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深情男配應當對主角做些什麼79、月光
章七十?八月光
立在石屋正中的銅鏡映出步絳玄此時的模樣:他右手拎一條大紅衣裙, 左手託一頂鳳冠。裙襬在低空裡飄搖,緞面光滑如?水,做工精美雅緻;鳳冠華美, 垂墜下來的流蘇輕曳,曳出璀璨絢爛的光。
在這兩者之間, 步絳玄英俊的臉上少見地有了表情——那漆黑的眼眸中帶著審視、為難和考慮的情?緒。
但他考慮的時間明顯太久, 久到屋外的北蒼望羲待不住了,往門上叩了兩下, 問道:“你換好沒有啊?需要幫忙嗎?”
“外面待著。”步絳玄道,語調平平,聽不出起伏。
“別讓其他人進來。”他還加了一句。
“是,你境界高你是大哥。”北蒼望羲在外倚著門, 拖長調子說道。
步絳玄往後退了一步, 放下左手上的鳳冠,把右手上的衣裙提到身前、一番比較。
這衣衫委實小了些,倒是和聞書洛的身量差不多。
本就該由聞書洛來穿。步絳玄在心中說道,斂低眸光,左手向外一伸, 手腕翻轉,手指捏訣。
靈力開始在他周身流淌, 光芒繚繞轉動間, 他的身形逐漸縮小, 變成細肩窄腰。
原本穿在身上的衣衫鬆垮下來, 步絳玄面無表情脫下它們、換上那件喜服。他將目光看向鳳冠,再從耳墜手釧香膏口脂胭脂等物上一掃而過,轉身走回鏡子前,將頭髮拆掉, 學著平日裡聞燈的模樣,給自己扎了個高馬尾。
咚!
石屋的門被人用靈力撞了一下,力道不輕不重,像在暗示什麼。
門口的人是北蒼望羲。這種時候,步絳玄覺得北蒼望羲唯一會提醒他的,是外面來了人。
步絳玄從鏡子上收回視線,拿上別人間劍,劍指併攏,往外落下一道靈力,將門開啟。
石屋前有一條用石板鋪成的道路,不長,大約兩三丈,北蒼望羲站在路的盡頭,張開雙手,極力攔著來人。
來者是方才來送過東西的女孩子們,都不會說話,只能衝北蒼望羲比手勢。她們神情?帶著好奇和緊張,但在石屋的門從內往外開啟、步絳玄走出來時,不約而同愣住。
北蒼望羲見她們如?此,忙將腦袋轉過去。
一看嚇一
跳,現在的步絳玄,身形竟和他記憶裡的聞書落重疊了。北蒼望羲不可置信地眨眨眼:“我天,不看臉我還以為是聞書……”
而這時,女孩子們的表情變了。她們圓眼大瞪,怒不可遏,用力扒開守門的北蒼望羲,氣勢洶洶走向步絳玄。
這些都是沒有修行過的普通人,若步絳玄發起火……北蒼望羲看看她們,又看一眼步絳玄,蹙起眉頭,閃身疾退。他退到石屋門口,在女孩子們衝進去之前,用雙手撐住門。
他的神情?無奈到了極點,將女孩子們比劃出來的手型仔細一瞧,對步絳玄道:“她們的意思是,你不化妝不梳頭,就這樣素著出來,很配不上……很不守規矩、不尊禮節,不是真心想嫁給聞兄弟。她們還表示,如?果你不想嫁,那就走遠些,讓她們嫁。”
“要我說,忍一忍風平浪靜,你還是回去……”
北蒼望羲開始對步絳玄進行勸說,不過不抱什麼希望,但他話未說完,聽得步絳玄道:“我自會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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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地,步絳玄退回門內,衣袖一振,將門合上。
銅鏡依舊立於屋中央。步絳玄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將視線放向窗外,那是石殿所在的方向。
和幽族人相熟的北蒼望羲暫且不談,他和聞燈,現在是互為人質了。步絳玄斂下眸光,輕輕一抿唇,走到那一堆顏色各異、散發著香氣的瓶瓶罐罐前。
石殿上。
燈火通明,照亮四方幽靜佇立著的石像。聞燈仍坐在那張長桌後,杯中茶水喝了一小半,茶點用了小幾塊,那本書看了一眼便沒再翻。
這裡的茶水喝起來和外面的很不同,點心亦然,口感算不得細膩,但吃起來別有一番風味,大抵都是用這裡的產物所制。
他沒再問老者關於步絳玄的情?況。說多錯多,若他真?是這一群人的座上賓,那步絳玄身為他的“夫人”,得到的待遇定然不會差,若這人不過是唬他,那問了也是白問。
卻是忍不住思考步絳玄的處境。他慢慢撇下了眸,目光落在被繃帶纏住的左手上,過了會兒,用右手扣住自己的左手。
終於,被派去尋物的幾個年輕男女回到殿中,為首者手持一狹長木匣,身後人接捧木盒,
他們皆躬身前行,神情?嚴肅、動作恭敬。
