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辭鏡劍如故雲龍之初(六)
玉漣心看著跪地的兩人，笑道：“起來吧，孤沒事。”
縣丞和縣尉這才起來。
玉漣心說道：“縣丞，霸刀堂的那夥人，路上截殺孤，已經被孤的儀仗隊盡數殲滅，你到時候派人去官道上把死屍殮了，找個地兒埋了，再把路鋪一鋪，他們挖了許多陷阱，去把陷阱填上，不要影響交通。”
“下官這就遣人去辦，來人，叫不良人去官道。”
一個穿著黑衣的衙役拱了下手，便跑開了。縣丞和縣尉兩個人迎著玉漣心往裡走，一路來到了縣丞的府，縣丞邀玉漣心上座，自己坐在側邊，拱手行禮，對玉漣心說：“殿下今日駕臨朔城，真是令這小城蓬蓽生輝。您的光芒，比太陽還要耀眼，下官仰慕殿下的威名，奈何下官實在是不擅作戰，致使匪徒猖狂，還要勞煩殿下親臨，真是慚愧，請殿下治罪。”
“縣丞，這些事，不急著在這一會兒提，孤走了大半天，又戰了一番，車馬勞頓，縣丞，也不好讓孤一直渴著，在這聽你訴苦吧。”
“下官已備好延席，這便為殿下呈上來，”說罷，縣丞拍了拍手，一眾下人端著七個鼎列在玉漣心面前的桌桉上，玉漣心看著，笑了笑說：“禮數倒是周到，你費心了。新政早已提過，一切從簡，你不用太在意禮數，反而顯得我們疏遠了。”
“殿下，教訓的是。”
玉漣心拿起快子，夾了片鼎中的肉，嘗了一口，說道：“還不錯，縣丞，縣尉，不要在孤面前拘謹，你們兩個，該吃就吃，該喝就喝。”
“是。”
玉漣心吃幹抹淨，招呼著縣尉說：“縣尉，你負責城中軍務，你的部隊究竟什麼毛病，為什麼打不過霸刀堂匪徒？”
“回，回殿下，下官的兵，皆怯戰，畏死，臨陣不敢與敵接戰，而敵人刀術凌厲，為首的那個賊酋，大刀一掄，輒殺數人，擋其刀者皆碎裂數塊，故而吾軍尚未展開進攻，而士氣已喪，因而，屢屢失敗，以至於匪徒愈發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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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漣心喝了口水，而後漱了口，對縣尉說：“帶孤去軍營，讓孤看一看你們朔城的兵。”
“諾，殿下請隨下官來。”
一行人來到了位於朔城西的軍營，縣尉叫齊了這營中剩下的三百來號人，說道：“這位，是我們雲州之主，雲國公殿下，參見殿下！”
一群人沒什麼精神，不情不願地說了一聲：“參見殿下。”
聲音不齊，還很懶散。
玉漣心端著肩膀，走在他們面前，穿上高跟鞋，幾乎八尺半的身高加上紮起來的高馬尾，顯得她極為幹練，且極具壓迫感，她挺著胸，走到排頭的士兵面前，足足比士兵高了一頭，她低下眼睛，看著那士兵，身上散發出的脂粉香氣讓那士兵一陣不適，士兵眼神開始飄忽，躲閃，玉漣心道：“入伍多久了？”
士兵沒有說話。
玉漣心語氣陡然變冷，說道：“孤在問你話，入伍多久了！”
士兵支支吾吾半天，磕巴著說：“兩，兩，兩個月。”
玉漣心道：“習練過長槍？”
“回，回殿下，練過。”
玉漣心笑了一聲，那聲音很好聽，充滿了御姐感，她對那士兵說：“抬起頭來，看著孤的眼睛。”
士兵抬起頭，與玉漣心四目相對，只對上眼的一瞬，他就彷佛被砍了一刀，因為玉漣心那一瞬的眼神之中，充滿了冷冽的殺氣，那種神情，看起來平平無奇，卻令人不寒而慄，因為你看不透她想要對你做什麼。
“士兵，握緊你的槍，刺我。”
玉漣心往後退了幾步，岔開腿掐著腰站在那裡，對那士兵說：“來，架起你的長槍，刺向我！”
“我，我不敢。”
士兵搖著頭，表示自己做不到。
玉漣心喊道：“過來殺我啊，你這個懦夫，膽小鬼！”
士兵繼續搖著頭，端著長槍的手瑟瑟發抖。
玉漣心瞪著縣尉說：“兩個月？這就是你練出來的兵？這能打仗？他們還沒準備好，你們帶著這種廢物一樣的部隊去剿匪？你們這是讓他們去送死啊。”
“我，我錯了，”縣尉低著頭說道。
“你當然錯了，而且大錯特錯！你看你把這兵練得，連命令都不聽，我讓他刺我，他搖頭，不敢。哎，你，過來，給他們打個樣，”玉漣心指著一名儀仗隊的人，讓她出列，“你，對孤拔刀，砍孤！”
