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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劍三]一騎當千

64、初心已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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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劍三]一騎當千64、初心已負

任知節一直覺得在下邳城的那段時日是有些無聊的,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只覺得身體都快要與被子融合到一處去了。

那時張遼總會從下邳城各處蒐羅一些叫不出名,味道卻又極好的小點心給她捎過去,她就躺在屋簷底下的搖椅上,慢悠悠地搖晃著,嘴裡嚼著點心,捏著手臂上長出的懶肉,盯著那群小孩子在太陽底下晃晃悠悠地扎馬步。

“知節姐姐總叫我們扎馬步!”小孩子們皺著鼻子喊道。

任知節眯著眼睛道:“以為以前知節姐姐也扎了許多年的馬步。”

“知節姐姐只會扎馬步!”

任知節伸了個懶腰,慢悠悠道:“當年,知節姐姐跨戰馬,舞銀槍,戰得了呂溫侯,鬥得過小霸王,中原處處都留下了一代女將的不朽傳說,那時候,你們大些的還在滿院子爬,小些的還在尿床吧。”

“那知節姐姐你倒是舞槍啊!”

任知節躺在搖椅裡搖晃著,盯著屋簷上搖搖晃晃的銅鈴鐺,似是嘆氣,眼中卻並沒有太多傷感:“知節姐姐老了,要成知節姨姨了,舞不動了。”

張遼正端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仔細擦著刀,聞言看了她一眼,道:“別胡亂佔便宜。”

小孩子們皺著鼻子做鬼臉:“知節姐姐佔便宜。”

任知節也皺著鼻子回敬道:“本來就是,你們幾個,快叫知節姨姨。”

其實說來,也並不是佔小孩子便宜。

她也不知道自己從戎多少年了,似乎那些初入異世,狼狽求生的記憶已經漸漸被紛亂的馬蹄踏得零碎,戰亂佔據了太多回憶,她從不指望自己能在一個地方停留多久,以至於那些平靜與祥和點綴其間,顯得美好而又可貴。

而在下邳城躺了這段日子,就像是急行軍途中勒住了韁繩,望著路邊沾了晨露的花朵忘了神。每日吵醒她的,便是屋外孩子們的吵吵鬧鬧,讓她竟也覺得這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院落,這裡沒有兵荒馬亂,沒有刀劍相拼,她彷彿在這個逼仄的院落中過完了庸庸碌碌的一聲,從生到老,再到病,到死。

那柄由槍神任秋名傳下來的長滿了鐵鏽的槍不知躺在淯水的哪處河沙之中,任知節長滿了繭子的手掌有些無措地扶著搖椅,然後又在孩子們扎馬步的抱怨聲中平靜下來。

那時正值下邳的春季,庭前杏花初綻,一片嫩白中帶了一絲絲含羞帶怯的紅暈,風吹得簷角銅鈴鐺叮叮作響,帶來了前院孩子們朗朗的讀書聲。

她扭頭看向張遼,張遼已經將那柄隨身的陌刀擦得鋥亮,他握著陌刀揮了揮,鋒利的刀刃在春日暖光中帶了絲絲浸入肌理的寒意。

“沒想到文元兄竟也愛侍弄滿院子的花花草草。”她笑著說,“我也認識這樣的一個人呢。”

她認識的人有著一雙比常年習武的她更為纖長細嫩的手,雖然此人極愛曬太陽,然而那雙手卻一年四季皆是蒼白得可怕,似乎承受不住任何重物。她見過這雙手捧過陳舊的竹卷,嗅到過這雙手淡淡的藥苦,也見過這雙手捧著黑色的泥土,將綠植脆弱的花根緊緊包裹。

許都於下邳,實在是太遠了,這裡沒有許都滿城飄飛的柳絮,也沒有那個會在雪夜提著燈等在門口的人。

而如今,沉入隆冬的許都,也不見得有麼有趣。

任知節靠在窗戶上,聽著窗戶之外寒風呼嘯,攜卷雪片,在許都的夜中肆虐。她懷中揣著手爐,然而這點點暖意卻極為有限,外面的風吹得窗戶紙嘩嘩作響,便覺得那聲音似乎挾裹著這隆冬季節的的寒氣,刺入耳朵,鑽入頭顱,再隱入血液,遍及全身。

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一陣沉穩而緩慢的腳步聲便傳入她的耳中,她並未轉頭,只感覺一件被爐子烘得暖洋洋的大氅被人輕輕地蓋在了肩上。

