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寶石商人99、99
史蒂芬·斯特蘭奇點了點頭, 這確實是在“不能隨便干涉過去以引發時間迴圈和時間駁論”之後, 他所獲得的第二個危險的警告。古一法師本人最後並沒有告訴他這到底是為什麼, 只不過帶著些瞭然的笑容從容離開，留下他自己和莫度兩個人怔忪莫寧。
“古一當時是怎麼告訴你的？”
埃爾梅羅二世開口：“你直接轉述給他, 可能比我說的更有說服力一些。”
“也許那並不會有什麼說服力……”
斯特蘭奇猶豫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地複述起了古一法師的原話。
我已經花了很多年的時間窺探未來，阻止了無數次可怕的事件, 但危機總是接踵而來[1]。所有能夠看到未來的人，最後都將走到這一步……我們的目的是使世界向著正確的軌跡行進，並且在合適的時刻調整世界運轉的方向。
——永遠, 不要去注視著時間的盡頭, 斯特蘭奇。
在靈魂離去之前，古一法師曾經如是囑託過。而縱使現在他將這句話原封不動地複述給埃爾梅羅二世和託尼·斯塔克, 斯特蘭奇仍舊對此有些摸不著頭腦——阿戈摩托之眼的魔力無窮無盡，可是如今的他自己能夠呼叫的力量依然有限, 當下他的力量根本不支援他看到太過遙遠的未來, 因此古一的警告迄今為止仍舊只是個警告。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 託尼突然問道：“所以, 遙遠的未來會發生什麼？宇宙從加速擴張變成加速收縮？重新回到奇點？由於熵增原理的極限而達到熱寂？還是別的什麼”
說起來，先是告知“有這麼一個東西存在”，緊接著又說“你千萬不要去看”, 魔術師的教育手段一定有問題，要不然怎麼會做出這麼違反人性的事情。託尼·斯塔克如是想到，潘多拉的魔盒就是這麼開啟的, 好奇心害死貓，一個科學家怎麼能夠忍得了瞭解世界未來的機會。
哪怕那是不可計數的宇宙尺度之後，漫長時間的盡頭，人類興許早就已經不復存在，但這些知識仍舊在那裡，讓人忍不住想要去一窺究竟。
科學家就是這樣的生物——託尼想，大概魔術師們想要追尋的根源，就和曾經的科學家想要尋求大一統的公式、萬物之理時是一樣的心情吧。
“呃，不，可能比你說的那個時間尺度要近一些。”
埃爾梅羅二世打斷了託尼·斯塔克的暢想：“我們所說的是人類的未來，而非宇宙的尺度……比如說，如果在多瑪姆來襲的時候，阿爾馮斯沒有攔在那裡，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
“那麼我就會用阿戈摩托之眼來——”
話說到一半，史蒂芬·斯特蘭奇想起古一法師的話，突然話語又頓住了。他想起那些魔術師們的不傳之秘，所有擁有遠未來視能力的人眾口一致的緘默。
——不要去觀測時間的盡頭。人類的未來視所能夠看到的“盡頭”極為有限，那麼……
那麼，人理的盡頭到底有什麼？
等到第二天的時候，託尼·斯塔克還是沒能想清楚這個問題，好在他如今亟待解決的麻煩堆積成山，倒不至於徹夜思考這其中一件事。
絕境病毒的最佳化進度穩中有進，因此這一次斯塔克工業也在佩珀的授意之下適時地放出了託尼·斯塔克動物性實驗的結果，雖然試驗用的小白鼠和兔子仍舊有服用藥劑之後情緒暴躁、攻擊性強、社會性減弱之類的副作用，但死亡率已經徹底被壓了下來，絕境病毒不再是會讓人危及生命的危險藥物。
真要說的話——這一招叫溫水煮青蛙。
如果能夠早一些讓人們知道這種藥劑的研發程序，以及它一步又一步所攻克的難關的話，到最後，人們對於這種藥物的接受程度也能夠勉強高上那麼一些。雖然這一次的宣傳再度引起了軒然大波，還觸動了一些宗教學界人士的不滿，但阿爾馮斯對此不屑一顧——魔術師本身就讓這群老家夥很不滿了，再加上斯塔克也不算什麼。
佩珀眨了眨眼睛：“以前斯塔克從來都不在乎外界的評論的，沒想到這一次居然還被你們押著去參加了一次採訪。”
始作俑者的三名魔術師態度非常坦蕩——這玩意兒最後可是有分成的，雖然名義上的研發人員只有託尼·斯塔克一個人，但是總不能因為這傢伙的作死就讓絕境病毒最後賣不出去！
