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陰夜話之打更人第三百一十一章 荒謬和謊言
空桑“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雖然神圖繪卷已經給到了趙悅呈，但是九世身的任務他一直沒有忘記。
目前來說，空桑唯一能夠大概理清的一條輪迴，乃是自己為陰陽家的弟子，出生在唐玄宗時期，親眼見證了白蛇傳的原型，並最後化名法海，成就金山寺。
而這條輪迴，幾乎貫穿了唐朝和宋朝兩個朝代。
第二條輪迴，就是在劉龜年和雲鶴兩人的記憶碎片當中，偶然得到的，自己當時所化身的一名陰山派道士。
如果按照梁月柔所說的話，那麼自己這一世的存活時間最起碼已經是在明朝嘉靖帝開始，一直到民國時期了。
一時間，空桑深吸了口氣：“弈秋寒不相信的事情，你卻第一眼就認為我是那個陰山派的道士嗎？”
梁月柔笑了笑，手指在湖面之上輕輕一點。
此時的畫面，已經來到了大婚之後。
“忘記告訴你，張朋當時，是你們師兄弟三人當中的老二。老大是弈秋寒，張朋，也就是我當時的夫君，是老二。而你，是老么。”
“不過，我卻並不喜歡張朋。”梁月柔的語氣多了一絲呢喃之色。
此時，畫面之中，當年的張朋似乎在和梁月柔發生著什麼激烈的爭吵。
“我當初就說過了，我嫁給你，是我父親的意願，不是我的！”梁月柔的神情有些冰冷：
“至於你的想法是什麼，根本不重要！我雖然是女人，但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
張朋氣的臉色漲紅，卻始終捨不得對梁月柔做什麼，甚至連一句重話都不曾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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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張朋怒吼一聲，看了看梁月柔手中的短笛，氣的拂袖而去。
畫面一轉，有些苦悶的張鵬找到了當時的弈秋寒還有桑，師兄弟三人在一起喝酒。
空桑仔細觀察了一下，似乎當時的自己還很稚嫩，面對張朋苦悶的訴說，似乎也只是空洞的安慰了幾句。
唯獨弈秋寒，似乎臉色不太好看，似乎是生氣？
空桑看向梁月柔：“我猜，弈秋寒應該去找了陳洛，是嗎？”
梁月柔點點頭：“我是他的弟媳，他不可能找我的麻煩。”
“而且，這件事情的本身是兩個人的問題。一個是我，一個是陳洛。作為陳洛的表哥，弈秋寒自然是去找他了。”
空桑卻感覺梁月柔的語氣和神態有些奇怪，他旋即問道：“可是，到目前為止，你都沒有告訴我，為何你們最後會出現那樣的結果。”
“其實並不是什麼很複雜的事情。如果你急於想知道真相的話。”
梁月柔笑了笑，眼前的水鏡，畫面再度變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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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出現的，乃是張朋似乎想要對梁月柔用強。
梁月柔誓死抵擋，更是將陳洛所用的血玉如意砸在了張朋的額頭上。
這一下，卻是下手重了！
張朋不敢置信地看著梁月柔，他踉蹌了幾步，旋即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最先察覺到張朋被梁月柔失手打死的，是當時的桑。
不等梁月柔說話，桑便一溜煙跑了，並找來了弈秋寒。
弈秋寒的臉色無比地難看，甚至眼神之中，滿是恨意！
空桑嘆了口氣，看的出來，弈秋寒和同門師兄弟的關係顯然是更好的。反而和陳洛之間，似乎矛盾不斷。
眼前，梁月柔幾乎無法抵抗的，便被弈秋寒用陰山派的咒法綁了起來。
陳洛也不知道如何聽到的風聲，匆匆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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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陳洛還要和弈秋寒理論的時候，被放入豬籠當中的梁月柔，已經被弈秋寒扔到了湖心之中！
陳洛雖然是墨家的鋸子，但論戰力，如何能是陰山派的對手。片刻之下，便已經身負重傷！
空桑看向梁月柔：“所以，你變成厲鬼，實際上是因為當時被弈秋寒淹死嗎？”
“不錯。”梁月柔撤去了水鏡，緩緩說道：
“不過，一開始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鬼魂，甚至連自己的意識都沒有辦法保全。”
“那個時候，身為小師弟的你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弈秋寒則是和陳洛大打一場之後也離開了。”
“從那之後，陳洛便在這裡建造了一處宅子，並將我的屍體利用墨家的機關術，從湖裡打撈了出來。”
“幸好，當時我留有三件信物。”
“第一件，就是我原本要繡給陳洛的錦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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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就是陳洛所贈給我的短笛。”
“第三件，就是陳洛囑咐我帶上的與血玉如意。”
“然後，如你所見，我就一直待在了這裡。藉助墨家祠堂的供奉力量，緩緩凝聚我的身體。”
“後來，陳洛不知為何，意外身故。但是，他也不甘心就這麼死去，便讓當時墨家的人，用培育人面血參的方法，讓他復活。”
“但是這件事情被弈秋寒知道了。弈秋寒恨毒了我和陳洛。於是便和當時已經化作厲鬼的陳洛鬥了一場。”
“他成功鎮壓了陳洛，陳洛也逼的他同歸於盡。只留下了一個馬頭明王鈴鐺，作為鎮壓這片宅子的寶貝。”
“這便是我們三人之間的恩怨情仇了。”
看著梁月柔那一臉複雜又悲悽的表情，空桑心中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他又說不上來。