“大人,要交給您的,就是這些。”老者端正了坐姿,輕輕將袖一揮,把桌上的杯盤挪開、騰出空位,接過那狹長的木匣,置於聞燈面前,再抬起手,指了指仍被年輕人們捧在手上的木盒。
聞燈掃了眼木匣。匣上的鎖雖然緊扣,卻有一道古老幽遠的氣息溢散開來,當是屬於某位高人的,但沒有惡意。
縱使如?此,聞燈依然沒有伸手去碰,他看了老者一眼,用眼神進行詢問和示意。
老者沒有對聞燈的警惕流露出不滿,捋須笑笑,開啟木匣前的鎖,用雙手抬起盒蓋。
躺在裡面的是一把琴,不同於當下流行的六弦,而是一把七絃,琴面漆亮如鏡,琴絃有光盈盈。
聞燈愣了愣,而年輕人們依次將木盒擺上來、依次開啟。這些木盒中裝的都是書,封皮上的文字是一種拼音文字,類似於聞燈在曾經生活的那個世界裡見過的梵文藏文,甚是難認。
在這個世界裡,聞燈只見過一次這種文字——雪淵戰遇見的那個流雪飛霞裡,顧東亭告訴他,這是幽族的文字。
“你們是幽族?”聞燈吃了一驚,撩起眼皮,問對面的老者。
“大人聰慧。”老者又笑起來。
這種時候就不要拍馬屁了好嗎?聞燈腹誹著,心中泛起了嘀咕。
“幽人善樂,這都是自古流傳下來的樂篇,請大人過目。”老者又道,取出這些書冊中的一本,雙手遞與聞燈。
聞燈沒接。他抿了下唇,斂低眸光,和書冊封皮上的文字互相瞪著,道:“實不相瞞,我看不懂你們的文字。”
“什麼?”
這話驚得老者手抖了一下,眼睛逐漸睜大,不敢相信方才所聽。他不錯目地注視著聞燈,許久之後,眼中蓄滿淚花,將書一放,哭了出來。
聞燈:“……”
聞燈別開臉。
老者捶地痛哭,那幾個年輕男女亦撲通撲通跪倒在地,聞燈一時無法形容這樣的場面和自己的心情?。
他覺得不能這樣繼續下去,從桌後起身、繞到對面,伸手去扶老者,卻是不曾料到,這人極沉,連發三四下力,都扶不起。
而老者揪住了聞燈衣衫,仰起頭來看著他,哭得一把
鼻涕一把眼淚。
這就跟老小孩兒似的,聞燈無言至極,乾脆任他自個兒哭,轉頭去問別人:“你們給我這些東西,為想做什麼?”
“這些、這些本就是您的。”開口的是方才捧木匣的人,是個約十七八歲的少年,唇紅齒白、眉目俊秀。大概是不常說話的緣故,他嗓音聽起來甚是沙啞,音調也有些古怪,還有點兒害羞。
說著,他悄悄抬頭看了聞燈一眼,往前挪動一段距離,跪在聞燈身前,用虔誠的語氣道:“大人,我願助您習字。”
聞燈:“……”
聞燈忽然覺得頭有點兒疼。
他把衣袖從老人家手裡扯出來,走到方才的位置上,將那些書冊一一翻了個遍。
都是樂譜,注語用的是幽族文字,彎彎扭扭如同蛇形,但譜上符號依舊是通用式,聞燈能夠識得。他後悔方才的直白了,卻也無可奈何,讀著譜,在心裡唱了一下,挑出一曲喜歡的,試著彈了彈。
他把曲譜用靈力立在了桌上,彈的是自己的琴,為了讓琴音儘可能地顯得不那樣難聽,彈得很慢。
一段過後,聞燈抬頭看譜,發現那身披祭服的老者停止了哭泣,拜倒在地的年輕男女們直起身,皆呆呆看著他。
“你們……”聞燈被看得有些發慌,手往袖子裡縮了縮。
“三千年了,三千年了,終於……大人!大人!”老者大哭又大笑,振臂高呼,那幾個一直控制住了情?緒的年輕男女,互相看了一眼,竟落下淚來。
聞燈心中不解更甚,想問個清楚,而老者已膝行上前,坐到他身側,手舞足蹈說道:“大人,我講與您聽,這一曲應當……”
老者細緻講解琴曲,聞燈邊聽邊彈,暫時將疑問放到一旁,將一段又一段樂句連成篇章。年輕人們擦拭眼淚,悄然無聲從殿上退開。
夜色四合,彌散在河上岸邊的霧氣更濃,沿著河岸搭建而起的石屋裡亮起燈火。這點燈光在濃霧裡不過是模糊一團,連稍遠一些的地方都照不到,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從何地開始,有月白色的光芒升了起來,讓視野變得清透。
光芒起初只有一星一點,漸漸的連成了片,定睛一看,竟是石頭在發光。
林間石殿,岸上石屋,
河中石子,所有的石頭都散發出了光芒。終年繚繞於此的迷霧被驅散了,河水變得清澈透亮。
人們推門而出,用驚奇的神色環顧四周,咿咿呀呀對話。過了一陣,又不知是誰第一個抬起了頭,發出一聲歡喜的怪叫。
——天空之上,有月破雲而出。
那是一片半圓的月,掛在灰濛濛的夜空裡,泛起出寂靜的、皎白的光芒,說來無比尋常,可這裡的人們互相對視,欣喜拜倒,喉間發出一聲又一聲歡呼。
漸漸的,石頭上的光芒消失,但月光照耀著大地,四野依舊明亮。
北蒼望羲站在人群中,和身旁的人一起遙看天幕。他瞪著眼,臉上充滿了不可思議:“這裡竟然……出現了月亮?”