採訪的影片記錄當中，託尼·斯塔克在斯塔克工業的會議室當中當眾展示了新版本絕境病毒的效果，注射過絕境病毒的斷肢小白兔在一段時間的掙扎之後，竟然真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痛苦地經歷了斷肢再生，隨後生機勃勃地在籠子裡啃起了胡蘿蔔。
“雖然它可能很難迴歸自己的族群了。”
影片當中，託尼指了指籠子裡的兔子，因為手指頭伸得太靠近籠子，兔子幾次三番氣勢洶洶地想要啃他的手指，最終觸發了手腕上的戰衣，在金屬擴張之後當眾崩掉了一顆牙：“你們瞧，這小家夥的脾氣變得更壞了……這就是我接下來亟待解決的另一個問題。”
“那麼——下一次發佈會見，相信我，鋼鐵俠無所不能。”
這個一反常規態度，平易近人的影片在網路上引發了軒然大波。網友們這一次終於有機會認真開始思考這種藥物會對世界產生多麼大的變革以及什麼程度的惠澤，而當他們開始呼籲著這種藥物的出現之時，託尼·斯塔克卻消失了。
不再出現在世界各地去當他的超級英雄，也鮮少再露面於復仇者聯盟的行列之中，更不會再出現在紐約市的各類名流酒會裡，就像是他自己所承諾的那樣，將“不惜一切代價推進這種藥物的研究程序”——
“不過你們也不用太擔心，我可是鋼鐵俠，沒什麼能夠難得倒我的。”
除卻這最後一句話之後，人們震驚地發現，竟然哪兒都找不到託尼·斯塔克的蹤跡了。沒出現在世界各地，紐約的上空看不到那金紅色的鋼鐵戰衣，至於酒吧和派對現場……自從託尼·斯塔克變成了鋼鐵俠之後，就很難再在那裡找到他了。
這種轉變格外令人驚嘆，在看到一個話題王兼花花公子都開始竭盡全力去做些什麼的時候，人們反而會開始好奇——於是，整個復聯當中最容易被採訪到的美國隊長就成為了所有人的詢問物件。
“呃——研究進度？你們懂的，斯塔克搞的那些東西，我聽都聽不懂……”
二戰老兵對著鏡頭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不過他最近確實不太在我們這裡露面倒是真的，而且斯塔克的實驗室我們都沒有許可權進入，不方便打擾他。唔……我和託尼的父親，霍華德·斯塔克有過一段時間的共事，每次霍華德在研究什麼東西的時候，也是禁止所有人去打擾的——我想這是對他人的尊重，所以很抱歉。”
“什麼？感情生活？這我就更不知道了……等等，什麼？”
在看到了網友提問之後，美國隊長一副滿臉崩潰的樣子：“他們兩個？不對不對這絕對不可能，阿爾他是我們的顧問……”
他呆滯了片刻，就看到面前的彈幕瘋狂地刷了起來。
有生之年！能夠從美國隊長的嘴裡吃到瓜！我要回家告訴我奶奶！
我也是！我爺爺已經在過來看直播的路上了！
所以果然復仇者聯盟的成員都是知情的！隊長nice！
美隊看著這一長串的網友吐槽，慌了：“呃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託尼和阿爾他們……呃，well，okay……”
他當然能理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情感問題，復聯裡他和娜塔莎的一部分靈魂留在了上個世紀，克林特和布魯斯同樣在心裡有著尚未撫平的創傷，但這不代表斯塔克就不能去追求愛情，可是對方是阿爾馮斯的話……二戰老兵開始覺得自己已經沒辦法順利的應付這場直播事故了。
阿爾的話……他總覺得對方是個像是符號一樣的角色，當然這種形容沒有冒犯的意思，可要讓他去想象阿爾和什麼人在一起，他的腦內就只能剩下一片空白。
採訪的話筒直接被懟到了美隊的面前，好脾氣的大兵也不好意思推開：“所以，顯然您也是知情人之一？能夠給我們透露一下託尼·斯塔克的感情進展嗎？”
美隊忸怩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梢，老天，讓他在部隊裡訓練和執行任務不是什麼難事，討論這些就……他磕磕絆絆地對著話筒開口，簡直比對方盤問他自己的感情問題還要神情拘謹：“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在託尼自己做出決定之前，我不會做出背叛朋友的事情。”
緊接著，全美的吃瓜群眾們就看到了美隊全新的名場面——從來都不畏懼任何挑戰的美國精神的象徵，對著鏡頭落荒而逃。
託尼·斯塔克確實在公眾的面前消失了一段時間。
