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辭鏡劍如故第11章 喋血銷骨山
微涼的風中，一人一馬，披著晚霞，背對殘陽。
那馬，頭至尾長丈二，蹄至背高八尺，好一匹白馬，不見半點雜毛。
那人，身高九尺，傾國之顏，一雙美童秋水剪成，那眼眸中，只有澹澹的殺意。
馬是駿馬，人是美人。
揚起的馬蹄，留下一路的煙塵。
途徑一處野店，外面飲茶的江湖俠客看過去，嘆道：“那女人，就是明月仙子啊。”
一旁收拾碗快的店小二笑道：“您認得？”
“這般美的女子，只有她。”
“薔薇帶刺，可不是那麼好摘的。”
俠客只能喟然長嘆，心底問著究竟有沒有人可以配得上她。
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叱雲明月踏進了銷骨山。
山中有一處莊園，亭臺樓閣一應俱全，裝飾不算華麗，但也十分氣派。
此地便是銷骨山主人的府邸。
此地的住戶，皆是殺手。
叱雲明月來至大門，守門的兩人，一臉的橫肉，手執一杆雞鳴戟，見來了人，兩人立刻把戟交叉橫在門口，道：“若是僱傭殺手，得先跟山外的火師打招呼。”
叱雲明月不說話，只是一個肉眼看不見的揮手。
那兩人轟然倒地。
首級已經飛出去幾丈遠，門口只橫著兩具腔子。
叱雲明月拾起一杆雞鳴戟，在手裡掂量掂量，笑道：“兵器倒是不錯。”
她收劍入鞘，端著雞鳴戟走進了大門。
接下可是要一場大戰，縱然承影切玉都是名劍，一直砍骨頭也會捲刃。
能不用自己兵器，就儘量不用。
進了府中，面前是一處巨大的空地，中間立著一座高臺，四面都有巨大的告示板，想來暗殺任務就是釋出在這上面。
叱雲明月唸叨著：”兩個。“
她很高調，腳上穿著長及大腿的高跟靴子，踩在石板路上發出噠噠的響聲，生怕別人聽不到。
雞鳴戟往身後一甩，昂首挺胸，一副女王般盛氣凌人的架勢走進了院子深處。一行帶刀人走過，見到這陌生女子，立刻大喊一聲：”什麼人！膽敢擅闖銷骨山！“
幾個人拔刀過來，圍住叱雲明月，胸前的吊墜顯示他們是最低階的殺手。
木骷髏吊墜，底層中的底層。
叱雲明月的招，他們接不住。
一戟橫掃過去，帶著呼嘯的風聲，一人舉刀來擋，竟是一擊打斷了刀，連著天靈蓋一併割下。接著，她以腰力運戟，一擊輒殺數人，皆是斬成兩段。
戟有好多種，主流就是卜字戟，皇家儀仗隊好用方天戟和青龍戟，至於雞鳴戟，算是異型兵器，這玩意更像是一個細長的內弧刀，能用好的人不多，叱雲明月算是一個，而且是佼佼者。
她常用槍與劍，實則是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甚至弓馬也是一流，小小鐵戟不在話下。只是這兵器著實笨重，近些年連朝廷官軍也不用了。
“七個。”
她已殺了七人。
繼續走。踏過無名的屍體。
這府邸幾乎沒有防衛，就這樣放叱雲明月進來了。
因為從來沒有人敢闖門，也就不需要守衛。
世人皆知和銷骨山作對是什麼下場，叱雲明月也知道。
但是她不怕。
因為她掌中有劍。
劍，才是最有分量的語言。
又出來幾個人，看見地上的死屍，又看到叱雲明月，當即大喊一聲：“來人吶！有外人入侵！”
緊接著，又向天上射出一支穿雲箭。
一個訊號炸開，不一會兒，呼呼啦啦衝出來一大群人，左右兩邊圍著叱雲明月。
“就是這個女人殺了進來，兄弟們，滅了她！”
一眾殺手拔刀殺來，吃雲明月冷眼看去，手裡長戟一掄，斷掉的刀與削下來的首級一起飛出去數丈遠。
這個女人，是力量與速度的巔峰。
又有八個人圍了上來，從八個方向一同揮刀攻來，三尺的刀顯然不如長達一丈的鐵戟。叱雲明月故伎重施，又是以腰力運戟旋斬，遭之皆身成兩段。
八個人，圍著叱雲明月倒成一圈。
“二十。”
叱雲明月低聲唸叨。
見識到叱雲明月的驚人武藝之後，許多人已經不敢上前了。殺手唯利是圖，本不用如此拼命，皆因他們服用過銷骨山主人的毒藥，每個月都需要解藥，否則就是死路一條。此時拼命，或許不會死，若是逃走，放任叱雲明月蕩平銷骨山，他們一定會死。
眾人膽怯不敢接戰，叱雲明月倒是抖起威風，掄起手中鐵戟轉著圈往前衝，碰著的死，沾著的傷，一片又一片的人像割草一樣倒下，他們自知武藝不如叱雲明月，力量更是不抵她百分之一，都不自主地往後退，讓出來一條路。
很快，人們發現，即便退讓也是不行，叱雲明月臂長腿長，一個跨步便把距離拉了回來，到頭來還是難逃一死。
“三十。”
整個院子，屍橫遍地。
眾人已經退得遠遠的，皆是舉著刀做出架勢，卻不敢上。叱雲明月便一步一步慢慢地逼近，那氣焰猶如君臨天下的女王。
忽地，跳過來一個人影，那人手裡一柄五尺大刀，毫不拖泥帶水，徑直噼了下來。叱雲明月掄起鐵戟，掃向那人的軀幹，不料被他一手抓住了戟杆。
叱雲明月與他較勁，手上鐵戟卻再難前進分毫。
那人氣力竟在叱雲明月之上。
鐵戟被控住，叱雲明月也看清了，那人的骷髏吊墜乃是玉石打造。
