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辭鏡劍如故第7章 雷聲大雨點小
荒涼的城郊，美女與惡徒持械對峙著。
那狂刀堂的弟子，曾是安鄉城有名的惡霸。他的名字――刀十一，更是被安鄉城吟雪巷裡的紅倌兒們寫在紙人上詛咒。
吟雪巷不止是安鄉城最大的花街，更是東齊國最大的花街，其中的風月閣更是無數人魂牽夢繞之地。任你是何等的英雄，在風月閣裡也會酥了骨頭，沉醉其中。
但顯然刀十一不是英雄，他是惡棍。
風月閣中的姑娘，個個國色天香，皆是萬里挑一的美女，但她們說到底還是窮苦人家的孩子，要麼被父母賣來的，要麼是家破人亡，自己被人牙子抓過來賣掉的，還有的是貴族豪門出身，家族被冤屈滅門，自己也受牽連，沒籍為奴，幾經輾轉被賣進來的。
但對於這些美女，刀十一全無憐憫之心，只要是伺候過他的紅倌，沒有幾個月是下不來床的，這幾個月養傷還未必能養好。風月閣的主人花娘對此很憤怒，但敢怒不敢言，只因他是狂刀堂的弟子。
安鄉城，狂刀堂就是天。
東齊國的皇帝，根本管不到這個地方。
安鄉城的縣太爺，跟狂刀堂穿一條褲子，兩方賺錢賺得盆滿缽滿，安鄉城中卻是一片破敗蕭條的景象。
唯有吟雪巷十里繁華，好似天堂。
刀十一美好的日子在遇見叱雲明月之後結束。
他調戲，她出劍。
只是一瞬間，自己的下巴被削掉了。
他怒而揮刀，四根手指卻斷了。
叱雲明月收劍道：“你這種廢物，若是沒有狂刀堂的威勢，怕是早就被人剁碎了吧。”
“還不滾開，狗東西。”
叱雲明月像踢路邊野狗一樣，踢開刀十一，頭也不回地走過，任憑刀十一如何叫罵，也不回罵，不回頭。
最高的輕蔑是無言，甚至連眼珠也轉不過去。
此刻，刀十一死死盯著叱雲明月的手，他要看清楚叱雲明月怎麼拔劍的。
自己當時明明站在她的劍圍之外，她怎麼就能傷到自己？
叱雲明月卻不拔劍，而是一手握住劍柄，另一手緊握劍鞘。
隔著她那反光的緊身皮衣，能清楚地看到她手臂與大腿的肌肉已經鼓漲到極限，她的腰腹似是蓄勢的弓弦，那手中的劍好像隨時都能以肉眼察覺不到的速度飛出去。
周圍的其他人高聲喊道：“刀兄，我等與這婆娘亦有大仇，不如我們也來助你一臂之力！”
“不！不用！我一定要憑自己的本事，殺了她！”
刀十一拔出了刀。那刀血跡斑斑，似是無法除去的烙印。
“我自斷指之後，苦練左手刀，行走江湖十載，殺人三百二十八，一劍飛仙花白月都不是我的對手，明月仙子自比花白月如何？”
叱雲明月與花白月並稱雙月同天，然而叱雲明月只是不耐煩道：“廢話真多！”
勐然間，叱雲明月拔劍，刀十一的首級飛出去老高，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率先發難的刀十一只剩下一具無頭的腔子躺在地上。
好快的劍。
這就是流星劍的核心：鍛鍊出超越凡人的力量以取得無可比擬的出劍速度。
在場的人無不大驚，在他們眼中，刀十一站的位置，叱雲明月根本打不到。
有一人跳出來道：“諸位，我已看出叱雲明月劍術的奧妙所在，她是用手指夾住劍柄尾端的雲頭，這樣一來，劍柄和伸出來的手指都可以算進攻擊範圍，她就是憑此，擊殺了自認為安全的刀十一！”
說到這兒，這些人恍然大悟一般，痛罵叱雲明月卑鄙無恥，將她罵做妖婦。
“原來千鶴派打遍東齊，憑的是這般投機取巧的下三濫招數！你們竟然還恬不知恥的自稱名門正派。”
叱雲明月冷笑道：“下三濫如何，高大上又如何？死人就是死人，又何必計較死法呢？”