聞燈在石殿上彈了許久的琴,久到都忘記時間還在流逝,醒過神來,發現殿上落滿燈火,殿外月華輕淌。
原來已經到晚上了?聞燈暗自心驚。
桌上還剩最後一本樂譜,這本樂譜和別的不大一樣,它除了曲子本身,沒有任何文字標註。
聞燈本著學都學了、不如?學完的原則,將之拿起,卻見一直笑眯眯坐在身旁的老者抬手,比出一個帶著否定意味的動作,用堅定嚴肅的語氣道:“大人,這一曲,不可奏。”
“為何?”聞燈疑惑問。
老者沒能給出答案,只是籠統說了一個詞:“禁曲。”
“大人,祭司大人,吉時將至。”
這時候,那個說願意幫助聞燈學習幽族文字的少年來到殿上,手持一個托盤,上面整齊疊著一套喜服和一個玉冠以及一些飾物。
“竟然就到了?”老者訝然開口,神情?裡流露出幾分遺憾。他理理衣袖起身,嘆息著說道,“大人請。”
少年亦說:“大人請隨我來。”
聞燈學曲子學得深了,起身時竟有點兒不捨,想到接下來要“娶”的是步絳玄,將琴收起,隨少年走向石殿深處。
他被帶到一個房間內——說是房間並不準確,應當用寢殿來稱呼。這裡格局寬敞至極,分了裡外間,有床有榻,客座長几一應俱全。
少年把喜服等物放到裡間的羅漢榻上,彈指輕點,將屋中所有燈燭都點燃,然後垂手站回榻旁。
這人打算服侍他。聞
燈沒有這樣的習慣,直言道:“不用,你出去。”
“可大人……”少年抬頭,面露猶豫。
“出去。”聞燈扯出一張冷臉,向外一揚下頜。
“我就在外,大人若有事,喚一聲即可。”少年尊從他的話,告辭退去,沒忘記將門合上。
寢殿內重歸安靜,唯有燈火在搖曳。
聞燈在袖子底下捻了捻手指,走向羅漢榻上,將玉冠拿開、喜服撈起來。
這比他初來乍到時掛在身上的那片紅布好多了,上等綢緞做成,面料柔滑,袖擺和前襟上以暗線繡著精緻繁複的圖案,被燈火照耀著,淌出如水一般的光澤。
雖然是假結婚,但還是怪不好意思的。聞燈做了點兒心理建設,才脫下外裳,將這件喜服穿上。
衣衫頗有些繁複,他費了點兒功夫才穿好,餘光瞥見房間另一側有面銅鏡,走過去對鏡整理,並給自己重新束髮。
這人仍然不太會梳頭,弄了許久,都只能勉勉強強把玉冠戴正。他不得不將門口的少年叫進來,讓少年幫自己束好發,並把各類飾物配帶到該在的位置上。
外面熱鬧了起來,夜風裡響起絲竹管弦之聲,輕靈得彷彿在樹林裡跳舞。聞燈側耳細聽,才知老者所說的“幽人善樂”不假。
他踩著這樣的樂聲,由少年引著回到石殿上。
這裡佈置一新。素白的燈燭皆換紅燭,對照灑落清光;大殿左右兩側擺開席案,酒水菜餚已然備好,就待客人入座。
聞燈四下一掃,抬頭看向殿外。他看見在風裡翻湧成浪的層林,看見在枝葉上跳動的月光,看見盛裝打扮歡歌奏樂的人們,看見獨立於人群之前的步絳玄。
四目相接,聞燈怔住了。
步絳玄站在青磚上,彷彿站在古舊的時光中,澄白月光落在身側,宵風吹得衣襬翻飛,都是描摹的畫筆。
這人改換了身量,肩細腰瘦,足踏繡鞋,如?墨長髮壓在鳳冠之下,唇點硃紅,額上妝桃花,一雙漆黑丹鳳眼,生而輕翹的眼尾掃出一抹飛霞。
依舊是一身的清冷味道,卻是深藏著瑰麗和嫵媚的清冷,美得令人驚心動魄。
作者有話要說:聞燈:你學我縮骨也就算了,為什麼要學我平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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