“算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不如，你帶我離開這裡吧。被關在這裡，我也算是悶壞了。”梁月柔嘆息道。
空桑想了想，也覺得，橫豎按照陳洛這件事情來說，梁月柔作為關鍵點也是不可或缺的，便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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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間，眼前的畫面如同玻璃一樣出現了斑斑碎裂的效果。
“砰！”
一剎那的昏暗，空桑已然置身在了那之前的祠堂暗閣之中。暗閣內一股潮溼的有點發黴的味道。
同時，一股寒意湧上心頭。
定睛一看，那是一座冰棺。冰棺之內，躺著一個身著紅嫁衣的女人，正是梁月柔。
空桑眉心一動，不可查地在那冰棺上看了一眼，似乎是觀察著什麼。
“走吧，打更人。”
梁月柔的魂魄忽然出現在空桑身邊，語氣當中，似乎有著一絲不願意在忍耐的急促。
空桑此時還維持著狄瑢和狄弛的附身狀態。
意識當中，狄瑢卻開始提醒空桑：“空桑，我告訴你，這個女人恐怕不能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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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弛更是在一旁冷笑：“何止是不能信任，簡直是滿嘴鬼話！”
空桑不露聲色，他很清楚，梁月柔的話前後漏洞太多。
而且很顯然，梁月柔一個人似乎無法完全離開這裡。
所以，她需要一個人帶她上去。
這樣做固然很危險，但是為了知道現在何夢到底在什麼地方，空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旋即，當空桑帶著梁月柔來到了祠堂之上的時候，陳洛和弈秋寒也已經到了門口。
此時，趙悅呈和丁偉兩人，藉助虎頭鍘和大五帝銅錢，構建了一個屏障，讓兩人無法進入。
但看得出來，兩人也拖延不了太久了。
當弈秋寒和陳洛看到了跟隨空桑出來的梁月柔的時候，表情完全不同。弈秋寒的臉上更多的是怨毒之色，而陳洛則是滿目驚喜。
但是接下來，陳洛說出的第一句話，就讓這個謎團的疑雲又濃重了一層。
“月柔，你竟然真的在這裡！”
此言一出，空桑幾乎下意識地就遠離了梁月柔！
剛才這句話當中釋放的資訊可就太大了，這說明，陳洛根本不確定梁月柔是不是在這。
也就是說，之前的陳洛費心想要讓化作人傀儡的家主等人復活自己，同時復活所謂的家主娘娘，是陳洛也看出那是梁月柔的分身，但是他也只知道分身的動向，而不知道梁月柔的本尊在何處。
如此一來，梁月柔剛才跟他解釋那個所謂的有些悽美的故事，就根本是胡編亂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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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月柔笑了笑。
這一刻，她的眼神當中沒有了任何的溫度，但她沒有去理會空桑，也沒有理會趙悅呈和丁偉，而是徑直走向了陳洛。
空桑敏銳看出，弈秋寒這個當年陰山派的大師兄，竟然一臉忌憚之色地看著梁月柔。
如此一來，就更不符合梁月柔被他浸了豬籠的故事了！
畢竟，梁月柔如果真是那種完全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弈秋寒又何必花費這麼大的代價鎮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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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這種鎮壓，也是謊言！
“陳洛，我終於見到你了！”梁月柔流出兩行血淚，那一雙小巧的三寸金蓮端的是嬌柔嫵媚，一舉一動，都不禁惹人憐愛。
陳洛一把抱住梁月柔，眼中滿是懷念之色：“我原本還以為，這個世上，只有你的一道分身還在了。”
“我拼命的培育人面血參，就是想著，能夠在祭祀的時候可以想辦法將你帶回來！現在看到你，真是……真是太好了！”
這一刻的陳洛所表現出來的情況，讓空桑眉頭緊鎖，他悄悄將趙悅呈和定位拽到了身邊。
“你們有沒有覺得，陳洛現在的舉動，和他的人設不符？”
兩人一愣，不明所以地看著空桑。
空桑解釋說道：“之前，從請鬼上身也好，還是剛才梁月柔的親口訴說也好，陳洛作為梁月柔的老師，懦弱，礙著師徒之名，不能和梁月柔在一起。”
“所以，哪怕到梁月柔死去的時候，陳洛也才鼓起勇氣和自己的表哥，也就是弈秋寒鬥了一場。”
“但是現在陳洛卻直接一把抱住她，還有說話的口吻，絲毫也不像是一個顧慮師徒之名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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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偉想了想：“會不會是陳洛這麼多年來已經想通了，覺得名聲什麼的，沒有感情重要？”
空桑神情凝重地搖了搖頭：“你錯了，古人將規矩看得比天大。我們不能以現代人的眼光去看待這些事情。”
“實際上，就算再過數百年，陳洛也絕對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除非……”空桑旋即說道：“陳洛從一開始，就完全愛慕著梁月柔！”
“或者說，現在的陳洛，和我在回憶世界當中看到的那個陳洛，真的是一個人嗎？”
想到這裡，空桑忽然有一個荒謬的念頭湧上心間。
那就是，在梁月柔的口中，突然出現的張鵬的前世！
那個在這起事件當中，幾乎沒有出現過任何蛛絲馬跡，但是卻被梁月柔冠以三人故事的重要節點的關鍵！
剎那間，空桑看向了梁月柔，質問道：“梁月柔，你說謊了對嗎？”
“你從一開始，就將張朋和陳洛的角色對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