“**，去死吧！”人群之中跳出來五個人，一起揮動武器衝向叱雲明月，另一邊，又有兩人從她背後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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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漣心咬了咬牙，一股熱血湧上了腦袋，她抄起叱雲明月的銀雪照玉槍，一個箭步衝了上來，長槍一挑，撥開了後面兩人的兵刃，自己則站在叱雲明月背後，與她背靠著背。
“別想傷我師父！”
叱雲明月把劍往後一遞，說：“漣心，槍給我。”
師徒倆默契地交換了兵器，叱雲明月持槍，玉漣心執劍，面對七個人的圍攻，玉漣心竟也毫無懼色。
背後有師父，不怕。
有師父，就不怕。
這七個人窮兇極惡，出手皆是殺招，叱雲明月卻已提槍在手，一聲冷哼，將一丈二尺長的銀雪照玉槍向前平著刺出，便逼停了一人的攻勢，而後這槍頭左右各攔一下，止住了另兩人的抬手動作，剩下的兩人向前進了數步，卻避不開叱雲明月的左右擊打，只一次出手，就止住了五個人攻擊，其武學造詣可見一斑。
叱雲明月對這些人沒提起來殺心，心想著都已經被自己弄殘了胳膊腿腳，再奪了人家性命，多少有些說不過去。另一邊的玉漣心卻把心一橫，心中暗道：“你們要傷我師父……不可原諒！”
她竟也爆發出超越凡人的速度，那一劍根本沒人看清，她面前的兩人便捂著脖子倒地不起，一陣痛苦的抽搐後就沒了氣。
在場的幾十個人，沒了先前的硬氣，誰也不想當第二個刀十一，於是就準備要退走。叱雲明月也不阻攔，在她眼裡，這些人還不夠讓她認真對待。
回到酒肆之中，店小二笑道：“二位客官武藝了得，這酒還是溫的。”
叱雲明月報之以微笑，而後拉著玉漣心兩人坐下來，吃了些烤肉，飲了二斤熱酒。這酒倒是不烈，泛著些許花香，飲下去甘甜可口，正是東齊有名的桃花釀。師徒二人被酒漲紅了臉頰，更顯得嫵媚動人，樓上下來的一個登徒子，便動了心思。
那人走過來，一臉的壞笑，想要搭個訕，店小二在一旁心說“你要是看見她剛才怎麼殺人的，你保證不會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這位大娘子，可願與在下共飲一杯？”
叱雲明月雖是常年在山門內，人稱她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明月仙子，但也活了四十多年，自然是知道這人存著什麼心思，她不說話，只是拿來一個沒開封的白瓷酒瓶。
砰！
叱雲明月用兩根手指，擊掉了酒瓶瓶身上的一塊，酒水嘩嘩流出。
叱雲明月舉著酒瓶道：“這酒，你敢喝嗎？”
那登徒子直接臊眉耷眼地走了，玉漣心卻是對師父敬佩不已。
瓷器雖然易碎，但是它自己卻是極硬的，硬過了頭而變脆，用力摔一下自然是粉碎，人若是大力些，打碎它也不是難事。
但是，叱雲明月是擊掉一塊，在酒瓶上面用手指掃掉一塊，而不是用手指擊碎酒瓶。
玉漣心看到自己師父那一雙手指，心想，這就是力量與速度的巔峰吧。
她自己當即拿過一個酒瓶試了一下，“當”的一聲，酒瓶飛了出去，而她捂著手指頭滿臉的痛苦。
“漣心，這可不是一下練成的，別著急練這玩意。”
“噢。”
械城的一天，便這樣有驚無險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