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賒刀人第115章 分別

我還在感慨小蛟的命運時，蘇婷婷忽然驚歎了一聲，

"好美啊！"

我抬頭望去，龍眼村裡有無數亮晶晶的光點升空，一時間整個天空絢爛無比。

看來那些困在村裡的村民也得到了解放，只是不知道那個已經不是老人的"老人"，現在怎麼樣了。

這些光點中是否有他的貢獻。

與此同時，身後忽然有亮光，我轉身，發現光是從揹包裡發出來的。

趕緊開啟揹包，拿出了發光源，賬本。

賬本沒有任何徵兆的從我手裡漂浮起來，懸停在我面前，無數的光點從空中落下，被賬本吸收。

好一會兒，村裡的光點才消失，天空中忽然下起了小雨，淋在身上涼颼颼的，卻說不出的爽利。

賬本重新落到手上，似乎比剛才重了一些。

我剛要開啟，忽然聽到了老檀的聲音，"回去再看，會有驚喜的。"

聽到這話，我忍著強烈的好奇，欣喜的將賬本放回了揹包裡。

到了水塘堤壩上，我一屁股坐在大包身邊，接過他遞來的煙，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還給他。

大包接過煙在手指間轉動了兩圈，然後彈飛到乾涸的水塘裡。

"小卒子，我想好了，出去之後，我就拜積雲大師做師父，跟他學習畫符的本事，我不想每次一遇到事情，都要躲在你的身後。"

大包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是很堅定。

他這種挫敗感，我在老廟村的時候也經歷過，那個時候靠著更爺拼命我才能活下來，那種感覺真的會讓人發瘋的。

我理解的點點頭，說："男人就是要去戰鬥。"

大包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就怕人家不要我。"

我眼珠子一瞪，看了一眼還在昏睡中的積雲大師，有點做賊心虛的壓低聲音說道："我早就留了後手，他在書店的時候不是答應我一個條件嗎？那就是給你準備的。"

大包張大嘴巴看著我，豎起了大拇指，隨後一巴掌拍在我肩上，痛的我齜牙咧嘴。

"你妹的！就不能輕點啊！"我咧嘴不滿地說。

我朝地上的積雲大師努了努嘴，"他怎麼樣了？"

大包回頭看了一眼，說："應該沒有事，就是剛才太用力，脫力了，畢竟年歲大了，不經折騰了。"

"有這樣在背後說師父的徒弟嗎？"

地上的積雲大師忽然開口，有氣無力的說道。

靠！

這老東西估計早就醒了。

大包趕緊過去將他扶起來，"師父啊，您老人家沒事吧。"

我一拍腦門，這貨拜師禮都沒有給，就喊人家師父，以積雲大師的身份，還真不好說是誰佔誰的便宜。

"死不了。"積雲大師也不矯情，在大包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然後讓大包放開他，緩慢的活動了一下身體，感慨地說："真的是老了，才控制三百張符紙就脫力了，想當年，我最巔峰地時候，可以同時控制住四百多張符紙。"

美人白髮，

將軍遲暮，

是人世間最可悲的事情。

我和大包都沒有去接話茬，怕讓他更加的唏噓。

沒有辦法，就算是術士，也同樣會有老去的一天，

生老病死，

陰陽迴圈，

本就是天理，

普通人哪裡能夠逆轉。

積雲大師到底是前輩高人，感嘆了一句之後，轉眼就開心的笑了起來。

"這次不虧啊。"他扭了扭腰，"能夠將已經是半隻腳跨進了蛟龍之屬的水虺困住那麼久，足夠我出去跟那些老東西吹噓的了。"

我說："那我們就先出去再說。"

積雲大師沒有反對，既然這裡所有的亡魂，包括水虺在內，已經全部消散了，我們進來的目的就達到了，沒有必要在逗留了。

我在前面帶路，蘇婷婷抱著小灰灰，一副鄰家小妹妹的乖巧模樣跟在旁邊。

大包和積雲大師緊隨其後。

上次我是從紙錢屋出去的，這次也只能是從那裡出去了。

一路上我們小心戒備，深怕有漏網之魚，最終什麼人都沒有遇到。

真的是鬼都沒有一個。

等我們到紙錢屋的時候，龍眼村裡的景物已經開始扭曲了，就像秋羅村出現的衙門一樣。

虛幻的東西，終究是要歸於虛無的。

不管當年那個道人的目的是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這裡的亡魂得到了解脫，湖城的危機也解除了。

這就足夠了。

至於和道人那些糾纏不清的事情，我這個是時候也沒有精力去想。

按照進來的方式，在小灰灰撞到蘇婷婷懷裡的時候，我們龍眼村就算是永別了。

由於大家都很疲憊了，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成了一個個的滾地葫蘆。

不過誰也沒有計較這些，甚至都沒有站起來，只管躺在地上傻笑。

......