銷骨山的頂級殺手，她此前已見識過。
那個女殺手是因氣力不濟輸給她的。
叱雲明月不做糾纏，松了手，直接把戟棄了，就勢拔出承影與切玉，雙劍在手，左手切玉一劍直刺過去，逼得那人舉刀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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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右手以極快的速度揮動承影，劍刃橫著頂在那人胸口，卻是割裂皮肉頂在胸骨上。
距離太近，縱然是叱雲明月也不好發力，承影只是頂在那人身上，再難切入。叱雲明月雙腿蹬地，將那人往出推，連著數步，把他推進了人堆，撞倒一大片。
此刻輪到叱雲明月發威，她雙劍在手，全然不懼，一晃一刺，便殺一人，曾經橫行天下，令人聞風喪膽的銷骨山殺手，在叱雲明月面前竟是螻蟻一般。
玉石吊墜級別的殺手都不是她的對手，其餘那些生鐵白銀，更是形同草芥。
“三十五。”
叱雲明月的雙手還在不停的舞劍，殺得是屍橫遍地，血肉橫飛，令人心驚膽戰。
“呼。”叱雲明月長嘆一聲，喘了一口大氣，雙劍架著往前衝去，連著撞開數人，往府邸更深處衝去。
一邊跑，一邊把劍收進鞘中，無他，只為了讓雙臂休息一會兒。
使雙劍，須得單臂之力能壓他人雙臂之力。
“追！”
一群嘍囉追了上去，仍是遠遠地觀望，不敢上去挑戰。
跑了許久，雙臂緩得差不多了，前面又出現了四十多人。
這些人清一色的女子，和那天夜裡的女殺手裝束一致，每個人手裡都有一把鐵鉤，鉤子上還有倒刺，一看便是非常陰險的武器。她們乃是銷骨山最貴的殺手，絕對的王牌。
只是，殺手和劍客不同，殺手取人性命，未必要當面鑼對面鼓地與人鬥武，如她們這般，便是施展美人計的最佳選擇，成功率近乎百分之百，雖然體術上也有精修，但終究是不如叱雲明月這般純粹。
這時，後面的幾十號人也追了上來，此刻的叱雲明月，是被將近一百多人圍住。
銷骨山主人也出面了，是個中年人，長得有些賊眉鼠眼，令人不舒服。
“叱雲明月，你在這兒，看來他們失敗了啊。”
“想殺我，你們還嫩些。”
“你們誰要是能取下叱雲明月的首級，我就把完整的解藥給他，從此以後海闊天空，他便是自由之身。”
這個誘惑可遠遠大過金銀財寶，誰甘願像鷹犬一樣一輩子為人驅使呢？
殺手們爆發出沖天的喊聲，一起衝向了叱雲明月。
這正是叱雲明月想要的場面。
人這麼多，這麼密，只會人擠人，讓他們自己連刀都揮不開，自己只要防住背後的攻擊，憑自己的勇勐與高超的劍術，以一敵百不在話下。
果然，人雖多，卻施展不開，能夠到叱雲明月的，只有三四個人。她一手格擋，一手戮刺，先殺一人，這時一旁的人噼刀過來，叱雲明月一個撩劍，從下往上把那人的刀子頂了回去，而後左手執切玉，刺進那人胸口，右手執承影刺進那人大腿，將他整個人像叉魚丸一樣叉了起來，雙手舉過頭頂，狠狠地往前甩去。
那人被扔了出去，砸倒了一片。
人群倒下一片，前方空出來一塊，叱雲明月從這兒往前一個箭步，踩著倒下的人往前衝出，目標是銷骨山主人的首級。
那些手執鐵鉤的女殺手自然不能坐視不管，馬上甩出鉤子，飛像叱雲明月。叱雲明月生得人高馬大，目標明顯，倒是好瞄準，只是她們低估了叱雲明月的力氣。
鉤子雖然纏住了叱雲明月的承影劍，她們卻拉不動。叱雲明月胳膊一甩，反而拽過來十幾個，她右臂一較勁，便崩開了鐵鉤，而後舞動雙劍，使出星月同輝，一陣眼花繚亂的劍光閃過，便將她們全部砍倒在血泊之中。
此時她與銷骨山主人之間，只有不到十步的距離。
擒賊先擒王。
那家夥站在臺階上，一副觀賞鬥獸的表情。
真令人惱火啊，那個表情！
“漣心。”
叱雲明月輕輕呼喚著愛徒的名字，雙腿卻已經騰空，她一步跨過十幾人，手中之劍直取銷骨山主人。
那些人哪裡肯讓叱雲明月這樣過去，使鉤子的女殺手一起甩出鐵鉤，有的勾住她胳膊，有的勾住她肩膀，有的勾住她大腿，硬生生把她拽倒在地。
“殺了她！”
眾人蜂擁而上，高舉著的刀子就要落下。
叱雲明月一聲暴喝：“滾開！”
她撐起身子，雙腿伸直分開，展開成一字馬，以腿為刀，轉了一圈，一群人便如簸箕揚起的穀殼般飛出。
叱雲明月重新站起，雙劍掃了一圈，嚇得眾人趕緊後退。
“呀！”叱雲明月橫著雙劍，一手擋，一手攻，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已經開始疲倦，但那劍依然殺氣騰騰。眾殺手一個接一個地被她砍倒，她身上的傷口也開始增加。
血液的流失，讓她更加疲倦，舞劍的速度不知不覺的變慢了。
但勐虎即便受傷，也不是綿羊可以戰勝的。
“我會讓你後悔接下石信的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