他需要做的事情相當多，在維持著每天八小時雷打不動絕境病毒最佳化研究的同時，他還需要抽出精力去跟著埃爾梅羅二世去上他的神秘學掃盲班，跟著斯特蘭奇去除錯最佳化陣法的引數，獲得惡魔的加護，購買魔眼收集列車的車票。
關於這最後一點，韋伯·維爾維特向自己的一名學生要了一張入場券，似乎是有學生出身於人工締造魔眼的家系，和收集列車有著密切的聯絡。等到他把車票交到了斯塔克的手上之後，對方難得有些猶豫：“咱們就這樣一直瞞著阿爾馮斯沒問題嗎？”
“如果你的初衷仍舊保持不變，是想要救他的話。”
史蒂芬·斯特蘭奇說道：“我希望世界能夠平安順遂穩定地向前發展，這是至尊法師的工作和職責。至於那邊的埃爾梅羅二世，他希望某個魔術儀式能夠順利完成，那正好也和阿爾馮斯所期望的東西相輔相成，某種意義上，咱們所希望的東西都恰好相近。”
“那不更應該互相交換情報？既然目的一樣的話。”
託尼·斯塔克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不一樣。那家夥是標準的魔術師，為達目的不惜一切代價的型別——如果你把探員凱文遞交的全部關於阿爾馮斯·巴瑟梅羅·愛德菲爾特的觀察報告全部都看過一遍的話就可以發現，那家夥對於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亞所研究的專案支援程度遠非金錢的範疇，如果阿尼姆斯菲亞能保證他的生命可以換取這個儀式的完成的話，阿爾馮斯絕對不會有任何猶豫。”
“包括犧牲自己成為提供魔力的人體電池在內——那家夥在核心上，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史蒂芬·斯特蘭奇沉聲宣判。
託尼斯塔克覺得有些手指冰涼：“這是報告內容？”
“這是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亞的女兒，奧爾加瑪麗親口告訴我的。”
史蒂芬·斯特蘭奇說道：“這也是為什麼現在我出現在了這裡。”
“所以，到底為什麼？”
託尼聽見自己的聲音開口提問：“馬里斯比利……你們口中天體科的君主，在做什麼？”
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值得那樣好的一個人不惜一切代價，犧牲生命，剖切靈魂，割捨在人世的牽絆和情感，義無旁騖又孤注一擲。
“你們自己看吧。”
斯特蘭奇嘆了一口氣：“如果只是轉述而非親自去注視的話，應該問題沒那麼大——畢竟在所有時間的魔法師當中，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只不過我是個新來的，才剛剛知道而已。”
他對著斯塔克和埃爾梅羅二世揮了揮手，泛起金色火光的魔力光圈籠罩所有人的視野，再度睜開眼睛之後，他們已然置身於了時鐘塔的圖書館。
那是一段記憶——被史蒂芬·斯特蘭奇所特意割裂出來儲存的，屬於他自己的記憶。
金瞳白髮的少女微微彎下腰，看著保持打坐姿勢終於睜開眼睛的史蒂芬·斯特蘭奇，饒有興趣地開口：
“……聽說你們這一脈的魔法師，都有能夠測算未來的能力？”
在時間的盡頭有什麼？
史蒂芬·斯特蘭奇的生活非常忙碌，忙碌到讓他自己根本沒有閒暇去思考這種太過哲學的問題。雖說他執掌著阿戈摩托之眼這種能夠控制時間的神造兵裝，但考慮到莫度離開聖殿之前對於破壞規矩的反感和古一法師對自己的叮囑，他很謹慎地幾乎不再動用這樣的力量。
謹慎是作為一名醫生所遺留下來的習慣，恪守規則也同樣。雖然偶爾也需要大膽的措施來進行診療，但大多數時候，遵循什麼三查八對藥物使用規範以及一系列的規章制度絕對沒錯，因此，他也只能滿含歉意地對著面前的少女開口：“抱歉，女士——你可能找錯人了，雖然前代的至尊法師對此可能有更多瞭解，但是我才剛剛上任，對於這些業務還不熟練。”
言下之意，麻煩您另請高明。
對方對此似乎並不氣餒，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興許我還沒有向您自我介紹，斯特蘭奇先生。您可以稱呼我為奧爾加瑪麗·亞斯密雷特·阿尼姆斯菲亞，阿尼姆斯菲亞的下一任當家。也許這個名字能夠讓您騰出時間來和我聊聊？”