“我讓阿碧去熬了些薑湯,喝下去就不會冷了。”那個人說著,將手收緊了些,扣住她的雙肩,下巴抵在了她的肩上,將她整個人包裹在了自己的懷中。

“師父,你可還記得去年許都剛下雪的時候。”曹丕的聲音在任知節耳畔響起,他離得很近,呼吸間帶出陣陣暖氣,噴薄於她的耳畔脖頸。

“夏天的時候你說你再也不會見我,我當你捨不得我,沒想到你真的狠下心來再也不肯見我。去年剛下雪的時候,我遠遠瞧見了你,你從大哥那兒拿了把傘,撐傘的時候看了我一眼,我那時想,若你再看我一眼,我就去求你的原諒。”曹丕緩緩道,他音色低沉,語氣和緩,似乎並未因這樁舊事而生出任何的怨恨,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任知節的頭髮,道,“不過那都是過去了,師父也沒想到過,第二年下雪的時候,你會待在一個你發誓永生不見的人的身邊吧。你看不見我,但你感受得到我。”

他說完這句話,便低下頭輕輕靠在了任知節肩上,一時間,這屋內除了兩人的呼吸,便只餘屋中爐子裡柴火燃燒的聲音。

良久,任知節才道:“我為主公征戰近十載,戰孫策,鬥呂布,多年來勇當先鋒,從未懼戰,便是那日淯水之上火光衝天,滿營軍士接連喪命,我也從未生出苟且想法,而是投入淯水,以表忠心。能活下來,是個意外。”

她聲音平緩,無喜無怒,似乎在講述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若早知道活下來之後會因二公子落得如此地步,那沉入淯水河沙中的結局似乎還要更好一些。”她笑了笑,“我非叛將,二公子何以將我囚禁於此?”

她微微側過頭,嘴角微微翹起:“我教導二公子騎射近十載,講過飛將軍李廣,講過長平侯衛青,這些名將無一不是忠烈之人,我只道二公子於武道有興趣,那我便將這一身本事傾囊相授,我雖非李廣衛青此等名將,然而這顆忠義之心卻是有的,若有一日我戰死沙場,至少這世間還有一人承我衣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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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任知節嗤笑一聲,“所託非人。”

她感覺到曹丕握在自己肩頭的手指漸漸收緊,那力道極大,彷彿正在忍耐著什麼,她只笑笑,轉過頭去。

屋門被人從裡面推開,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想必是阿碧熬了薑湯端了過來。

然而她還未行至床榻前,任知節便感覺扣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鬆了開,身後一陣勁風吹過,她愣了愣,隨即意識到什麼,飛快回身抓住了曹丕的衣角,與此同時,一陣清脆的陶瓷碎裂之聲傳來,夾帶著阿碧嘶啞含混的驚呼。

任知節皺著眉,還未說話,曹丕已經沉聲道:“滾出去。”

阿碧似乎是受到了驚嚇,忙不迭地退出了屋子。

任知節聽見阿碧的腳步聲遠去,松下一口氣,放開了曹丕的衣角,然而她還未收回手,卻已經被一直寬大而粗糙的手緊緊握住,她微微皺眉,便感受到曹丕與她近在咫尺的呼吸。

“師父說的話,實在傷人心。”曹丕緩緩說道,“若時光倒流,恐怕師父便不會再收我為徒了吧。”

他彎下腰,與任知節又逼近幾分,道:“亂世之中人命皆為草芥,我與師父比起來,手上的血汙恐怕還要少些,師父只道我殺了李慈,卻又不知自己在戰場上已經殺掉千千萬萬個李慈。”

任知節猛地抬起頭,雖目不視物,卻彷彿已經穿透了這片黑暗,瞧見了曹丕陰沉且帶著殘忍笑意的雙眼。

“我為權謀而殺人,師父你又何嘗不是?”曹丕笑道,他伸手摸了摸任知節的臉頰,“征戰沙場,建功立業,說來令人熱血沸騰,可到底不過是幾個人之間權謀相爭的犧牲品。你說這亂世當以武力踏平,原為天下百姓爭一座屋,爭一畝地,爭一個齊家安康,爭一個安居樂業,可你忘了,那些死在你槍下的亡魂,哪一個不是為了這個夙願?”他湊在了任知節耳畔,道,“師父,你跟我沒有區別。”

他的聲音很輕,如同情人間的呢喃,然而任知節卻只覺得這句話如同從天墜下的千斤之石一般砸落心口,她僵硬地扭過頭,雖看不見曹丕,卻感覺到了曹丕的呼吸,那呼吸輕快而順暢,似乎感受到她此時的震驚,而帶著惡意的滿足。

“你……”任知節想說出反駁的話語,卻不知道怎麼說。

曹丕說得沒錯。

她曾是隨波逐流的弱者,也曾是初入行伍的新兵,她不知道戰亂哪天便會降臨,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那時她想,總要一天,她要變得強大,給這亂世中的弱者一個安寧之地,可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除了滿手的如當年的自己一般弱者的血汙,還做到了什麼。

“我是不是讓師父傷心了?”曹丕柔聲道,他用手背拭去任知節臉上的淚痕,“其實我捨不得讓你傷心的,從小我便覺得,笑著的師父最好看,若哪一天有誰讓師父哭了,我拼著這一條命,也要將那個人殺了。你看,師父你沒有做到當年的誓言,我也沒有。”

“師父,待在我身邊,你想看到的,我會讓你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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