把——”　　“你幫個屁，把你一身肥肉點著，也煉不好這爐丹！”丹丘生正找不著撒氣的物件呢，這股邪火都撒到小歡子身上。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忽然瞥見小歡子的手掌上金火跳動，然後就拍在丹爐上邊。只見丹爐重新變得赤紅，裡面隱隱傳來陣陣鳴聲。　　小歡子不明就裡，還以為裡面的靈丹要出爐呢，催動靈力，玩命把金火輸送到丹爐裡面。　　“快閃，丹爐要爆——”丹丘生大吼一聲，剛要伸手去拉小歡子，卻已經不見人影，只好抽身急退。　　轟的一聲巨響，丹房裡面白霧繚繞，一股糊焦焦的味道隨即散發出來，瀰漫到整個煉丹閣。　　小歡子從地下鑽出來，看到丹房裡面一片狼藉：不好，惹禍了，哥還是趕緊開溜吧——　　沒等他轉到門口，猛聽得丹丘生的暴喝聲響起：“小歡子，哪裡跑！”小歡子一聽，嚇得腿肚子一哆嗦，這要是被抓住，沒準真把哥塞進煉丹爐裡面，於是跑得更歡了。　　丹丘生畢竟是築基期修士，一把抓住小歡子的後衣領，然後放生大笑。小歡子偷偷回頭觀看，只見這位師大爺滿臉焦黑，身上的道袍也燒出好幾個大洞，笑得更是十分瘋狂，於是連忙求饒：“師大爺，俺真不是故意的，您老行行好，可千萬別把俺塞到爐子裡面啊——”　　“哈哈哈——塞爐子裡可不成——”丹丘生笑得鼻涕眼淚齊下，在臉上衝出好幾道泥溝溝。　　“這回真麻煩了，不知道這個老瘋子怎麼處置俺？”小歡子轉著小眼珠想轍，實在不行，只能想辦法脫身，到黑風谷當幾天長老吧。　　卻聽丹丘生繼續狂笑道：“小歡子，你可真是個寶貝啊，師大爺怎麼捨得罰你，還要把煉丹的本事都傳給你呢——你是誰的弟子，要不就拜我為師算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小歡子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珠，這個師大爺果然不能以常理視之。於是嘿嘿兩聲：“晚輩是周不通師尊的記名弟子。”　　“周不通——那個混蛋倒是收了個好徒弟，回頭我給他一粒火陽丹，叫他把你轉給我得了。”丹丘生手舞足蹈在丹房裡跑了幾圈，看得出來，他這股興奮勁絕對發自內心。　　小歡子也有點哭笑不得：徒弟又不是貨物，頭一回聽說還能交易的。不過依著周不通的性子，沒準真能促成這件事，這金劍門裡面，變態還真不少啊。　　不過正所謂肥鳥落到豬身上，小歡子並沒有意識到，如今的他，在金劍門裡，也算是一個小變態了。　　丹丘生叫來幾個弟子收拾殘局，然後拉著小歡子出屋：“趕緊把你那金火給我瞧瞧，沒準還是我的救命火呢！”　　一直以來，丹丘生都想煉製一爐“延壽丹”，材料也花了近百年，準備差不多了，卻遲遲不敢開爐。其中的原因，就是差在火候上，延壽丹裡面又幾位靈材，不容易煉化，就算是白天羽他們幾位凝丹期修士的丹火也不成。　　小歡子小心翼翼地把金火運到掌心，丹丘生大叫一聲撲上來，就跟飛蛾撲火似的。結果，頭髮都燒了半邊，丹丘生卻渾然不覺，只是仰天大笑：“哈哈哈，九陽金火，果然是九陽金火——天火之中排在第五的九陽金火，這下我的延壽丹有著落啦——”　　“師大爺，您老冷靜冷靜——”小歡子還真有點擔心他就此瘋掉。　　“什麼師大爺，現在就叫師父，要是不願意，做我的師弟也成——”丹丘生依舊大笑不止：“走，現在就找周不通那個混蛋去——哈哈哈——我又能有機會煉丹了——”　　“剛才誰說來著，下輩子先練到成嬰期才開始煉丹——”小歡子在後面輕聲嘟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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