斯特蘭奇原本不甚在意的態度終於端正了起來，他抬起眼睛注視著面前這位下一任的家主：“你說。”
奧爾加瑪麗明顯是個直來直去的性格，這一次她甚至都沒帶僕役，顯然就是衝著斯特蘭奇本人來的。
兩人一站一坐，圖書館從方格窗投射而下的光影將二人分隔成一亮一暗的兩面。
——時間的盡頭，是毀滅。
少女認真的開口，不帶一絲一毫的遲疑：是人類的終結，世界的覆滅，是屬於人類的千里眼再也看不到任何未來的終末，是熊熊燃燒過後的餘燼，是一片徹頭徹尾的空白。
你說什麼？
至尊法師顰起眉毛，這可不是小姑娘可以隨口亂說的事情。
“看來您確實欠缺作為一個魔法師的經驗，先生。”
容姿端麗的少女一撩頭髮，帶著紆尊降貴的語氣開口：“或許您有必要知道一些事情。”
魔術協會分為三個組織，除卻時鐘塔之外，還有被稱之為巨人之地窖的阿特拉斯院，以及行蹤不定的彷徨海。巨人的地窖向來奉行只進不出，拒絕將其知識向外洩露分毫，而彷徨海……大部分人根本找也找不著。
斯特蘭奇對於這兩個組織的印象只停留在“存在但完全就是都市傳說”的程度，但面前的少女卻神態自若地提及了其中之一：“阿尼姆斯菲亞家，曾經借用過阿特拉斯院的力量，締造了名為三尖赫爾墨斯的靈子演算機器。唔，瞧瞧您的表情，我所說的一切當然都有關聯……這是用來觀測未來的機器。”
阿特拉斯院是以鍊金術見長的魔術師結社，這裡的煉金術師們曾經竭盡全力想要去解決那個毀滅的未來，最終，他們卻得出了失敗的論調——越是想要向著拯救未來的方向努力，未來就會越是向壞的方向發展，他們的研究除卻締造出足足能夠毀滅世界七次的超級武器之外，並沒有對這個世界帶來一絲一毫的幫助。
因而，阿特拉斯院封閉了自己的所有研究，架設起防止成員向外潛逃的層層壁壘。
回憶畫面當中的斯特蘭奇微微怔忪，古一法師也曾經有過類似的嘗試，而聽到這裡的託尼·斯塔克也是陷入沉思，他自己也不乏想要製造出什麼終極兵器來維持整個世界的和平之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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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他們被告知，已經有人嘗試過這條路，但是他們失敗了。
“未來視的特點之一就是，被觀測到的未來註定會發生。包括這個被大多數能夠預測未來的魔術師們所觀測到的世界末日……或者別的什麼，總而言之，人類社會的未來就是毀滅，這已經是這些魔術師們所共通的常識。我們的一切行為建立在這樣的常識之上，世界就像是一輛向著深淵行使的列車，終點站是不可避免的毀滅，而包括你的老師，我的父親以及阿爾馮斯·愛德菲爾特在內，我們在做的事情都是要在這個註定搖搖欲墜的列車軌道上扳道岔，讓它暫時遠離那個深淵一段時間。”
瑪雅文化當中的毀滅之日，北歐神話之中的諸神黃昏。
妖精鄉連綿不絕的的低語，和阿特拉斯院固執的緘默不言。
兀爾德之泉的旁邊，奧丁用犧牲自己一隻眼睛的帶價獲得了盧恩與世界的秘密，諸神的黃昏終將蒞臨，命運的三女神紡織出時間的絲線，星星將墜落在大地上，燃燒起熊熊劫火。
遠未來視，即為觀測著世界的終焉。
“說起來……你不是也好奇阿爾馮斯當年到底看到了什麼來著？”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般，白髮的少女抿嘴笑了笑，突然開口。
“畢竟我的這些知識也不過是道聽途說，但那家夥可是親眼看到了呀……觀測未來會對大腦產生極為強烈的資訊負荷，哪怕是奧丁都失去了自己的一隻眼睛。讓一個人類孩子去直接注視著世界毀滅的終結，那些妖精未免也玩得太過火了一些。”
回憶至此戛然而止，實驗室當中靜謐無聲。
直到埃爾梅羅二世的雪茄終於燒到了自己的手，直到噹啷一聲，託尼·斯塔克手中的一塊金屬零件突然墜落到了地上。
金屬戰衣迅速攀附全身，幾秒鐘之後，拖曳著慧尾火舌的戰衣拔地而起，消失在紐約的夜色當中。
——我現在就去見你。
作者有話要說： 注[1]:引用自古一原話，但此處有略微曲解原本所想表達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