推開大門，我們魚貫而出，看著昏黃的路燈，竟然這麼的親切。

事情終於是結束了。

我伸了一個懶腰，指了指旁邊胡同口，說："積雲老爺子，你們聽濤軒的人來接你了。"

說完，我就坐在馬路牙子上從口袋裡掏出煙，點上，美美得吸了一口。

這滋味，

太好了。

至於，從旁邊跑過來的人，

和我有毛線關係。

積雲大師也知道我的脾氣，怕我和聽濤軒的人起衝突，對我笑了笑，然後朝人群走去，並且阻止了他們過來。

大包也在我邊上坐下來，拿了一根煙，卻沒有點著，只是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

"事情結束了，你有沒有拿到你想要的東西？"大包輕聲問道。

我看著空無一人的馬路，越發覺得冷清。

"東西是拿到了，可是想知道的事情，依舊雲遮霧繞，看不清楚，也許是要我真正的成長起來之後，才能徹底的看清楚。"

對於大包，我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休息了一會兒，我們站起來朝書店走，路上的時候，我將在水塘坑洞裡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大包抓著我的左手看了半天，"這也麼得啥子，你是不是被鬼遮眼了？"

我把手抽回來，懶得搭理他。

小蛟就附在我的手臂上，我能夠感受到它的氣息。

我現在的情況是越來越複雜了。

就連身體裡都住著好幾個來歷不明的傢伙，一個經年老鬼老檀，同時也可能曾經是一個賒刀人。

還有一個可以封印老檀的不知名存在。

對於這個傢伙，我很矛盾，一方面希望能夠立刻就將他從我身體中剔除出去，另一方面，我又不希望他離開。

我要是遇到了無法解決的對手，就可以召喚出符甲，甚至是變成殭屍對敵！

我不知道那個無名氏離開之後，這些會不會跟著一起消失。

以我現在的處境，我賭不起。

一旦我失去了最後保命的底牌，就會在接下來的人生中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

回到書店門口，大包蘇婷婷從揹包裡拿出鑰匙開門。

剛一開門，就看到有兩個人人坐在院子裡。

一個是慕雲，另一個是二十多歲的男人。

看到我們進來之後，慕雲立刻就走了過來，一把挽住我的臂彎，滿臉笑容地說："你回來了。"

那樣子就像是等待丈夫回來的妻子一樣。

我皺了一下眉頭，剛要開口，就感到慕雲在手臂上捏了一下。

她用只有我能聽見的聲音說："演戲，房租加倍。"

我渾身哆嗦了一下，趕緊對蘇婷婷說："婷婷，你先去洗澡。"

我怕她大喊著"老闆是我的"，然後揮動粉嫩的拳頭將慕雲直接錘死。

年輕男子臉色陰鷙地盯著我，毫不掩飾眼中的殺氣。

好吧，

這個誤會有點深了。

不過我不在乎。

爺剛才不僅滅了一個村的厲鬼，

還收了一條小蛟，

你能比？

年輕男子眼中的殺氣很快就隱藏了起來，他對我伸出了右手，微笑著說："你好，我叫阿古，是慕雲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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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我雖然很惱火，也還是伸手和他握了一下，

畢竟我現在的身份是慕雲的男朋友，可能表現的太小氣。

雖然這是假的，不過被一個美女挽著胳膊的感覺的確是很好啊。

握手的時候，手掌輕微地刺痛了一下，我也沒有在意。

年輕男子很識趣，他沒有多做逗留，立刻就告辭離去。

他走的時候對我笑了笑，說："後會有期。"

我敷衍的揮揮手，沒有說話。

年輕男子走後，我看了一下手掌，沒有問題，也不痛了。

慕雲鬆開手，朝旁邊移了兩步，一臉防備的盯著我。

靠！

過河拆橋。

我這個時候已經很疲憊了，也就懶得再搭理她只是留下一句，"別忘了房租加倍"，然後就回房間睡覺了。

洗漱都免了。

一覺醒來，大包已經坐在院子裡喝茶了。

大包這段時間真是變了很多。

從一個沉迷於網絡遊戲的死肥宅，變得會思考，想上進了。

還學會了喝茶了。

每次看到他泡茶，我都忍不住在想，人真的是會變的。

大包告訴我他要離開了。

我說走就走唄，這麼久了，也要回去看看了。

他看著我說："早上的時候，積雲大師打電話來了，他讓我跟他去遊歷一番，可能有一段時間回不來了。"

我把端起的茶杯又放下，"你決定了？"

大包嗯了一聲，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鑰匙放在茶几上，"有時間幫我去看看那個女人，她聯繫方式我已經發到你的手機上了。"

我看著鑰匙沉默了起來。

最後大包還是走了。

我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要是那天真的熬不住了，可以給我打電話，我最多就是嘲笑他幾下，還是會帶著書店的人去救他的。

我和大包其實都明白，雖然現在的交通很發達，可是我們身處的圈子水太深，一般不小心就有滅頂之災。

樊家大院的鬼屋，

秋羅村的鬼官衙門，

龍眼村的鬼蛟，

這幾次經歷，我們哪一次不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我沒有再勸說什麼，只是讓他把桃木斷劍帶上。

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桃木斷劍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

要不是小灰灰不跟大包走，我甚至想讓它也跟著一起走。

沒辦法，小灰灰既是九尾派給我的護衛，也是監軍，就算是小灰灰想走，也不敢走。

我同意大包跟積雲大師走的另一個原因，是樊家。

這根刺，是時候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