那儀仗隊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拔出腰間佩刀砍向玉漣心，玉漣心則是揮起佩刀擋住她的一擊，而後說道：“好了。”
儀仗兵收回刀，給玉漣心行了一禮，站回到剛才的位置上。
玉漣心對縣尉說道：“練兵，要練到這個樣子才行，你瞧你麾下這些歪瓜裂棗，一個個無精打采的，好像前一天晚上通宵打了麻將一樣，這可不行，這種部隊不能戰，孤不能一直給你善後，一次可以，兩次可以，你要是總遇上強虜，你讓孤怎麼辦，孤管著整個雲州，其他城也需要孤，孤不能一直吊在朔城，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殿下說的是。”
“孤今天替你練一次兵，沒有下次。”
“謝殿下！”縣尉跪地拜謝。
玉漣心手裡攥著一根馬鞭，厲聲對面前的士兵說道：“孤的戰士，能夠以一當百，看你們這群廢物的樣子，孤帶三個人，就可以把你們當豬狗一樣摁在地上屠宰！你們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上了戰場，就是送死的命！你們沒有資格吃這碗飯，不敢上陣，趁早就滾蛋，回家種地去！說話啊！抬起頭來！連人的眼睛都不敢對視，你們還能幹什麼！廢物一群！站直了！”
玉漣心一通大罵，有人臉上出現了怒色，但又不敢言，就有些忿忿不平，玉漣心又喊道:“站直了！”
看到有人還是東倒西斜的，玉漣心也不慣著，直接一鞭子抽在他腿上，厲聲道：“站直了！”
那人不情不願地把腰挺了起來。
“你那是立正的姿勢嗎？把長槍握住了，別倚著武器！”玉漣心又看向後面的一人，厲聲道：“站直了！”
“站直了！”玉漣心再喊一聲。
那人流裡流氣的，梗著脖子，搖頭晃腦，玉漣心直接啪一鞭子抽過去，說道：“在長官面前還敢擺這樣子，你要幹什麼？抗命！來人，把他給我拉出來。”
兩名儀仗兵過，強橫地把他扯了出來。
玉漣心道：“把軍姿站直了，能不能行？”
那人一副不服氣的樣子，還是不想聽話，玉漣心說道：“我跟你喊了三次，讓你站直了，你還是不聽是吧，縣尉，這小子叫什麼名字？”
“回殿下，他叫馬四。”
玉漣心道：“馬四是吧，斬首。”
“什麼？”縣尉大驚。
“哎！殿下饒命！殿下饒命！”馬四急忙跪下，磕頭如蒜搗，喊道：“殿下饒命，小的能站直，能站。”
“我已經喊了三次，軍法第十四條，長官連下三次命令，而不遵從者，斬首示眾！來人，斬首！”
“殿下饒……”
馬四的一個“命”字還沒有說出來，腦袋就已經搬了家，血光乍現，所有人都被這一幕嚇得大驚失色，玉漣心高聲道：“站直了！”
這一次，沒有人再敢擺著一副懶散的模樣了，全都站得整整齊齊，玉漣心走在他們面前訓話道：“現在見了血了，知道聽話了？接下來孤給你們下的每一條命令，必須遵守，不遵守者，殺！你們給孤記住，向前衝，殺敵人，你們會得到功勳，得到爵位，你只要殺的敵人夠多，也能走到孤的位子上！可你們若是不敢向前，不聽命令，那你們只能是死路一條！你們想好了！是獲得功勳，光耀門楣，還是當逃兵被斬首？讓家裡的老婆孩子無人照顧！”
“看來都不想當逃兵，那好，端平你們的槍，架槍！”
被死亡威脅之後，這些人不敢不聽話，甚至不敢讓自己的動作慢半拍，玉漣心話音剛落，這些人就把長槍端平了，動作非常快，而且很整齊。
玉漣心看向縣尉，說：“記住，練他們，要立威，然後給他們闡明利害關係，人都會趨利避害，為了利益，他們會直接放棄那個最壞的選項。”
“可是，殿下，殺人立威，是不是太過殘酷血腥了。”
“縣尉，記住，你手上可有著朔城百姓的身家性命在，若是不能鍛鍊出一支強力的軍隊來維持城池的安慰，百姓們要如何安居樂業？作為軍事長官，絕不可心存仁慈。”
“殿下，這……”
“慈不掌兵，義不掌財，你要是心存不必要的仁慈，那縣尉的活你就別幹了，孤找別人來接替你這個縣尉的職務。”
“下官知錯，下官能做好縣尉！”
“好，孤看你表現。縣丞，你們朔城，還有什麼事情解決不了嗎？”
“沒有，沒有了。”
玉漣心道：“既然沒有了，孤也不久留了，其他的地方，還有些事務要處理，你們自己管好自己，孤這便走了。”
“下官恭送殿下。”
“行了，你們不用送我，都留這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